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從餐廳出來,邢可直接朝街上走,凌到拉住她,“你要去哪兒,我送你?!?/br> “先去你想去的地方?!?/br> 凌到開車帶邢可到了沿江路。 河邊的老城墻區(qū)歷歷在目。 這是邢可在2018年老世界里,晚上睡不著覺時,用來打發(fā)時間的地方。她坐在墻頭,看著對面的萬家燈火,可恥的陷入沒了凌到天塌下來的感覺里。 一到這個地方,像是條件反射一樣,邢可的意志力變得堅強起來。 因為河風一吹,她立馬變得清醒不少。 同一個地方,不同的世界,相同的境遇——現(xiàn)在她也失去了時正,是不是還要打臉的活著,再一次悲戚地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緒里? 這次該怎么做,她已經(jīng)有了主意了?;仡^說:“凌總,能不能讓我一星期后再上班,我想去mama醫(yī)院那邊做個檢查。” 凌到背風點燃煙,站得有點遠,“懷孕了?” 邢可臉色有點變,“怎么說話的?” “你跟我好好說話了嗎?” “別掐了好吧,這樣說話懟來懟去的,以后還怎么跟你打工?!?/br> “你先給我把態(tài)度端正了,再跟我提打工的事。” 邢可默然了一下,再說,“對不起,以后我會注意語氣的?!?/br> 凌到吸了口煙,“說吧?!?/br> 表示他接受了道歉。 “我的記憶力減退得厲害,想去做個檢查,讓我媽診斷下?!?/br> “你媽在哪里?” “城北新華醫(yī)院?!?/br> “遠了點?!?/br> “就一星期,多的不占你時間?!?/br> “我去看你,遠了點?!?/br> 邢可本想反駁,突然又記起,她剛才答應(yīng)了,要跟凌到和平共處的,就抹了嘴邊的話,換成了,“你給批個假,再幫我跟朋友說下。” “哪個朋友?” “等會兒請你去見她?!?/br> 凌到丟了煙,“你的話說完了吧?” 這話表示他有話要說了,邢可點頭,只得洗耳恭聽。 凌到走了過來,“這個地方你以前來過嗎?” “夜跑時來過?!?/br> “我沒來過?!?/br> 邢可一點兒也不奇怪,看他開車也沒用導(dǎo)航,直接奔這兒來的,估計是前面世界的記憶帶的路。 凌到說了,“我靠直覺來的這里?!彼鍪謾C,調(diào)出小陳發(fā)來的照片,舉到她面前,“我的直覺總是這么準,這個你怎么解釋?” 藍汪汪的光,照著他的長手指。上面托著一個對邢可來說,不算陌生的照片。 2018年世界元旦助學(xué)活動中合影。他特地找到最后一排,對她說,攝影那女的,在追他,肯定要給他鏡頭,叫她配合點,不要亂動,倆人合個影。 按快門時,他扯著她倒向了他胸前,一手挽住了她的腰。 后面,他給照片做了特殊處理,模糊了四邊的人影,只突出了他們倆。 邢可看著這張照片,考慮著該怎么開口。 這個是大殺器,不好糊弄過去。 而且好巧不巧,是她發(fā)現(xiàn)的第一個能從2018老世界傳到2015這個新世界的道具。 如果說記憶能夠重構(gòu),那么道具怎么能遺留下來,帶著老時間線的痕跡? 這不是作弊嘛! 怪誰呢?就怪時正好了。還有他家的通天塔。 邢可在心里腹誹了幾句,面上還是鎮(zhèn)定的,“沒印象了?!?/br> 還反將了一軍,“你有印象嗎?” 凌到還真是沒印象,沒記憶,這個照片能說明他倆關(guān)系匪淺,但是沒事例證明他們有過交集。 別說他不知道,問了一圈的人,都說只見過這張照片,沒見過他倆在一起過。 這種感覺很詭異。 凌到是個不信邪的人。 他不怕邢可撒謊,也不怕邢可否認,他只怕真的有這么一段情,被他遺忘了。 他對邢可的感覺,不止熟悉,還有一種印象,在夢里現(xiàn)實都告訴他——別跟她計較,好好待她。 夢里,她踢他下床,對他不假辭色;現(xiàn)實,她說話言不由衷,還愛理不理。 這些凌到都忍了。 真的忍了。 依他那脾氣,只有人抬著他,沒他抬著人的時候。 可他退讓了這么多,她那人照樣無動于衷,不給出明白話。 “照片,你怎么解釋?”半天沒聽到聲音,他又問了次。 “解釋不了?!毙峡煽粗鴮γ娴臒艄?,不看他,“我對你沒有一點印象,更沒好感?!?/br> 這話可是當面打臉的,印證了那句,“更方便近距離打擊他”。 “那就走吧,這兒風大。”凌到真的沒跟她計較,拉住她手臂,把她帶上車。 邢可給導(dǎo)航報出個地址,凌到依命行事。 車子來到王志得的公寓樓下。 邢可先給凌到提了提王志得的身份,是商學(xué)院的系辦主任,后來辭職單干,為人處事挺伶俐的,也有些人脈,今天來找她,是請她幫忙的。 王志得在這個世界里還是老模樣,文秀妝,就算在家,也保持著衣裝的質(zhì)量,穿著大衣接見了倆晚上來客。 她跟邢可的交往,只限于同上一個補習班的交情,還沒好到可以直接拜托事務(wù)的那種關(guān)系。 邢可為什么來找她呢? 當然是有目的的。 她相信,這個世界里的王志得,多少跟時正還有聯(lián)系。 時間從18年退到15年,除了她和時正,所有人的身份沒改變,人脈圈也沒改變,王志得自然還是萬歷集團里的下屬,也是時正展示過的人脈圈里的軸點。 找不到時正,那么就從他身邊的人找起,做得不顯山不露水就行。 邢可是這么打算的。 所以一見王志得,就直接提了,目前她要去零道公司做特助,沒那么多的精力去打點老爸留下的遺業(yè),拜托王志得幫忙去代理執(zhí)行下,她給開工資。 這個世界里,王志得的人精設(shè)定沒變,自然是圓滑的推了。 邢可又苦惱的說,她去零道其實也是沒辦法,因為公司設(shè)了特色崗位,為了照顧她這種腦殼一陣陣痛,記性也不大好的人。 她回頭看著凌到,“說到這兒,我還得感謝凌總的幫助和提攜。” 凌到本來坐在一邊當背景板,驀地對上邢可的眼睛,都不帶怔忡的,立刻點了點頭,“不是什么大事兒,我需要的是你的能力,不是記憶力?!?/br> 他借口抽煙,到陽臺上拿出手機,吩咐小陳找營銷團隊造下勢,記得更改公司網(wǎng)頁,開設(shè)特色崗位宣傳,并添加邢可的職務(wù)動態(tài)消息。 他自嘲的想,這都成了精準扶弱扶貧了。 沒辦法,先遷就她吧。 從王志得家出來時,凌到問邢可,“她怎么說?!?/br> “沒答應(yīng)?!?/br> “為什么一定要找她?”他看問題倒是一針見血。 “人脈廣,最合適?!彼矝]多說。 她不愿意說,他就不追著問了。 “現(xiàn)在想去哪里?” “今晚謝謝你了,先送我回家吧?!?/br> 凌到送邢可回家的路上,停了車,走進商店買了一些煙花。他站在街邊丟了個花彈上天,嘭咚一響,亮燦燦的光照著車頂。邢可貼近車窗上去看,他笑得很開心,又接二連三的丟了幾個煙花,照亮了小半邊天。 老板沒有出來攆,因為客人給了不少錢,包括后繼的罰款費用。 凌到拎著一個禮品袋鉆上車,放在邢可膝上,“里面有線香花火和夜光風箏,晚上睡不著就去老城區(qū)放,沒人管?!?/br>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睡不著?” “憑直覺?!?/br> “那你可能想錯了,我晚上一般都睡得很好。” 凌到哂笑,“你沒等到想要的電話,最起碼今天晚上能睡著?” 邢可默然。 她恨不得早點睡著,睜眼一看,又回到2018年。 凌到開車送回邢可,直到她亮了燈才離開。 晚上睡覺前,他記起她在餐廳里單獨拎了個小公仔作生日禮,是不是太客氣了些。 他立馬起身,在網(wǎng)上訂了一個大公仔,想了想,就照他的臉diy的,給寄到她家去。 不管怎么樣,先刷個臉值和存在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