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等到從德國回來后,想來那件事也會有定論了吧?與其給她徒增困擾,不如等有了結果再說。如果是他搞錯了,也省的空歡喜一場。如此一想,溫祁也就放棄了之前的話,轉而道:“沒什么,要下雨了,早點回去吧?!?/br> “好?!睉岩糸_了車門,踏出腳的片刻又收了回來:“溫祁,你要在德國待多久?” 溫祁一愣:“大概十天?!?/br> “十天?”懷音若有所思的點頭:“好,等你回來,給我電話吧。” 溫祁認真地看了她一眼:“好?!?/br> 懷音回家的時候,蘇淮不在,只陸沉在家,站在紫藤花架下的陰影處講電話。此時狂風已起,吹得他衣衫翩飛,捏著手機的手指瑩白修長,神色淡淡,卻藏不住他眉宇之間的濃麗之色。 她走的近了,他才發(fā)覺。驟然偏頭,手機挪開了幾分,懷音聽得分明,是貝漣漪。 然后,陸沉就掐了電話。 他向她走近了幾步,生的高,身影垂下來,懷音就被籠罩在其中。 “你和溫祁什么時候認識的?” 為什么一直要糾結她和溫祁呢?!懷音有些煩躁的想。她覺得自己的好脾氣透支的差不多了,做了一個深呼吸,她抬眸,認真地看向陸沉:“陸沉。” 黛城話溫軟綿,懷音在黛城生活的時間不長,卻把這話里的精髓學了個干凈。以至于到了lv的十年里,這股軟軟的味道都保留了七八分。 往常她叫他,軟綿如黛城三月春雨。如今叫他,只堪堪兩個字,卻是十分的冷硬。 “我和溫祁怎么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我怎么樣?”陸沉又趨近了一步,幾乎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熱度。 “怎么樣你心里明白,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她瞪他,眼睛圓圓的,黑白分明,透著一層清澈的水汽。 可陸沉就是知道,她是在很認真的和他下通牒。 他突然就有些狼狽,轉過臉,不再看她的眼睛:“生什么氣,我這不是想給你把關嘛。你笨的跟只熊似的,要是被人騙了怎么辦?” 他說完,轉身就走。留著懷音站在原地,嘴角漾起了一絲苦笑。 你這樣牽扯不清,總會讓我誤會。再這樣下去,我怕連自己都控制不住。所以,懷音抬眼看天邊滾起的云翳,是時候離開這里了。 陸沉接到梁安妮的電話,是晚上九點半。 他看著屏幕上閃動的數(shù)字幾秒,眸色漸漸轉身,唇角漾起了一個古怪而詭異的的弧度。半晌,終于滑動了接聽鍵。 幾日不見,梁安妮憔悴的嚇人。 像是一顆飽滿的充滿汁水的蘋果,一夜之間,失了水分,變得干癟而死氣沉沉。 陸沉隱在包間的沙發(fā)上,燈光落下的陰影將他的身形掩了幾分,忽明忽暗間,像是暗夜里蟄伏已久的怪獸。 他知道梁安妮去了芝加哥,去驗明周舟死亡的真相。周舟死之前,手機里最后一條通話記錄是國際通話,地址是國內。沒有人知道這個電話說了什么,只知道周舟在接這個電話沒多久,就出了門。然后在芝加哥的深夜里,碰巧遇到了黑·幫械·斗,死于非命。 異國他鄉(xiāng),這個年輕人的死亡并沒有引起多大的風波。警方草草了案,人人都在感慨,這個年輕人的運氣真是不好。 又有誰會去深思,那通國際長途,是否和他的死有關系? 亦或者根本就沒有關系,但正是這種模棱兩可,才會讓人懷疑。而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瘋狂生長,最終成為草原。 他會懷疑,梁安妮也會懷疑。 “梁征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家里的生意我向來是不參與的。只是偶爾聽說,他私下里做古董生意,有些不干凈?!绷喊材蒹E然開口,聲音干澀的像含了一口沙子。 陸沉唔了一聲,似乎在等著她繼續(xù)開口。 梁安妮舔了舔唇,嘴皮干裂如裂谷,有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她從包里掏出一張照片,推到陸沉面前:“他和這個人關系匪淺,具體我不清楚,有本事的話,你自己去查?!?/br> 陸沉收了照片,透過頭頂昏黃的燈光,大腹便便的梁征側頭,與一個中年男子交談著。 男人不算高,也就是一米七八的樣子。身材瘦削,長相一般,只那雙眼睛,透著令人戰(zhàn)栗的陰冷。 陸沉瞇起了眼睛,西京碼頭,古董,梁征,這些信息如飛快的在他腦海中串聯(lián),很快,就串成了一環(huán)完整的珠鏈。 “謝謝。”他沉沉開口。 “不必客氣,你和我說周舟的事情,不就是為了這些嗎?”梁安妮諷刺一笑,譏誚叢生。 陸沉聳了聳肩:“你也可以當做沒聽見,或者轉頭去告訴梁征。” 梁安妮愣了一下,也是,他既然敢告訴她,就必然會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她的目標就是讓梁征付出代價,管他做什么。 “你放心,我會守口如瓶。但是什么時候,你能讓我看到效果?”她內心住著一只怪獸,這只怪獸的名字叫迫不及待。 “噓,不要著急?!彼麎旱土寺曇簦谶@安靜的包間里,像是呢喃與暗語:“等一等,很快就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碼存稿,快到沉哥求原諒那塊了。你們覺得,沉哥得做些什么,才能求得原諒呢?!認真臉~~~~ 第24章 小老頭 24 書房寂靜如斯, 唯有墻角的落地自鳴鐘發(fā)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陸沉隱在書案之后,身后是厚重的天鵝絨窗簾。桌案上的燈光暗淡,半明半暗間, 映著他手上的照片, 多了幾分詭異的扭曲。 蘇淮開門進來,腳步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很快被吸收殆盡, 幾乎聽不到任何腳步聲。 “已經(jīng)查清楚了, 照片上的這個人是臭名昭著的文物走私犯。國內很多知名的文物都由他經(jīng)手販賣國外,是公安部頭號通緝的要犯。但是因為此人警惕性很強, 行蹤詭迷, 至今還沒能抓到他?!?/br> 蘇淮快速的說完,看向陸沉:“沉哥,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陸沉摸了摸下巴, 微微一笑。 文物走私犯和集團董事? 以天啟集團作掩護分銷偷盜而來的古董和文物, 的確是一張很好的□□。即便是警·察, 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也很難會將梁征和販賣文物聯(lián)系在一起。畢竟, 這可是黛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天啟集團, 每年為黛城創(chuàng)造多少稅收。隨隨便便的懷疑到天啟集團董事頭上,呵呵~ 修長的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朱紅色的桌面, 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良久,陸沉說:“履行一個良好市民責任的時候到了。你親自去辦,注意斬斷尾巴, 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端倪。另外,去通知貝清輝,之前他找到的梁征的資金往來賬目可以發(fā)揮作用了?!?/br> 陸沉仰頭,微微轉動了脖子:“我們要看一場大戲了?!?/br> 黛城文物保護警察組組長羅思罔最近有些魂不守舍。 羅思罔今年四十多歲了,早年在重案組,十多年前因著一件案子,他被配發(fā)二線。后來局里組建了文物保護警·察小組,這是個苦差事,天南海北的跑不說,警力人力也不夠充分,要做出成績來,更是難上加難。但這個職位卻久違的激發(fā)了羅思罔的內心,主動請纓調任,而今幾年下來,他擔任組長的文物保護小組做出了不俗的成績,也為國家和人民保護了具有珍貴歷史價值的文物。 前幾天他們剛破獲了一件文物走私案,局里嘉獎,他放了三天假,然后就在假期期間,他收到了一封郵件。 郵件很簡單,一張照片,另外還附有一張行程表。撇開行程表不說,那張照片上的人,他都認識。高一點的那個是他們文物組追了很久的頭號通·緝·犯,至今仍未落網(wǎng)。矮一點的那個,羅思罔忍不住瞇了瞇眼睛,眼角的皺紋彰顯了他的心緒。 嘭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局里新分來的小丁端了兩個盒飯進來,放到羅思罔面前的桌子上:“組長,吃飯?!?/br> 小丁是去年剛剛分進來的,人機靈,思維活躍,但做事卻很扎實,羅思罔覺得他是個好苗子,當徒弟似的帶著。 而今小徒弟皺了皺眉,不贊同的看他:“組長,你又抽煙了,小心我告訴嫂子家法伺候!” “你小子!”羅思罔笑罵他一句,掐了煙,打開盒飯,里面是一道紅燒rou,一道酸辣土豆絲。他吃了口米飯,看了一眼小丁,低聲吩咐道:“叫組里的人回來,半個小時后開會!” 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切平靜無波,但在這平靜之下,卻蘊藏著巨大的波瀾。 波瀾到來之前,懷音率先感受到了陸沉的,不正常。 正如此刻,她下班回家,遠遠的就聞到了鮮甜的奶油味。 等到推開門,整個人都呆了??蛷d的桌子上琳瑯滿目的擺著各式各樣的西點,而奶油味就是這些可愛的小家伙們散發(fā)出來的。 這么多,家里是要改行開糕餅屋嗎? “這是,怎么回事?”懷音忍不住問蘇淮,因為太過震驚,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二樓某一處房間無聲打開,然后悄然走出一個身影,隱藏于角落之中,豎著耳朵聽她這里的動靜。 蘇淮從一片糕點后面努力探出半個腦袋:“你猜!” = =,懷音表示自己不想猜:“你買的?” “不是,沉哥買的?!币幌挛纾蜎]干別的,就買這些東西了。關鍵是買回來還不讓他吃,害他流了好多口水! “他買這么多干什么?!就是想吃也沒那么大的肚子啊!”懷音第一反應,是陸沉想吃了,那個嗜甜如命的家伙。 “然而,他并不想吃?!碧K淮晃著腦袋:“是給你的?!?/br> “給我的?”懷音一愣,驟然想起什么,頓時無言。 而蘇淮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準備去拿一盒堅果為接下來的兩集電視劇做準備:“哎,早上你說想吃提拉米蘇,還說溫祁之前給你帶的那塊超級棒,有些人聽了,可能心里不平衡了吧!” 懷音低頭看了一圈,果然沒有提拉米蘇。所以,他買了這些,想來證明什么?!證明他買的任何一樣都會比提拉米蘇好吃嗎? “來,趕緊嘗嘗,這些是不是更好吃?!”蘇淮又晃悠回來,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懷音搖搖頭:“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不想吃這些了?!彼鲱^往二樓看了一眼:“我現(xiàn)在想吃,剁椒魚頭!” 片刻之后,二樓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關門聲。 懷音置若罔聞,只是唇角的笑,有些無奈。 這個人啊······ 溫祁從德國回來的那天,是凌晨。 黛城剛下了一場雷雨,飛機在空中盤旋了很久,趕在燃油耗盡之前降落。他出了閘口就開了手機登陸郵箱,里面安靜的躺著一條郵件,郵件的發(fā)送者,是他留在哈維瑪?shù)聦W院任教的同學。 他上了學校準備的車,安頓好學生,在最后一排坐下。 重新打開手機,將郵件內容一字不落的看完,而后,緊緊的握住手機。 已經(jīng)凌晨一點,載譽而歸的學生們昏昏欲睡,車廂里只能聽見發(fā)動機嗡嗡做鳴的聲音。他靜靜的看向車窗外,兩側的路燈飛快的后退,一下一下點亮他眼眸深處。像是暗夜里的路人,終于找到了光明的希望。 而后,他重新編輯信息,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師兄,我之前送過去的樣本,拜托你了。 無論是與不是,總要有個定論! 溫祁回來后,懷音請他幫忙找房子。 不用太大,一室一廳最好。她一個人住,四五十平剛剛好。最好離地鐵口近一點,方便她上下班。當然,小區(qū)的安全更是第一位的。 她回黛城不久,很多情況也不是很了解。認識的人又不太多,唯一能拜托的,也就剩了溫祁。 找房子不是問題,只臨著黛城大學附近便有很多安全系數(shù)高且環(huán)境優(yōu)良的小區(qū),但溫祁關心的是,她為什么要搬家。 面前的蘇打水充滿了氣泡,偶爾冒出一個,咕嚕嚕浮到水面很快消失不見。懷音既要求溫祁幫忙,也沒再打算瞞他。 “我的情況,可能有點復雜?!睉岩魡枺骸澳氵€記得陸沉嗎?” 溫祁點頭:“嗯?!?/br> “我和他認識十年了,當初······”過往的事情,三言兩語就帶過;至于現(xiàn)在,懷音說:“他有些事情要忙,我怕再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女朋友會誤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