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日記
深褐色的木地板上是厚厚的灰塵,壓抑許久的空氣中盡是潮氣與霉味兒。 刺骨的涼氣滲入單薄衣物,像一雙蒼白而冰冷的手在撫摸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冥冥中,有一些聲音傳入心間。 那是呢喃與祈求。 神秘,或者說...... 詭異。 陸曉楓只感覺脖子上被套上了無形的繩索。 只需輕輕一提,某些東西就會永遠消逝。 “看來只有我能夠覺察出異樣?!?/br> 不動聲色的在四個小伙伴的臉上一掃,陸曉楓心中了然。 這里的氣氛如此古怪,擺明了就是在提醒名為“危險”的怪物在暗中默默窺伺。 “或許,這是在警告那些不了解劇情的玩家,這里是副本的關(guān)鍵轉(zhuǎn)折?!?/br> 看了看身前梳妝柜上的血手印,他若有所思眨了眨眼睛。 如果陸曉楓沒記錯。 項鏈、海螺、音樂盒、面具、鐵斧、破舊的日記......這間地下室中的一切。 都是用以召喚怪物的“靈媒”! “雖然沒有備下更多后手,但如果是這只怪物的話,我之前的準備也足夠了?!?/br> 盯著手里的海螺,陸曉楓眼底亮光一閃,開啟了數(shù)據(jù)視角。 【名稱:海螺】 【類型:任務(wù)物品】 【用途:?】 【備注:看上去是一只普通的海螺,但把它貼在耳朵,可以隱約聽到陣陣鳴泣與嘶吼...... 或許,它并沒有那么簡單】 “當然不會簡單,這可是召喚“沼澤魚妖”的關(guān)鍵。” 低聲自語了一句,陸曉楓緊緊把海螺握在了手心。 瞇眼掃過那些橫七豎八的“雜物”,他心里有些發(fā)寒。 這里每一件看似不起眼的東西,都可以召喚出一種恐怖的怪物。海螺所召喚出來的“沼澤魚妖”則是他認為擊殺難度最小的。 當然,“沼澤魚妖”并不弱,甚至可以說是很恐怖。 但對比一下其他的存在,這只躲在澡澤底下的怪物,簡直無害的像是“乖寶寶”。 比如,陸曉楓眼前梳妝臺上的音樂盒,可以召喚“甜梅仙女”,一種外表酷似芭蕾舞蘿莉,臉上卻長滿了尖牙的怪物。 朱莉手上拿著的紅寶石項鏈,可以召喚“血色新娘”,一種強大且殘虐的邪靈。 角落處那柄銹跡斑斑鐵斧,會召喚出一個喜歡肢解的惡魔。 眼鏡男把玩著的魔方,召喚的是“地獄修道士”,也被稱作“地獄領(lǐng)主”,是專門折磨靈魂的邪鬼。 長毛男打量著的面具,召喚的是一群正裝打扮的殺手軍團。 捧在大波浪手上的破舊日記,會召喚帶有屠夫?qū)傩缘慕┦易濉?/br> 邪靈、僵尸、惡魔...... 沒一個善茬子! 專心擺弄著自己手里的東西,幾人紛紛陷入了沉默,不知不覺間,令人窒息的壓抑在昏暗的地下室悄然蔓延。 氣氛開始有些詭異。 “嗨.......伙計們,來聽聽這個?!?/br> 借手機的光亮看了兩頁日記上的內(nèi)容,大波浪神色微變,破敗日記散發(fā)著的陳舊腐氣鉆入鼻腔,她下意識的咽了口吐沫。 再掃過發(fā)黃紙張上那殷紅似血的扭曲文字,一股冷意由腳底直沖脊梁。 這日記不對勁! “恩?” 伙伴的呼喚,仿佛是解除魔咒的信號。 聽到她的聲音,長毛男和朱莉停下了想要戴上項鏈和面具的動作,眼鏡男也回過神來,不再扭動手里的魔方。 “來了!” 心中一凜,陸曉楓面上裝出一副迷迷糊糊的表情,手里的海螺卻握更緊了。 【四月四日,父親又在生我的氣,說我缺乏信仰,我想證明我的虔誠,像猶大和馬修一樣奉獻活人】 見自己吸引了伙伴們的注意,大波浪深吸一口氣,翻開日記的第一頁,開始低聲讀起上面的內(nèi)容。 “等等!這是什么?這是誰的日記?” 這一段話聽得朱莉不明不白,摩挲著項鏈上的紅寶石,她忍不住插了句嘴。 “寫于1903年,“安娜佩斯.巴克納”的日記?!?/br> 看了眼封皮上的年代,大波浪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見眾人不再疑問,她又攤開日記,讀起接下來的內(nèi)容。 【母親每晚都在嘶吼,我祈求她獲得信仰的指引,直到父親進入了房間,她才停止尖叫。】 等聽完這一段,朱莉和長毛男的表情開始有了變化,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昨晚猶大托夢和我說,馬修帶他進入了“黑房子”】 【馬修.......我想像馬修一樣,理解痛苦的榮耀。】 【偶然間,我在舊書中發(fā)現(xiàn)了救贖家族的辦法!】 【信徒終將喚醒我們的靈魂?!?/br> 【我們定會重生!】 【痛苦,也將重現(xiàn)......】 讀到這里,大波浪合上了日記。 抬起頭,她看向表情僵硬的長毛男和朱莉,欲言又止。 “后面呢?” 和朱莉和長毛男不一樣,眼鏡男對那些怪誕的文字毫不在意,反而很好奇接下來的內(nèi)容。 皺著眉頭看向大波浪,他似乎很不滿對方在這種關(guān)鍵的地方停下。 “呃,后面的字,是拉丁文寫的.......” 迎上眼鏡男的眼神,大波浪舔舔發(fā)干的嘴唇,她心里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繼續(xù)。 “怕什么,不過是一本日記罷了?!?/br> “別!千萬別讀!” 聽了大波浪的話,眼鏡男和長毛男愣了一秒,然后迫不及待的開口,幾乎是同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兩人的意思卻截然相反。 “你瘋了嗎!?” 反應(yīng)過來,長毛男迎上眼鏡男的眼神,臉上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想,你才是小題大做的那個吧?!?/br> 沒好氣的看了長毛男一眼,眼鏡男根本沒覺得自己哪點有錯,正如他所說,不過就是本日記罷了。 念一下后面的內(nèi)容又能出什么事? “給我看看。” 就在長毛男和眼鏡男僵持不下的功夫,陸曉楓突然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哦?!?/br> 下意識的應(yīng)了一聲,大波浪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老老實實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對方。 “要我說,為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爭吵簡直是浪費時間......” 接過日記,掃了幾眼上面的內(nèi)容,陸曉楓搖搖頭。 不動聲色的將日記合上,他隨手一丟,竟當著幾人的面把日記甩到了地下室的角落。 “嘿!” 看見陸曉楓的動作,眼鏡男不自覺瞪大了眼睛,朱莉和長毛男卻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忘記那見鬼的日記吧,看看這個?!?/br> 就像是看不見眼鏡男惱怒的眼神一般,陸曉楓神秘一笑,露出了手中乳白色的海螺。 “不就是一個破海螺么,有什么稀奇的?” 似乎對陸曉楓剛才的行為很不滿,眼鏡男雙手插兜,忍不住開口回懟了一句。 “呵呵?!?/br> 沒有解釋什么,陸曉楓把海螺送到了嘴邊。 深吸一口氣,他吹響了手里的海螺。 “嗚~” 幽魂鳴泣,陰風驟起。 霎時間,宛如鬼哭一般的聲音響徹整座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