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壓切長谷部算是勉強能夠讓立花澄親近一點的付喪神了。 一期一振無意去阻攔藥研,藥研一向有分寸,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也可以理性的思考,去思考最適合現(xiàn)在的情景的做法,現(xiàn)在只是跑出去冷靜一下……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是可以冷靜下來的。 不知道為什么,藥研下意識的去了鍛刀室。 他不久前在這個鍛刀室出生,陪伴在大將的身邊,想要用自己的一生去保護他,去愛護他。 然而事實就是這么殘酷。 自己猜測的,都是錯誤的。 其實最根本的錯的人,就是自己。 他哪里有資格,去親近大將,大將在見到自己的時候沒有把自己刀解,已經(jīng)是非常仁慈的了。 然而大將刀解過刀的,他見過。 是加州清光。 是因為,對加州清光的恨意已經(jīng)連召喚都不想嗎? 這么一對比,自己還是很幸運的。 藥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邊是還在燃燒的刀解池。 他像魔怔了似的,把手伸進了刀解池。 看似灼熱的金紅色的火焰其實沒什么溫度,反倒像是流水一樣纏繞在手上。 空氣中彌漫出了焦糊味和鐵銹味,藥研的手指和手腕都開始變成了焦黑色。 其實刀解很疼的。 連靈魂都被灼燒的痛苦順著指尖從胳膊往心里蔓延,手上的傷口附著的黑色的霧氣一點一點的滲透進去。 藥研像紫水晶似的眼底帶了一點紅色,很快就消失,像是錯覺。 不行…… 不可以做其他的事情。 現(xiàn)在的審神者,還在本丸里,即使冷落自己,可是他依舊沒有對自己做些什么吧,甚至可以看出,他在慢慢的親近自己了。 他……也許還有機會重新得到審神者的關(guān)注。 只要用好方法。 他可以的。 他可以做到的,把大將留在身邊。 他抽回手,并不算大的手掌上帶著焦糊的味道,從手腕開始都變成了焦黑的顏色,露出了指骨,他看著自己的手,緩緩在的在地上蹭了蹭。 黑色的碎屑因為他的動作在地上留下了痕跡,水泥地上留下了黑色的劃痕,指骨在地上滑動,發(fā)出了輕微的沙沙聲。 黑色的“澄”字在地面上留下了下來,他看著那個字,用腳磨蹭開,只留下了一灘黑色的污漬。 藥研藤四郎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推開門,去了隔壁的手入室。 如果讓大將看到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一定會嚇到的。 那可不行啊,畢竟大將他還是個孩子。 手泡在修復液里面,藥研垂著頭,手指時不時的抽動一下。 他的手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黑色,白色的筋和紅色的rou一點點的包裹在指骨上,最后是rou色的皮膚和指甲。 不過十來分鐘,藥研的手就已經(jīng)完好如初了。 那只手干凈有力,指節(jié)修長,除了袖子還有燒過的痕跡之外,藥研和不久之前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沒什么分別了。 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找大將說明了。 可不能讓大將再繼續(xù)這樣下去了。 他如果能夠承認的話,他是不會介意的呀。 立花澄根本就不知道藥研已經(jīng)準備要來找他了,一期一振和壓切長谷部帶來的榻榻米已經(jīng)鋪上了,今天晚上開始,立花澄其實就已經(jīng)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然而立花澄坐在一邊,看著所謂的大人幫他收拾房間,快被外面那些毫不掩飾的目光看的炸毛了。 短刀還好些,像是石切丸仿佛在挑戰(zhàn)他的偵查,他忍著不去回頭,試圖無視他們的目光。 幾塊新的榻榻米鋪在了地上,還帶著榻榻米特有的清香。 “主?!眽呵虚L谷部在鋪好榻榻米之后,在其他人刀扎似的視線里開了口。 “怎么了?” “去過生氣的話,請隨意責罰我們吧!” 立花澄:????? “我并沒有生氣。” “可是您……” “今劍不是跑出去了嗎,你去把他找回來吧。” “什么?!”就連壓切長谷部都不知道今劍是什么時候跑出去的,身為近侍的壓切長谷部在某種程度上擁有本丸的一定范圍的控制權(quán),如果今劍跑出去的話他一定會有感覺的,不可能無聲無息的跑掉。 小天狗今劍偷偷跑掉的事情,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 這種出逃非常的熟稔,好像在很久之前他經(jīng)常這么做。 可是他卻非常明白。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前任的所作所為吧。 可是自己為什么會有所感覺呢。 他跑出了本丸所在的結(jié)界范圍之外,可是在出了結(jié)界之后,卻發(fā)現(xiàn)結(jié)界外面,不是鳥語花香的世界,而是一片荒蕪,就連天空都烏壓壓的,是不是有不知道哪里傳來的烏鴉的叫聲。 結(jié)界外的世界和結(jié)界里的世界差的實在是太遠,一個像是世外桃源,而結(jié)界外卻像是被災(zāi)難肆虐過的荒蕪之地。 這根本不像是一個本丸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唯一的點綴,就是在遠處的焦黑土地上的一點一點的星光。 可是在今劍走進了之后,卻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什么星光,而是密密麻麻的刀劍的碎片,露出土壤的地方因為太陽的光線反著光,如果不知道這是什么的話,大概會覺得非常漂亮吧。 “這是,三日月的……宗三的……這個是,我的……” 今劍艱難的從那些刀身的印文上分辨這些是哪把刀,像龜甲貞宗,亂藤四郎的刀身都比較有辨識度,他找到了很多,根本不是一振的刀劍的碎片的量。 這些亮點漫無邊際一眼望不到盡頭,可想而知,這片土地上,到底埋葬了多少付喪神的命。 多到讓今劍懷疑是不是所有的付喪神的碎片都在這里了。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今劍有些崩潰,他站在這片廢墟里,有些慌張無措。 他要回去… 回到本丸去,這里,是地獄吧。 滴答……滴答…… 粘稠的,黑色的液體從天空上慢慢的滴落,從一滴兩滴變成磅礴的大雨,今劍渾身被黑色的液體淋了個透心涼,銀灰色的長發(fā)黏在身上和臉上,衣服也因為雨水貼在身上,露出來的皮膚因為雨水而滋滋的發(fā)出聲響,細細的煙從皮膚上一點一點的升起。 這雨不對勁。 今劍下意識的奔跑起來,速度快到像要飛起來,他的身影在這片天地上像一道閃電略過去,可是他卻找不到從本丸里過來的路了。 他迷路了。 他回不去了。 雨水滲進了他的身體里,順著血脈和rou體滲透進去,身體里面有什么在鼓動著,想要從身體里沖出來。 “啊啊啊啊?。。?!”今劍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痛苦,他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 肩胛骨處的皮膚突出了一個小點,像是絲綢撕裂的聲音,粘著黑紅色的鮮血的粗長的骨刺從肩胛骨處扎了出來,勾著一點碎布,今劍的眼睛變成了猩紅色,從眼瞼滲出的紅色的血水被他胡亂的抹了一臉。 他總感覺他忘了什么事。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呢? 他要找什么東西。 今劍呆呆的坐在地上,他的木屐被丟到一邊,赤著腳,腳上的灰黑色的臟污和猩紅的血混在一起,黏糊糊的,讓他難受的蹭了蹭。 他要去找個人。 可是他不記得他什么樣了。 也不記得他叫什么了。 可是他要找到他,找到他的主人。 可是主人是誰呢? 是很重要的人哦。 要找到他,要找到他一起玩。 要找到他哦。 立花澄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看向了今劍離開的地方。 “今劍去哪兒了?” “不知道?!眽呵虚L谷部回答。 “不太對,我去找找他?!绷⒒ǔ握玖似饋恚膭幼骱芸?,甚至連壓切長谷部都抓不住他,立花澄的身形在本丸的屋頂閃了幾下,在空中的身形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了。 “跟上去!”機動比較快的短刀們根本不用壓切長谷部的提醒,在立花澄動作的下一秒就追了上去,可是就連他們都很艱難,立花澄在他們的視線里還是越來越小,到最后他們甚至只能靠著身體里和立花澄的靈力的關(guān)聯(lián)來判別他的大體方位。 現(xiàn)在的短刀們練度還低,速度沒有那么快,等到他們找到立花澄的時候,只見立花澄站在后山腳的一顆櫻花樹下,面色怪異的看著那棵櫻花樹。 “今劍和我的鏈接斷了?!绷⒒ǔ螌烧穸痰墩f道:“他到這兒就消失了?!?/br> “怎么會呢?這里不是只有櫻花樹嗎?”秋田焦急的問道。 他們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是好歹也算是同伴,他現(xiàn)在和主人斷了聯(lián)系,自然是會擔憂的。 然而短刀們的問題,就連立花澄也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