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嗯?!奔o(jì)涵佯裝鎮(zhèn)定地回答說,“許久沒回來了,屋里全是灰,收拾八成要很久。而且動畫制作完成前我都沒辦法搬回來住,所以還是直接回公司附近的住處吧?!?/br> 其實她在撒謊,這邊的屋子是原紀(jì)涵最在意的地方,她又怎么可能會任由它落滿灰塵呢?是會定期雇人來打掃的。但是嘛,咳咳,撒個小謊就可以和章大再同行好一會兒,何樂而不為? 紀(jì)涵暗自盤算著,都這個點了他們自然只能選擇坐地鐵回去,先一起坐四號線,然后章大比她早兩站下車換乘。算上從這里走去地鐵站的時間,能再一起待個二十來分鐘呢。如此一想,她心里頓時有些小雀躍。雖然已經(jīng)一起吃了個晚飯看了個電視,但身旁有其他人和沒其他人完全是兩碼子事嘛。 她正一邊走路一邊暗地里盤算的正美,腳邊丸子就又“汪”的叫了一聲。 紀(jì)涵一愣,隨即想起一件嚴(yán)肅的事情——帶狗是沒法進(jìn)地鐵的。 所以她和章大只能分別打車回去了么?t.t 她咬了咬唇,頓時就伐開心了。 電視劇里主角傷心悲痛時天上總要應(yīng)景下點雨,她雖然沒這待遇,但撲面而來的夜風(fēng)還是讓紀(jì)涵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了個激靈。 “阿嚏!” “真的感冒了?” “沒,應(yīng)該是還不適合外面的溫度。”紀(jì)涵剛解釋了句,就又連打了三個噴嚏。她尷尬地抬起手揉了揉鼻子,只覺得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說來也巧,小區(qū)里剛好有人搭乘計程車回來。 眼看著乘客下了車,章御果斷地抬手招呼了下司機(jī):“師傅,我們要坐車?!?/br> “好嘞!” 老司機(jī)靈活轉(zhuǎn)動方向盤,很快就將車轉(zhuǎn)到了兩人身邊。 章御抬起手拉開車門:“外面涼,快上車?!?/br> “……哦?!奔o(jì)涵縮在圍巾里的臉鼓了股,越加不開心了,說好的能單獨相處二十來分鐘呢?這才三四分鐘呢!她甚至有點怪這司機(jī)來的太不湊巧,否則她至少能和章大一起走到大路上。 她正低著頭兀自郁悶,然后就聽章御問司機(jī):“請問狗能上車嗎?我定期會給它洗澡。” 司機(jī)隔著車窗打量了一番章御,一點頭:“干凈就成。對了,別讓它上位置啊,就讓它在腳邊趴著?!?/br> “好的,謝謝?!闭掠Y貌地道謝了聲,低頭對丸子說,“上去吧?!?/br> “汪!” 丸子沒丟親爹的臉,縱身一躍就上了車,然后乖乖地趴在了紀(jì)涵的腳上,充當(dāng)活“暖寶寶”。 紀(jì)涵:“……”喵?什么情況?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就見章御關(guān)上了她這邊的車門,然后走到另一邊車門上了車。他坐下來的瞬間,她清晰地聞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清香,還有獨屬于夜風(fēng)的沁涼氣息,嗯,還有一點因在廚房幫忙留下的“居家味道”。嗯嗯,她家愛豆就是這么平易近人,完全不會給人不食人間煙火的距離感。 “小伙子,去哪兒啊?” 章御報上了紀(jì)涵的地址后,側(cè)頭看向身旁的女子,有點赧然又有點忐忑地說:“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紀(jì)涵整個人都呆住了,沒辦法,天上掉餡餅已經(jīng)是罕事,然后這餡餅又太大,以至于她整個人都被砸暈了。 章御看紀(jì)涵半天不說話,心里頓時更忐忑了。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yù)謀”。只是本來他還想詢問下她意見的,結(jié)果剛才一看她接連打噴嚏,就什么都忘了。此刻再說這種類似于馬后炮的話,果然太晚了一點吧? “……不行嗎?”章御抿抿唇,眼巴巴地看著紀(jì)涵,有些失落地說。 “不……隨、隨便吧?!奔o(jì)涵猛地別過頭,有點結(jié)巴地回答說。 混、混蛋?。槭裁凑麓髸冻鲞@種楚楚動人的眼神,不對,是楚楚可憐,還是不對,是可憐巴巴,不對不對不對!啊啊啊,總之,為什么要露出這種眼神啊,哪怕是無意識的也太犯規(guī)了吧?她根本沒有抵抗力好不好?還好今晚吃的東西不會讓人上火,否則說不定會丟臉地流鼻血啊喂。 司機(jī)大叔透過后視鏡往后看了一眼,嘴角撇了撇:嘖,戀愛的酸腐味,有對象了不起???他還有媳婦呢!嗯,待會送完這兩人就下班回家吧,老婆肯定已經(jīng)做好夜宵等著了。 ☆、45賣文買燒賣的第四天 大概是因為章御剛才的眼神實在太過有“殺傷力”, 紀(jì)涵一路上都有點不太敢再看身旁人的臉,畢竟她可不想敗壞自己留在他心中的形象。 另一邊, 敏銳覺察到此時尷尬氣氛的章御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從這個角度看他真是個合格的居家好男人——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只要她不開心就一定是他的錯, 沒有特例。 在這樣的情況下, 兩人的眼神是左飄右飄就不對上,有一句沒一句地尬聊, 把丸子都給聽的睡著了。睡著睡著它還在紀(jì)涵的腳上翻了個身,小肚皮起起伏伏, 看得人直想按。 司機(jī)大叔再一次將視線從后視鏡收回, 只覺得牙疼:你說你們年紀(jì)也都不小了玩什么純情玩什么“好想急死你”, 直白點,正面剛?。?/br> 有這樣的心情驅(qū)使,再加上一路沒堵車, 司機(jī)大叔那是一路狂飆,平時需要四十分鐘的路這次只花了二十多分鐘就開完了。嗯,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狗糧使人堅強”吧。 “到了?!?/br> “……哦。” “……???哦?!?/br> 心神不定的紀(jì)涵沒注意到司機(jī)克扣了自己的時間,連忙起身下車,因為動作太急腦袋還差點磕車頂上, 好在一直關(guān)注著她的章御及時伸出手?jǐn)r在了中間。 這一刻,紀(jì)涵只覺得章御的手暖的不像話,暖到讓她情不自禁想伸出手一把握住,近距離感受這溫度。 “我送你上去吧。” “不、不用了?!北蛔约合敕▏樀降募o(jì)涵毫無形象地連連擺手, 然后“嗖——”的一下就躥下了車,下車時還差點被丸子絆地摔了個跟頭。拎著包快步走了兩步后,她才后知后覺地記得回頭說,“你路上也小心,到了給我電話?!?/br> 原本眼神黯然的章御聽到她這么說,雙眸一點點重新亮了起來,他認(rèn)真無比地點頭:“好?!彼瓦@么注視著她有些匆忙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才伸出手抱住正將前爪搭在他腿上的丸子,滿心歡喜地想“她沒有生氣真是太好了”。他微笑著揉了揉自家兒砸的腦袋,無聲地說:她真好,對吧? 被迫又怒吃了一口狗糧的司機(jī)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對車后座那兀自陷入自我世界中的年輕帥小伙道:“噯,小伙子,把后門關(guān)上,車?yán)锱瘹舛家芡炅恕!?/br> “……抱歉?!闭掠B忙伸出手關(guān)上紀(jì)涵慌亂之下忘記關(guān)的車門。 車輛再次駛動起來。 另一邊,紀(jì)涵也是跨著凌亂且急促的步伐走入了電梯當(dāng)中。這個點的電梯里空無一人,她按下樓層后,抱著包非常沒有形象地面朝角落蹲了下來,一邊撓墻一邊想:我大概是完蛋了…… 明明剛才的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她的腦中卻依舊不停地閃現(xiàn)著他那個時候的眼神,那個滿含著忐忑、期待、懇求、委屈意味的眼神。 那種眼神真的是太犯規(guī)了,如若不是理智尚存,剛才的她大概會做出什么危險的越界之事。 比如,湊過去親吻他的眼睛。 當(dāng)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么會想這樣做呢? 作為一個癡漢腦殘粉,她的思想核心從來都是“愛豆高興,一切都好,咱只要默默圍觀再適當(dāng)伸出援手就好了”,這種想法其實有些類似于長輩與孩子?但是,正常情況下前者是絕對不會想親吻后者吧,這么看來,她簡直像個變態(tài)。 有些事,像不破和想透了,往往只有一墻之隔,且還是紙糊的墻,一捅就穿的那種。沒錯,紀(jì)涵意識到了一件悲劇的事情——就在剛才那一秒,就在剛才那個眼神中,她的心臟似乎被一支以愛為名的箭刺穿了。 ……又或者也許很久前它就已經(jīng)被刺穿了,只是她太鈍感太不愿意去想,而這次這不容忽視“痛感”已經(jīng)不允許她繼續(xù)逃避了。 只是一瞬間想親吻也就算了,之后想永遠(yuǎn)拉著他的手不松開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牽手這種事,有時比擁抱親吻都更為慎重。 若非是喜歡,又怎么會想去緊握著他的手絕不松開呢? “為什么會這樣呢……”紀(jì)涵抱著頭,只覺得苦惱極了。 因為她真的是太貪心了。 原本只是想接近他幫助他和他做朋友,接下來是理所當(dāng)然地入侵他的生活,現(xiàn)在……她居然想?yún)⑴c他的整個人生。 果然人的欲望是無止盡的。 她這樣的想法絕對會讓他困擾的吧?絕對的吧?畢竟他現(xiàn)在可是想一心一意地忙于事業(yè),努力登上人生巔峰呢。 “啊啊啊——” 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在,紀(jì)涵恨不得以頭搶地。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妄想著把男神拉下神壇當(dāng)作一個普通的男人來愛,這種事…… 絕對不能被他知道! 否則一定會被討厭的。 說不定連朋友都沒得做,連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都無法維持。 要問他為什么這么篤定,那當(dāng)然是因為她很清楚現(xiàn)在的這個時間段,章御心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這種事只要是他的粉誰都知道。他們之間一直沒聊過這件事不代表它不存在,讓她去爭去搶,她做不到,也肯定贏不了,因為在原本的世界線中他…… 不想了! 煩! 糾結(jié)! 怒! 紀(jì)涵抬起手惡狠狠地捶了下電梯壁,心想章大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太差,那種女人……那種女人……可她又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呢?如果可以,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獻(xiàn)給他,可關(guān)鍵點不在于她想不想給而在于他想不想要啊。說到底,說到底…… 她從來都在仰望著他。 他看她一眼,她就很高興,卻沒法主動對他說“你來看看我呀”。 這天然的劣勢,她無法逆轉(zhuǎn),也不想逆轉(zhuǎn)。 就這樣吧。 當(dāng)電梯不知多少次回到一樓時,紀(jì)涵終于在紛紛亂亂的思緒中下定了決心:就這樣吧,既然沒法不喜歡,那就喜歡唄,不說出口不讓他知道不會給他帶來困擾就好了。多大點事啊,反正都已經(jīng)喜歡了他一輩子,也不介意用另一種喜歡再喜歡他一輩子。反正,能看著他就好,他過得好就好。 對,就這樣吧。 紀(jì)涵深吸了口氣,站起身重新按下樓層鍵。終于理清了思緒,應(yīng)該松一口氣才對,可為什么又這么地……難受呢?沒關(guān)系,忍著忍著就習(xí)慣了。 她無堅不摧! 也不知是真的感冒了還是因為心情沉重,紀(jì)涵走著走著覺得自己的步履越來越沉重,進(jìn)屋后她匆匆忙忙地沖了個澡,也懶得再涂臉什么的就直接把自己丟到了床上,蒙著頭閉上眼咬緊牙,心想睡吧睡吧睡著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然后,她就真的睡著了。 而此刻的章御,也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全然不知命運之無常的他今夜心情很好,畢竟嘛,見到了心上人一起聊了天吃了飯還曾那么近地坐在一起,最后還送她回了家,四舍五入簡直就是一場完美的約會,又如何不讓人心情愉悅呢?他心想最近的學(xué)習(xí)成果還是不錯的,晚上他做的兩個菜她顯然很喜歡,頻頻提筷去夾。下次再給她做吧,咳,有這次的見面打底,偶爾去看她一次……應(yīng)該不算逾越吧? 想著想著,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個溫柔的弧度。 “咔嚓!” 突如其來的拍照聲將章御從自己的世界中帶出。 他驚訝地注視著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自家門口的陸恒陽,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 “噫!”陸恒陽看著自己剛才拍下來的照片,口中嘖嘖出聲,“你剛才的笑容簡直是典型的‘現(xiàn)充の嘲諷’啊,以后千萬別再外面這么笑了,很容易被打死的?!?/br> “……” “話說你怎么回來了?”陸恒陽隨手把手機(jī)揣褲兜里,又問,“我還以為你會和女朋友一起過夜呢?!彼麥惖秸掠磉?,一陣壞笑,“怎么?難道吵架了?”他這顯然是調(diào)侃,因為看朋友春風(fēng)滿面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