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答應(yīng)下來的那一刻，瑪麗安好似終于安心了般，看著陳汝心，氣息若有似乎，“我一直在等你來，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你一定會來。”她臉上露出祥和安寧的微笑，一直硬拖著的那一口氣終于落下。

    耳邊是貝拉嘶聲力竭的哭聲，陳汝心俯身將瑪麗安抱了起來，對淚流滿面的貝拉道：“貝拉，我們走。”

    “不，我不走！”

    “我要將瑪麗安好好安葬，你也過來?！?/br>
    貝拉睜大眼睛看著陳汝心平靜的模樣，小臉上全是淚水，還小的她不明白，為什么眼前這個人可以那樣冷靜，為什么可以這樣的淡漠。

    她不知道陳汝心從哪兒買來一副精致的棺材，將jiejie收拾妥當(dāng)后抱到里面。然后兩人來到小鎮(zhèn)上外的原野上，將瑪麗安葬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月桂樹下。

    立墓碑的時(shí)候，貝拉在上面刻著：瑪麗安?海蒂之墓。

    須臾間，天光破曉。

    那年，貝拉12歲。

    第91章

    回去的路上，貝拉沉默不語，陳汝心牽著她的手走出不遠(yuǎn)，便看到一人騎馬而來。

    “我們找了你一夜，阿沁，你沒事吧。”來人正是埃德溫，他下了馬，看著臉上還布著淚痕的貝拉，“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陳汝心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么，埃德溫感覺有些冷，明明和往常一般無二的模樣。

    埃德溫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氣氛，道：“昨天夜里有吸血鬼襲擊小鎮(zhèn)上的人，那吸血鬼正是我一直在追捕的那個，不過我到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死了，只找到了一個長老銘牌……”

    “原來就是他。”陳汝心淡淡開口，“他為什么襲擊鎮(zhèn)上的人？”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在找一個同族，具體不太清楚?！边@時(shí)，埃德溫看到了她后腰上的一團(tuán)已經(jīng)不明顯的血跡，忙問道：“你受傷了？”

    “這樣……”陳汝心眼眸微垂，若有所思。

    一旁的貝拉攥緊了小手，沒說話。

    陳汝心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后牽著貝拉，看著朝這邊駛過來的馬車。打開車門，將貝拉抱上去，自己這才上了馬車。

    埃德溫在身后看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現(xiàn)場的痕跡并不激烈，也就是說她殺那個吸血鬼長老并沒有太費(fèi)力氣?？磥恚@一次回去，教皇必然會滿意。

    回到教堂的時(shí)候，穆麗爾看到陳汝心牽著一個孩子走了出來，有些訝異：“這孩子是？”

    “貝拉，以后跟在我身邊照顧?！标惾晷牡溃骸跋Ｍ粫o你們帶來不便?！?/br>
    “這倒不會?！蹦蔓悹栕叩截惱?，彎下腰，伸手欲撫她發(fā)頂，卻被躲開，穆麗爾動作微頓，笑了笑：“孩子，安心留在這里吧?！?/br>
    貝拉灰藍(lán)色的眼瞳映著穆麗爾的模樣，穆麗爾臉色微頓，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孩子的眼睛太過明亮了，讓人心底無端地生出一絲不喜。

    但人是可能成為教廷圣女的阿沁帶來的，那么她就必須接納。

    穆麗爾見陳汝心似乎受傷了，轉(zhuǎn)而道：“你身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只是蹭破皮，沒事?！标惾晷目戳艘谎圬惱缓髮δ蔓悹柕溃骸皠跓┠蔓悹栃夼畮热Q一身干凈的衣服。”

    穆麗爾應(yīng)道：“好的，交給我吧。”

    貝拉被帶走后，陳汝心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她將自己身上的袍子解下，看了眼腰間皮rou外翻的傷口，那是被吸血鬼的利爪抓傷的，血漬已經(jīng)干了，只是傷口看著有些猙獰。

    陳汝心從柜子里拿出紗布、和一些簡單的處理工具。

    這個世界還沒有酒精，便用烈酒代替，就算是陳汝心，在酒沾上傷口的那一瞬間也疼的臉色發(fā)白，她緩了口氣，將傷口快速地清理了一番，然后用紗布將傷口包扎好。

    等做完這些后，陳汝心額上已經(jīng)出了不少汗。她拭去額上的冷汗，換上了干凈的白色袍子，將頭發(fā)重新編好。

    站在鏡子前，看不出什么異樣后，陳汝心這才打開了門。

    雨后的小鎮(zhèn)看起來安寧又美好，恍若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彩色的琉璃窗下，陳汝心看著貝拉一臉冰冷模樣，有些東西終究還是在這個孩子身上留下了陰影。

    昨夜的一切，又怎么會是夢？

    這般想著，陳汝心朝她走了過去。

    “貝拉?！?/br>
    聽到她喚自己的名字，貝拉看著她。

    陳汝心緩緩道：“我會照顧你長大，所以你不會是一個人?！?/br>
    她的聲音、語氣，和平常無二，那么平靜，那么淡漠。

    貝拉仰著頭，望著她，灰藍(lán)色的瞳孔映著她的模樣，真的看不到一絲半點(diǎn)的情緒波動，就像被抽干感情的精致人偶。

    “我討厭你?！痹捛逦膹呢惱谥姓f出，“我不要你?！?/br>
    然后，只看到貝拉跑開的背影。

    下意識地，陳汝心邁開了步子，可終究只是停駐在原地，沒有追上去。

    也許她需要時(shí)間，才能接受瑪麗安的離開。

    此時(shí)的陳汝未察覺到那一絲的違和感，也許只有時(shí)間才能慢慢教她學(xué)會放下。

    可陳汝心并不知道，有一種人哪怕經(jīng)歷了滄海桑田，也依然還會停留在原地。

    ……

    傍晚，夕陽籠罩著這個小鎮(zhèn)。

    陳汝心看到穆麗爾修女教貝拉烤面包，貝拉的情況看起來似乎較之上午好了很多，便不去打擾。

    入了夜，陳汝心回到自己的屋子，電商煤油燈，準(zhǔn)備給自己把不小心滲出血跡的紗布換掉，可她才剛脫下袍子，門外便傳來敲門聲。

    這個時(shí)間，會是誰？

    將白色袍子重新穿上，陳汝心上前打開了門。

    一見來人，陳汝心有些疑惑：“迪蘭主教，這么晚有事嗎？”

    今夜的埃德溫身著主教服飾，看起來尊貴華美，那張俊美的臉上也比往日多了些說不出的風(fēng)華，那雙宛若翡翠般的眸子正溫和地看著她，讓人不自覺臉紅心跳、為之神魂顛倒。

    陳汝心恍了神，竟不自覺地側(cè)身，讓他進(jìn)來。

    門被關(guān)上，陳汝心坐在了床上，他的手碰到她的肩膀，輕而易舉地將她推倒。

    “倒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埃德溫手探向她的衣領(lǐng)，臉上露出了一絲輕佻邪性的笑，“今夜后……！”埃德溫臉色一變，瞬間離開她的身上。

    陳汝心坐起身，冷冷地看著他：“迪蘭主教夜間拜訪，什么事？”

    埃德溫對她居然還能夠恢復(fù)神智感到震驚，但面上卻恢復(fù)了往日的從容風(fēng)度，笑：“明天你就要隨我去圣地見教皇猊下，我想與你合作?！?/br>
    “合作？”

    “是的?！卑５聹刈叩剿媲?，“只要你愿意與我共度一晚，到了圣地，我一定會護(hù)你周全。”

    “不用。”陳汝心不做考慮，直接拒絕。

    “為什么？”埃德溫對她的選擇不解，“你孤苦無依、獨(dú)自一人，雖然你學(xué)會了使用那股力量，但到了圣地，你會見到很多和你一樣可以使用這股力量的人。而教廷圣女，只有一個。”

    “能不能成為圣女，這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标惾晷目粗?，手中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攻擊，“可迪蘭主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br>
    “在你的臉上，我可看不到意外兩個字?！卑５聹孛嫔细∑饚捉z邪氣，“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陳汝心淡淡地看著他，面無表情，手中的白色光團(tuán)化作絲線朝他攻去。

    那些白色絲線很快被埃德溫抓在了手中，他朝陳汝心露出了一抹傲慢的笑：“我好歹是教廷中的主教，這樣的力量又怎么會傷到我呢？”

    說話間，那些絲線在他指間消失。

    “是嗎？”陳汝心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匕首，直直朝他心口刺去——

    “呵呵，你還真是……”埃德溫輕松地躲開她的攻擊，后退幾步，他無意傷她，畢竟他的目的還是將她送往圣地?！澳悴磺樵肝乙膊幻銖?qiáng)你，把匕首收起來吧?！?/br>
    陳汝心攻擊不到他，便罷手。

    “明天好好跟那個小丫頭道別吧，到了圣地后你就不能輕易離開了?！卑５聹匦α诵?，然后離開。

    等他的氣息確實(shí)地消失的時(shí)候，陳汝心手中的匕首滑落，整個人好似脫力般往后退了一步。

    這一退，便撞入了一個冰冷熟悉的胸膛上。

    “……切斯特？”

    原本隱藏的契約紋印從她脖頸下的皮膚鉆了出來，刺痛的感覺讓她忍不住低低呻吟出聲，卻沒有任何辦法緩解這樣的疼痛，只有咬唇忍耐著。

    “疼？”男人低沉的嗓音不知為何在這樣的夜里顯得有些陰冷，還有那隱隱的讓人難以察覺的怒氣，以及對屬于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而產(chǎn)生的不悅與殺意。

    那樣的感覺很奇怪，險(xiǎn)些讓他會掉自己的計(jì)劃，出手殺掉剛剛那個混血種?？衫碇墙K究沒有讓他做出這等蠢事。

    可就是因?yàn)檫@樣，心底的那團(tuán)無名火才會越燒越旺。

    連發(fā)泄的地方都找不到。

    “……嗯?！标惾晷奶撊醯貞?yīng)道，若不是這樣的疼痛，她差點(diǎn)兒又一次被埃德溫?迪蘭催眠了。那種催眠十分詭異，且讓人潛意識里毫無察覺。

    若不是脖頸處傳來的刺痛，她也許會再一次受埃德溫的cao控。

    那種感覺并不好。不過好在，切斯特來得及時(shí)。

    切斯特看著她強(qiáng)自忍耐的模樣，伸手摟著她的腰肢。那一瞬，陳汝心身體微微輕顫，隨即切斯特也察覺到了那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微微皺眉：“你受傷了？”

    “嗯?！标惾晷娜巫约阂性谒涞男靥派?，纏繞在脖頸上的血色蔓藤不再動，疼痛也漸漸褪去，她回道：“被吸血鬼抓傷的?！?/br>
    切斯特眼神一冷。

    “聽說，對方是個長老。”

    “原來那個老家伙居然是死在了你的手中。”切斯特將她抱起，讓她坐在床上，手輕撫她纖細(xì)的脖頸，“那為什么，剛才那個人這么對你，你卻不反抗？”

    陳汝心靠著他，想了想，說道：“他的能力很奇怪，我一開始沒有防備，所以不小心中招了?！?/br>
    “所以就讓他碰你的身體？”切斯特眼底一片鮮艷的紅，那半邊被毀去的臉在微弱的火光中顯得有些可怕。

    陳汝心隱隱察覺到什么，“你……不喜歡別人碰我？”

    心中那股升起的焦躁讓他皺起了眉，沒有溫度的手不輕不重地摩挲著她的脖頸，頭低下，露出了尖尖的獠牙，輕而易舉地咬破了她頸側(cè)的皮膚。

    他咬的力道有些重，像是在發(fā)泄內(nèi)心無端升起的焦躁。

    陳汝心手撫上了他的背，沒有阻止他的行為。

    甘甜的血順著喉管滑下，切斯特進(jìn)食速度不快，沒有讓陳汝心感覺到難受，等進(jìn)食完畢，切斯特也好似冷靜了不少，便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