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魏祁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床上睡過覺了,這張床也已經(jīng)不是他以前的那張床,被楚瑤換成了她自己的。 可他現(xiàn)在根本注意不到這些,滿心滿眼都是眼前昏迷的人。 他躺在楚瑤身側,靜靜地看著她,伸手輕撫她的面頰。 這張平日里艷麗無雙的臉,此時蒼白的毫無血色,連嘴唇的顏色亦比平日里淡了幾分,可憐的讓人心疼。 這么多年,她一直強勢的讓人覺得不近人情,就是為了隱藏這脆弱易碎的一面嗎? 不愿讓人發(fā)現(xiàn)她原來是這樣輕易就可以擊潰的,不愿讓人發(fā)現(xiàn)她原來有這樣致命的弱點。 珍月,珍月…… 這封號于別人而言是耀眼的榮耀,于她而言卻是痛苦的枷鎖,如同當初那口小小的棺材,把她關在了里面,掙扎著出不來。 “綿綿,”魏祁喃喃,靠近她的耳邊,輕吻她的面頰,“別怕,別怕……” 楚瑤這一整晚如同置身于海海浪之中,時而沉入海底,時而浮出水面,起起伏伏,隨波搖擺。 她有時覺得窒息的難以忍受,有時卻又忽然間吸入一大口新鮮空氣,整個身心都順暢起來。 好在無論是沉是浮,都有人一直陪在她身邊,緊緊地抱著她,沒有松開手。 耳邊時不時傳來那溫柔的聲音:“綿綿,綿綿……” 一如兒時母親那柔柔的呼喚。 楚瑤往母親的懷里擠了擠,貼在她胸前,聽著她沉穩(wěn)的心跳聲,安然入眠。 ………………………… 翌日清晨,魏祁又一次沒去校場鍛煉,一直抱著楚瑤睡到天色大亮。 楚瑤期間醒了一回,昏昏沉沉間睜眼看到他似乎愣了一下。 魏祁經(jīng)過這一天的折騰,身心俱疲,也覺得前所未有的累,比上戰(zhàn)場接連三天不合眼還讓人疲憊。 他察覺到楚瑤醒了,無意識的輕拍她的肩背:“別怕,別怕,睡吧……” 好像這一整晚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說過這句話,重復過這個動作。 楚瑤不明所以,但身子虛弱的厲害,這次醒來也不過是暫時的,盡管努力想弄清楚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但到底禁不住眼皮沉重,在身旁人的拍撫下竟真的再次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瑤昏昏沉沉間醒來:你過線了。 魏祁:嗯 楚瑤:為什么沒有汪汪叫? 魏祁:…… 第57章 報應 魏夫人用過早膳就想去探望楚瑤, 聽說魏祁與楚瑤兩人都還沒醒,便作罷了, 讓人等他們醒了再來叫她。 這一等就等到巳時, 醒來的只有魏祁。 “還沒醒嗎?” 她看著床上的楚瑤,眼中滿是心疼。 魏祁嗯了一聲, 拉著楚瑤的手:“中間醒了幾次, 都迷迷糊糊的,估計還要睡一會兒才行。” 魏夫人點了點頭:“你先去吃點兒東西吧, 我在這里看著她?!?/br> 魏祁本想拒絕,等楚瑤醒來了跟她一起吃, 但又想到什么, 最終答應了。 “母親你拉著她的手, 我吃完馬上就回來?!?/br> 他說道。 “好?!?/br> 魏夫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坐到床邊,握住了楚瑤的手。 魏祁看了一眼, 這才轉身走了。 你的母親雖然現(xiàn)在不在這里,但我的母親也是你的母親, 且讓她先陪陪你吧。 他想著,讓下人端了飯菜上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房中的魏夫人看著昏睡的楚瑤, 憐惜的將她額邊一縷碎發(fā)抿了過去。 “好孩子,你受苦了?!?/br> 之后像魏祁一般,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的手,輕輕安撫著。 魏祁不多時便吃完了, 漱了口凈了手又回到楚瑤身邊。 魏夫人沒有起來,一邊拉著楚瑤一邊問這次事情的詳細經(jīng)過。 雖然下人向她匯報了,但到底不如魏祁親口說的來得詳細。 畢竟下人知道的只是這次的事情,前因后果多少會有所疏漏。 魏祁將在大燕的事,以及之前腰牌的事,和這次楚瑤被綁架的事全都對她說了一遍,末了垂著頭道:“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她?!?/br> 魏夫人輕嘆一聲:“也不能全怪你,杜來平日里對你最是衷心,這件事發(fā)生之前,不說你,就是我和你父親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來?!?/br> “何況既然有嫌疑的有三個人,分不清是誰,自然也不好打草驚蛇,讓人有所戒備?!?/br> 而且看杜來這樣子,若是提前知道祁兒有所察覺了,恐怕不僅不會隱藏起來,反而會更加瘋狂,說不定這次直接在宮里就會殺了瑤瑤,免得夜長夢多。 魏夫人想想就覺得后怕,又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問道:“他到底為什么那么仇視瑤瑤?按理說當年的事受傷最深的是你才對,可即便是你也沒有這么記恨瑤瑤,他為什么會對瑤瑤抱有如此大的敵意?” 好像視瑤瑤為洪水猛獸,跟她有關聯(lián)的人都會被害死一樣。 魏祁搖頭:“不知,以前也沒見他露出過什么端倪,不過已經(jīng)讓人在審問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答案的。” 魏夫人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有結果了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先回去了,宮里的事也還有些沒處理完。” 老夫人這回被抓到了明確的把柄,勢必是不能再留在宮里了。 朝中那些多少受過她恩惠被她提攜過的老臣,以及那些成日里把仁孝禮義掛在嘴邊的酸儒也定然無話可說了。 誰若還有什么話要說,就讓他們到別宮去守著老夫人過去! 不過楚瑤被綁架出宮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對外宣揚的,所以這件事還要再周全一番,免得壞了楚瑤的名聲。 魏祁嗯了一聲:“您去吧,我守著她?!?/br> 說完再次坐回了楚瑤身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魏夫人起身,離開時看了眼地上的繩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本以為這繩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拿掉了,現(xiàn)在看來……只怕又要等很久了。 畢竟這次的事說來說去還是他們保護不周所致,瑤瑤醒來只怕心里多少會有些芥蒂。 罷了罷了,真心換真心,祁兒等得,他們做父母的有什么等不得? 魏夫人這么想著,心中總算安定幾分,腳步沉穩(wěn)的向長樂宮走去。 ………………………… 她離開沒多久,便有人到永福宮稟報,說杜來那邊的審問有了些結果。 魏祁眸光一沉,喚來青青,讓她陪著楚瑤,自己換身衣裳,大步而去。 “審出什么了?” 他邊走便問。 那人垂眸答道:“什么都沒審出來” 魏祁腳步一頓,正要發(fā)作,就聽那人繼續(xù)說道:“不過獄卒們發(fā)現(xiàn)杜來有些不對勁。” 他說著將獄卒們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魏祁。 “杜來從昨日被關進獄中之后到今日都沒有方便過,這原本并未引起他們的注意,畢竟他才被關進來大半日,一整天都不到,說不定是他昨日沒怎么喝水,所以今日沒尿呢……” 他一時嘴快,直接把“尿”字說了出來,說完趕緊看了看魏祁的臉色,見他沒甚反應,才繼續(xù)道:“可是剛才他被審著審著,就開始坐立不安的,獄卒們還以為他扛不住有話要交代了,結果過一會兒,他竟然尿了褲子?!?/br> 正常人若是有了尿意,即便是被綁著審問,也會求獄卒先把他們放開,讓他們方便一下。 畢竟牢房就那么大,就算犯人自己不在意把shi尿拉一身,獄卒們也不會愿意的。 一來弄的哪里都臭烘烘的不說,而來也容易滋生瘟病。 所以無論是哪里的牢房,對犯人再怎么苛刻,也會放個馬桶在牢房里,并且定期傾倒刷洗。 杜來平日里那么愛干凈的一個人,竟然說都不說一聲就尿了褲子,這太不對勁了。 “獄卒察覺不對,就要脫了他的褲子查看,結果他掙扎的厲害,整個人像瘋了似的?!?/br> “等到褲子被脫下來,獄卒才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他竟然……竟然是個閹人?!?/br> 閹人? 魏祁陡然睜大了眼睛。 他與杜來在大燕相識,知道他絕不是個閹人,怎么會…… 他心中冒出一堆疑問,最后莫名將這件事和楚瑤聯(lián)系在了一起。 當然不是覺得這件事是楚瑤做的,且不說她與杜來沒什么來往,就算有,她也絕不會只是閹了他,而讓他活著。 畢竟這樣的人對自己威脅太大了,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就發(fā)了瘋,對自己動什么手腳? 就像這次一樣。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來是什么時候變成閹人的? 這其中又到底和楚瑤有什么關系? 魏祁加快腳步向牢房走去,待他抵達之時,牢房內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沒有什么異味,杜來身上也換了干凈的衣裳。 他將所有人都屏退了,獨自一人在牢房中問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