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jié)
慕容芊一走,青霜就忍不住問道:“小姐真的要進宮?” 景繡勾唇道:“她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想來也是苦心孤詣,我若堅持不去豈不是讓她的一番苦心白費!” “那奴婢跟著一起去!” 景繡點頭,以她對宇文烈為數(shù)不多的了解,這次栽了這么大的跟頭,不可能就這么放他們走了的。她不去,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與其如此,不如就去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樣! 第二天景繡醒過來的時候司馬濬還在睡著,看著他眼底的青黑色,景繡一陣心疼。最近這幾日他整天都在書房中忙碌,青銅等人更是不見人影,包括三哥和師兄也時常進出書房,每次進去至少要一個時辰才能出來。 雖然司馬濬沒說,但是她也能隱約猜到他是在為回東旗作準備。 司馬濬睜開依舊厚重的眼皮,往下滑了滑身子,和她平視著,“怎么這么早就醒了?” “我整天睡了吃,吃了睡,不缺覺,倒是你,才要好好休息。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她抬手去蒙他的眼睛,卻被他一把抓住放在胸口的位置,景繡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司馬濬輕輕搖頭,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暗啞,“不睡了。”反正也睡不了多久。 “宇文烈已經(jīng)知道自己中計了,所以計劃有變?!?/br> “可是南疆皇沒有得到好處之前,應(yīng)該不會輕易處置他吧?” “司馬峻嶸已經(jīng)直接和南疆皇合作了,前提條件就是讓他除掉宇文烈,為了那座云山金礦和司馬峻嶸登基之后可能給他帶來的利益,除掉一個野心勃勃對他不忠的兒子對他來說是絲毫不需要猶豫的事情?!?/br> “宇文烈知道嗎?” 司馬濬搖頭,“不清楚,不過以他的精明應(yīng)該有所察覺,他不會坐以待斃。” 景繡知道他既然這么說肯定已經(jīng)有所準備了,心里那一點點的擔(dān)憂頃刻間就消散了。 兩人又躺了好一會兒才起來,穿戴好才叫進青霜如意,洗漱過后用了早膳,外面已經(jīng)備好了車馬。 南疆的皇宮高大巍峨,富麗堂皇,滿眼看去到處金燦燦的。 一個身著南疆宮廷內(nèi)侍服的太監(jiān)恭敬地領(lǐng)著他們往宴會廳走,所過之處,無論是同來赴宴的王公大臣和家眷還是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個個都拿眼睛偷偷打量他們。或許因為司馬濬已經(jīng)來過,不少人都見過他的緣故,大家的目光更多的是集中在景繡的身上,驚艷的嫉妒的欣賞的……不一而足。 景繡鎮(zhèn)定自若,偶爾視線撞上一兩個打量她的目光,對方神色尷尬或是直接怔愣,她卻疏離又不失禮貌的頷首微笑,然后若無其事的移開。 不笑時端莊淡然,笑時清新靈動,精致到近乎完美的五官,纖秾合度的身材,整個人就仿佛個發(fā)光體一般,讓人情不自禁的觀望注目。 她旁邊的男子,身姿修長瘦削卻也健朗有型,半邊臉上雖然帶著面具,但卻絲毫不減他清俊高貴的氣質(zhì),反而更顯疏離清冷,平添幾分屬于王者的霸氣。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并肩而行,那么的般配和諧,金童玉女也不過如此。 宇文烈看到那兩道合宜的身影,腳上的步子一頓,視線追隨著司馬濬和景繡的身影,唇角緊抿,眼神陰鷙。 慕容芊隨著他停下,目光同樣落在遠處的兩道身影上,仿佛沒有看到旁邊人的神色,語氣羨慕的說道:“濬王和濬王妃真是般配,怕也只有濬王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濬王妃這樣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吧!” 宇文烈冷哼一聲,“世間優(yōu)秀的男子多得是,不過是沒有他司馬濬的運氣罷了!”若是讓他先遇到景繡,或許現(xiàn)在就輪不到司馬濬站在她身邊了。 慕容芊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頭一陣酸澀,仰頭看了看頭頂藍的發(fā)綠的天空,過了一會兒才抬腳跟上。 金碧輝煌的宮殿,到處雕梁畫棟,從桌椅到酒碟器皿都是金黃色的,就連地上鋪著的地毯也是金黃色的,景繡著實有些不習(xí)慣,只覺得晃的眼睛疼。 太監(jiān)直接領(lǐng)著他們進去,坐在高位上的南疆皇一見到他們就起身走下來,滿臉笑意迎向他們,“濬王和王妃可真是男才女貌啊,若不是親眼所見,孤王都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這樣的男兒女兒!” 司馬濬笑而不語,似乎十分滿意他這番話。 景繡也低頭禮貌的微笑,適當(dāng)?shù)谋憩F(xiàn)出一些羞態(tài)來。 南疆皇眸光微閃,親自領(lǐng)著他們到位子上坐下,已經(jīng)到的和跟隨他們二人身后才來的大臣們都恭恭敬敬地站著,等到南疆皇安置好他們二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后,一眾大臣恭敬地行了禮才紛紛落座。 景繡感覺到眾人有意無意落在他們身上含義不同的目光,微微低著頭看著桌子上金色的茶杯里裝著的奶茶,嘴角含笑,神色自若。 司馬濬也微微低著頭,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又仿佛心不在焉一般。 滿宮殿的人目光落在他們夫妻身上,他們兩人卻像完全沒有感覺到一樣,隨意的任由他們打量。 宮殿中靜悄悄的,半點聲音都沒有,氣氛莫名的有些詭異起來。 南疆皇瞇眼分別看了司馬濬和景繡一會兒,然后眼神睥睨地看著底下的眾人,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雖然輕,在這樣寂靜的氣氛中卻顯得尤為突兀,眾人被喚回了神思,忙收回落在景繡夫婦二人身上的視線。 慕容芊轉(zhuǎn)頭看著依舊盯著景繡看的宇文烈,那眼神中的癡纏和熱烈,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 她又去看左右其他的皇子們,只見他們個個都神色震撼,雖然都已經(jīng)收回了視線,卻又總?cè)滩蛔r不時抬頭去看景繡,眼神發(fā)亮,透著驚艷。 目光又在場中其他年輕公子們臉上掃了一圈,莫不如此。 心里雖然不舒服,卻并不意外,景繡之貌,別說是男子就是身為女子的她也是忍不住看了又看的。 “王妃身子可大好了?”南疆皇看著景繡關(guān)切的問道。 景繡這才抬眼向上看去,南疆皇身穿繡著圖騰的直褂,領(lǐng)口袖口都用半指寬的金色滾邊,里面是醬色緞袍,頭上戴著垂著念珠的似斗笠一般的帽子。身形微胖,毛發(fā)旺盛,眉毛胡子濃黑。和景繡印象中的屠夫形象無縫貼合。 “多謝皇上關(guān)心,我已經(jīng)無事了?!闭Z氣帶著感激,神色不卑不亢。 南疆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聽說這個景繡從小是在民間長大的,雖然是天靈的徒弟,習(xí)得一手好醫(yī)術(shù),甚至還可能有一身的功夫,但在禮儀舉止和面對大場面時的表現(xiàn)怕是差強人意了。卻沒想到竟然這般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那就好,孤王甚是慚愧,皆因我兒被那圓空和尚蠱惑才導(dǎo)致王妃昏迷不醒,好在王妃吉人自有天相醒了過來,不然孤王只有殺了這孽子給王妃賠罪了!” 宇文烈忙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起身子,低著頭一副懺悔樣。 南疆皇神色莫測的看了他一眼就又看向景繡,卻見她神色淡然,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如玉般光滑細膩的手端起面前的亮黃色琉璃杯淺淺喝了一口又緩緩放下,并沒有開口的意思。 再去看司馬濬,始終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好像根本沒有聽到自己剛才的話一樣。 倒也不以為意,低頭喝起酒來。南疆眾人卻有些面面相覷,心里隱隱冒出一些氣氛,這濬王夫婦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些,他們南疆雖是小國比不得東旗和西臨國力強盛地廣人多物產(chǎn)豐盈。但不管如何,他們此刻是在南疆的地盤上,王上如此禮遇,他們竟然目中無人,對王上愛答不理的。真是可惡! 一時間,南疆眾人一個個同仇敵愾地看著司馬濬和景繡,眼中燃燒著憤怒的小火苗。 景繡二人若無其事,宮女們魚貫而入,送來各色美酒佳肴。司馬濬時不時的夾一筷子放到她面前精美的空碟子中,看著她吃的香甜,眼神透著掩飾不住的寵溺,嘴角漾著淺淡的笑容。似乎這么看著她吃東西,就是他覺得最幸福的事。 場中的女眷,已經(jīng)嫁人的看了看身旁的丈夫神色黯然,心頭落寞。還未嫁人的滿臉羨慕,對未來的丈夫充滿了期待。 重新坐下的宇文烈放在腿上的左手捏的嘎吱作響,右手則一杯接著一杯往嘴里灌著酒,喝的又急又猛。很快,喉嚨到胃里一片火辣辣的灼痛感傳來,疼的他呼吸急促了幾分。 慕容芊冷眼看著他,并不阻攔,待他自己停下時她才貼近一點低沉著聲音提醒道:“殿下莫忘了正事!” 宇文烈似乎不滿她的語氣,不悅地掃了她一眼。 慕容芊知道他聽進去了,也不再說什么,重新坐直了身體。 景繡覺得這奶茶甚是對胃口,比前世喝過的要正宗的多,一杯很快見了底,身后的宮女立馬察覺到了,提著裝著奶茶的琉璃壺上前,恭敬謹慎的彎下腰為她又續(xù)上一杯,卻在退后的時候從壺里灑出好些奶茶在景繡的衣服上。肩頭濕了一大片,并且浸濕的痕跡還在延伸。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王妃饒命!”宮女驚恐的跪了下去,將手中的琉璃壺隨手扔在一邊,頭在地面上磕的砰砰響,語氣顫抖的求饒道。 眾人的目光都被再一次吸引了過來,齊刷刷地看著景繡的方向,只一眼就大概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司馬濬看著景繡肩頭的一片濡濕,目光冷涔涔地看著地上慌亂著不??念^的宮女。迎面而來的壓迫力讓那宮女瑟瑟發(fā)抖起來,身上直冒冷汗,磕頭的動作卻是一下都不敢停下來。 直覺告訴景繡這個丫鬟并不是無心之失,果然還不等她開口說話,耳邊就由遠及近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是怎么做事的,毛手毛腳?” 慕容芊急急的走過來,皺著眉頭看著地上跪著的宮女沉聲怒斥道。 那宮女身子抖的更厲害了,神色驚恐,額頭上一片紅腫,低聲哽咽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來人!”慕容芊高呼一聲,立刻有兩個帶刀侍衛(wèi)跑了進來,“將這個賤婢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兩個侍衛(wèi)愣了一下,然后不著痕跡地看了高位上的南疆皇一眼,得到他的眼神示意,才對著慕容芊恭敬地一拱手,道了聲“是”就一左一右粗魯?shù)睦厣系膶m女出去了。那宮女仿佛已經(jīng)被嚇傻了般,面如死灰的被托了出去。 “王妃沒事吧?”慕容芊轉(zhuǎn)頭看向景繡,視線從她的臉上滑到那濕了一片的肩頭,擔(dān)憂的說道:“這天氣雖然不是那般天寒地凍了,但這衣服濕了還是會覺得冰的厲害,一般人也就算了,王妃剛醒過來,正是虛弱的時候,若是著涼了可怎么辦?” 景繡斂去眼中的狐疑,無所謂的笑道:“不妨事的,我并不覺得冷,多謝皇子妃關(guān)心了!” “這可不行,你身子剛好明天又要啟程,若是身子有個不適,可怎么好?”慕容芊一臉不贊同的說道,臉上的擔(dān)憂不減反增。 景繡不說話了,她這是非要自己去換衣服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轉(zhuǎn)頭看著南疆皇,恭敬地說道:“父王,兒媳想帶著濬王妃去王后娘娘處換件衣裳,請父王準許!” 南疆皇點點頭,“去吧,切不可怠慢了濬王妃!” “是!” 景繡看向司馬濬,“我去去就回?!?/br> 司馬濬點頭,“我等你!” 景繡笑了笑就跟在慕容芊身后去了。 王后宮中。 “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五十上下已顯老態(tài)的王后對著慕容芊語氣幽幽的問道。目光卻是一刻不停地打量著景繡。 “是這樣的,王后娘娘,濬王妃的衣裳被一個不長眼的宮女不小心灑上了奶茶,父王擔(dān)心濬王妃會因此著涼就讓我?guī)е鵀F王妃到您這兒來尋一套合適的衣裳換上。” “本后這兒可沒沒有中原女子的服飾!”王后神色淡淡地說道。 慕容芊淡淡地看了一眼遠處屏風(fēng)后露出的一片衣角,轉(zhuǎn)頭看向景繡,臉色似乎十分為難,打著商量道:“濬王妃,你看能不能委屈你穿我們南疆的服飾?” 景繡淺笑道:“皇子妃說笑了,這有何難,談不上委屈!” “我只是擔(dān)心王妃穿不習(xí)慣……”慕容芊依舊一臉愧疚的說道。 這次,景繡還沒開口,身后傳來一道微微急促的腳步聲。她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就聽到對方責(zé)怪道:“弟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濬王妃是客人是西臨的公主,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慕容芊詫異的看著向她走過來的男子,似乎沒想到他會在這里,愣了兩秒才恭敬地喚道:“十哥。” 景繡轉(zhuǎn)過身,男子一身墨色衣袍,容貌上和宇文烈倒是有三分相似,此刻對方正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神色分外輕佻。躲在屏風(fēng)后的人就是他嗎?南疆十皇子,王后所生嫡次子,長子據(jù)說因為惹怒了南疆皇被南疆皇親手一劍刺死了。 “鑫兒,誰讓你出來的,馬上進去!”王后看到自己的兒子出來神色微微一變,厲聲呵斥道。 “母后!”宇文鑫艱難的收回落在景繡臉上的視線,一本正經(jīng)地看向神色慍怒的王后,“濬王妃是咱們南疆的客人,這么多天我一直沒有登門拜訪已經(jīng)是失禮了,今日王妃進宮赴宴我又被您拘在這里沒能前去,這就更失禮了?,F(xiàn)在濬王妃來了王后宮,我若是避而不見,豈不是讓人說閑話,只怕父王知道了也要責(zé)怪我不懂事的!” “你——強詞奪理!”王后警惕的看了景繡那張讓人看了舍不得移開視線的臉一眼,氣的臉色鐵青。 ------題外話------ 那啥,似乎越放假越?jīng)]有時間碼文,最近都只有一章了,請見諒(嘟嘴賣萌)~ ☆、第333章:宴會風(fēng)波(2) 宇文鑫嘻嘻地笑道:“母后別生氣?!彼呓鹾?,放輕聲音說道:“濬王妃不是一般人,兒臣是不會胡來的,還請母后放心!” 王后狐疑地看著他,咬牙提醒道:“慕容芊不安好心!” “母后放心,兒臣知道輕重!”宇文鑫鄭重的說道。王后眼中的狐疑之色漸漸褪去,輕輕點了點頭。 宇文鑫轉(zhuǎn)身重新走回來,看著慕容芊道:“咱們南疆當(dāng)真就找不到一套西臨女子的衣裳了嗎?” 慕容芊支吾道:“這個……當(dāng)然不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