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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做皇后嫁閣老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崔錦書如今已是五個多月的身孕了,小腹那個地方已經(jīng)凸出了很多。她正在炕上做針線,一見宋琬來了,起身便要下來迎她。

    宋琬快走了兩步,扶住了她道,“你還和我客氣什么?!?/br>
    崔錦書笑了笑,拉著宋琬往炕上坐,“夏閣老見你做什么?”

    “大概是看看自己的愛徒娶了個什么樣的女子,他也好放心?!彼午吹叫】粠咨蠑[著小點心,隨手捏了一塊填在嘴里。

    崔錦書斟了一杯茶水遞給宋琬,“那他如今定是放心了?!?/br>
    宋琬想起夏冕回來時疲憊的神色,搖了搖頭,“我看不是這樣呢,這一趟倒讓人家女兒犯了舊病,恐怕我們有罪過呢?!?/br>
    崔錦書也聽過夏元璃的名號,她蹙了蹙眉,詫異的道,“你又不曾和她見面,她又是舊病,哪里能怪到你們頭上?你又多想,小心寶寶生出來沒有頭發(fā)?!?/br>
    “那得問問孟階同不同意?!彼午蛑靸阂恍?,又打趣崔錦書,“喲,探花夫人。如今說話就是不一樣了,腰桿挺直了呀。”

    “說的和真的似得。狀元夫人,您腰桿就不直了呀。”

    兩人相互打趣,笑得淚水都出來了。孟階和宋珩從書房那里過來,老遠(yuǎn)便聽到了屋子里的笑聲。他們兩個一前一后的進來,就看到兩個相互摸肚皮的女人。

    “你們說什么呢,這么好笑?”宋珩穿著月牙白的直裰,走到炕前捏了捏宋琬臉頰上的rou,笑著說,“又胖了不少?!?/br>
    孟階看了看那只捏在宋琬臉上的修長手指,有些不悅。他走到玫瑰椅上坐下,和宋珩道,“過來坐吧。”

    宋琬伸手比劃了一下,笑嘻嘻的和宋珩道,“哥哥,你好像又長高了?!?/br>
    崔錦書也抬頭看了看宋珩,和宋琬道,“你哪里看出他長高了?我怎么沒覺著?!?/br>
    宋琬吃了一口棗泥山藥糕,看向崔錦書,卻只笑不語。來京城之前,孟階是和宋珩差不多高的,如今宋珩的肩膀卻比孟階略微高了一些。

    孟階看著她嘴角蹭上的碎屑,有些嫌棄,還是提醒道,“嘴角?!彼娝午嗽S久都沒有將碎屑弄下來,無奈起身上前,給她捏了下來。

    崔錦書和宋珩對視了一眼,都不動聲色的笑了起來。

    用過午膳,宋琬便和崔錦書坐在炕上做針線。小小的虎頭鞋,小肚兜,還有小小的棉衣棉褲,崔錦書已經(jīng)做了不少了?;ㄏざ急Я顺鰜恚午弥戳嗽S久,又抬頭和崔錦書說話,“嫂子,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崔錦書正在扎虎頭鞋上的紅纓,她聞言頓了一頓,又說,“男孩女孩都好,要是男孩子就更好一些了?!?/br>
    她見宋琬瞅她,又解釋說,“男孩總要護著女孩一些,有了哥哥再有meimei,就像你和子鈺一樣?!?/br>
    崔錦書說話的時候,好像全身都浴著光輝,她有些看呆了。

    “那你呢?”崔錦書摸了摸肚子,又笑著問宋琬。

    “我?”宋琬笑了笑,“都好?!彼裏o比的期待著孩子的降生,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對她來說都是驚喜。

    宋淵到了傍晚才從戶部回來。他看到宋琬也在,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宋琬給他行了禮便不說話了,氣氛一時有些壓抑。宋淵捻了捻衣袖,才問宋琬在宛平如何。

    他問一句,宋琬便回一句,一句話都不肯多說。宋淵看著她冷漠的神情,嘆了口氣,又說,“既然來了,不如在這里住上幾天。你嫂子她一個人也怪悶的?!?/br>
    宋琬便淡淡的道,“孟階后日就要上任,回去得收拾東西。我們明兒一早就走?!?/br>
    “也好。”宋淵臉色有些僵硬。他頓了頓,又問崔錦書,“廂房收拾出來了嗎?”

    他見崔錦書點頭,又道,“那你們說話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彼鋈サ臅r候,背有些佝僂。

    宋琬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

    崔錦書看著宋淵走遠(yuǎn),才拉著宋琬道,“我看你如今是愈發(fā)不想和他說話了,難受嗎?”

    “早都習(xí)慣了,什么難受不難受的?!彼螠Y一走,屋里便輕松了不少。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宋琬從炕上下來,和崔錦書說,“我回廂房了。探花夫人,早些歇息?!?/br>
    崔錦書送她到門口,就被宋琬推了進去,“就這幾步路,還怕我摸迷了不成?”

    崔錦書只好和她揮了揮手,看著她進了廂房,才又回屋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夜里黑漆漆的, 兩個書童在前面打著羊角明燈引路。宋淵一路上都在想今兒下午劉禎和他說的話, 前一陣子謝嚴(yán)遇刺, 是孟階救的他。

    劉禎雖是笑著說的,但他總覺著話里有話。

    孟昶被杖斃的事劉禎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說讓他把孟階拉過來, 那便是天方夜譚。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孟階怎么會和謝光站在同一戰(zhàn)線?唯一的解釋便是,孟階救謝嚴(yán)的時候, 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孟階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極是詭秘, 謝嚴(yán)當(dāng)時又帶著隨從,怎么會認(rèn)不出來呢?

    宋淵蹙了蹙眉, 抬頭看到書房就在前面, 他頓住腳步,吩咐那書童道,“去把姑爺請來,就說我在書房等著他。”

    書童領(lǐng)命,連忙去了。

    宋琬正坐在妝奩前卸妝, 只見外頭的丫鬟進來通稟, “夫人, 老爺打發(fā)了身邊的書童發(fā)兒來了?!?/br>
    宋琬挑了一點玫瑰汁子做成的膏脂涂在手上,才將手腕上帶著的翡翠綠的玉鐲摘了下來,用了錦帕包了放在盒子里,才問小丫鬟, “他說什么事了嗎?”

    宋琬摘玉鐲的時候,露出一截玉脂一般的胳臂,小丫鬟看直了眼。宋琬見那小丫鬟許久不回話,扭頭瞅了她一眼。那小丫鬟紅了臉,連忙回道,“說是老爺要見姑爺?!?/br>
    孟階正坐在炕上看書,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宋琬,“那我過去一趟,你先睡。”

    宋琬點點頭,將孟階送到了門口。

    宋淵遲遲不見孟階過來,心里急得慌,起身在屋里走了幾圈。當(dāng)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他才又坐回桌案前。

    孟階推門進去,走到宋淵面前拱了拱手,淡淡的道,“岳父叫小婿來,可有什么事嗎?”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兒。”宋淵連忙說。

    明明面前的男子是他的女婿,可不知為何,他在孟階跟前,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

    “坐吧?!彼螠Y提了一口氣,故作鎮(zhèn)定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孟階微微頷首,“岳父有什么話,直說便是?!?/br>
    “我見琬兒胖了不少,可見這些日子你把她照顧的很好?!彼螠Y說到這里低了低頭,聲音有些低沉,“這孩子從小就沒了母親,我這個做父親的又不稱職,倒是苦了她了。如今也沒什么可以彌補她的,所幸有你疼著,我也就放心了?!?/br>
    孟階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孟階不接話,宋淵倒不知道要說什么了。他望了望孟階,欲言又止,許久才搓著手道,“你的制藝一直都很不錯,被陛下欽點為狀元,實在是實至名歸?!?/br>
    他頓了一頓,又繼續(xù)說,“我聽說你在會試回來那一日受了傷,現(xiàn)下可好了?”

    “勞岳父牽掛,已經(jīng)好多了?!泵想A抬頭看向宋淵,眼底有些冰冷。

    他救謝嚴(yán)的事很少有人知道,就是宋珩那里他都瞞的滴水不漏。雖說謝光那一日派了梁太醫(yī)給他診治,可那也是私底下進行的,目的是將消息透露給陸芮和李崇庸,查探他和陸芮是不是一個戰(zhàn)線的。

    宋淵一個小小的戶部員外郎,怎么會查探到他的消息?除非是有人特意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他。

    早在宋淵升任戶部員外郎后,他心里就存了疑慮。如今看來,他的猜測沒錯。

    宋淵是謝光的人。

    宋淵的頂頭上司是劉禎,劉禎又是謝光的人。只怕今日宋淵回來這么晚,不是公事絆住了他,而是有人特意留下了他。

    怪不得宋淵回到京城短短一年的時間,就從主事爬到了員外郎的位置。以他的能力,只怕還要再熬個幾年。

    如今沈謙上書死諫謝家父子,宋淵作為他以前的門生,又是妹婿,卻做了謝家父子的爪牙,還要拉攏他。若是宋琬知道了,恐怕又要好一頓生氣。

    他不管宋淵如何,但他心疼宋琬。

    “岳父大人,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了沈舅父的事情。要動謝家父子,只怕難如登天,你該勸勸他的?!?/br>
    孟階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宋淵一時愣住了。他看著孟階清冷的眼眸,心底不由得一緊。

    沈謙的事他是知道的,謝光親自把沈謙給他擬的罪名呈給了永隆帝。沒想到永隆帝不僅沒有責(zé)怪謝光,還大罵沈謙不知好歹。

    永隆帝念著舊情,饒了沈謙一命,但已有意將他的官職革掉。眾人都見沈謙灰溜溜的回去,還以為他不再與謝光作對了。

    但他知道,沈謙這個人既然做了決定,就是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也不會輕易打消。他回去絕不是怕了,恐怕是要交代后事去了。

    “舅父若是倒了,岳父你覺著你會平安無事嗎?你到底做過他的門生,又有親家這層關(guān)系,只怕波及到的不止一點半點?!泵想A的聲音極是清冷。

    宋淵聽著,手腳冰涼。他雙目怔愣,臉色也變得蒼白。孟階微微斂眸,起身又道,“岳父大人,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吧。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還用不到你來教。謝家雖好,那都是一群豺狼虎豹。岳父覺著,他會管你這一個小小的棋子是死是活嗎?就以岳父的才學(xué),該有自知之明的?!?/br>
    孟階說完,便走了出去。宋淵看著他的身影,艱難的伸出了手,“子升?!?/br>
    孟階微微駐足,回頭看了一眼宋淵。

    宋淵扶著桌案,從嘴里擠出一句話,“還請你……別將這件事告訴琬兒?!彼椭^,聲音極小。

    “紙包不住火,她總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的。你既覺著虧欠與她,便就好好彌補吧?!?/br>
    前世宋淵欠下的債,宋琬孤獨老死在深宮給他還了。這一世,他說什么都不會再讓宋琬再遭受這樣的劫難。

    孟階一想到前世宋琬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拜宋淵所賜,就恨不得殺了他。若不是留著他還有用,只怕他現(xiàn)在就會親手解決了他。

    孟階回到廂房,見宋琬睡眼惺忪的坐在炕上等他,心里又是一陣絞痛。他走過去,摸了摸宋琬的小腦袋,輕聲和她說話,“又不聽話。”

    宋琬軟綿綿的倚在他懷里,小聲的嘀咕,“我還不困……”她揉了揉眼睛,又強打了精神問孟階,“父親和你說什么了?”

    孟階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將她抱在懷里,“沒什么,快睡吧?!?/br>
    宋琬這才點點頭,靠著孟階強健的胸膛閉上了眼睛。

    二日,崔錦書非要留宋琬在這里用過午膳再回去。兩人回到宛平時,天都黑了下來。

    小丫鬟正抱著蘭草往花房里搬,明月站在一旁指揮,叉著腰,活像個頤指氣使的婆娘。宋琬看著她笑了一回,想起明月今年都有十七歲了,確實到了婚嫁的年齡。

    前世明月忠心耿耿的跟了她一輩子,直到去世明月都沒有出嫁。在冷宮的時候,只有明月陪著她,護著她,宋琬早就將她看成了親姐妹。如今,她該給她好好相個夫君才是。

    劉保善聽說孟階和宋琬回來了,立刻跑了過來。原來今日英國公府派人送了一些賀禮過來。

    幾個小廝抬了箱子過來,宋琬一一拆開看了。唐老夫人包了兩幅頭面,一套紅寶石的,一套點翠的,極是貴重,是給宋琬的。還有一些零碎的東西,玉墜、寄名鎖、手鐲,腳鐲,都小小巧巧的,是以后給出生的小孩子用的。

    尤氏送了兩匹錦緞,孫淑清卻包了幾件小孩的肚兜,還有棉衣,都是她親手做的,布料用的是柔軟的棉布,一看就是有心的。

    宋琬讓明月將頭面和錦緞收了放在庫房里,剩下的給小孩子的都擱在了衣柜里。原來,殿試揭榜那一日,孟階讓報喜的人提了宋琬有孕一事。唐老夫人極是歡喜,立即讓林嬤嬤開了庫房,特意挑了這些禮品,二日就讓人送了過來。

    尤氏原本是想要跟著過來一趟的,嬋姐兒偏又著了風(fēng)寒,她一時脫不開身,說等過些日子再來看望宋琬。

    青州那里也來了信,說孫嬤嬤探親回來了,不日就會趕到宛平。宋琬又讓喜兒拿了筆墨過來,給宋老夫人回信說,讓雙雨和翠果也一起過來。

    上元節(jié)從青州來京城時,因著要在沈家和唐家停留,便只帶了明月和喜兒過來。如今宛平的家收拾好了,也是時候讓兩個小丫頭來了。

    坐了一路馬車,宋琬有些累了。用過晚膳,她去凈室洗了澡便躺到了床上。孟階怕擾到她,便去了書房。

    半夜的時候,宋琬醒來,一摸旁邊的被窩還是空空的。屋里的燈燭倒是滅了幾支,宋琬出聲叫了明月進來。

    “夫君還在書房嗎?”

    明月也睡得迷迷糊糊,揉著眼道,“應(yīng)該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