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也是因為如此,他不許弟弟接觸任何與口技和易容有關(guān)的事。 他覺得就是因為這門技藝害了自己全家,害了車氏全族。 若非當(dāng)初先祖在趙國皇室面前強出頭,他們怎么會變成這樣? 若非他們是供人玩樂的伶人,他們怎么會被人如此羞辱? 所以他一心想把弟弟培養(yǎng)成一個讀書人,哪怕不能入朝為官,做個眀事知禮的賢能總是好的。 不要像那個大將軍一般,空有一身本事,卻只知道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禍害無辜的人。 可是他要供養(yǎng)弟弟,就要有錢才行,但除了這門技藝之外他又什么都不會,最終還是只能重cao舊業(yè)。 陳剛不想讓別人知道陳安是一個伶人的弟弟,便讓王伯帶著他,自己則很少露面,只私底下偶爾去看他,順便把最近掙的銀子給王伯。 當(dāng)初接了陶牧的生意,他怕牽連陳安,也沒有對陶牧提過自己有個弟弟的事,所以一直以為陶牧那邊是不知道的。 直到后來世子與公主出現(xiàn),他得知這件事牽連甚廣,怕弟弟出事,就更不敢讓人知道他與他的關(guān)系了,便將他和王伯作為下人安排在了那座宅子里,自己幾乎不怎么回去,想著周國的人就算是想報復(fù)也會沖著他來,對兩個下人下手有什么意思。 可是顯然,周國那邊是知道的,所以才會買通王伯對小安下手。 陳剛跪伏在地,鄭重而又恭謹(jǐn)?shù)膶Τ幍溃骸岸嘀x公主搭救舍弟,陳某感激不盡?!?/br> 楚瑤輕笑:“你不擔(dān)心王伯是我收買的,是我故意找人做了一場戲?” 陳剛沒有抬頭,仍舊額頭觸地。 “公主既然能查出我是趙國人,可見早已知道我有個弟弟了?!?/br> “您若想用這種辦法挾恩于我,不必等到今日。” “是陳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擔(dān)心公主知道小安的存在,會用小安要挾我,沒有及早將小安的事告訴給公主。” “不然也不會發(fā)生今日之事,小安也不會受到這場驚嚇了。” 因為祖上以及父母弟妹的事,他骨子里對這種皇親貴胄功勛世家是不信任的,總覺得他們知道小安的存在之后,會利用小安或?qū)π“膊焕?/br> 所以當(dāng)初他雖然答應(yīng)了留在楚瑤身邊為她做事,但自始至終沒對她坦白過自己還有個弟弟。 若非楚瑤早就發(fā)現(xiàn)并派人暗中保護,他今日就真的只能看到一具焦黑的尸體了。 楚瑤點了點頭,滿意地道:“你是個聰明人,那我今日就把話說明白了?!?/br> “我之所以把你留在宮里,并愿意每月付你十片金葉,的確是希望有備無患,哪日我們之中誰出了事,你可以頂上去代替一下。” “但我留你也不僅僅為此,更重要的目的是像之前讓你扮演陶牧一樣,做一些誘敵之術(shù)?!?/br> “為了能讓你發(fā)揮最大的作用,除非生死關(guān)頭,我是不會輕易把你推出去替人去死的,這點你大可放心?!?/br> 陳剛叩首:“只要公主能照顧好舍弟,陳某萬死不辭。” “這個你放心,”楚瑤道,“你不是一心想讓你弟弟讀書嗎?你若愿意,我可以為他取消賤籍,并把他安排進任何一間你想讓他去的書院。” 陳剛一聽,猛地直起身來:“真……真的?” “當(dāng)然,不信你問世子?!?/br> 她說著指了指身邊的魏祁。 魏祁點頭:“公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br> 陳剛大喜,拉著陳安就跪了下來:“快,快給公主和世子磕頭。” 陳安雖然不大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跟著一起給楚瑤和魏祁磕了頭。 楚瑤擺手讓他們起來,這才道:“你弟弟如今在周國人眼里已經(jīng)死了,在那些周國細(xì)作被抓住之前,最好就讓他在宮里待著不要出去,免得再生波瀾。” 陳剛現(xiàn)在什么都愿意聽她的,連連稱是,之后才猶豫著道:“公主,有件事我也要提前和您說清楚?!?/br> “我雖然擅長口技和易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模仿的,比如身材相差太大的,像我和何老哥。” 說著看了一眼何大錘。 之后又看向魏祁:“再比如世子?!?/br> 世子? 楚瑤不解。 “你與世子身材相差并不大啊,你雖瘦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模仿不了才對,吃胖點兒或是穿厚點兒不都行嗎?” 陳剛卻搖了搖頭:“不行的,世子他……我模仿不了?!?/br> “為何?” 陳剛猶豫幾息,忽而轉(zhuǎn)向何大錘:“何老哥,可否勞煩你先帶四郎君和小安去別處玩耍?” 這意思就是想讓他們回避了。 何大錘看向楚瑤,見楚瑤對他點了點頭,才帶著兩個小家伙兒離開了。 陳剛這才看了看楚瑤又看了看魏祁,道:“世子與您真心相愛了,只要在一起必要貼身挨著。我若模仿他,只他自己一個人的場合還好,但只要您在身邊,必然露餡兒。” 他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石桌下的方向,口中之意不言而喻。 魏祁出門不是握著楚瑤的手便是攬著楚瑤的肩,陳剛就算學(xué)的再像,也不敢做出這種事啊。 不然就算騙過了別人,魏祁知道后也要殺了他。 這種事兒他可不干。 楚瑤怔了一下,被魏祁握著的手一僵,掌心一陣發(fā)燙。 第66章 你啊 兩人離開花園時, 魏祁仍舊緊緊拉著楚瑤的手,唇邊的笑意從陳剛說完那些話, 就再也沒散去。 別人說他們恩愛。 恩愛? 這兩個字讓魏祁心情愉悅, 覺得陳剛很有眼光。 他把楚瑤送回永福宮,這才又去處理了那些周國細(xì)作的事。 幾封蓋著印鑒的書信封上火漆, 用最快的速度送往了大魏各地。 收到信的人按照信上說的日子動手, 將早已被他們盯上的周國人一網(wǎng)打盡,免得有些人收到信的日子早, 提前動手驚動了其他地方的耗子,讓他們又鉆回了洞里。 處理完這些事已是傍晚, 魏祁回宮時剛好趕上晚膳。 用過膳, 又拉著楚瑤在院子里走了幾圈兒消食, 兩人這才再次回到屋里。 楚瑤去沐浴了,魏祁等在房中,莫名的覺得房間里有些悶熱。 入夏的天氣的確炎熱, 但為了避暑,永福宮四處都擺了冰盆, 時刻更換,按理說不該這么熱才對。 他有些焦躁的四處走著,最終在凈房前停了下來, 靠在門邊,一動不動。 楚瑤一出來,就看到守在門外的他,嚇了一跳。 “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話音剛落, 就被男人輕輕帶進了懷里。 這里沒有線,魏祁抱著她,埋首在她頸側(cè),貼著她耳畔濕漉漉的頭發(fā),低語一句:“綿綿,今晚去我那邊睡好不好?” 他借著給她擦藥酒的機會抱她去他那邊睡了很多次,但沒有一次是楚瑤自己愿意去的。 白日里陳剛的話讓他高興,但高興之余,也希望能從楚瑤這里得到一點兒回應(yīng)。 恩愛,兩個人相互之間的感情才能稱為恩愛,只一個人算什么恩愛。 如果綿綿能答應(yīng)去他那邊睡一晚,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至少證明…… “不。” 腦子里的念頭剛一閃過,女人清脆而又果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拒絕的毫不猶豫。 魏祁身子一僵,肩膀微微垮了下去,滿懷期望的心頓時沉入谷底。 他哦了一聲,松開手,臉上努力維持著剛剛的笑:“好,那……等你愿意的時候再說吧,我……先去沐浴?!?/br> 說完轉(zhuǎn)身便進了凈房。 楚瑤站在門口,聽著身后的關(guān)門聲,男人進去后似乎連衣裳都沒脫就撲通跳進池子里的水聲,垂了垂首,沒有說話。 倒是青青猶豫著張了張口:“公主,那池子里的水……還沒換呢?!?/br> ………………………… 魏祁出來時果然見到楚瑤已經(jīng)躺在了她自己那邊,地上的繩子仍舊涇渭分明的將屋子隔成了兩邊。 他看了一眼,吹熄房中的燈,只留下那盞燈光最弱的,然后回到自己那邊躺下。 剛剛不應(yīng)該一時沖動就問出那么一句的,弄得彼此都尷尬。 綿綿愿意過來的時候自會過來,愿意把那條線撤掉的時候自會撤掉,他多什么嘴。 還是心急了…… 心急了。 魏祁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再多想,過了很久才終于睡著。 另一邊,楚瑤亦是久久難以入眠,看著帳頂發(fā)了許久的呆。 除了對魏祁動了殺心的那一回,她再也沒有主動邁出過那條線。 這條線起初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讓魏祁礙于面子不好過來對他行夫妻敦倫之事,借機凌虐她。 后來…… 后來……為什么還要留著這條線呢? 她明明知道即使讓魏祁過來了也沒什么,知道他哪怕真的想跟她圓房,也不會傷害她。 可是…… 楚瑤往被子里縮了縮,用錦被蓋住了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