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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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藥方若是有效……”唐書雁神情恍惚,幾近失魂落魄,慘灰色的眼眸隔著唐老太的滿頭銀絲,對上了另外一雙幽深的眼眸。 有了重返人間的希望,心中的仇恨一點(diǎn)點(diǎn)淡去,此時唐書雁再回頭看另一個心生偏執(zhí)的人,竟覺得膽寒無比。 一直被仇恨所染的女子面容僵硬,半晌,才低聲呢喃道:“是啊,太好了,但愿……他還會記得我?!?/br> ——紅塵這樣多的悲喜,她管得了自己,再管不了別人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開誠布公 燭龍殿之事終究是落下了帷幕,天策府府主李承恩晚來了一步, 便帶著將士直奔南詔皇室, 鎮(zhèn)壓叛亂, 捉拿南詔王。 木舒一松懈下來便睡死了過去,這一睡便久久不醒, 待她再次睜開眼時,一切卻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 木舒醒來時便隱約聽見了交談聲,這一覺睡得很沉, 讓她有一種仿佛長眠不醒的錯覺, 就連睜開眼的剎那, 都有種恍如隔世般的迷茫。她怔怔地看著屋舍的頂棚,聽著那刻意壓低了音量的交談聲, 忽而便感覺到心口漫上來一種柔軟而又溫暖的感情。 就像是每一次病重, 從虛弱的無力中蘇醒, 見到身邊有家人陪伴是那種抑制不住的酸楚, 燒得她的心口又燙又堵。 緩了緩這樣洶涌而來的情緒,木舒正想出聲, 一開口卻是破音般的嘶聲。木舒微微一愣, 費(fèi)力地支起身清了清嗓子, 卻不想喉嚨忽而傳來一陣黏膩的癢意, 木舒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嘴, 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 外間的交談聲驟然止息,實(shí)木門板被推開時發(fā)出了一聲吱呀輕響,葉煒的聲音響起, 透著一絲歡喜:“小妹!你醒了?” 木舒看著他們而入的兄長和唐無樂,下意識地勾起一抹笑,她抿唇,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茶壺。葉煒立刻心神領(lǐng)會,知曉她沉睡已久,定然需要潤喉,趕忙倒了一杯溫?zé)岬牟杷?,遞到了她的面前。 木舒微笑著接過了搪瓷茶杯,湊到唇邊輕抿一口,將那微微有些燙口的熱茶連同滿口帶著鐵銹味的腥甜一同咽入了腹中。 ——她微笑著,卻突然有些想哭。 連喝兩杯熱茶,清掉口中的腥氣,木舒垂手以衣袖遮掩住自己顫抖的雙手,虛弱地笑道:“……我,睡了很久?” “還好?!比~煒偷偷瞅了一眼神情淡然的大哥,語氣溫和地道,“已經(jīng)請萬花的弟子來為你診過脈了,應(yīng)當(dāng)是不礙事的,小妹既然醒了,三哥這就讓廚房拿方子煎一貼藥過來,小妹乖乖把藥喝了,身體自然就好了?!?/br> 木舒也不戳穿自家三哥這笨拙的安慰,反倒是順著他的話輕笑道:“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不乖乖喝藥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葉煒只覺得心口被針一刺,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強(qiáng)顏歡笑道:“我讓人準(zhǔn)備些點(diǎn)心,吃了就不苦口了?!?/br> 木舒一貫心思玲瓏,擅長察言觀色,往日里葉煒如此欲蓋彌彰之舉自然瞞不過她的雙眸,但是如今她心煩意亂,一時竟無暇他顧。索性在場的三人都關(guān)心她的身體,沒一會兒葉煒便出門吩咐廚房煎藥了,木舒這才開口詢問起燭龍殿的后續(xù)事宜。 經(jīng)歷了燭龍殿一事,唐無樂對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越加煩躁不安了起來,恨不得每時每刻都把她當(dāng)眼珠子似的盯著,就唯恐自己一轉(zhuǎn)身,她又不知曉會被誰擄了去了。但是此時未婚妻的大哥葉英在場,于情于理都沒有他可以肆意插足的地方。眼下也顯然不是一個可以互訴衷腸的良好時機(jī),唐無樂只得在床沿坐下,拉著自家媳婦兒的手不說話。 木舒被他拉住手,只是扭頭朝他一笑,葉英坐在桌邊的靠椅上,脊梁挺直,持杯輕抿了一口茶水,亦沒有多說什么。 葉英雖然不識人間風(fēng)月,不通男女情愛,但也知曉這個未來的妹夫是真心實(shí)意地對幼妹好。就如同這次燭龍殿之事,對方能不顧己身安危身赴險地,那也足以稱得上一句“有心”。既然如此,葉英亦有君子成人之美,只要不過分,便也隨他去了。 葉英放下茶杯,斟酌了一番語句,這才將這些時日以來發(fā)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木舒昏睡的時間不算長,不過一天一夜,但是很多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了。 幾位掌門在捉拿烏蒙貴時遇見了九天蒼天君方乾,對方乃是前來搭救曾經(jīng)的愛人魔羅剎的,在和方乾接觸的過程中,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知曉了“九天”的存在。方乾隨后離去,不再多言,但是從他口中透露出來的情報,卻是意有所指地宣稱此次南詔反唐事件乃是一位九天所策劃的。想到這江湖之上竟有人自詡為天,甚至凌駕在皇權(quán)至上,在場之人無不驚出了一身冷汗。 反倒是站在一邊面無表情的唐無樂撿了個便宜,手頭上又多出了一些關(guān)于九天的情報。 木舒安靜地聽完了葉英簡短的敘述,早已習(xí)慣性地思量,試圖在自家大哥精煉的語句里挖掘出更多的消息。聽罷九天之事,思及自己這具破朽的殘軀,木舒忍不住微微苦笑,卻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被唐無樂握住的手掌心上早已是一片汗?jié)n了。 ——沒有時間了,她真的沒有時間了。 木舒的思緒如同漂浮在天邊的白云,輕悠悠的沒個著落,她垂首,無意識地握緊了唐無樂的手,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九天之事已經(jīng)被查得水落石出了,以她的能力已經(jīng)無力再從中尋找突破口了,那到底還有什么辦法,能讓她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完成最后的任務(wù)呢? 短暫的沉默與靜謐之后,木舒終究還是抬起頭,鼓足勇氣地對兄長說道:“哥哥,我想和父親談?wù)?。?/br> 藏劍山莊和霸刀山莊的恩怨到底和九天有什么牽連?她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搞清楚真相,而如今的捷徑無疑就是身為疑點(diǎn)之一的父親葉孟秋了。這位一力發(fā)展藏劍山莊,卻又在之后功成身退,隱居劍冢常年不出的葉老莊主。 燭龍殿事了,木舒隨著藏劍弟子一同回歸了藏劍山莊,離開前也對前來救援的唐門弟子道謝了。 唐無樂雖然不愿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但是他到底還是有要事在身,身為年青一代扛把子的唐門子弟,萬萬沒有推脫之理。最終也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鬧騰著木舒把西門吹雪和朱七七相贈的寒玉佩交了出來,同木舒給予的長命縷一起當(dāng)做定情信物,也算是聊以慰藉。 唐無樂給了她一塊頗有異域風(fēng)情的項鏈,上面鑲砌了一塊暗綠色的剔透寶石,漂亮得有些妖冶,道:“回禮,要隨時帶著。” 木舒好笑地任由他給自己戴上了項鏈,兩人各持一條項鏈一塊玉佩,倒果真是定情信物了?;ナ鰟e情之后,兩人也不是那種兒女長情的性子,道一聲珍重,便也分道揚(yáng)鑣,只是相約日后書信交流,唐無樂手頭上的事情辦妥當(dāng)了,便去杭州尋她。 但下次相遇會是怎樣的光景,誰又知曉呢? 回到藏劍山莊,呼吸著杭州濕潤如雨后青芽般清新的空氣,似乎連沉疴日重的身體都松快了不少。這個已經(jīng)成為她歸處的地方,有著令人安心的力量,前世記得有人說過,有人思念的地方才是家,否則,也不過是一落腳之處罷了。 ——是啊,這輩子始終有人愛著她。 回到藏劍山莊,最要緊的是讓老父心安,葉英帶著他去見了葉孟秋。蒼老年邁的葉孟秋仍然是那副威嚴(yán)自恃的模樣,倘若不是在幼年時期時常仗著自己長得可愛去撩虎須,木舒如今只怕甚是畏懼這位骨子里都透著刻板的老人。見他們平安歸來,葉孟秋顯然也是高興的,長子年歲已大,行事有度不必他過多cao心,便不咸不淡地過問幾句,但面對一直疼愛的小女兒,葉孟秋還是軟了語氣好聲安撫了一番。 知曉幼妹有話要同父親述說,葉英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頷首道:“我去看看二弟,父親和小妹談?wù)劙伞!?/br> 葉孟秋有些意外地看著正襟危坐的小女兒和起身離去的長子,待得葉英腳步聲遠(yuǎn)去,葉孟秋才捋著花白的胡須,道:“可有困惑?” 葉孟秋一生五子二女,雖說五子與六女離家多年,歸來后也已與自己多有疏離,但對于自己的孩子,葉孟秋向來是驕傲的。藏劍武學(xué)有三個兒子傳承與延續(xù),家中內(nèi)務(wù)與瑣事有二兒子cao心,葉孟秋頤養(yǎng)天年甚是舒心。有了五個出色優(yōu)秀的兒子,葉孟秋對于自己的兩個女兒并沒有太多的強(qiáng)求,加之兩個女兒命運(yùn)坎坷,葉孟秋也奉行嬌養(yǎng)之道,有求必應(yīng)。 六女兒離家多年暫且不提,小女兒出落成如今這般亭亭玉立得體大方的模樣,葉孟秋是很滿意的。 然而葉孟秋絕對沒有想過,居然會有一天,會在那個自己看來懂事乖巧卻又很天真的小女兒口中聽見這樣一番讓他肝膽俱碎的話語。 “實(shí)不相瞞,父親,我想向您詢問一下當(dāng)年藏劍和霸刀山莊的恩怨,以及三嫂之事?!蹦臼嬗行┆q豫,但是她是個下定了決心便山海難移的人,不等葉孟秋回話,便自顧自地道,“父親和霸刀山莊的老莊主柳風(fēng)骨,到底誰才是九天中的炎天君呢?” 霸刀山莊柳風(fēng)骨,九天中的炎天君,這個在葉孟秋心中埋藏了一輩子,甚至打算帶入棺材里的秘密,居然還有被挖掘出來的一天。甚至說出這個秘密的人不是他人,而是葉孟秋一直放在手心中當(dāng)做水晶娃娃一般呵護(hù)的小女兒,這其中的震撼之意當(dāng)真言語難述。 屋中一時徜徉著死一般的寂靜,連空氣都凝滯在半空,變得格外的粘稠與壓抑。葉孟秋沉默許久,只覺得滿肚子的疑問和震驚之情難以抒發(fā),也始終不明白為何久居深閨的小女兒會接觸到如此危險的秘密,但最終,千言萬語還是盡數(shù)化為了一聲嘆息。 葉孟秋垂垂老矣,一雙神光內(nèi)斂的眼眸卻格外沉靜,他目光深深地凝視著木舒,像是從來不曾好好看過自己的女兒一般。 許久,他才嗓音喑啞地道:“木舒,你是如何知曉這些的?”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孟秋:嚇得我的瓜都掉了?!?/br> 這里葉孟秋和柳風(fēng)骨的恩怨雖然跟游戲劇情有關(guān),但是因為原本的劇情線幾經(jīng)修改偶爾背鍋偶爾洗白而導(dǎo)致有些邏輯僵硬,我會加入大量自我完善的設(shè)定,考據(jù)黨請勿深究。 下一章開始講清楚霸刀和藏劍的陳年舊事,木舒就可以開始寫書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海難平 “因為三哥跟我說了當(dāng)年的事情,父親不像父親?!蹦臼婀蜃诘厣? 雙手自然交握放置于膝, 目光清明冷靜, 不似往常溫潤含笑的模樣,“我一直不明白, 三哥看不起藏劍劍陣而出手?jǐn)嚋?,放跑了父親的宿敵的行為確實(shí)是過于任性妄為了。但是女兒我也經(jīng)脈俱廢過,父親不曾對我輕看半分, 緣何會對三哥如此毫不留情?三嫂到底是三哥過了明路的發(fā)妻, 父親心中再惱, 也沒有不認(rèn)的道理?!?/br> 說到這里,木舒微微偏首歪頭, 狀似回想一般呢喃道:“于是順著這條線, 回溯過往之事, 便發(fā)現(xiàn)藏劍和霸刀兩方的恩怨來得格外莫名。藏劍是后起之秀, 但卻在根基未穩(wěn)之時發(fā)布名劍貼挑釁傳承已久的霸刀山莊,最奇怪的是——您還成功了?!?/br> “那年藏劍山莊有名劍出世, 霸刀山莊卻一無所出, 于是藏劍倒壓了霸刀一頭, 名氣水漲船高?!?/br> “甚至最終到了如今足以和霸刀分庭抗禮的地步——這一路行來順逐非常, 可謂平步青云, 扶搖直上。” 說到這里,木舒搖頭失笑,道:“可是父親, 您忘了,您瞞得過外人,卻瞞不過我們。從小到大您教導(dǎo)我們要有‘君子藏鋒之德’,對此殷殷教誨,耳提面命,唯恐我們有半步行將踏錯——您為山莊取名為‘藏劍’,當(dāng)年又為何如此‘鋒芒畢露’呢?” 葉孟秋依舊沉默,似乎也在思忖自己舉止的不當(dāng)之處,木舒便接著說道:“于是之后調(diào)查九天之事,卻查到了父親的頭上,我心中憂慮,只得思量。但如果您或者柳老莊主乃是九天的一員,那很多事情便可以看得分明了?!?/br> “九天意圖締造天下大同,父親與柳老莊主此舉是為了平衡江湖嗎?” 聽到此處,葉孟秋終于忍不住開口反駁道:“也或許我們當(dāng)真生來不和,刀劍相爭,水火難容呢?也或許當(dāng)年我欲展刃復(fù)藏鋒呢?” “那您是嗎?”木舒不置可否,只是笑,“以心為劍,是為藏劍,這么多年來我雖不能習(xí)武,但劍道一二還是能看得分明的。原本尚且云里霧里,半識不知,但誰讓女兒認(rèn)識了一個西門吹雪呢?倘若刀劍相爭非要分出一個結(jié)果,刀不孤獨(dú)嗎?劍不寂寞嗎?” 葉孟秋聽見小女兒這番言論,心中愈加震撼,不管愿與不愿,他也只能承認(rèn)自己一直小覷了女兒。這般心境,別說尋常閨閣女子了,許多劍道大成之人或許都沒有這樣剔透的心性。葉孟秋深感欣然,復(fù)又蕭瑟,心性再好又能如何?他這個女兒,終究是被人毀了。 ——英年早逝,紅顏薄命,世間總有這樣的無奈與缺憾,令人心中怨憤而又不甘。 不過也罷了,沒有這些風(fēng)霜雪雨,或許也沒有他如今這個女兒呢? 無論愿與不愿,葉孟秋都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女兒已經(jīng)在這短短十?dāng)?shù)年的歲月之中,成長為如今奪目耀眼的模樣了。九天乃是唐國最隱晦的秘密,能觸碰到這個秘密的人都絕非等閑之輩,這么多年來哪怕是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不敢深究,唯恐為家人招來橫禍。 他到底是老了,再沒有年輕時的盛氣凌人了,就如同柳風(fēng)骨裝瘋賣傻不問世事一樣,他也甘愿安心隱居于劍冢,將這個陳年密辛掩埋在歲月的土壤之下。柳夕的死是兩人心口的一道傷疤,他不知曉柳風(fēng)骨悔也不悔,但是每每看到三子滿頭雪發(fā),葉孟秋是覺得悔的。 “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葉孟秋有些恍惚地看著女兒為他斟茶,平日里威嚴(yán)且毫無波瀾的語氣柔軟滄桑,似流年風(fēng)吹銹覆的喑啞,“能查到九天之事,你定然有什么瞞著為父和你的兄長吧?為父也不多問了,只是你要知曉這些做什么呢?” 木舒微微抿唇,低喃道:“三分為天下,三分為葉家,剩下四分,不過私心罷了?!?/br> “父親,我不想死啊?!?/br> ——掠奪九天與安祿山的氣運(yùn),以此延續(xù)壽數(shù),不論這個行為的對錯與否,木舒都不能否認(rèn)自己存有私心。 ——她告訴自己要知足常樂,強(qiáng)求反而不美,但是知曉了原本屬于她的人生軌道,她只是想奪回來罷了。 “你還想知道什么?”葉孟秋慈愛地伸出手揉了揉女兒的腦袋,語氣平和地道:“既然你有這份能力,為父自然如實(shí)相告?!?/br> “九天炎天君,乃是霸刀山莊柳老莊主,也是為父的半個師匠?!?/br> 當(dāng)年霸刀山莊以鍛造之術(shù)聞名天下,家大業(yè)大,底蘊(yùn)深厚,頗有會當(dāng)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高高在上。葉孟秋當(dāng)時的確年少氣盛,但是他身為江南名俠,使的又是劍法,而崇尚儒家禮教的他于情于理都沒有胡亂遭罪他人的打算。甚至當(dāng)時的葉孟秋不過是書香世家出身的清貴公子,雖然使得一手卓絕飄逸的劍法,但對鑄劍之術(shù)卻是一竅不通的。 那時候葉孟秋因傲氣而不肯打點(diǎn)朝堂上下致使名落孫山,便將滿腹雄心轉(zhuǎn)移到了江湖,一手扶持著藏劍山莊成長。江湖中人用劍居多,使刀亦不少,兩種武器并無沖突之處,更何況一南一北,互不相干,實(shí)在沒什么好爭斗的。但葉孟秋沒想到,才將將起步的藏劍山莊居然來了一位貴客——那便是霸刀山莊莊主柳風(fēng)骨了。 “當(dāng)時柳老莊主尋到為父,二話不說便開口要幫持為父將藏劍山莊扶持為南方武林大派?!比~孟秋放空雙目,狀似回想,“柳老莊主說,霸刀山莊風(fēng)頭過盛,被一些別有居心的人盯上企圖拉他們上賊船,而且霸刀山莊以鑄造之術(shù)名揚(yáng)天下,勢必成為朝廷的眼中釘rou中刺。唉……他說有意向整頓武林風(fēng)氣,力求中庸,也避免霸刀弟子因地位超然而夜郎自大,問為父可愿助他一臂之力?!?/br> 木舒心有戚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霸刀山莊這般高名望壟斷式經(jīng)營的軍火商,會被人盯上也實(shí)屬正常。 事實(shí)上,柳風(fēng)骨會來尋葉孟秋并不是一時之間的心血來潮,只能說那時候作為炎天君的柳風(fēng)骨早已發(fā)現(xiàn)江湖隱現(xiàn)邪風(fēng),本身又已有了隱退之心,才會出此下策。而選中葉孟秋作為自己的“對手”,想來也是經(jīng)過了一番斟酌細(xì)究的。 “柳老莊主指點(diǎn)了為父鑄造之術(shù),之后的事情你便知曉了,藏劍一張名劍帖名揚(yáng)天下,霸刀山莊卻因為沒有名刀出世而日落西山。” 之后藏劍山莊便將霸刀山莊當(dāng)做了墊腳石,一路扶搖直上,兩派的弟子也因為刀劍相爭而日漸不睦。這些都是在柳風(fēng)骨與葉孟秋的預(yù)料之內(nèi)的,柳風(fēng)骨一直在暗中扶持藏劍山莊,葉孟秋則努力對外做出一副銳氣鋒芒與霸刀山莊不死不休的模樣,日久天長,江湖上都知曉霸刀藏劍恩怨難消,但具體是什么恩怨糾葛其中,卻一概不知,一律不曉。 原本繼續(xù)這般下去,藏劍和霸刀的恩怨也不過只是披著一層虛偽的皮囊,遲早會有一笑泯恩仇的時候。但他們兩人機(jī)關(guān)算盡,都萬萬沒能料到柳夕愛上了葉煒,而柳風(fēng)骨和葉孟秋的偽裝做得太好,以至于這對夫妻竟偷偷領(lǐng)了婚書拜了堂,不敢相告,不敢歸家。 等到葉孟秋真正知曉此事時,是離家許久的葉煒帶著柳夕回家,初聞此消息的葉孟秋仲怔無言,卻又不好讓自己和柳風(fēng)骨多年的布局付之一炬,只能忍痛將經(jīng)脈俱廢的三子連同懷有身孕的柳夕一起趕出了家門。 葉煒為了恢復(fù)武功而醉心武學(xué),柳夕為了不讓他擔(dān)憂而隱瞞了自己身懷六甲的消息,葉孟秋知曉后,卻又不好出爾反爾,讓人看出端倪。只能命人暗中給柳夕和葉煒?biāo)腿ゴ蠊P的錢財與藥物,同時書信一封送往霸刀山莊。葉孟秋沒想到的是柳夕性格烈得很,知曉銀錢藥物出自藏劍山莊,便認(rèn)定藏劍嫌棄她身份卻又顧及她腹中的骨rou,方才如此遮遮掩掩,一時間勃然大怒,將送東西的人趕出了家門。 葉孟秋無法,只得命人將柳夕懷孕之事告知葉煒,好歹別讓他一心向道,忽略了自己的發(fā)妻。 之后葉孟秋變著法子送了不少東西給這夫妻倆,可葉煒和柳夕都是十足十的傲氣,寧可咬牙吃苦,也不愿拿藏劍山莊一針一線。葉煒以為自己武功被廢才害得柳夕不被父親承認(rèn),便一心想著重回武道之途,向父親證明自己,不曾祈求過半句。柳夕則對霸道與藏劍的恩怨耿耿于懷,郁結(jié)于心,日久天長,cao心勞力,生下葉琦菲后又不曾好生調(diào)養(yǎng),短短幾年時間,竟是華發(fā)早生了。 “為父和柳老莊主只想著拖,盡快將事情解決,將一切危險扼殺于腹中,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引出了神策軍,卻賠了柳夕的性命。 “是為父對不起你三哥?!比~孟秋蒼然道,“我們都對不起你三嫂?!?/br> 木舒沉默,許久,才道:“三嫂太苦了?!?/br> 她那樣一個外柔內(nèi)剛的女子,本是霸刀山莊中走出來的巾幗紅顏,她引刀自刎是真的覺得只要自己一死,便能阻止丈夫與兄長互相殘殺嗎?非也——不過是因為日子過得太苦了,這才讓葉煒與柳浮云的爭斗化為了導(dǎo)火線,讓柳夕在萬念俱灰之下選擇了了結(jié)。 那一瞬間千瘡百孔的人被傷痛絞碎了情腸,揉碎了肝膽,百轉(zhuǎn)千回,瀝出的盡是苦澀與淚水,除了終了此生,她又該如何是好? 木舒終于知曉,緣何系統(tǒng)給出的任務(wù)里會有曾經(jīng)讓她困惑不已的“和好如初”四字了。 她追尋已久的真相,如此簡單,如此慘痛,讓她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藏劍與霸刀之間永遠(yuǎn)隔著一條人命,如隔山海,山海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