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br>
    “那就這樣吧。既然想好了，以后就好好和他過日。這一男一女過日就是那么回事，凡事各退一步，不管是什么事都能過去。”想起方謹言的那些個名聲，又想起女兒對段瑞年過的不許納妾的話，關(guān)夫人只繞著彎提醒，“他們方家是商戶，以后他要是出外應(yīng)酬，你也別管的太緊。男人……在外難免有逢場作戲的時候，你就算知道了，也別和他鬧。沒得傷了情分。”

    “娘，我還沒嫁過去呢，您就提醒我這樣的事，是想我反悔呢？還是想我反悔呢？那些個道理我都懂，既然決定嫁給他，那這門婚事就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就算以后他真對不起我，也是我今日眼瞎，怨不得別人。至于和他鬧，也不會，他……我也并不是很喜歡他，成親嘛，就是搭伙過日，我現(xiàn)在覺得他還行，愿意跟他一塊兒，要是以后……”

    “以后覺得他不行了，你難道還要和他要一封休書嗎？”關(guān)夫人一下就緊張了起來。

    “要什么休書?。坎粫??！?/br>
    關(guān)靜萱這么一，關(guān)夫人松了口氣。關(guān)靜萱緊接著又，“我就算要，也要和離書啊，要休書名聲多難聽啊?！?/br>
    “你，你怎么還沒成親就想那么遠了？”居然連要和離書不要休書都想到了。

    “這叫未雨綢繆。萬一他以后沒有現(xiàn)在好了，難道我還能忍他一輩不成？”

    “這既然成親了，自然就是一輩的事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塵埃半落

    關(guān)靜萱這會兒只是了她的真實想法，但是很顯然，她的真實想法，她娘親有些接受不了。她娘親的想法，和這世上大多數(shù)女的想法是一致的，是那所謂的，從一而終。

    當年，她何嘗不是也這樣想，明知道很多事已經(jīng)無法挽回，卻一直堅持在段府里熬著，熬到心死，熬到人亡。

    她當初但凡再早一些日做出正確的選擇，或許再嫁不大容易，但至少不會那么命短。也不會受那么多的苦，傷那么多的心。

    聽完關(guān)靜萱這一番嚇人的言論，關(guān)夫人有些憂心忡忡，甚至覺得，這件婚事上，是方謹言吃虧了。因為關(guān)靜萱是抱著‘他若是不合她心意，就隨時把他丟棄’的態(tài)度嫁給他的，這并不是婚嫁的最初以及最終的目的。

    關(guān)靜萱這樣的態(tài)度，與其是結(jié)親，不如是結(jié)仇。

    關(guān)夫人不知道的是，關(guān)靜萱其實很想上前再問她一句，如果方謹言是個命短的，她嫁過去沒多久，他就蹬腿駕鶴了，那她到底是為了好名聲替他守寡呢，還是另尋人家再嫁一次呢？

    但看到她娘親此刻的臉色已經(jīng)稱不上好，關(guān)靜萱就把這句話咽了下去。反正方謹言現(xiàn)在看著還好好兒的。如果他以后對她一心一意，那她就好好想想怎么讓他避開死劫，如果他以后故態(tài)復萌，又開始弄那些臟的臭的，那么對不起了，她關(guān)靜萱并不怕做寡婦。他若覺得地下寂寞，他也是會給他燒很多紙扎美人的。

    琥珀幫關(guān)靜萱重新綰發(fā)，關(guān)靜萱閑極無聊，拿著繡棚比劃了半天，準備看準了，隨便繡上幾針，若是繡壞了，就讓方謹言拿銀來，買現(xiàn)成的。

    “姑娘?！辩昕戳岁P(guān)靜萱半響，終于沒忍住開口叫了她。

    “嗯？”

    “你這回是真的，要和方少爺成親了嗎？”

    關(guān)靜萱正對鏡沖著她笑了笑，“這樣的事情還能有假嗎？”

    琥珀暗道，前幾次不是也都的真真的，到后來還不都是假的，“您怎么就想著嫁給方少爺了？”

    “不然呢？你覺得你們家姑娘我，現(xiàn)在還能嫁給誰？”在名聲已經(jīng)壞到了不能再壞的這個時候。

    一時半會兒，琥珀還真給不出答案來。

    “我如果今年十五，剛剛及笄，那么出了這么檔事?！标P(guān)靜萱頓了頓，“我就收拾個包袱，多帶點兒銀票，出外闖蕩幾年再回來。到時候，我年紀也不大，流言應(yīng)當也消弭無蹤了。隨便再尋個人家嫁出去應(yīng)該不太難?？晌椰F(xiàn)在，快十九了。若是正當年出嫁，我第一個孩都該這么高了吧。”關(guān)靜萱隨手比劃了一個高度，然后發(fā)現(xiàn)，她想起的那個孩，是潘柔和段瑞年的長。倒是個漂亮孩，也挺乖巧。

    “我的意思是，方謹言，他確實是我此刻最好的選擇了。哪，琥珀，樂觀點想，方謹言長的還是不錯的，你家姑娘我也長得好看。”因為自夸，關(guān)靜萱的臉微微有點紅潤，“我和他的孩，不管像誰，或者同時像我們倆，一定都十分玉雪可愛。女人成親不就是為了生孩嗎？生個可愛的，自然比生個丑的要好很多。至少看得順眼。”

    “另外，方府銀多，以后你家姑娘出門，也能帶大疊大疊的銀票了。所有喜歡的首飾，不問價格，看上的就通通都要了。銀帶的不夠，就讓他們記賬，然后去方府結(jié)算。這樣不用算計著過日，多輕松啊。不是有那么句話嗎？貧賤夫妻百事哀?！?/br>
    “按姑娘您的意思，方少爺還真的是個良配？”

    “……暫時算是吧?！币院笠欠街斞赃€是死了，她又沒能及時生出孩來，也不知道方老爺會不會允許她為他守寡。這么復雜的問題，關(guān)靜萱決定還是等到了那一天，再好好想。

    方謹言高高興興地回了府。一進門，方老爺在那兒戳著呢。

    “到哪兒去了？”

    方謹言稍稍收了笑臉，正了正神色，“去關(guān)府提親去了。我要娶關(guān)靜萱。”

    “關(guān)府應(yīng)了？”其實不問他，方老爺也知道方謹言去干什么了，因為庫房的門被撬開了，拿冊一對，就知道少的是上回送去關(guān)家的聘禮。

    方老爺問完，方謹言還沒回話，方老爺已經(jīng)自問自答，“關(guān)靜萱的名聲現(xiàn)在差成這樣，關(guān)府怎么可能不應(yīng)。也就你這個傻。”

    “爹，那天的事，我不是跟您過了嗎？跟別人都沒有關(guān)系，那天和她待在一塊兒的是我，她的名聲是因為我壞的?！?/br>
    “你以為你爹是三歲的孩？你什么，我就信什么？爹問過默語了，他你去的時候，那屋里可不止關(guān)靜萱一個人，還有個男的。”

    “反正我已經(jīng)讓媒婆上門提親了，關(guān)府也應(yīng)了。你要是看不上阿萱，那我……等我和她成親之后，我就和她一塊兒搬出去住，不礙您老的眼，行了吧？”

    方老爺還沒來得及氣話，比如那你們就一塊兒滾，隨便滾。

    方謹言立馬又，“以后我和阿萱生了兒，一個月，不，半年帶他回來看您一趟。”

    “你……你這個不孝?！?/br>
    活到方老爺這把年紀，兒已經(jīng)越看越煩，孫卻是已經(jīng)盼了不知道多久了。方謹言這話，算是戳到他的軟肋了。

    方老爺于是認真地考慮了一下這個問題，“以后你們要是生了孩，把孩送回來，我來帶。你們兩個，都不可靠?！蹦贻p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我和阿萱的孩，為什么要送回來給您養(yǎng)啊？憑什么啊？”

    “憑我是你爹！憑我是孩的祖父?！?/br>
    “孩那么，肯定離不開娘。我，正值壯年，肯定也離不開阿萱，那……不是全家又都搬回來了嗎？這搬來搬去的，累的慌，您累，我們也累。您是吧？”

    “那……日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