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前的暗潮涌動莫金珠全然不知，她一雙美目都盯住了溫瀾，只覺揚(yáng)波jiejie今日穿著女裝，也是不同那日的秀美。無論是男裝抑或女兒打扮，她在棉城幾時見過這等風(fēng)姿，越看心中越喜。又想到閨中耳聞的磨鏡之事，甚是羞澀。

    “揚(yáng)波jiejie，我進(jìn)來路上見府中許多奇花異草，在棉城從未見過，真是好看極了。”莫金珠期期艾艾地與溫瀾搭話。

    “棉城是京師氣候不同，縱然你家有錢，也買不來異地時花?！睖貫懸徽f話，莫錚就不自在，總覺得意有所指。還有錢，丈母娘都要擠兌他生意了。

    莫錚干巴巴地道：“那不如去看看花吧，我也第一次來，青雯可帶我和孩子看看你從前的閨房。”現(xiàn)在不討好妻子，還等什么時候。

    “那，那我不要打攪哥哥和嫂子了。揚(yáng)波jiejie，你帶我去別處看看可以么？”莫金珠說這話，就不禁越靠越近，幾乎依偎在溫瀾身上。

    “有何不可。”溫瀾伸手扶了莫金珠一把，令她去后頭看看。

    莫金珠順勢便貼著溫瀾，嗅到她身上花露的味道，芳心亂跳，遂攬住她的手臂。

    溫瀾看了莫金珠一眼，“嗯，金珠meimei有些累了么？”

    莫金珠沒骨頭一般倚著她，“怕是來時顛著了，出去走走便好，只是有些沒力?！?/br>
    正是此時，因去給大jiejie家兩個孩子取訂的禮物，剛剛才回來的葉青霄也恰到了外頭，一眼瞧見多日未見著的溫瀾同一個嬌美的女子緊貼著。

    那女子眼含春水，一眼一眼看到溫瀾身上，嬌聲嬌氣地說：“揚(yáng)波jiejie，我這樣不會累著你吧?！?/br>
    溫瀾只道無礙。

    ……

    葉青霄看得兩眼冒火：狗男女?。?/br>
    第40章 好感

    莫金珠正沉浸在溫香軟玉之間，忽而感覺到一道灼灼目光，她抬首看去，卻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少年郎，長得與先前見得的哥哥們有幾分像，只是繃著一張臉，神情不怎么友善。

    莫金珠不自覺支起一些身子，“揚(yáng)波jiejie……”

    溫瀾抬眼望到葉青霄，說道：“這是大伯父家的四哥哥，你方才沒見到。”

    葉青霄想扭頭就走，又不大甘心放開這對當(dāng)著自己面親親熱熱的狗男女。

    他在等溫瀾來找自己，溫瀾就在這里同人不清不楚。

    他沉重地幾步走過來，見那女子對自己行禮，叫葉四哥，心里也猜到是大姐夫家的親戚，果然，溫瀾說這是莫錚的meimei。

    大姐帶著丈夫孩子回來，小姑跟著算什么，還如此不端莊。聽說溫瀾那日還搭救了他們一把，定然有什么貓膩，這會兒竟公然摟摟抱抱……

    “四哥這是怎么了，看著不大舒服?！睖貫懚嗳瘴匆姷饺~青霄，也不知他怎么一出現(xiàn)便像發(fā)瘟一般，總不正眼看人，要斜著瞪過來。

    “沒有?！比~青霄硬邦邦地道。

    “那我先帶金珠去走走，回見?！睖貫懙?。

    葉青霄給噎著了：“……”

    他怕是真的不舒服，現(xiàn)在心底像兜了一汪水，沉甸甸，悶不透氣的。

    溫瀾又送他面塑，又要給他出頭，他不過是憋著沒去找溫瀾，溫瀾這就……想著想著，葉青霄才覺出自己心底的情緒是委屈，不知道溫瀾到底在想些什么，叫他患得患失。

    溫瀾已帶著那姑娘走了，他在后頭看得眼睛都要紅了，垂著頭進(jìn)屋。

    青霂正在里頭，看到葉青霄便招了招手，“四哥?！?/br>
    葉青霄無精打采地走過去，心頭想得全是溫瀾方才冷酷的模樣，她都沒有多問一句。

    “你撞到揚(yáng)波jiejie了么？她方才還問了我一句，怎么這些天都沒見到你，是不是衙門里頭太忙了。”青霂試探地看著葉青霄，不知他們這是怎么了。

    猶如峰回路轉(zhuǎn)，葉青霄方才郁悶的心情忽然照進(jìn)一縷陽光，“……是嗎？”

    “是啊，你沒見到她么，我看莫姑娘好像不舒服一般，揚(yáng)波jiejie大概帶她去透透氣?！鼻嚯幙此麄兦昂竽_進(jìn)來，還想著應(yīng)當(dāng)碰著了。

    “是，是……他們往園子里去了?！比~青霄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原來是那小姑娘不舒服，溫瀾才和她摟摟抱抱啊。這也不怪溫瀾，她現(xiàn)在是女子身份，人家要求，她也不好拒絕吧，那小姑娘看起來嬌氣得很。

    當(dāng)然，也不是全然無錯的，這種時候，完全讓丫鬟代勞，移玉那個丫頭是干什么吃的。

    葉青霄想著，目光巡視一遍，卻是在大jiejie身旁看到了移玉的身影，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決定去找溫瀾。

    這大起大落的來了一遭，葉青霄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現(xiàn)在就要去找溫瀾。

    移玉莫名其妙察覺到葉青霄的眼神，立刻喊了一嗓子：“四公子回來了?！?/br>
    葉青雯轉(zhuǎn)頭看來，欣喜道：“青霄怎么悄沒聲進(jìn)來了……”

    那點(diǎn)要去找溫瀾的沖動立刻被打落，葉青霄乖乖走過去，“原是給jiejie去取禮物，方才和青霂講了兩句話?！?/br>
    ……

    那邊廂，才走到了園子里，溫瀾就眼看莫金珠好了許多，黏著她問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草。

    溫瀾看她年紀(jì)小，難得好脾氣地說了幾句，又借機(jī)問她葉青雯的事。

    提到青雯，莫金珠總有些不自然，起初吞吞吐吐，盡撿些日常小事說?？啥嗫戳藴貫憥籽?，便意識不清，忍不住透露道：“大嫂脾氣軟和，縱然吃了什么虧，也從來不吭不響。不過，因來京師，我娘也……”

    她說到一半，才驚覺自己失言了，閉上小嘴。

    溫瀾仿佛沒有聽清一般，此事她早便知道了，無須從莫金珠這里套話，只微笑道：“一家人有點(diǎn)磕碰在所難免?！?/br>
    不過呢，大姐是金玉，旁人是砂石。

    大姐的脾性要掰過來難得很，只可慢慢影響，在那之前，當(dāng)然是讓幫她磕回去。

    不說其他，葉家陪嫁的資妝也不比他人少，不過是人善被人欺罷了。

    大姐那幾個妯娌就精得很，裝病的裝病，在外頭訴苦的訴苦，莫老夫人動她們一下，全城都能知道莫老夫人虐待兒媳婦。她們才是看中了莫老夫人的弱處，法子用得雖然粗直，但這人好面子，如此做正中癥候。

    莫金珠看溫瀾置若罔聞，心頭松了口氣，看來揚(yáng)波jiejie也是以和為貴。

    莫金珠坐在花園里的石凳上，手捧著臉，一面看溫瀾，一面問她平素愛做些什么，吃些什么，去哪里玩，說罷又不好意思地掩飾道：“我初來京城，也沒什么好友，揚(yáng)波jiejie不會嫌我煩吧。”

    溫瀾是什么人，她只看莫金珠兩眼，也知道這小姑娘什么心思，沒想到莫錚還有個這樣的meimei。這種事她也見得多了，官夫人還有同小妾不清不楚的，手帕交之間閨中廝混也多得是。

    不過，溫瀾對這樣的小丫頭是沒興趣的，她只做不知，給莫金珠留了幾分面子，也不說破，面色淡淡地道：“自然不會。不過你要出門，同大jiejie一道倒是方便一些?！?/br>
    莫金珠咬著下唇，正要說話，卻瞥見了葉青霄出現(xiàn)。

    溫瀾也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去，“四哥？”

    葉青霄追著過來，正看到莫金珠捧臉望著溫瀾，越看越不對勁，先前還可能是自己先入為主看錯了，現(xiàn)在他瞧了半天，覺得莫金珠眼神太怪了。

    按理說，莫金珠也不知道溫瀾是男人……

    可是，倘若莫金珠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呢？

    葉青霄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這姑娘現(xiàn)在看上去活蹦亂跳的，也沒有不舒服的樣子，說不定只是為了和溫瀾?yīng)毺幉叛b模作樣。

    真是太有心計了??！

    葉青霄壓抑著憤怒走過來，“莫姑娘身子又好了？自己能走得動了？”

    莫金珠沒想到他會這么問，一慌，“出、出來走走便好了?！?/br>
    “正巧，我爹說叫大家都到長春閣去，今日在那里用宴。”葉青霄板著臉道，“走吧?！?/br>
    葉青霄走在前頭，溫瀾和莫金珠跟在后面。

    莫金珠莫名有點(diǎn)委屈，不知道葉青霄為何同自己說話語氣那樣不善，難道就這個脾氣么？

    ……

    快走到長春閣，已在視線之內(nèi)時，葉青霄停下來，說道：“莫姑娘你先進(jìn)去吧，照直走那閣樓便是了。我有些話囑咐揚(yáng)波meimei。”

    莫金珠不安地去看溫瀾，溫瀾卻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我先進(jìn)去了，揚(yáng)波jiejie快些來呀。”莫金珠往前走了幾步，心里頭忽然覺得不對勁，揚(yáng)波jiejie是隨母親進(jìn)葉府的，和葉家的兄弟姊妹并無血緣呀。

    已快走到閣樓，莫金珠越想越忐忑，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葉青霄和溫瀾正目送她，葉青霄見狀，仿著溫瀾從前的模子，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帶著惡意的笑容。

    莫金珠：“…………”

    眼見莫金珠走遠(yuǎn)，周遭也沒有仆婢。

    “囑咐什么，你可是好多天躲著我了?！睖貫戅D(zhuǎn)頭看去。她怎會猜不到一連多日撞不見葉青霄，是他有意相避。只是，她也忙碌在眼下的局勢中，無暇顧及其他。

    葉青霄的笑意頓時垮了下來，低著頭咬牙道：“你也沒來找我呀！”

    這話里頭的怨氣可深了，溫瀾輕笑道：“我也忙著，想著你若躲我，便是不想見我吧，還是讓你清凈清凈?！?/br>
    葉青霄語塞，鼓足了勇氣道：“……想還是，想的。”

    他說出來才發(fā)現(xiàn)，沒有比蚊子聲大多少，甚至有點(diǎn)兒發(fā)飄。

    但溫瀾好歹是聽到了，并領(lǐng)會了含蓄的內(nèi)涵，面色古怪地看著葉青霄。

    葉青霄：“……”

    他愈發(fā)不敢直視溫瀾了，久久聽不到回答后，心底更是生出惶恐，把先前的勇氣沖散了。他就這么魯莽地說了，可溫瀾看他，如果還是從前那樣怎么辦？她會不會不信任他？

    面塑小狗的樣子在眼前晃來晃去，葉青霄捏住了手指，忍下拔足就跑的沖動。

    溫瀾仔細(xì)看著葉青霄，平心而論，她是喜歡逗這個小傻子，怪可愛的，令她在一步都錯不得的現(xiàn)實(shí)中有了些許放松。

    可是，眼下的情形令她有些哭笑不得，想到葉青霄的這些日子，難道是在糾結(jié)自己對個內(nèi)侍產(chǎn)生了好感？

    再思及即將到來的嘉寧八年，在那之前已然蠢蠢欲動的廣陵郡王，歌舞升平的京師其實(shí)已暗流涌動……

    其實(shí)，她是不應(yīng)當(dāng)?shù)模匆娙~青霄可憐巴巴的樣子，卻不忍說出傷人的話。

    溫瀾嘆息一聲，千言萬語化作一句：“你這傻子?！?/br>
    葉青霄：“？？？”

    他心酸地想，不但不信任，還嘲諷辱罵他。

    第41章 傻子

    葉青霄越想越心酸，委屈地道：“是，從前你我公事往來，時有口角，多是你占上風(fēng)……”

    溫瀾也不知他為何開始追憶往昔，下意識打斷了：“一直都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