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繡無語地看了他半晌，心內(nèi)嘆了口氣，她怎么忘了，他還是個孩子，啥都不懂呢！

    ☆、第16章：解藥，永不見他

    扶桑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王妃這……”一旦吃下忘憂丹，前塵往事，好的壞的，都會忘得干干凈凈，她這是要消除兩個孩子的記憶??！

    瑞親王妃面色堅決，“我仔細(xì)想過了這是最好的辦法，只有這樣我才能安心！”

    扶?？嗫谄判牡貏竦溃骸翱墒悄脒^沒有，一旦吃下忘憂丹，小王爺他會連您也忘了啊，他將不再記得您是他的母妃，他會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對待您……還有，王爺那邊您又要怎么解釋？這些您想過嗎？”

    瑞親王妃閉上眼睛，滿臉痛苦，苦澀地說道：“比起濬兒會恨我，這些算得了什么呢？”

    “您真的想清楚了嗎？”扶桑問道。

    瑞親王妃點(diǎn)頭，睜開眼睛問道：“那個孩子傷的怎么樣？”

    扶桑淡淡地道：“只是些皮外傷，不礙事。”心里卻在后怕，要是繡兒真的在那輛馬車上，恐怕這會兒早就沒命了。

    瑞親王妃諷刺地冷哼道：“他的人什么時候這么沒用了，連一個孩子都對付不了？”

    扶桑一驚，王妃還不知道小王爺已經(jīng)知道了她對繡兒起了殺意的事，更加不知道繡兒根本沒有如紅叔所說的去東旗，“他”安排的人根本就沒見到繡兒！雖然她不明白繡兒的傷是怎么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傷跟“他”的人沒有關(guān)系。

    瑞親王妃深深地嘆了口氣，又道：“也是那個孩子命大，那么聰慧的孩子我也不忍心看著她小小年紀(jì)沒了命，等那孩子吃下忘憂丹，你就想辦法跟‘那個人’說一聲……”

    扶桑點(diǎn)頭，“是！”或許吃下忘憂丹對繡兒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沒了記憶總好過沒了命。只是，想到什么，她皺眉道：“王妃，您忘了嗎，忘憂丹只有一顆……”

    瑞親王妃低著頭沉默，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過了一會兒才抬頭道：“你明天去跟……圓空……說，只要他答應(yīng)給那個孩子吃下忘憂丹，我就立馬離開這里，永遠(yuǎn)不來打擾他！”她艱難地吐出那個名字，這么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這么稱呼他！

    扶桑表情一怔，驚訝地看著她。這個世界上只有兩人能制出忘憂丹，一個是天靈老人，另一個就是圓空方丈了。王妃竟然愿意為了得到一顆忘憂丹決定永遠(yuǎn)不見圓空方丈嗎？

    瑞親王妃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般，苦笑道：“我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以后應(yīng)該也沒機(jī)會見他了……”

    扶桑心里一痛，想到她的身體狀況，竟然連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第二天一早，扶桑推門進(jìn)來，瑞親王妃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么樣了？”

    扶桑應(yīng)道：“圓空大師他答應(yīng)了！”

    “哈哈哈哈……咳咳咳……”

    瑞親王妃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后又不停地咳嗽起來，扶桑忙掀開帷幔，見她臉色發(fā)紅，眼角有淚痕，擔(dān)憂道：“王妃，您怎么了？”

    瑞親王妃看著頭頂，神色凄涼，“扶桑，你看，他竟然這么不想見我……”

    扶桑心內(nèi)嘆了口氣，王妃對圓空大師的感情實(shí)在是太深了，而圓空大師當(dāng)初明明也是愛著王妃的，可惜造化弄人，明明那么相配又相愛的兩個人卻落得如今這般境況，一個選擇了出家，一個嫁給了自己不愛的人……

    “你去把濬兒叫過來吧！”過了一會兒瑞親王妃恢復(fù)了平靜開口道。

    扶桑一怔，王妃這么迫不及待的就想讓小王爺吃下忘憂丹嗎？可是，她打算用什么樣的方式讓他吃下呢？小王爺可不是好糊弄的啊！

    盡管心里疑惑，扶桑還是去了司馬濬的院子將他叫了來。

    “母妃?！彼抉R濬神色恭敬，卻不自覺地帶了一絲疏離。

    瑞親王妃面色含笑地看著他，指著床前的凳子神色溫柔地說道：“濬兒，到母妃這兒來！”

    他面上閃過一絲猶豫，最后還是走了過去坐下來，“母妃怎么不多睡會兒？”

    瑞親王妃搖搖頭，“我睡不著，這兩天我想了很多，覺得有些事情是該告訴你了！”

    司馬濬猛地抬起頭看著她，神色中有一絲試探，“母妃……想告訴我什么？”

    “是你的臉……”

    司馬濬震驚地看著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母妃終于愿意告訴他她對自己下毒的苦衷了嗎？

    瑞親王妃的視線對上他琥珀色的雙眸瞬間又心虛的移開，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盒子遞到他面前，“這是解藥，吃了它你的臉很快就會好起來?！?/br>
    司馬濬盯著她手中的盒子，顫抖著手接過來，仍然覺得難以置信。

    瑞親王妃被子下面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床單，心口緊張地跳動著，但面上卻一片鎮(zhèn)定，溫和地說道：“吃吧，吃完母妃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扶桑不忍心再看下去，悄悄地退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聽到里面?zhèn)鱽碇匚锏沟氐穆曇?，跑進(jìn)去一看，司馬濬正閉著雙眼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而瑞親王妃面上掛著兩行清淚，正神色漠然地看著他。見扶桑進(jìn)來，她開口道：“準(zhǔn)備馬車，回東旗！”

    一個時辰之后，青竹敲響了圓空的房門。

    將手中的信遞到圓空的面前，“方丈，這是那位女施主讓弟子轉(zhuǎn)交給你的！”

    圓空正在打坐，聞言睜開眼漠然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信，淡淡道：“燒了吧！”然后重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或許是沒聽到青竹離開的聲音，他又睜開眼，看到青竹正滿臉為難地站在原地。他眼里閃過一絲了然，問道：“她還說什么了？”

    青竹面色猶豫吞吞吐吐地道：“那位女施主說，如果……您不看信就讓弟子轉(zhuǎn)達(dá)您一句話，她說讓您別忘了答應(yīng)她的事！”

    圓空怔愣了一會兒，看向他吩咐道：“去把那個小姑娘叫過來吧！”

    “是！”青竹得了吩咐恭敬地退了出去。

    －－－－－－題外話－－－－－－

    很快就要十年后啦~

    ☆、第17章：下山，特來告別

    十年后。

    “青竹師兄，你看我們祥云寺的香火多旺盛啊，方丈大師若是回來肯定會好好嘉獎你的！”一個年紀(jì)不大的小和尚看著寺院里來來往往絡(luò)繹不絕的香客，笑的合不攏嘴地說道。

    “這哪是我的功勞啊……”青竹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十年里若不是那個小丫頭，恐怕祥云寺就要解散了！

    小和尚一聽不贊同地板起臉，“就算你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

    青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轉(zhuǎn)過身的瞬間卻忽然頓住腳，錯愕地看著不遠(yuǎn)處朝他們緩緩走來的女子。

    女子一身白衣，臉上蒙著一層薄紗，身姿高挑纖瘦，雖看不清臉，但是全身那種飄逸出塵的氣質(zhì)就能瞬間攫住人的眼球，讓人移不開眼。

    他愣神的功夫，女子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語帶笑意地開口，“是啊，青竹師兄，要說祥云寺能夠從當(dāng)初默默無聞的小寺廟發(fā)展成如今的光景你絕對是最大的功臣，你可千萬別謙虛！”

    青竹回過神來狐疑地看著她：“繡兒，你不會是偷跑下山的吧？”她每年都會準(zhǔn)時在布施前一日下山，如今離布施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天靈老人不可能提前放她下山！

    景繡心虛地低下頭，“這個也算也不算吧！”

    青竹疑惑地皺起眉頭，“這話什么意思？”

    景繡轉(zhuǎn)身一邊往后院走去一邊愉悅地說道：“師傅說我滿十五歲就可以下山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離我十五歲生辰只剩一個月了，我只是提前下山了而已！”

    先前的小和尚滿臉竊喜地跑開了，他得趕快去告訴其他師兄們，姑娘下山了，寺院又要有的忙了！

    青竹跟在景繡身后，不解地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

    景繡秀氣的眉毛微挑，“是，我以前是不知道，不過現(xiàn)在知道了！”

    青竹心里的疑惑更濃，繡兒無父無母更沒有親戚，她從何得知自己的生辰？

    怕他刨根問底下去，景繡轉(zhuǎn)移話題道：“圓空大師還是沒有音信嗎？”

    青竹知道她自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不想說的事別人是問不出來的，只好暫且把疑惑壓下。聽到她提起圓空方丈，嘆了口氣道：“還沒有！”

    景繡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十年前圓空大師只做了她一個月的師傅就留下兩封信云游四方去了，一封給青竹師兄的，一封是給她的，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過。

    青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地問道：“繡兒，你……可曾怪過方丈師父？”

    他還記得十年前那天，他將繡兒帶到方丈師父房間后無意間在門外聽到的對話：

    “忘記一切，我就保你性命無虞，并授你畢生所學(xué)?！?/br>
    “好，繡兒想好好活著，想學(xué)本事！”

    他至今仍然記得當(dāng)時她回答這話的語氣，那么無奈又那么堅決，聽著讓人心疼。

    景繡轉(zhuǎn)身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師兄為何這么問？”

    青竹收回思緒，看到她疑惑的神情才意識到自己胡思亂想了什么，繡兒既然已經(jīng)吃下了忘憂丹如何還會記得那些事。

    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可曾怪過方丈師父他不辭而別，讓你在天靈山上待了這十年?！?/br>
    天靈山雖然風(fēng)景秀麗，但山上野獸橫行，遍布毒蟲，以至于山下方圓十里無人居住。而繡兒更是被天靈老人困在山上，每半年只能下山一次，每次只能待上十天?？上?，這十年來她的生活有多孤單！

    景繡在樹下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臉上掛著恬淡的笑意，當(dāng)年她按照圓空方丈信上說的方法，破了天靈老人在天靈山上布下的陣法，孤身闖上了天靈山。

    雖然成功闖過了陣法，可是半條小命也差不多跟著沒了。養(yǎng)了半年才恢復(fù)，好不容易裝乖賣萌才讓天靈老人軟下心腸收她為徒。

    這十年間，她只有每年年中和年底才能下山待上十天，其余時間都被師傅用陣法困在山上，終日與花草樹木毒蟲野獸為伴。

    山上的日子清苦又無聊，她曾經(jīng)也埋怨過圓空方丈，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怎么能只教了她一個月就跑路了？可時間久了也漸漸釋然了，圓空方丈想要云游四方帶著她總歸不方便，他跟她非親非故，愿意告訴她上天靈山的方法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她有什么資格怪他？

    景繡眼里閃過一絲狡黠，看著青竹道：“師兄，其實(shí)上天靈山是我賺到了！”

    青竹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茫然地看著她，“此話從何而來？”

    景繡解釋道：“你想啊，原本我該叫他一聲‘師父’，如今我應(yīng)該叫他一聲‘師兄’了，你說我是不是賺到了？”

    青竹被這說法逗笑了，“如此的話，你以后可別再叫我‘師兄’了，我若是應(yīng)了，不就是對方丈大師的不敬么？”

    景繡第一次見到他說笑，不由得覺得很新奇，這十年里她每次下山必會來祥云寺待上一兩天，每次來都會得到他細(xì)心的照顧，對她來說他就是半個親人，她真心地希望他可以時常像現(xiàn)在這樣說說笑笑，而不是終日只知道念經(jīng)打坐，cao心寺廟的香火問題。

    想到這兒，她真誠地說道：“師兄，我希望你以后能一直這樣笑！”

    青竹心里忽然浮起一陣怪異的感覺，斂了笑容，怔怔地看著她：“繡兒……”

    景繡站起身，壓下心中的不舍，看著他的眼睛道：“師兄，我……這次來其實(shí)是向你告別的！”

    青竹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確定她不是在說笑后，低下了頭，心里空空落落的?？墒寝D(zhuǎn)念一想，繡兒和他不同，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寺廟里，她應(yīng)該有她自己的人生。

    “什么時候走？”他再抬頭時臉上已經(jīng)掛上了一如往常般的溫和笑容。

    景繡沉吟，“嗯……布施過后吧！”

    青竹緊繃的心弦頓時松懈下來，離布施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繡兒這半個月都會待在寺里！

    －－－－－－題外話－－－－－－

    猜猜繡兒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