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祁陸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的關系，凌肅不動聲色地拉住了少年的手，笑著補充了一句：“小洛是我的家屬，寒假要領證的那種家屬。”

    “噗！原來是嫂子啊?！逼铌懸惑@，還好，還好，他應該沒說錯什么話。

    蕭洛囧：這娃瞧著挺威武雄壯的，居然如此逗比？

    凌肅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牽著少年往那一整排停好的教練車走去。

    “我先把車開到直行道？”

    “我來吧。”蕭洛把鑰匙拿了過去，笑嘻嘻地說，“放心，雖然我沒見過豬跑，可是豬rou吃過很多次啊?！?/br>
    “我爺爺那一輩小的時候喜歡說，沒吃過豬rou見過豬跑的，到了咱們現(xiàn)在，都得翻個身了?！绷杳C坐進副駕駛座，系好安全帶，然后——

    五秒鐘后，車沒動。

    “小洛，還沒點火?！?/br>
    “哦哦?！?/br>
    “先掛一檔，開出去吧，直行道在你左手邊的方向?！?/br>
    “唔?！?/br>
    “不要踩油門，科目二主要控制的是離合器，別急……”

    凌肅話沒說完，蕭洛已經(jīng)跟脫韁的野馬一樣，開著教練車沖出去了，也幸虧這是教練車，油門被堵住了，速度再怎么快就都不會超過二十碼。

    蕭洛終于知道，為什么師父每次開車都那么瘋狂了，這車太不好控制了，下意識地他就想用點非常手段！

    最終，拉直線的龜速前行和倒車逆行，蕭洛沒練上，因為他慢不下來，一慢就熄火。

    “那個，要不，咱們練練其他的？”蕭洛覺得挺尷尬的，教練車出庫后，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面，他熄火十幾次，呵呵噠。

    凌肅哭笑不得地點點頭：“沒關系，第一次，咱們不急，我先從這車的細節(jié)構(gòu)造和注意點，所有設備的應用慢慢教你?！?/br>
    “好?！笔捖迨峙浜系攸c頭，聽著凌肅耐心的講解，時間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兩人這才決定去吃飯。

    凌肅提前打電話下了單，走到就可以上桌吃了。

    因為只有兩個人的關系，就點了一份酸菜魚，一份拍黃瓜。

    “飲料要嗎？”

    “礦泉水吧?！笔捖宄蛄艘谎勰且涣锏某戎吞妓嵝燥嬃希u頭，他還想早點擁有跟凌肅一樣的腹肌呢，飲食方面比較控制得當。

    酸菜魚主料是一整條黑魚，廚師刀工不錯，魚rou片的恰到好處，酸菜輔料爆香，味道特別好，最重要的是賣家十分良心，量足，價格接地氣，小飯館里外也收拾的挺干凈的。

    蕭洛吃的十分滿足，盛第二碗飯的時候，清風道長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蹭了頓飯，凌肅見狀，又添了兩道菜，三個人坐在最里面的桌子上，吃得熱火朝天。

    “道長，你怎么速度這么快啊？”蕭洛摸摸肚子，吃得有點撐。

    “我剛好在z市，就是找你花了點時間?！贝_切地說，他剛才在z市的特殊事務處分部幫忙，接到蕭洛電話的時候，讓人幫忙查了下少年的位置。

    “我以為你明天才會到。到了也會去學校找我呢?！笔捖逵悬c不好意思，剛才被周秦氣到了，居然忘記報位置了。

    “說吧，找我什么事？”清風道長不在意地笑笑。

    蕭洛看了眼凌肅，剛才光顧著練車，他還沒告訴他家鏟屎官關于周秦的身份，一開始是覺得那家伙不礙事，走了一了百了就不說了，不過這會兒事情明顯沒那么簡單，就只能攤在陽光下，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

    “這里談不大方便。”蕭洛看看周圍人來人往的，凌肅隱約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棘手，便道：“先上車，回醫(yī)院？”

    “你那車不是只有兩個座位嘛。”清風道長來的時候是讓特殊事務處的人送過來的，一下車就把人趕走了。

    “沒事，坐得下?！笔捖迳衩氐匦α诵?。

    最終，清風道長坐進了副駕駛座，一言難盡地看向趴在凌肅大腿上的橘貓：“我倒是差點忘了，你還可以變身回去。”

    “喵嗚！”這可是個秘密，不能隨便告訴其他人的。

    道長正兒八經(jīng)地點點頭，等到了醫(yī)院后，蕭洛找了個監(jiān)控死角，變回人型，簡單地將事情交待了一下。

    “半人半妖？這倒是挺稀奇的，人與妖結(jié)合之后誕生的子嗣很少能活過成年的。你先帶我去看看吧，不過小洛，有句話我必須說在前頭：我派只收妖，作惡的妖，若他是人，或是沒有犯過殺忌的半妖，我恐怕……”清風道長遲疑著開口。

    蕭洛腳步一頓，點點頭：“我知道了?！惫植坏弥芮匾婚_始在他面前裝的那么害怕，后來還故意挑釁他，看來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

    第118章

    蕭洛領著清風道長去找周秦的時候, 楊柳已經(jīng)離開，有兩個身材魁梧有力的陌生男子守在病房里面, 是凌肅安排的保鏢。

    周秦躺在病床上, 似乎睡著了。

    清風道長上前，站在床邊觀察了片刻后, 轉(zhuǎn)身看向少年，微微搖頭。

    蕭洛抿著嘴，心情不定：道長沒法收這只半妖。

    這應該算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周秦敢故意挑釁他, 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蜀山派的門規(guī)延續(xù)多年, 莎白秋修煉六百年化作人形，自然也是知道些許潛規(guī)則的。

    “小洛，我只能這么說，那半妖手上沒有直接沾染過殺忌，按照宗門的行事準則, 我是沒法去收他的?！彪x開病房后, 清風道長低聲解釋, “不過他身上的氣息有些古怪，乍一看, 像普通人類，若非你提前告訴我他是半妖，以我多年的道行居然還瞧不出來?！?/br>
    “因為半妖比較特殊？”蕭洛猜測。

    清風道長微微搖頭：“不好說，要是你師父在的話, 他應該有辦法?！?/br>
    “道長接下去有什么打算？”蕭洛想將人留下來，直覺告訴他，這事還沒完，沒有直接沾染過殺忌這一點，只能說明周秦沒有直接殺過人，卻不代表他不曾借刀殺人。

    事情還有不少疑點，周秦的車禍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車禍的事情并沒有見報，周雄天又是怎么在短時間內(nèi)找上門來的？周家明明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哪還有閑錢請保鏢來搶人？

    那六個保鏢雖然被他輕松解決了，但那是因為他用了一些非常手段，自從凌軒提醒過他注意自己的身份后，蕭洛就有意識地學以致用，可坦白地說，那六個瞧著挺嚇人的保鏢并不是什么一般的地痞流氓。

    在凌肅趕到醫(yī)院之前，周雄天是有機會強行將人帶走的，然而他卻沒有，仿佛在故意拖延時間，等凌肅到來。

    最不尋常的還是周秦的態(tài)度，蕭洛相信，對方一開始的說辭沒有造假，若是撒謊的話，他肯定能發(fā)現(xiàn)，而后來——

    “暫時沒什么大事，可以休息幾天。”清風道長拿著手機翻了一下備忘錄。

    少年低頭若有所思，倏然回神：“道長既然沒事的話，不妨在z市多留幾天？”

    “這個嘛……”清風道長有點猶豫。

    凌肅一直跟在兩人身后沒吭聲，聽到這兒，適時地插了一句：“z市還是有不少旅游景點的，道長若是有興趣的話，我立刻讓人去安排。”

    “那就麻煩小肅了?！鼻屣L道長微笑著說，不管怎么著，這倆一個是大懶貓的徒弟，一個是徒婿，不看僧面看佛面，面子還是要給的。

    “不麻煩，道長愿意留下，是我們這些晚輩的福氣?！绷杳C顯然也想到了大王那一重關系，禮貌從容地笑了笑，立刻將事情安排了下去。

    清風道長的去留暫時沒有問題了，蕭洛這邊的煩惱卻還沒解決。

    半妖是指人類和妖怪的混血。跟純血統(tǒng)的妖相比，半妖的能力不穩(wěn)定，實力也通常不如純血，且早夭的幾率較高。

    蕭洛琢磨著，以清風道長的道行，應該不至于連人和妖都分不清楚，所以問題還是在周秦身上。

    “道長，半妖有沒有可能每個月里面有幾天身體特別虛弱，妖力盡失，變成普通人類？”

    “小洛啊，女孩子可能每個月會有那樣的煩惱，但是妖，不一樣。半妖頂多比妖更善于偽裝成人類?！?/br>
    “……”蕭洛默然，不熟悉的時候，以為道長是高人，仙風道骨，風度翩翩，熟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這位高人有時候也挺逗比的。

    俗話說，腐眼看人基，難道是因為他本身比較那啥，所以看別人也那啥？

    蕭洛囧，目送清風道長被凌肅安排的人接走后，這才跟他家鏟屎官一起回學校去。

    他下午沒課，凌肅暫時不去公司，就在書房工作。

    “小洛，累不累？要不要先去睡個午覺？”凌肅看了眼時間，下午一點半，再一看少年滿臉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沒事，我不累?！笔捖暹B忙搖頭，對著電腦屏幕發(fā)了會兒呆，又問，“凌小肅，星辰的全息網(wǎng)游目前投入多少資金了？”

    制作精良又有創(chuàng)意的游戲，前期研發(fā)投入都不會低，像星辰那樣的規(guī)模，主打產(chǎn)品是端游和手游，全息網(wǎng)游這一塊目前為止，沒有人成功過，還處于探索階段。

    “一億左右?！绷杳C預估了下，這還只是研發(fā)階段，后期投入肯定要追加。

    正因為投入不低，項目又剛好進入了瓶頸階段，所以在周秦出現(xiàn)的時候，星辰才會求賢若渴，有經(jīng)驗的高端技術型人才市場緊缺，這也是楊柳在聽到周秦愿意自降身價簽下長期合同時心動的原因。

    “哦。”蕭洛心事重重地應了聲，這可不是一筆小錢，雖說周秦加入項目研究不等于百分之百成功，但平心而論，對方確實是個人才。

    “小洛，別多想，以目前的形式來看，至少五年之內(nèi)，是不可能成功面世的，全息網(wǎng)游是需要長期投入的項目，戰(zhàn)線很長。而且，那對我來說，只是附屬品?！绷杳C有心安慰，周秦是個人才不錯，但人品有待商榷。

    “嗯?！笔捖迦粲兴嫉攸c點頭，雙手擱在鍵盤上，最終行動了起來。

    這之后，安靜的室內(nèi)，只剩下敲擊鍵盤的聲音。

    凌肅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安靜地打量著少年，許久，直到靜音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來自楊柳的微信：凌肅，周秦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處理？

    他屏幕解鎖后，點開微信，回復：星辰不會簽他的。

    雖然當時他親自面試周秦的時候還算滿意，當并未立刻簽下合同，反倒是對方熱情相邀，說要敘舊，于是兩人去了樓下的咖啡廳，結(jié)果——

    先是周秦意外發(fā)現(xiàn)凌肅的手機被人安全了定位系統(tǒng)，提出疑慮：會不會是商業(yè)間諜行為？

    緊接著，服務生居然直接把整杯咖啡都潑到了他的手機上，手機直接罷工。

    再后來，路上偶遇，發(fā)生車禍，周秦差點喪命……

    凌肅沒有時間多想，也沒去懷疑那個在急救室搶救的故友，但聯(lián)系對方之后的一系列表現(xiàn)和舉動，加上蕭洛一口認定周秦是半妖的事實，他必須正視問題的嚴重性了：這個所謂的故友帶著并不單純的目的來接近的，絕不是像表面上說的那樣，只是愛慕和喜歡而已。

    在周秦和蕭洛之間，凌肅不需要任何猶豫，肯定選擇相信后者。

    靜下來后的他，也在反思自己上午的行為，雖然周秦出車禍有他一部分的原因，可他遠遠不會那么心急火燎，就好像被人控制了情緒一樣，這種不正常的表現(xiàn)在事后，他立刻冷靜了下來，但造成的后果也已經(jīng)成了事實。

    蕭洛在生氣，且，不愿意跟他敞開心扉好好談一談。

    楊柳：凌肅，你們離開之后，周秦交給我一份錄音，里面有蕭洛對他動刑的證據(jù)，還有我們在病房外面，他們兩交談的一些對話。

    凌肅：錄音發(fā)我一下。

    楊柳：我發(fā)你郵箱，剛剛讓技術科的人鑒定了一下，據(jù)說錄音是真的。

    凌肅：也有一種可能是周秦的造假技術比咱們技術科的人強。小洛找他單獨談話是臨時起意，他卻能提前做準備錄音，顯然是早有預謀，這樣的人，我可不敢用。

    楊柳：咳咳，我發(fā)現(xiàn)，我又被你秀了一臉。

    凌肅沒再回復，登陸郵箱，戴上耳機將錄音完整地聽了一遍，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內(nèi)容正如楊柳說的那樣，周秦從頭到尾都在被“欺負”，少年驕縱跋扈的態(tài)度足以讓任何陌生人對他反感，尤其是他居然還對一個病人動粗。

    但凌肅不是任何陌生人，他了解蕭洛，也相信蕭洛。

    楊柳以為錄音發(fā)過去之后，就石沉大海了，沒想到將近半個小時之后，凌肅居然回復他了：錄音是偽造的。

    偽造的？

    楊柳：我懂了，我會跟技術科的人說，老大親自鑒定，這是偽造品。既然周秦膽子那么肥，敢這樣陷害你家那位，我看咱們也不用對他客氣了，直接圈內(nèi)封殺！

    凌肅：說夢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