第34節(jié)
于是手機再沒了動靜,梁敘都能想到她趴在被窩里跟貓似的臉紅。他低眸看了一眼浴巾下那處高高聳起的帳篷,忍著一股勁兒將煙吸完。 片刻之后,房子里傳來男人的低吼和悶哼。 第二日醒來他的精神不是很好,可是一趴在車下捯飭起零件來又像是換了個人。除了酒吧駐唱這個算是他目前的正業(yè),雖說以前也接觸過修理這活兒,但真正學起來里頭門道很多著實不易。 這一天店里活兒比較多,人手都有些忙不過來。 梁敘正跟在師傅后頭看著,外頭有人喊他出來幫忙。當時是個太陽火辣的中午,他跑出去看到一輛黑色寶馬停在洗車處。不遠處站著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女人,背對著他在打電話。 他走到門口工具處拿了氣汞。 大概三五分鐘后那個女人掛了電話慢慢轉過來,在看到梁敘的那一瞬間后背都僵了。他也抬眼看了過去,目光平淡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請問您是普通還是精洗?”他聲音冷漠平常。 許鏡慢慢的朝他走了過來,十幾步遠的距離走了不短的時間。他身上穿著陳舊蓬亂的黑色襯衫,褲腿挽在腳腕上方。頭發(fā)看起來短而硬,薄唇緊抿臉色很黯。 “你什么時候來北京的?”許鏡問。 路邊的涼風吹過腳下,許鏡的長發(fā)在空中飄起一縷。一雙眼睛深深的盯著他,里面有說不出來的復雜。 “普通還是精洗?”依舊淡漠。 許鏡說:“精洗?!?/br> 一輛車洗完之后已經(jīng)是四十分鐘后,完事兒梁敘退開叫了一個哥們說了句‘你出去收下錢’就進去了。一句話的機會都沒給許鏡留下,要不是來電顯示‘薛天’的呼叫或許還有談話的可能。 臨走前許鏡看了一眼那家店才開車離去。 店里的溫度稍高一點,做起事來兒熱得快。那個下午他一直鉆在車底下,黑色背心貼著胸膛汗水直流。他嘴里咬著扳手,一只手抓著車身,一只手用鉗子擰著螺絲釘。 那會兒余聲正在圖書館看赫茨伯格的建筑學。 書上的空白位置卻被她胡亂涂了漫畫,可知注意力早已不在書里。她手抵著下巴翻著毫無音信的手機,側頭看了一眼窗外泛黃的樹。 明明是周六,他還要干活賺錢。 余聲心里胡亂的想了一會兒收拾了書走了,回到宿舍換了件衣服挎著小包出門。剛走到樓門口就碰見了兼職回來的陳天陽,一臉深意的盯著她從頭看到腳。 “你最近每天回來這么晚……”陳天陽故意頓住,“約會?” 余聲大大方方一笑,指了指女生的腳。 “你鞋帶開了?!比缓罄@道走了過去。昨天他說過修車店的大概位置,余聲坐車到那一片兒的時候迷了路。一排排的店面隔一段就有一家修車鋪子,她都晃了眼找不過來。 正想給他打電話,便看見街道邊那個身影。 他正仰頭喝著礦泉水,咕嚕幾下就見了底。然后將瓶子扔在一邊的垃圾桶,點了根煙蹲在地下抽著。好像是累壞了,還能看見額頭浸濕的發(fā)。 這種拼命努力的樣子才是梁敘。 他身上的背心一大片都被汗弄濕了,夾著煙的手背還有淡淡的車油染在上頭。余聲凝視著那雙骨感修長的手指,那明明是用來彈吉他的。 一根煙抽完梁敘站起來才發(fā)現(xiàn)了她。 他有些意外她找了過來,掐了煙用腳踩滅朝她走了去。余聲像是還沒回過神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想什么呢你。”他垂眸笑了,去抬她的手腕看了眼時間,“等我兩分鐘?!比缓蟠蟛阶唛_。 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時間,梁敘從店里拿了襯衫一面穿上一面往她那兒走過去。余聲正低頭踢著腳下的小石頭,一抬眼他已經(jīng)走了過來。 “現(xiàn)在走沒關系嗎?”她問。 “沒事兒?!彼f,“吃了沒有帶你去吃飯?!?/br> 那條街道的交叉口處有一家小館子,主打北方面食。兩人坐在玻璃鏡子旁邊的桌上,余聲盯著老板拿過來的菜單看了一眼又推給梁敘。 “還是你選吧?!彼f。 梁敘要了兩碗面條,給她的那一碗沒有放辣椒。事實上她肚子不是很餓,但她知道他肯定餓了。還沒幾分鐘他就吃完了,坐在那兒看著她吃。 印象里第一次見也是個小飯館。 她跟個沒出過門似的人一樣盯著他的碗看了半響對服務員說‘我也要他那樣的’,也不知怎么的后來想想都覺得新鮮。梁敘看著她一小口的吃著,還沒一小半就放下了筷子。 “吃不下了?”他問。 余聲點點頭‘嗯’了一聲,接著就見他將碗端了過去給自己撥了一半又剩下一些給她。 “把這些吃完。”他說,“都瘦成什么樣了?!?/br> 余聲看著他笑了一下,悶頭吃起來。等她吃完梁敘早已經(jīng)解決掉撥過來的那半,然后給老板付了錢拉著她走了出去。十一月的天到這會兒早就暗了下來,風吹過來都帶著涼意。 小街邊有孩子玩耍,互相拉扯著跑。 他干活的這一片市井味兒比較重,都是些街道寬巷子。余聲掃到街角處有一家鞭炮鋪子,她輕輕扯了扯梁敘的袖子。 “怎么了?”他低頭看她。 “我想放煙花。”她聲音小小的,“行不行啊。” 梁敘抬眉看了一眼四周,這邊對煙花爆竹管束比較嚴格。他思量了幾秒然后讓她等著自己過去買,幾分鐘后余聲看見他拿著一大撮小煙花出來了。 “這里不行?!彼f,“我?guī)闳€別的地方。” 她手里攥著煙花抬頭看他:“那你什么時候去酒吧?” “今晚不去了。”他說,“昨天請了假休息。” 說完他就攔了車,距離也不過二十來分鐘的車程。車里她似乎很開心的樣子,趴著車窗看來看去。到地方的時候她一下車就仰脖兩面瞅,才不過八點的樣子這里的人都好像睡下了似的。樹蔭下的小街道偶爾有人閑坐,或是情侶親密的擁抱。她一瞄見立刻將頭轉了方向,惹得梁敘笑起來。 他點了根煙夾在指間跟在她后頭走。 “我記得你說住的地方就在這邊。”她說話間回頭,遞給他煙花讓他點,“是嗎?” 梁敘將煙咬在嘴里,含糊的‘嗯’了聲。從褲兜里拿出打火機點了兩束,那嗞嗞綻放的花火瞬間點亮在兩個人的目光之間。 余聲興奮的從他手里接過來玩。 一束快滅的時候,他從嘴里拿下煙將煙頭吹亮瞇著眼對準又點燃新的一根。他看著她走在前面轉著圈玩,耳邊的短發(fā)嬌俏的彎起,目光也柔和起來。 “我還沒去過你住的那里?!彼暰€仍盯著煙火。 大晚上的這種話讓人聽著會多想,可梁敘知道她說什么話都是這么認真。他吸了口煙笑了笑,一手插著褲袋微低頭至她耳側。 “孤男寡女的?!彼核谑锹曇艄室庾兊玫统?,“合適嗎?” 余聲目光還盯著煙火,聞聲瞧了他一眼。那副表情是梁敘早就預料中的,果不然下一句就聽見她嘴里慢慢的吐出幾個字。 “又不是沒睡過?!?/br> 第37章 長街上有一小撮風輕輕刮了起來又消失了,煙花‘嗞嗞’燃燒的聲音慢慢變小了。馬路牙子邊的樹木巍然不動只是搖著葉子, 梁敘的眼里藏著笑意全是她。 余聲又低頭玩起煙花恍若未聞。 那火光閃爍在這沒有街燈的路上漂亮極了, 梁敘垂眸看著跟前這個單純懵懂未經(jīng)人事的女孩子心底軟的稀里嘩啦。想起西寧車站那晚去開房, 她沒什么防備的就睡著了, 現(xiàn)在想想真是要他命。 許久不聽他出聲,余聲瞧了他一眼。 “你干嗎不說話?”她問。 手里的煙花已經(jīng)放了個光, 她百無聊賴的抬頭看他的臉。梁敘將最后一口煙抽完扔掉, 然后對著前面那棟看起來年代很久的破爛尾樓抬了抬下巴。 “到了。”他說。 余聲將目光落在那破樓里, 她眸子不動聲色的閃了下然后仰頭對他一笑。 “你住幾樓?” “七樓?!?/br> 余聲好像迫不及待似的拉著他的袖子就往那邊走,樓道里的光線忽明忽暗。梁敘開了手機照明然后拉著她的手往上走,可以聽見她輕輕的喘氣聲。 樓里太寂靜了, 沒人住似的。 “累不累?”他低聲問,“要不要我背你?!?/br> 作勢他就要俯下身,余聲立刻多上了兩個臺階躲開。可能是覺察到腳下的動靜太大, 及時便剎住。 “我才沒那么嬌氣?!彼÷曊f。 梁敘輕聲笑了一下, 心底爽朗透頂。 她輕手輕腳的走在他前面,照明燈打在腳下一晃一晃。終于走到七樓余聲重重的吐了口氣, 那一層有很長的走道, 亮著燈拉著簾的不止十戶。梁敘的房子在最里面的角落, 余聲乖乖的跟著他進了屋子。 燈被他打開, 門從后頭關上。 房間太小陳列簡單幾乎一眼見底, 余聲慢慢的坐去床腳。她兩臂撐著身后的床抬眼看燈泡,像回到了小涼莊的地下室一樣。梁敘拿了杯子給她倒水喝,看著她一臉無辜彎了彎嘴角。 “現(xiàn)在可以大聲說話了?!彼f給她水。 余聲接過喝了一口又把杯子給他, 屋子里有他身上的那種男人味兒。她輕輕聞了聞又向兩邊看去,床頭柜上有幾本厚厚的書。 她走過去翻看,都是關于汽車修理。 再回頭梁敘已經(jīng)坐在床邊,他靜靜地看著她拍了拍旁邊的床。余聲咬了咬下唇慢慢走過去坐下,身邊他的味道更加深刻了。 空氣里充滿了僵持還有曖昧。 “這地方你哪找的。”她試著撥開這種迷霧般的感覺,又看了眼已經(jīng)黑透的窗外,“這么安靜?!庇兴矚g的自由和樣子。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抱起坐在自己腿上。 她沒有防備的‘啊’了一聲,然后耳根便開始發(fā)燙起來不敢回頭去看他。只聽見梁敘低低的笑了下,有熱氣噴薄在她細白的脖頸。又不是沒有被他親過,只是時隔許久再次回到他懷里讓余聲多少有些錯覺。 “梁敘啊?!彼乃季w胡亂的飄,只覺耳后一潮。 他含糊的‘嗯’了聲已經(jīng)從后面吻上她的耳朵,脖子,她不敢再動任由他親著。那潮濕的熱感讓她頭皮發(fā)麻,他的吻慢慢向前移落在她的側臉。余聲僵硬著后背,他的手將她的臉扭了過來面向他。 然后他的嘴親了下來。 余聲閉著眼不敢睜開,只能感覺到他唇的濕熱。梁敘捧著她的臉一點一點的將舌頭伸了進去在她嘴里攪,一只手慢慢向下在褲子邊緣裸露的皮膚上徘徊。 她的睫毛撲閃的顫,梁敘貪戀她的體味吻得更深。 不知道過去多久,他褲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余聲趁著他一愣神側頭躲開他的嘴將腦袋歪倒在他的肩膀上,梁敘舔了舔唇上的甜味笑著接起電話。 是周顯問譜曲的事兒,兩三句就掛了。 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余聲虛扶在他的胸膛上就是不愿將腦袋抬起來。梁敘側頭去吻了幾下拉扯間她露出的肩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