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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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出去之后,晏航想把初一叫過來安撫一下,但陪護大叔一直在旁邊杵著,他也沒法開口。 初一就那么靠在柜子旁邊,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這么沉默了好幾分鐘,走廊上突然有些吵鬧,大叔側過頭聽了聽外面:“怎么吵起來?我去看看?!?/br> 大叔出去之后,晏航看了初一一眼,初一低著頭走了過來,坐到了他床邊的椅子上。 “怎么了?”晏航抬了抬手,想抓抓他腦袋,又有點兒猶豫。 “沒。”初一迅速把腦袋湊到了他手邊。 他笑了笑,在初一腦袋上抓了抓,初一順勢趴到了床沿兒上,臉沖下埋在自己胳膊里,過了一會兒才悶著聲音說了一句:“你是,不是看,到了。” “嗯,”晏航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耳根都紅透了,又有點兒想笑,但想想又不太笑得出來,“沒什么的啊,老爺們兒這不是挺正常的么?!?/br> 初一不出聲,還是那么趴著。 晏航連安慰人都不太會,更別說開導人了,這會兒看著初一這樣子,他簡直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么了。 “你會,會不會覺得,我是,是個變,態(tài)?!背跻宦曇暨€是悶著,聽得出他非常郁悶。 “你這個態(tài)從哪兒變起啊,”晏航輕輕嘆了口氣,“這不就是個正常的生理反應么,褲子蹭兩下都會硬呢……” “我以前沒,沒這樣。”初一還是很郁悶。 “你以前不是個小狗么,你現(xiàn)在是……”晏航非常艱難地組織著語言,“大,大狗了嘛?!?/br> “你結巴什么?!背跻徽f。 晏航笑了起來:“靠,我居然被一個結巴嘲笑結巴了?!?/br> 笑了兩下好像又扯到了傷口,他正想捂一下的時候,初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傷口,但腦袋還是沒抬,就那么趴在床邊,伸個胳膊按著他的傷口。 晏航很難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初一的表現(xiàn)的確已經(jīng)不像是普通小狗蹭蹭腿嚶嚶嘰嘰幾聲了,他就算再不愿意去猜測,也已經(jīng)能感覺得到。 所以他現(xiàn)在很無措。 就是挺心疼的。 他不會有任何反感,但也沒辦法就那么輕率地給出初一想要的答案。 而且初一似乎更多的也只是想讓他知道,扛不住了需要說出來,并沒有表現(xiàn)出有多么期待他的回應。 也許是不敢期待。 “初一,”他把手按在了初一手上,“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不用說,”初一說,“我沒,沒有……你就當我什,什么也沒,沒說。” 晏航?jīng)]出聲。 “我不,不喜歡你?!背跻徽f。 晏航笑了。 “敗家,還總,總失眠,”初一說,“還,還,還總,總……” “總什么???”晏航笑著問。 “沒了,”初一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里突然帶上了鼻音,“你太,好了,我找,找不出毛病?!?/br> 晏航在他手背上輕輕拍著,小狗東西又哭了。 這要換個人,一天天的沒事兒就哭一鼻子,他早一腳給踹開了。 但不知道為什么,初一每次哭,他都不會覺得煩,只會覺得挺可愛的,最多也就是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不過今天初一哭的時間很短,大概因為在醫(yī)院,陪護大叔和護士隨時都有可能推門而入。 “真是,小時候哭,少了,”初一抓過床頭柜上的紙巾,“煩人。” “初一,”晏航挑起他一根手指,輕輕捏著,“我吧,一直跟著我爸到處跑,說好玩呢,挺好玩的,見世面,什么樣的人,什么樣事兒,我都見過?!?/br> 初一趴回床邊,側過臉聽著他說。 “要說孤單呢,也真的很孤單,”晏航說,“我大多數(shù)時候愿意一個人呆著,消停,看看書,聽聽音樂,邊兒上沒人最好,但是不想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我也得一個人呆著?!?/br> “所以我一直挺想有個兄弟姐妹的,”晏航說,“特別乖的那種,我煩的時候一揮手,小玩意兒就走開了,無聊的時候一招手,小玩意兒就蹦過來了……” “您挺,挺能想,”初一說,“沒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 晏航笑著在他手上彈了一下:“我就是想說,你就挺乖的,我一直就想著你是我弟弟就好了?!?/br> 初一小聲說:“結巴弟,弟弟也想,要嗎?” “聽我說完行嗎?”晏航說,“你結巴千萬別好,好了咱倆一天就得打一回?!?/br> 初一沒有說話。 “我說這么多,就是想告訴你,”晏航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倆之間,會不會有超出這個范圍的感情存在,我完全沒想過。” 初一咬了咬嘴唇?jīng)]出聲。 “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晏航說,“我……” “不,不,不用,”初一一聽就坐直了,“我不,不要你回,回答,我不用……不用,不……” “哦?!标毯娇粗?/br> 晏航真是個很好的人,非常好,非常善良。 初一根本沒想過晏航會跟他說這么多,就是怕他難受和尷尬。 其實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也沒有任何想法,他只是覺得再也扛不下去了,想說出來。 他已經(jīng)不再想要晏航的回答了,完全不想要了,他甚至希望沒有跟晏航說過那天的那句話。 他只想要跟晏航輕松地呆在一起,晏航不開心的時候他可以逗晏航開心,他不開心的時候晏航會安慰他。 如果晏航只是想要個遙控弟弟,他也愿意做那樣的弟弟。 他不知道對于晏航來說,自己是什么樣的存在,他只希望晏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是輕松的,沒有任何壓力。 哪怕是被喜歡卻不知道該怎么應對的壓力。 “我什么時候能出院?”大夫來查房的時候晏航問了一句。 “是不是待得有點兒悶了???”大夫笑著問。 “嗯,”晏航嘆了口氣,“我快憋死了。” “這才一星期不到,”大夫說,“再堅持幾天,你身體素質很不錯,再有幾天可以出院回家調養(yǎng)?!?/br> “幾天?”晏航問。 “觀察觀察再看,”大夫說,“身體重要,別這么不當回事兒。” 身體當然重要,但對于晏航來說,情緒更重要。 他這幾天每天都跟人樂呵呵地聊天兒,跟初一,跟陪護大叔,跟護士,但無論怎么強裝開心,他都感覺自己的情緒一天比一天低落,要不是有初一,他早就到谷底了。 “我陪你出,出去轉轉?!背跻煌屏藗€輪椅進了病房。 “我能走,”晏航笑了笑,“現(xiàn)在不用這玩意兒了吧?!?/br> “去花園,推你過,去了你再自,自己走?!背跻徽f。 “行吧?!标毯铰铝舜?,坐到了輪椅上。 初一推著他進了電梯,下了樓,溜達著到了醫(yī)院后樓之間的休閑小花園里。 平時上這兒來透氣的病人應該挺多,但今天降溫,冷了不少,除了他倆,一個人都沒有。 “冷嗎?”初一把他身上的厚外套拉了拉。 “不冷,沒風還行。”晏航說。 “這兒不,不如家那,那邊兒,”初一說,“下個月才供,供暖?!?/br> “怎么,你冷得睡不著了嗎?”晏航笑著問。 “一天比,一天冷了,”初一把外套拉鏈拉上,“我挺怕,冷的?!?/br> “柜子里有電熱毯,你要冷了就鋪那個。”晏航說。 “不,”初一搖頭,“不安全,萬一烤,烤熟了怎,么辦。” “我正好吃了?!标毯秸f。 初一把手遞到了他面前:“給。” 晏航看了看他的手:“擦擦?!?/br> 初一從兜里掏出包濕紙巾,自從晏航住院之后,他就被迫跟著養(yǎng)成了非常講究的習慣,走哪兒都帶著濕紙巾,因為講究的晏航?jīng)]事兒就讓他這兒擦擦,那兒擦擦。 他抽了張濕巾出來把自己的手擦了擦,重新遞到了晏航面前。 晏航張嘴就要咬。 他在晏航碰到他手的時候猛地收回了手。 不是因為怕手臟,而是這一瞬間從指尖竄起來迅速漫延到肩膀的一陣酸酥。 他把手揣回了兜里,捏了捏兜里的小鋼镚兒。 “摳門兒。”晏航笑了笑。 “今天才知,道嗎?”初一坐到了他對面的石凳上。 “你們上課了吧?”晏航問,“明天回學校一趟?” “我請,了假,”初一說,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宿舍那幫人說他請假的原因,“今天宿,宿舍的人還,問我來著,不知道怎,么說。” “就說我住院了唄?!标毯秸f。 “能說嗎?”初一看著他。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晏航笑笑,“被打劫的捅了一刀?!?/br> “……哦?!背跻稽c了點頭。 “我現(xiàn)在也不用老守著……”晏航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了頓,轉頭往旁邊看了一眼。 初一馬上也跟著往那邊掃了一眼。 那邊是住院部的消防通道,沒什么人往那兒走,初一一眼就看到了那兒有個人正快速地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