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帶著這樣的想法,立花澄一邊淋著雨一邊跑到了回廊,他抹了把已經(jīng)浸了雨水的頭發(fā),準(zhǔn)備回房拿衣服去洗個澡泡個溫泉。 “春已歸去,櫻花梭巡而開遲?!币驗楦惺艿届`力的變化而醒來的江雪推開窗子,被霧蒙的水汽喚醒了一絲清明,遠遠地望著簇簇開放的櫻花,還有淋著雨狼狽跑回來的立花澄,說了俳句出來。 立花澄可聽不懂江雪在說什么,他看到江雪醒了,扭過頭對江雪笑,還詢問道:“你要不要喝粥?燭臺切先生做的粥可好喝了?!?/br> 江雪一愣,低下頭看著那個需要踮起腳才能趴在他的房間窗子上的小孩子:“還熱著呢,我給你端來?!?/br> 江雪現(xiàn)在的樣子,算不得好看,猙獰的骨質(zhì)面具覆蓋了他的半張臉,而另一邊還完好的臉卻從耳根開始蔓延了黑紅色的花紋,順著脖頸蔓延到衣領(lǐng)下面,就連眼白都變成了黑色,按理說他這個樣子,是非??刹赖?。 可是立花澄卻依舊能對他笑出來。 是有所圖嗎? 可是已經(jīng)變成這樣的自己,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嗎? 不管是戰(zhàn)斗還是…… 立花澄端著托盤噠噠的跑過來,雖然已經(jīng)可以放輕了聲音,可是木屐在木地板上的聲音還是不小,桐木托盤上放著三個小碗,里面盛著大半的青菜粥,他把托盤舉過頭頂,遞給了還坐在窗邊的江雪。 “昨天和你一起的是你的家人嗎,抱歉因為還要給清光先生留一些所以不太多,請嘗嘗看吧。” 江雪伸出手接過了托盤,三碗粥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姆胖?,還散發(fā)著濃稠的香味。 宗三和小夜因為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已經(jīng)隱隱有醒來的跡象了,江雪對立花澄比了個噓了的姿勢,端著托盤放在了一邊。 “那我先走啦,我還要去換衣服呢。”立花澄把粥送到之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大哥……?”宗三爬了起來,他單只手撐著地,大敞的衣襟露出了奶白色的肌膚,他很瘦,脖頸和肩膀帶起的優(yōu)美的弧線和鎖骨連在一起,露出了印在胸前的魔王的印記。 “怎么不再睡會?!苯╆P(guān)了窗子,推著托盤坐了過去。 宗三和江雪的暗墮程度其實差的不多,他的心本就沒有像加州他們一樣堅韌,就算他沒有參加弒主,他也被這本丸的黑氣侵染,愈發(fā)的嚴重了,他們左文字一家,暗墮最輕的,竟然是最幼小的小夜。 小夜不是稀有刀,在這個本丸里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把了,可是他心思澄澈,堅韌的程度是他們這兩個當(dāng)哥哥比不上的,好像除了戰(zhàn)斗之外,他們這兩個哥哥一無是處,有的時候甚至需要小夜照顧。 小夜揉揉眼睛,竟然是要醒過來了。 他聞到粥的香味,吸了吸鼻子,睜開了眼睛。 食物的味道。 “喝吧,是審神者送來的?!苯┠弥脒f給弟弟們:“那孩子是不會做下毒這種事情的?!?/br> 宗三接過碗,看著白瓷碗里熬得稀爛的粥和翠綠色的菜葉,嗅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小夜看了看,從被子里爬出來,蹭到宗三身邊探頭看著宗三碗里的粥。 宗三笑了笑,拿起托盤上的勺子,舀了一點吹涼了送到小夜嘴邊,小夜張大嘴,喝下了那口粥,他一邊嚼著,一邊點頭。 托盤上的三碗粥被兄弟三人喝完了,小夜對白天的適應(yīng)最高,他把自己的被褥都疊好之后拿著托盤還有空了的碗想要送到廚房里然后洗干凈。 換了梅雨的本丸變得舒服了很多,小夜呼吸著帶著一點點青草氣味的空氣,心情鮮少的高興起來。 本丸又變成了生機勃勃的樣子。 好像一切都步上正軌了。 也許這一次的審神者還是個孩子,就不會做出上一任審神者那樣的事情了吧。 折磨,謾罵,重傷強制出戰(zhàn),受傷之后不給手入,哪一樣對于刀劍付喪神們來說都是不可忍受的。 小孩子不會懂的那么多的吧。 小夜心想,那個新來的審神者,比自己還要小,笑起來甜甜的。還給了他們好喝的粥,昨天,他看到今劍拿著糖從審神者那里跑出來了。 他其實也想吃。 但是,作為不稀有的短刀,性格又不討人喜歡,想來審神者也不會喜歡自己的吧。 本丸的大家,對審神者有敵意的一點也不少,他雖然沒有加入昨天的行動,可是對于那天的情況,也是知道的。 加州清光拒絕了。 可是審神者看起來,真的是個好孩子。 所以稍微期待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小夜捧著托盤,心情有些雀躍。 立花澄這次沒有偷懶了,他在桌子前坐下,拿著之前狐之助留下的文件和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打開卷軸,里面一格格的人物肖像,標(biāo)注著刀派和名字。 立花澄但看了一下,有些空并沒有肖像,而有的,則是變成了黑白或者黑紅色,像清光,就是黑紅色,燭臺切顏色稍欠,而今天見到的江雪左文字,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血紅。 這是……按照他們靈魂…… 還是……黑氣。 說道黑氣,他還是有點在意鍛刀室那個池子,畢竟那個池子的黑氣,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是本丸最濃郁的聚集的地方了。 也許他該抽空去看一下。 第12章 成為嬸嬸的第十二天 刀劍為什么會這么容易暗墮。 在立花澄的眼里,靈魂不完整的刀,都容易暗墮,更何況自己本丸的這些刀子們的靈魂,都只有一半,有的甚至還要少。 靈魂有了縫隙都足以產(chǎn)生心魔,更何況是直接缺了。 但是心魔這種東西,是不會傳染的,可是本丸里的這些刀劍們,卻好像一個個都被傳染了一樣,像瘟疫一樣蔓延在整個本丸里。 然而立花澄所知的情報里,除了第一任審神者是被政府帶走的之外,其他的審神者都是被刀劍付喪神殺死的。 畢竟那些審神者靈力再怎么優(yōu)秀,也是個人類,就算是末等的和妖怪差不多的付喪神也足以讓他們生不如死。 可立花澄不怕,這種末等的神明,他是完全不會怕的,更何況這些付喪神每個身上都有靈魂缺失這種足以致命的弱點,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對他們說出自己真正的名字。 反正他們也神隱不了自己,給他們一點安全感不是很好嗎? 自己雖然說過希望他們不要打擾自己,自己也不會麻煩他們,可是既然待在這個本丸當(dāng)中,這種事情根本不會避開,現(xiàn)在他和付喪神們的作息是完全相反的,對于付喪神來說比較有利,畢竟他們在這個本丸呆的時間可比他長得多,對他不滿的付喪神也很多,像昨天晚上的夜襲那種事情,他實在是不愿意再經(jīng)歷第二次的。 偶爾一兩次沒什么,要是天天來,可能會直接要了他的老命。 睡眠不足是一大殺器?。L不高的! 不,他一定會突破一米七的,絕對! 小夜穿的草鞋發(fā)出的腳步聲很輕,立花澄攥著紙啪嗒一下躺在了榻榻米上。 雖然狐之助說最近可以不用做日課什么的,但是每天就這么過,是不是不太好。還是說,是政府特意留下的時間讓他和這些付喪神打好關(guān)系。 先不說打好關(guān)系這有多難搞,他到這兒一天了,除了一開始見到的那幾位付喪神,再也沒見過其他了。 現(xiàn)在的本丸環(huán)境雖然不說好,可也不能說差,昨天晚上見得付喪神也多是脇差和短刀,若不是刀帳,他還不知道這個本丸有多少付喪神。 好煩。 他在榻榻米上打了個滾。 好想回家,這種事情交給伏見仁希不就行了么,他最討厭搞這種事情了,動腦子的活計還是比較適合給伏見仁希,如果是伏見仁希的話,估計早就把這些付喪神牢牢把控在手心吧。 立花澄想想自己的五短身材,不禁哭出了聲。 就算不給他以前一米六的身高,一米五也行吧,那些短刀都比他高,昨天晚上偷襲的那三把短刀那個不比他高,就連那個女的都比他高。 好生氣啊。 想他也已經(jīng)十二歲了,為什么身高就是比別人矮。 肯定是這個世界這個父母基因的鍋,不是他的錯。 然而立花澄完全忘記了因為自己進入這個身體,過于強大的靈魂差點把這個身體撐爛的事情。 不過他完全不在意就是了,除了身高:) 小夜把碗洗完收拾好,就跑回了屋子。 要是等那些付喪神醒過來,大概要下午了。 付喪神們的睡眠,也不長,臨近黎明的時候睡下,等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太陽不會那么大的時候再醒。 現(xiàn)在立花澄把季節(jié)換成了梅雨季。陰涼的風(fēng)和空氣讓他們舒服了不少,一開始立花澄就沒打算把靈力收回去,在所有的本丸中都堪稱濃郁的空氣讓付喪神們可以睡個好覺。 希望能讓他們好受些。 實話說,之前去萬屋的時候,見到的那些沒有暗墮的付喪神,和自己里的本丸里的那些付喪神氣息完全不同,只不過那些付喪神身上的靈魂,都很小,倒像是靈魂碎片,所表現(xiàn)出來的實力,和自己本丸完全不能比。 如果是因為暗墮的話,這也不太可能。 立花澄煩躁的在地上打滾,狐之助說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從他說的那點東西想推出什么,他實在是不擅長。 他攤開刀帳,一個個的對應(yīng)著。 然而17番的那個框里面的付喪神,卻和其他不太一樣。 他的肖像完全是彩色的,也是唯一一個。 加上這個,這些刀帳有顏色的,只有16把。 也就是說現(xiàn)在還醒著的刀劍,除了這把名為數(shù)珠丸恒次的刀,其他的付喪神都暗墮了。 可是他并沒有在本丸里感受到屬于沒有暗墮的正常付喪神的氣息,反倒是其他的或強或弱的暗墮付喪神的狀態(tài)可以感知到。 是因為是唯一一個沒有暗墮的付喪神所以躲了起來嗎? 還是被囚禁起來? 囚禁應(yīng)該不可能,畢竟這些付喪神們都是重視同伴的家伙,囚禁審神者倒是有可能。 他把刀帳扔到一邊,煩躁的打著滾。 好煩好煩好煩。 不想管了。 怎么看,自己的這些刀都不會輕易的聽他的話。 誰知道今天晚上會經(jīng)歷什么。 小夜在這種天氣倒是很舒服,他沒有再去睡覺,反而坐在回廊上看著外面的雨,兩條小細腿露在外面,晃晃悠悠的。 他身后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了暗紅色的,充滿血腥氣息的眸子,黑色的頭發(fā)順著他的動作從脖頸上滑下來,寬大輕盈的衣擺隨著他的動作舞動著,這只黑色的鶴在白天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