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退親還是提親（二）

    段家父今天起的都很早，因為要備禮去關(guān)家請期，段老爺百忙之中挑了個比較近的黃道吉日，下個月十五號。還有一個吉日離現(xiàn)在更近一些，就在月底，但他估計關(guān)家的人不會同意。

    沒想到才到關(guān)家門口，就看到一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大娘正指揮著好些人往關(guān)家內(nèi)宅挑箱，看著就像是往里抬聘禮？關(guān)家的管家就在一旁看著，卻并未阻止。

    很快，大約是感覺到了段家老爺?shù)淖⒁暫团瓪?，關(guān)家管家看到了他，他忙上前來與段老爺見禮，“段老爺，您早?！?/br>
    “這是，怎么回事？”段老爺指了指那大娘的方向，希望管家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管家暫時還弄不清老爺、夫人的想法，便只能支支吾吾，“您也先里頭請，我馬上去后頭請老爺和夫人出來?！?/br>
    進門之后，那個大娘跟在段家父身后一同到了正堂。段家父坐一邊，她坐在另一邊。那個大娘先是看了看關(guān)家院里那些他們帶來的東西，再看看段家父手上帶著的那些個‘薄禮’，頗有些不屑地笑了笑。比誠意？誰能比他們更有誠意？

    本來段老爺出門的時候也是強打著笑臉的，畢竟是瑞年不爭氣在先，雖然在他看來，關(guān)靜萱也有不對的地方，但既然是他們要來求娶，這個姿態(tài)自然要放低一點。等把人娶回去了，以后就是他們了算了。

    這會兒看著對面坐著的媒婆模樣的大娘，段老爺?shù)哪槻蛔杂X地就拉了下來。這關(guān)府的管家實在不合格，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府里讓。

    好在不一會兒，關(guān)老爺和關(guān)夫人就都出來了，段老爺還來不及和關(guān)老爺些寒暄的話，那個媒婆已經(jīng)搶先湊了上去，一聽這個真是媒婆，還是方家的人請來提親的，關(guān)老爺簡直怒火中燒，這是什么意思？他們段、關(guān)兩家的婚約可是兩家的長輩在一塊兒定下來的，這會兒不過是關(guān)靜萱賭氣了退親，難道他們兩家就真的退親了嗎？這不是把婚姻當成兒戲嗎？還有那個媒婆什么？方家少爺和關(guān)靜萱是絕配？那他家瑞年難道是這兩人的陪襯嗎？簡直不知所謂！

    段老爺剛想發(fā)火，聽到關(guān)老爺她閨女是有婚約的，那口氣又生生地憋了回去。他是來商議婚期的，不是來吵架的，他這么告訴自己。

    可這媒婆大約就是來挑起他的怒火的，什么他們是專門來這兒退親的？方家是比他們家更好的選擇？士農(nóng)工商，從古至今都是這么排位的，他是官身，他們段府是‘士’，方家再富又如何，這輩都是最低賤‘商’戶。一個商戶，根本沒資格和他們段家相提并論，就更不要比較了。

    他實在沒忍住，就先明了來意，并未聽到關(guān)兄的反對之聲，段老爺稍稍松了口氣?？磥黻P(guān)兄還是很明事理的，男成婚之前有那么一兩個女人，那都是正常的。只要成親之后能給正妻應(yīng)有的臉面，那不就行了嗎？

    最后，那個媒婆雖然走了，但段老爺回想她最后的那番話，依舊堵心堵肺，他們段家這是要迎一個當眾向別的男求親的女入門嗎？簡直……簡直就是不知廉恥為何物，這還是官家閨秀所為嗎？若不是關(guān)靜萱確實是他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的，他都要以為關(guān)靜萱是哪個犄角旮旯里撿來的了。

    那媒婆氣哄哄地抬著聘禮走了，堂內(nèi)的四人：段老爺，段瑞年，關(guān)老爺，關(guān)夫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良久，還是關(guān)老爺先開了口，“來人，再上兩杯熱茶?！碧炖洌铔龅目?。

    段老爺抿了口熱茶，朝段瑞年使了個眼色，這里就他是晚輩，他不先開口，還等著他這個做長輩的先開口嗎？

    段瑞年站了起來，走到關(guān)老爺、關(guān)夫人跟前，深深地作了個揖。

    “關(guān)伯父、關(guān)伯母，這次的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感謝你們不計前嫌，依舊愿意把靜萱嫁給我。我發(fā)誓，以后一定好好待她?！敝劣谝恍囊灰馐裁吹?，段瑞年并不敢保證，也不想保證。關(guān)靜萱脾氣如果一直那么壞，他連待她好都不容易，更不要一心一意了。

    這成親之前，她就敢當眾讓他沒臉，要是成親之后她依舊不知收斂，甚至得寸進尺，那他也只能冷落她了。

    段老爺見狀也起了身，“瑞年這孩是真心知錯了，看在他這是初犯，你們就大人大量，原諒他一回。靜萱那孩，是我從看著長大的，是個好孩，我一直屬意她做我的兒媳婦。三年前她及笄，要不是瑞年卻突然去從軍，她早就該是我段家的人了。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我這幾天挑了幾個好日，最近的是這個月底，有些趕了，所以我定在了下個月的十五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意見？”

    本來若是只有段家父過來，關(guān)老爺也許就按照他剛才和夫人所言，前些日和女兒所承諾的，直接把這門婚事給退了?？煞郊艺垇淼拿狡拍敲匆霍[，關(guān)老爺心里就有點犯起了嘀咕。

    這女最是嘴碎，這媒婆的嘴就更碎了，今天敢在他們父母跟前阿萱當眾和方家少爺求親、催親的事，明天就能和更多的人，媒婆這走街串巷地到處拉媒保纖，時間不用太長，恐怕他們阿萱的名聲就真的和那方家少爺相配了。

    要是真退了段家這門親，阿萱會不會再尋不到更好的了？到時候要是上門提親的都是方家那紈绔之流，那他恐怕會被活活氣死的。他也不允許他家阿萱被這樣侮辱。

    關(guān)夫人等了半響，也沒聽到關(guān)老爺回答段老爺?shù)脑?，看了他一眼，沒反應(yīng)，又看了他一眼，依舊在發(fā)愣，關(guān)夫人于是捂著嘴咳嗽了兩聲，想提醒關(guān)老爺把該的話給了，別墨跡。

    關(guān)老爺看了眼神情誠懇的段瑞年，皺了皺眉，這孩也是他從看著長大的，這也確實是他初犯，要是以后真的能改……確實也不失為一樁良配。但他能諒解，并不代表阿萱能，這事兒，還是要再問問阿萱的意思。

    見關(guān)老爺半天沒有回話，段老爺?shù)拿碱^也鎖了起來。

    “關(guān)兄，如果你覺得兩個孩的婚期定在下月十五依舊太趕的話，可以再往后延一延?！?/br>
    關(guān)老爺剛想周旋一番，先打發(fā)段家父回府，就見管家地走了進來，手里捧著本冊，欲言又止的。

    “什么事，吧?！?/br>
    “這是姑娘這幾天整理好的冊，東西全在外頭院里擺好了?！?/br>
    “什么冊？什么東西？”關(guān)老爺一頭霧水。關(guān)夫人卻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聘禮?！彼P(guān)老爺做口型。

    關(guān)老爺學著她的發(fā)音動了動嘴，又動了動，依舊不明白她了什么。

    關(guān)夫人氣結(jié)，聲音稍稍提高，“聘禮！”

    “方家的聘禮剛才不是讓他們都抬出府去了嗎？”關(guān)老爺這話一完，他也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了?？磥?，是不用再問了。

    關(guān)老爺喝了口茶，緩緩地放下茶杯，“段兄，你我相識多年，同窗，同榜進士，同朝為官，又做了鄰居這么多年，咱們不是親兄弟，這感情卻勝似親兄弟。我是真心希望能和你再親上加親的，所以當年才會同意阿萱和瑞年的婚事。瑞年當初去掙前程，我們家阿萱也支持，一等就是這許多年。我和夫人有時候都心疼她，她倒是等得無怨無悔的。”

    關(guān)老爺?shù)竭@里，關(guān)夫人紅了眼眶，可不是等了這么多年嗎？全都白等了。

    正文 第十四章 退親還是提親（三）

    關(guān)老爺拍了拍夫人的手，又繼續(xù)，“瑞年的那件事，我是可以諒解的，男人嘛，人不風流枉少年，但阿萱她，接受不了。要嫁給瑞年的不是我，是阿萱，一輩和瑞年相伴到老的也是阿萱，阿萱不愿意，我若是逼她，那她和瑞年豈不是成了怨偶了嗎？為了我們家阿萱，也為了你們家瑞年好，這婚事，便這么作罷了吧?！?/br>
    “關(guān)兄，咱們是長輩，不能事事都遷就輩。這婚姻大事，本就該由父母做主，咱們覺得合適，那就是合適。難道靜萱不嫁給瑞年，嫁給別人，你就能保證那個人今生不沾別的女人，不納妾嗎？”

    “那么，段伯伯，您能保證段瑞年今生不再沾別的女人，不再納妾嗎？”關(guān)靜萱知道，段瑞年是做不到的。

    段老爺沒接話，一生那么長，這樣的事，他如何能替兒保證。

    關(guān)靜萱看向段瑞年，“那么，段瑞年，你自己怎么？”

    “我……我能保證?！倍稳鹉戟q豫了下，還是下了保證，不管怎么，先把關(guān)靜萱娶了再，若她以后不識相，就給她一紙休書。

    關(guān)靜萱笑了笑，“既然瑞年哥哥能保證，那么你應(yīng)該不介意發(fā)個誓吧？你就這樣，蒼天在上，若是我段瑞年娶了關(guān)靜萱，卻辜負于她，與別的女有染，不論是否納之為妾，都……天打雷劈沒意思，天下這么多人，也沒見被雷劈死過幾個。你就，斷絕孫吧！”

    “你，你年紀，怎么如此惡毒？”段老爺作為長輩，最是聽不得‘斷絕孫’這樣的詞，總覺得要是出來口，就會有實現(xiàn)的可能性。

    “段伯伯，如果瑞年哥哥娶了我，且待我一心一意，那么這后頭的誓言就形同虛設(shè)。而且我若嫁他，肯定會給他生孩的，只要他愿意，只要我能生，要幾個孩都是可以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