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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她是我的姑娘在線閱讀 - 第109節(jié)

第109節(jié)

    顧關山起床, 先是窸窸窣窣地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然后躡手躡腳地用抱枕在沈澤腦后堆了一座小山, 給他擋光——而后下一秒鐘, 溫暖的黃光盈滿了整個房間。

    沈澤睜開一只眼, 看了看表,時間是凌晨兩點半,屋里一股速溶咖啡的味道, 顧關山坐在桌邊打了個哈欠,拉開書包拉鏈, 取出一沓紙, 同時打開了電腦。

    沈澤心想——我從來都沒攔過她熬夜做作業(yè), 為什么要深更半夜偷偷做呢?

    他裝作剛醒過來,模糊地喊了一聲:“顧關山?!?/br>
    顧關山輕聲應道:“現(xiàn)在半夜兩點, 睡吧,我在?!?/br>
    沈澤嗯了聲, 又問:“……你在做什么?”

    顧關山溫柔地說:“有幾份資料要看。本來不想吵醒你的,快睡吧, 我輕一點?!?/br>
    沈澤便不再追問,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綿密的雨聲敲擊著窗戶。

    他聽見顧關山擰開筆蓋的聲音,她在紙上沙沙地寫著什么, 又去電腦上查資料,沈澤想看她認真工作的模樣,就悄悄地撥開了個抱枕的縫隙, 悄悄偷窺。

    暖黃的燈光下,顧關山戴著眼鏡,背對著他盤腿而坐,手里拿著一支自動鉛,認真地寫著什么。

    雨聲連綿,沈澤看到她的背影,只莫名地感到安心。

    她大概在翻譯什么文獻,工作的模樣非常認真,沈澤能看到她的一頭垂墜的長發(fā),還有一點雪白的耳緣,猶如冬天的冰雪和盛夏荼蘼。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想過今天嗎?

    沈澤模糊地想,他對那翻譯的流程非常熟悉,那金黃的光斑落在沈澤的眼眶上,灰塵溫暖飛舞。

    然后沈澤看著顧關山,把柴犬屁股報復式地墊在了屁股底下。

    他聽著窗外的雨聲,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次日沈澤醒過來的時候,懷里摟著那個柴犬屁股,臉還埋在屁股里頭。

    沈澤:“……”

    顧關山是有多執(zhí)著???!沈澤憤怒地將柴犬屁股塞進了衣櫥。

    外頭暴雨止住,天穹盡頭現(xiàn)出個太陽。

    顧關山早就竄沒了影,在桌上給他留了面包和煎蛋——還有一張寫著‘下午三點之前我就回來了?。 募垪l。

    她到底去哪了?怎么突然這么忙?

    沈澤拿著那張紙條,看著桌上奇形怪狀的雞蛋,莫名地又覺得非??蓯郏侯欔P山居然是會煎蛋的。

    芝加哥的夏天多雨,可出了太陽就非常的炎熱,金光落了一屋,細塵飛揚。

    沈澤把那個奇形怪狀的煎蛋吃了,抓起她的鑰匙出門,臨走時沈澤十分在意地去她的書桌前翻了翻,發(fā)現(xiàn)一張寫著潦草單詞和摘要的草稿紙——沈澤瞇起眼睛打量了一下,上頭的單詞都非常的熟悉。

    沈澤的英語水平其實是非常普通的,和顧關山這種人比較的話會被碾壓,畢竟底子不咋地。

    但是他在北大過了近兩年的日子,還是那個非常喜歡請海龜來做faculty的光華學院,在他們院里兩年折騰下來,那些專業(yè)詞匯他閉上眼睛都認得。

    沈澤打量了一會兒那張紙,覺得顧關山可能想做個presentation,連講述的脈絡都順了出來,還特意加了個‘社會背景’……

    ……他們學藝術的為什么什么都要學???怎么現(xiàn)在連企業(yè)管理的內容都有?沈澤心情有些復雜,頗有些擔心顧關山太累。

    沈澤擔心完,又覺得這擔心實在是多余,顧關山非要選的課他還能攔著嗎?

    于是沈澤掏出手機,問顧關山現(xiàn)在在哪里,要不要見面吃個午飯。

    顧關山回得特別痛快:“我在芝大圖書館!你坐cta過來嗎?”

    沈澤一聽芝大,就想起芝加哥經濟學派,就想起費米,想起佛利德曼經濟自由主義——沈澤目前連見都不想見這幾個字兒和人名,辣眼睛。

    他回:“不了不了不了,我在附近吃點?!?/br>
    沈澤又奇怪地問:“你不在你們學校,去芝大圖書館干嘛?”

    “我找我同學帶我進來的?!鳖欔P山痛快道:“我們圖書館這方面的書不太全,也沒人和我討論這種問題。順便說一下這圖書館真可怕我還是頭一回在圖書館看到暖壺和被子……”

    沈澤:“……”

    沈澤聽到學習就腦闊痛:“我在附近轉一轉……你回來之前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br>
    關山山開心地說:“吼!”

    芝加哥大學,常青藤盟校,北美top3的六所學校之一,頂尖研究型大學,治學嚴謹——治,學生,嚴謹。

    治學生嚴謹,表現(xiàn)在芝大幾乎每個學生進校之后都想過退學。

    ——不僅是想而已,其實相當一部分人真的填了轉學申請書,然后滾去了別的學校。這所誕生了原子能之父費米和佛里德曼,誕生了楊振寧和其余91位諾貝爾獎得主的高?!獕毫嵲谑翘罅?。

    頂不住壓力的人走了,而那些堅守在芝大的學生的認知在和這所高校磨合的過程中,會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當別校的學生對‘知識’的認知停留在‘知識和頭發(fā)不能兼得’的調侃的時候,他們的認知已經變成了‘生命和知識不能兼得’。

    ——生命和知識不能兼得。

    沈澤對這所傳奇的高校早有耳聞,以前總想著去看看,但是如今——至少在這一刻,他不愿過去。

    就好像如果進入那個校園的話,就是打破了那層安全的墻,面對了那個無能的自己一般。

    沈澤知道他是遲早要直視自己的,但是不是當下,也不能是現(xiàn)在的這一刻。

    沈澤在附近溜達了幾圈,在灑滿陽光的街道里頭站著,吃了墨西哥卷餅和冰淇淋,往肚子里塞了一肚子吃的,猛然之間竟然有了一點來度假的感覺。

    密歇根湖,巴洛克式街道,路邊的花,萬里之外的遼闊海洋,伊利諾伊州的陽光——這一切陌生又詩意,帶著一種美國式的自由奔放,像是一針止痛劑。

    正因為這一切只是止痛劑,所以沈澤不能在這里呆太久。

    ——他是逃難般來了這個城市,像無家可歸之人一般,在顧關山的身上索取暖意和親吻,顧關山對他毫無保留,令沈澤夜能安眠。

    可是與此同時,沈澤又清楚地知道他還要回國,要回國去面對無能的自己,面對學業(yè),然后繼續(xù)摸索他的出路——摸索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路。

    或許是今年暑假像岑明杰一樣去找個公司實習,或者像秦鵬一樣……

    沈澤在燦爛的陽光里閉了閉眼睛。

    每個人在成長中終將意識到自己的平凡,發(fā)現(xiàn)自己泯然眾人,毫無特殊之處。

    每個人終將明白,那些聚光燈下的天才,與自己隔著山與海。

    而那山海終不可平。

    那幾天,沈澤發(fā)現(xiàn)顧關山老喜歡搞點小動作。

    顧關山對那個不知是柴犬還是秋田的屁股抱枕相當執(zhí)著,老給沈澤塞胳膊肘里,沈澤每天早上醒過來,都會發(fā)現(xiàn)自己正摟著那個抱枕蹭來蹭去……

    男人早上起來有點反應太正常了——二十歲的男人平均一天硬十幾二十次,那張床又是顧關山的,沈澤睡在上頭,鼻尖處處都是她的味兒,那味道又甜又清潤,不亞于性暗示。

    沈澤每天早上在被窩里都以為自己正抱著顧關山,她甜軟的氣息滿溢鼻腔。沈澤幾乎想把她就地吃了,胯|下堅硬地漲起之時,沈澤一睜眼……

    ……看到了柴犬抱枕粉嫩的菊花。

    沈澤:“……”

    窗外是滿城的郁金香和太陽,顧關山坐在書桌前,頭發(fā)扎成一束,嘴里叼著半個牛油果,正在奮筆疾書。

    她看上去極為認真,顯然已經醒了很久了。

    沈澤一看到顧關山又干了缺德事,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氣憤地踢了一jio柴犬屁屁,粗聲粗氣地斥責她:“你為什么老喜歡給我塞抱枕,我又不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東西!”

    顧關山被斥得一顫,整個人都被喊得懵懵的:“可是沈澤你懷里不抱什么東西就睡不好,我怕你醒……”

    沈澤:“……”

    她顯然受了驚嚇。沈澤立即服軟,低聲下氣地問:“好,好,但是一定要用這只柴犬的——嗯,屁股嗎?“

    顧關山放下數(shù)位筆,她腦袋上還翹著幾根呆毛,眼神呆呆的,此時大約剛從畫畫的修羅場里出來,處在個大概腦子都不怎么轉的狀態(tài)。

    顧關山迷糊地糾正:“那是柯基?!?/br>
    沈澤被莫名萌了一下,立即改口:“好,好——柯基,柯基。但是你為什么要把它塞給我呢?”

    顧關山迷迷瞪瞪地說:“因為可愛呀?!?/br>
    沈澤:“……”

    顧關山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你抱著它可萌啦?!?/br>
    “而且這是我最喜歡的抱枕,在你來這之前……”顧關山一蹬地板,小轉椅咕嚕嚕地轉了回去,她又拿起了數(shù)位筆,認真地道:“……我都是把它當成你,抱著睡覺的喲?!?/br>
    沈澤:“……”

    沈澤從地上拎起那個被他踹了一jio的柯基屁股抱枕,無端地生出一種兄弟情??墒撬质仲v戳了戳柯基的菊花,那菊花明顯被顧關山使勁兒戳過不少次,一戳松松的。

    沈澤的心情,頓時非常狗屎……

    ……

    ……

    沈澤臭著一張臉,在廚房圍著圍裙煸五花rou。

    他炒菜水平進步飛快——和顧關山這種在廚房里變成殘廢的天賦型選手不同,沈澤學什么都非???,不存在顧關山那種怎么學都學不會的可能性。

    沈澤煸完五花rou,加了生抽和白糖,將掰好的圓茄子往鍋里一扔,鍋里冒出一股白煙,他以炒勺翻了翻,將鍋蓋砰地蓋上,將圓茄子燉rou燜在了鍋里,慢慢兒熬。

    顧關山那天似乎是一節(jié)課都沒有,扎著頭發(fā),塞著耳機畫作業(yè),一副誰打擾她她撓誰的架勢。

    鍋里燉著菜,所有的事都暫時不用他管,沈澤就閑了下來。

    他那天并非沒有自己的打算,那會兒經過一個星期的休整,沈澤已不再是那個看著項目相關的東西就難受的狀態(tài)了。

    他打算把自己參與的整個過程順一遍,雖然這個項目自己不會再跟進,項目也多半翻了車,但至少得做個總結。

    可是他一翻自己的書包,發(fā)現(xiàn)文件夾仍在,可那沓釘在一起的計劃書消失無蹤。

    能去哪?難道沒帶過來么?不會吧——

    顧關山聽到這簌簌聲,突然問:“沈澤,你終于能打開你的包了?”

    沈澤使勁兒地翻包,從電腦夾縫里找出了一百美元,大概是他來的時候拿人民幣兌的那張,被夾到電腦里去了。

    沈澤盯著那張錢看了一會兒,心情復雜地應了一聲。

    顧關山:“……很好?!?/br>
    “那在這一切開始之前,”那個女孩兒放下了手里的數(shù)位筆:“——我想先問問你?!?/br>
    顧關山的語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嚴肅,沈澤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