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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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什么時候滅亡?!彼f,“還有人性?!?/br> 她言辭認(rèn)真懇切,梁敘看了一眼她本子所寫。此時教室里就剩下他們倆人,梁敘將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桌子上,坐的懶散沒個樣兒。 “地球不會滅亡。”他笑了下,“最多是人類?!?/br> 十來分鐘的講述里,他從幾十億年前的上古說到唐宋元明清。余聲第一次覺得他有點(diǎn)啰嗦,因?yàn)樗闹攸c(diǎn)根本不在這里,于是煩悶的打斷他。 “為什么你一直糾結(jié)這個?” 梁敘:“后頭的我還沒說到?!?/br> 余聲:“……” 窗外有雪花落在欄桿上,一會兒就覆了厚厚一層。從高遠(yuǎn)六十度方向看下去,窗下青木桌前的少年少女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樣子。 考試那兩天罕見的冷。 或許是陽光出來的緣故,雪一面下一面融。學(xué)校里一片寂靜,各個考場剛發(fā)下卷子。校門口一輛黑色汽車駛了過來,駕駛座下來了一個男人。 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身鐵灰色西裝。 男人先去了校長辦公室,過了近一個小時才從里面出來。當(dāng)時余聲已經(jīng)早早的答完卷子,她收拾了筆袋起身向地下室走去。 “余聲?!睒翘菘诒灰粋€聲音叫住。 她停下步子抬過頭去看聲源的方向,男人筆直的站在三步遠(yuǎn)。余聲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余曾研究院的學(xué)生。記得有一兩次跑去研究所找余曾,實(shí)驗(yàn)室里見到過。 “我們下去說。”張魏然看她,“可以嗎?” 因著余曾的關(guān)系,余聲不想搭理??善@人態(tài)度那么好,基于長期以來禮貌克己的性子,她先一步下了樓。 “老師說你來這邊讀書?!眰z人走在cao場上,張魏然說,“我手頭有個項(xiàng)目剛好路過這里,順便過來看看?!?/br> 余聲默了下:“余曾讓你來的?!?/br> “是?!睆埼喝谎劢禽p輕抬了抬。 cao場上倆人的身影格外矚目,一暗一紅襯得雪地都多了些動容。那會兒梁敘也從考場出來了,他習(xí)慣性的去了地下室,眼角掃到某處一愣。 身后陳皮也跟出來,胳膊搭在他肩上。 “余聲旁邊那人誰???”陳皮問。 梁敘沒說話,眼睛慢慢瞇了起來。 那倆人忽然停下了,陳皮奔著看熱鬧的心思溜了過去。在看到男人遞給余聲手里的紅色錦盒時,呼吸都只進(jìn)不出了,轉(zhuǎn)身又躥回梁敘身邊。 “乖乖?!标惼ふf,“那表盒都值個幾千塊吧?!?/br> 梁敘默不作聲的吸了口氣,掉頭走了。 過了會兒,地下室的門被人推開。余聲先探進(jìn)來腦袋,他窩在沙發(fā)上抽著煙,陳皮撥著吉他的動作停了。 “剛和你在一塊那男的誰???”陳皮八卦的問。 余聲‘哦’了一下:“我爸學(xué)生?!?/br> 話音剛落梁敘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他掐了煙拉過她出了門。余聲乖乖的跟在他后頭,雪又慢慢下起來,剛剛還干凈的地面轉(zhuǎn)眼就是一層雪。 似乎攥緊她的手,才能感覺到溫度。 “我們?nèi)ツ膬??”她問?/br> 梁敘:“送你回家?!?/br> 那聲音和往常一樣,她失落的‘哦’了聲。梁敘不是沒有聽出來,他還是送她回去了。鎮(zhèn)上沒什么行人,冷冷清清的樣子。 梁敘送完她又回了學(xué)校。 李謂難得有時間過來,幾個人去校外下館子叫了菜和酒。那天一直喝到天黑個透,李謂說以后要做個醫(yī)生,惹陳皮笑話了一晚。 后來李謂回去了。 梁敘和陳皮一人提了一瓶酒去了網(wǎng)吧,里頭昏昏暗暗。他們坐在角落里,梁敘一只腿彎曲腳踩椅子上。他喝酒不紅臉,只是胃像著了火似的燒。 過道邊一個男生在看毛片。 即使帶著耳機(jī)都能聽見里頭那女的嗯啊咿呀的聲音,梁敘喝的臉色鐵青起來。他抓起手里的酒瓶就要往過砸,陳皮眼疾手快攔住了。 “怎么了你?!标惼?,“余聲?” 梁敘抬了下眼皮:“知道還問,我cao?!?/br> “怕配不上她還是……”陳皮勾笑,“怕她甩了你。” 梁敘眉心一個川字:“滾?!?/br> 外頭的積雪已經(jīng)近半尺厚,側(cè)耳細(xì)聽還有簌簌作響的聲音。余聲睡了又醒,她將被子蓋得只露個腦袋,然后拿過筆紙開始畫起來。 第二天都被外婆收走放桌上了。 她吃了早飯出去溜達(dá),菜市場擺攤的已經(jīng)很少了。沈秀在菜攤邊閑坐著,看見她就眉開眼笑的問吃了沒,說了幾句才知道他昨晚沒有回來。 街頭有大嬸推著小吃車走過。 余聲借口離開,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學(xué)校。地下室沒有找見他,余聲站在校門口兩邊望。路上全是自行車印,密密麻麻的亂成一團(tuán)。 那家他常去的網(wǎng)吧走進(jìn)了眼底。 余聲進(jìn)去的時候網(wǎng)吧里一大圈人都在睡覺,她習(xí)慣性的去了那個角落。他和陳皮歪歪扭扭的倒在靠椅上,后者已經(jīng)醒了過來,看見她打了聲招呼識趣的走了。 她進(jìn)去坐在他身邊。 梁敘的電腦還開著,余聲登陸了自己□□號玩了起來。他醒來那會兒看見電腦上的對話框,她低頭看著鍵盤一個字一個字的敲。 “和誰聊呢?”他搓了搓臉。 “不認(rèn)識?!?/br> 梁敘起身坐好,剛湊近余聲就聞到一股宿醉過的酒味兒。她嫌棄的‘嗯’了聲,錯開他兩寸。他挑眉笑了一聲,目光又落在屏幕上。 余聲和陌生人聊的正起興。 倆人因?yàn)橐粋€話題聊的很熱鬧,就差相互加好友了。梁敘在一旁興致缺缺,他一面看一面摸煙抽了起來。 “噯。”余聲胳膊推推他,“你說這人男的女的?!?/br> “女的?!?/br> “……”余聲驚訝,“你怎么知道?” 梁敘:“男的沒這么磨嘰。” 她還在思考他的話,梁敘已經(jīng)起身關(guān)了電腦拉她站了起來往外走。余聲在他背后做鬼臉,梁敘叼著煙嘴角帶笑。 門口遇見了一個他的朋友。 余聲先下了樓,梁敘訝異她的自覺,這邊朋友已經(jīng)出手跟他要煙點(diǎn)火。他寒暄了幾句下去找她,女孩子正站在一對吵架的男女面前。 落滿雪的街道上吵得還挺厲害。 梁敘狠狠吸了口煙然后一扔,摸了摸鼻子走過去。她看的正起勁,他拉過她就走。那對男女好像是因?yàn)樯盏氖聝豪屏四樒ぃ吹倪€挺認(rèn)真不想走。 “等會兒。”她掙脫開他的手。 梁敘將臉轉(zhuǎn)向一側(cè),舔了舔唇又轉(zhuǎn)回來。他握拳對著嘴咳了幾下,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個字,然后在她愣怔的時候拉著她走開。 她臉頓時熱起來。 馬路邊上有小孩滑雪,光禿禿的樹木銀裝素裹。有一輛車從后頭開了過去,她抬頭看他的側(cè)臉,腦海里全是那句‘再不走我就親你了’。 第22章 那天雪消地滑,他們一路走了回去。 沈秀當(dāng)時已經(jīng)收了攤準(zhǔn)備和幾個鄰居阿姨出門逛, 余聲進(jìn)屋去找梁雨。幾分鐘后, 梁敘端著一盆熱騰騰的紅薯進(jìn)來了, 三個人一起看上了電視。 “那人誰啊?!彼幻嬉е砸幻嬲f, “架打得不錯?!?/br> 倆姑娘:“……” 熒幕上陳小春演的古惑仔招搖過市,那痞樣兒迷得梁雨七葷八素。看到一半小姑娘去后院上廁所, 剛好演到一男一女在巷角忘情的接吻那塊。 凌晨兩點(diǎn)半的深水埗老街激情曖昧。 余聲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咬著紅薯, 心思一緊目光都不敢亂動。梁敘默不作聲的從她身上掠了一眼, 五臟六腑都他媽發(fā)燙起來。他的喉結(jié)不自在的上上下下,低頭看了眼地面又抬起。 “我出去抽根煙。”他說。 余聲愣愣的坐在床邊,眼睛盯著電視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等他出去了, 她才松了一口氣。那段吻戲長達(dá)一分半,余聲看的面紅耳赤。 梁雨回來那部分已經(jīng)過去。 因著昨晚網(wǎng)吧包夜的緣故,梁敘抽完煙回來沒待一會兒就發(fā)困回自己房間睡覺了。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得有人推開門進(jìn)來, 然后又出去了。 很久之后, 又有人進(jìn)來了。 “還睡著呢?!标惼⒆约喝铀采?,“趕緊起, 李謂叫打牌?!?/br> 梁敘半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 然后下床將皮帶重新扣上。陳皮盯著他墻上貼的金發(fā)女郎和重金屬海報(bào)樂了, 笑著玩笑說怎么會喜歡余聲這型。 “你來沒見余聲?”他問。 “沒啊。”陳皮說, “梁雨一個人在看電視?!?/br> 梁敘洗了把臉, 倆人一起去了李謂家,加上李謂他爸,四個人湊了一桌麻將。外頭的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又下了起來, 點(diǎn)著煤爐的屋子溫暖安寧。 四十歲的男人一面撂牌一面講經(jīng)布道。 陳皮只顧著贏錢,梁敘一直在輸,兩人都是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后來打了一桌又一桌,李謂將他爸的話凝結(jié)成一句周星馳的經(jīng)典名言:如果做人沒有夢想,那和咸魚有什么分別。 那倆:“……” 后來梁敘被沈秀一通電話叫了回去,說是要給羊城一個酒店送菜。他開著三輪汽車立刻趕了過去,到地方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風(fēng)雪亂吹。 他幫著卸菜搬去后廚。 掌大勺的胖子和沈秀是老相識,一斤多給了一毛錢。梁敘算好賬告辭,經(jīng)過酒店大廳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許鏡穿著黑色通勤裝,正對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點(diǎn)頭哈腰。 等那男的離開,梁敘走了過去。 “許叔知道你在這么?”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