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她垂下目光,看到他衣領里露出了半顆藍色的珠子。 “這是什么?”她挑了挑眉,把他的衣領扒開。 修長的脖間躺著一串鏈子,鏈子中央串著兩顆顯眼的珠子。 藍紅色的兩顆珠子湛著亮亮的瑩光。顏遲不禁碰了碰這兩顆珠子,冰冰涼涼的,與他給她的感覺很像。 他竟然帶著一串珠子。 陸致攥住她的小手,“貍族靈石?!?/br> “哦哦?!?/br> 對這個她無甚興趣,只是覺得這兩顆珠子很像他的眼睛。 這是她第一感覺。 “對了,阿致,你背上的傷好了沒有?” “好了?!?/br> “讓我看看?!?/br> 1“不用。” “我看看。”她從他身上翻下來,來到他背后,把他的衣服扒開。 白到不正常的背上有一道傷疤,傷疤橫亙在皮膚上,顯得異常突出礙眼。 顏遲摸著這道疤,哽咽道:“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無事?!彼D過來,繼續(xù)抱著她。 她吸了吸鼻子。 當初醒來時,她腦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記得,阿致告訴她,她叫顏遲,是他的未婚妻。 一個月前,她出去玩兒時,碰到蛇妖王,阿致為了救她,殺死了蛇妖王,但自己也受了傷,而她被蛇妖王打中腦袋,毀了記憶。 她昏迷了一個月才醒過來。 對此,顏遲很愧疚。為了她,他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她還把他給忘了。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來他。 但知道他對她好就行了。 最初對他莫名的恐懼已經慢慢地被他消磨掉,他成了她最親最信任的依靠。 開始的時候,她也懷疑,她一只小蓮妖,怎的會成為阿致的未婚妻。 他可是貍族妖君哪。 后來阿致告訴她,他與她之間發(fā)生的事情,她才徹底放下心來。 一見鐘情嘛,跨物種也不是不行的。 “你這疤,不會消了么?” 都這么久了怎么還不見消。 他沒回答。 “都是我的錯?!彼f著說著就流起了眼淚 陸致吻掉她的眼淚,“對不起?!?/br> 極沉,極緩的三個字從顏遲的頰邊傳到她的腦袋里。 顏遲詫然,他說什么對不起,明明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她啊。 “是我對不住你,我以后會好好對你的?!鳖佭t擁緊他,作出承諾。 陸致低頭,看著睡在他懷里的顏遲。他吻上她的面頰,“對不起?!?/br> 三日后。 “怎么下雨了?”顏遲有點怏怏的。 今日是她與阿致成婚的日子。 原以為會是個好天氣,卻沒想到從夜里就開始下雨了。還時不時地打著雷。 “還要多久才能弄好?” 侍女給她梳妝著,恭敬道:“回君后的話,還得要一刻鐘的時間?!?/br> “那你們快點弄吧?!?/br> “是?!?/br> 顏遲百無聊賴地纏著碎珠花,突然覺得脖子上有些癢痛癢痛的。 “阿璽,快給我捉蟲子?!痹捯徽f出口,她整個人都凜住了。 “您方才說什么?”侍女問道,忽然,侍女驚呼出聲:“呀!君后,您的脖子為何這般紅!” 碎珠花摔落到地面上。顏遲痛苦地抱起頭。 “君后!快,快去找君上!” 似乎有什么東西從遙遠的,模糊的地方漸漸地回溯,蒙了厚厚的一層沙的記憶卷刮起一陣風,泥沙飛速地被刮開。 夢中模糊的身影逐至清晰。 “阿璽?!?/br> 她站起來,飛奔出屋子。 “君后!” 大雨滂沱之中,她穿著長長的紅衣,在雨幕中穿梭著,如濃到極致的一團火焰。 淚水和雨水混合著,模糊了整個視線。她一邊跑,一邊留著淚。 “阿璽,阿璽。” 前方堵了一道墻,顏遲被迫停下腳步。 “小蓮花?!标懼迈久迹Q住她的肩膀。 顏遲仰起臉,盤好的發(fā)髻被雨水打濕,散落到后肩。 嫣紅的唇脂早已被雨水淋洗掉,可她的唇卻仍很紅,紅得妖冶異常。 陸致眸中情緒變幻幾番,“小蓮花?” “阿致。”她倏然笑起來,而后趁他不設防,一把將他推遠。 “你別過來!” 她指著他。 他面目十分平靜,“想起來了?” “你封印了我的記憶?!鳖佭t此時也十分平靜。 雨越下越大,天邊雷鳴仿佛就響在眼前。 他向她走過來。 “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自毀元神!” 顏遲手心對上額間金蓮,金色光暈不停地旋轉著,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對著額心拍下去。 聞言,陸致不再上前,他捏緊拳頭,緊繃著下頜,“小蓮花,過來?!?/br> 顏遲搖著頭,聲音被巨大的雷聲淹沒。 “你殺了他。” “他不重要,小蓮花?!?/br> “他是我的阿璽!” “他誰也不是?!?/br> “我恨你?!?/br> 陸致周身起伏升騰著黑霧,“再說一遍?!?/br> “我恨你?!彼龢O度厭恨地看著他,“你把阿璽陪給我!” “小蓮花,今日是我們的大婚之日。” “我恨你?!彼盟缴赖乃袗憾镜脑捴淞R他。 轟鳴的響雷和她刻薄惡毒的咒罵混合到一起,如利劍刺向陸致。 他的指骨捏得泛白,大雨沖刷著他身上蔓延著的黑霧。 顏遲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用力地砍著,刺著,劃著,極致的疼痛侵蝕著她的魂識。 阿璽死在她面前的場景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里浮現(xiàn)著。 她沒辦法殺了陸致為阿璽報仇。 她沒辦法。她殺不了他。 大顆大顆的雨砸進眼睛里,眼內生疼,她沒有眨眼。 天際劃過一道亮得刺眼的閃電。 顏遲暗暗運力,極速拍向額心。 轟隆的雷鳴如同要將天地震碎。 “小蓮花!” 大雨沖刷著聚成河的地面,地面上四散著一堆金色的花瓣。 一身黑袍的男人跪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撿著蓮瓣。 他全身濕透,狼狽不堪,紅色的長袍沾染著稀碎的泥土。 身后站著一大群人,誰都不敢靠近。他把所有的花瓣都撿起來,捧到手心,呆滯地喃喃著,“小蓮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