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七公主仍有些害羞,慢吞吞的寬衣解帶,慕挽歌只覺好笑,將藥瓶塞給她后便起身走了。 “嫂嫂……”七公主不明所以,怯生生喚她。 慕挽歌頭也不回,擺手道,“我叫你的侍女來幫你?!?/br> 七公主捏著藥瓶,紅著眼笑了。 此番七公主同八皇子一同離京,七公主身邊隨侍的只有一個婢女,卻也是打小便侍候七公主的,相比之下,七公主自然在侍女面前更放得開些。 慕挽歌深知如此,遂才將藥留下便離開了。 七公主的侍女進(jìn)屋后,慕挽歌回隔壁屋,叫靈璧去備一輛馬車來。 翌日一早,七公主瞧見馬車時歡喜不已,心下更是感激慕挽歌對她的好。 但也正如慕挽歌昨夜說的那樣,不著急,慢慢前行便是了。 是以,一行人慢悠悠朝南境的方向前行。 又是一日過去,黃昏時分,終于抵達(dá)南境。 墨隱在帶人在城門外迎接。 見到墨隱那一刻,七公主焦急詢問,“墨隱,哥哥尋到?jīng)]?” 墨隱并未立即回答,在行禮時搖了搖頭 七公主眼中的期待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散,失望垂眸。 騎馬在前的慕挽歌扭頭看了一眼,給墨隱會意,未再多言,上馬領(lǐng)著一行人入城。 南境方經(jīng)歷過大劫,因宸王與禹州秦家同來南境賑災(zāi),短短數(shù)日,災(zāi)情已控制住,此時城中恢復(fù)幾分元?dú)狻?/br> 不僅僅是禹州秦家,連京中的風(fēng)家亦掛著風(fēng)家亦掛著家徽搭了粥棚施粥。 慕挽歌疑惑問墨隱,“風(fēng)家是何人來此?” 墨隱應(yīng)道,“稟王妃,是風(fēng)少主。” 慕挽歌正欲說什么,忽然瞧見一個意想不到之人。 “師兄?” 楚香寒自風(fēng)家粥棚里出來,站在慕挽歌馬前攔住了她的去路,笑吟吟看著她。 “師妹,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br> 慕挽歌并無寒暄敘舊的熱情,可他攔住去路,她只好下馬。 有些事似乎在這一刻全然有了解釋,可她心中仍存有一絲僥幸,希望洛辰脩無事。 可越是強(qiáng)迫自個兒這樣想,對上楚香寒的目光,她遍體生寒。 楚香寒與風(fēng)辭一同出現(xiàn)在南境,而洛辰脩偏偏失蹤了,怎會如此湊巧。 她早知楚香寒不可信。 那么,風(fēng)辭呢?她可會錯信了風(fēng)辭? 此刻,楚香寒似是興致極好,與慕挽歌寒暄起來。 “論起來,秦爺與我們乃師出同門呢,如今我才知師妹你竟然是秦爺?shù)呐畠?,是秦家的大小姐……”楚香寒自顧自說著,語氣無比感慨。 慕挽歌懶得理會,一言不發(fā)。 “師妹此番定是為宸王而來,他失蹤那日,我便已命人找尋,但至今五日有余仍無消息,怕是兇多吉少了。”楚香寒喋喋不休,無人回應(yīng),他亦說得起勁兒。 “原想著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無人敢……” “師兄,你話太多了,煩!”慕挽歌忍無可忍,凝眸打斷他的自說自話。 楚香寒抿唇,忽而自嘲笑了笑,她對他如此厭惡,連與他說話的耐心已無。 自小一塊長大的兩人如今變得比陌生人還不如。 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約莫是從她遇見洛辰脩后便有了改變,她本就不多發(fā)的耐心盡數(shù)給了洛辰脩,對于旁人,她連假意的笑容也懶得給。 馬車上的七公主也下來了,瞧見楚香寒,有些訝異,喚了一聲。 “表哥,你怎會在此?” 楚香寒見她走路姿勢怪異,打量了一眼,心下了然,眼露關(guān)切,“公主此行必是吃了不少苦頭,若娘娘知曉,必心疼得緊,公主可要好生保重才是?!?/br> “多謝表哥?!?/br> 七公主與楚香寒并不是很熟,交談起來也不怎么熱絡(luò),道了聲謝后便挽住慕挽歌的手,心急問,“嫂嫂,我們?nèi)ズ翁帉じ绺???/br> 聞言,楚香寒亦看向慕挽歌。 “師妹此番前來只是為找尋宸王下落?我以為你是來見秦爺?shù)摹?/br> 慕挽歌實(shí)在是忍受不了了,抬眼看向楚香寒,滿不是不耐,“師兄你何時成這樣了,假惺惺,你不累么,亦或是你費(fèi)盡心機(jī)要回的身份給你的便是這些虛情假意。” 呃…… 七公主憐憫地看了看被罵虛情假意的楚香寒,可她覺得慕挽歌罵的沒錯,她也覺得楚香寒熱情過頭了。 楚香寒的面色只有一瞬的僵硬,而后不以為意笑了笑。 “我知你因宸王失蹤一事著急,但無論如何你也要保重自個兒,我聽聞你如今武功盡失,行事務(wù)必要小心些?!?/br> 慕挽歌頓步,目光冷冷掃了向楚香寒,“師兄聽誰人說的我武功盡失?” 七公主亦心生警惕,戒備地盯著楚香寒。 嫂嫂武功盡失一事她此時才知曉,可表哥為何故意提及,分明是有試探之意。 楚香寒看著兩人,笑道,“自然是宸王說的?!?/br> 這一回不待慕挽歌發(fā)作,七公主率先炸毛了,兇狠瞪著楚香寒,“表哥這嘴里說出來的話,十句有九句是假話,休要趁機(jī)挑撥離間,哥哥他性子冷清,除了嫂嫂外,他連我也不會多說一句,表哥這樣的行徑著實(shí)卑鄙了些?!?/br> “……” 楚香寒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 慕挽歌瞧下意識擋在她身前的小丫頭,心下一暖,方才的煩躁消散了不少。 “小七,我們走?!?/br> 正眼也未給楚香寒一個,慕挽歌牽著七公主朝秦家的粥棚走去。 秦胥也在粥棚,換身了一聲粗布衣,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整個人的氣質(zhì)也不一樣了,變得親和了許多。 見女兒到來,秦胥溫和一笑。 將舀粥的大勺遞給一旁的人,他就著在布衣上擦了擦手,朝慕挽歌走去。 “今日最后一次施粥了,朝廷的賑災(zāi)糧已運(yùn)到,明日起百姓將由官府帶領(lǐng),將耕地翻新重新撒上種子?!?/br> 如尋常人家的父女一般,秦胥絮絮叨叨說了一些,慕挽歌耐心聽著,并無方才的不耐煩。 秦胥乃天機(jī)子嫡傳弟子,已找到應(yīng)對蟲災(zāi)之策,秦家運(yùn)來的賑災(zāi)糧足夠撐到朝廷的賑災(zāi)糧運(yùn)到,而且風(fēng)家也參與了賑災(zāi),情況確實(shí)遠(yuǎn)比預(yù)想中的好上許多。 慕挽歌與七公主隨秦胥一同回了秦家名下的客棧。 慕挽歌也不著急詢問關(guān)于洛辰脩的事,先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憊,又睡了一個時辰后,才去見秦胥。 秦胥在屋里等著她了,給她遞了杯熱水,慢條斯理與她說起那日洛辰脩出事時發(fā)生的事。 “那日宸王收到消息,有人欲在城外劫走朝廷送來的賑災(zāi)糧,他便親自帶人去接應(yīng),而他帶去的人皆命喪于城外的密林,他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br> 秦胥云淡風(fēng)輕,慕挽歌亦平靜如常,道,“如此說來,那日他未帶墨隱前去?!?/br> “嗯?!鼻伛阈α诵?。 父女倆對視一眼,慕挽歌也笑了,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后放下,并未猶豫,輕喚一聲,“父親,多謝您了。” 她的這一聲‘父親’令秦胥一怔,饒是再如何冷漠無情,此時終究是一個尋常的父親。 他的女兒愿意認(rèn)他了。 “歌兒,可是原諒為父了?”秦胥極力克制住洶涌的情緒,眼中的喜色卻出賣了他。 慕挽歌嘆道,“孰是孰非已不重要了,當(dāng)年之事早已過去,您與母親也該忘了它,放下心結(jié),好好過日子才是。” 秦胥欣慰而笑,“你娘若是知曉你這番話,定是欣喜的。” 他想,稍后便書信一封送回家,叫瑤兒也開懷一些。 他們的女兒終于肯原諒他們了,于他們而言,此乃天大的喜事兒。 慕挽歌自屋中出來,遇到在外焦急踱步的七公主。 “嫂嫂,哥哥他……” 七公主將要出口的話被慕挽歌一個眼神止住,她身后是風(fēng)辭與楚香寒一同走來。 狹窄的廊上,四人相遇。 七公主見到風(fēng)辭,終于有了幾分歡喜,展露笑顏,“風(fēng)哥哥,你忙完啦。” 慕挽歌瞧得出來,相較楚香寒這個表兄,七公主是真的與風(fēng)辭投緣,而風(fēng)辭待七公主也不錯,比洛辰脩更像個兄長。 七公主迎上去,在風(fēng)辭跟前站定,滿眼歡喜,風(fēng)辭抬手輕敲她的腦門兩下,笑得寵溺,“聽你的侍女說你這一路吃了一些苦頭,我瞧你活蹦亂跳的,哪有那么嬌氣?!?/br> 聽到這話,七公主眼一熱,低下頭,絞著手指不說話了。 見狀,風(fēng)辭輕咳一聲,不自在地解釋了一句。 “我并非說你嬌氣……” 七公主始終低著頭,風(fēng)辭也瞧不見她的表情,只以為惹七公主傷心了,無奈只得以目光向慕挽歌求救。 慕挽歌憋著笑,表示愛莫能助,其實(shí)她看到七公主低著頭偷笑呢。 風(fēng)辭這廝就該叫小七折騰一下。 楚香寒看著三人的互動,他便是個不相干的局外人,心下不禁有些失落,曾經(jīng)他也有如風(fēng)辭這般的,只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他都快要忘記了。 那是在清源山上,只要他在,師弟們皆圍著他轉(zhuǎn),歡聲笑語不斷,而眼前的師妹卻不似曾經(jīng)那樣喜歡捉弄他了,甚至厭惡到不愿多瞧他一眼。 不多時,慕遇塵回了自個兒的房間,慕挽歌與七公主則去了風(fēng)辭的房間。 三人進(jìn)屋后,慕挽歌將房門關(guān)上,率先開口,“風(fēng)辭,小七交給你了,你帶她回京,務(wù)必要護(hù)她周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