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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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說,“我掉了很多雞皮疙瘩?!?/br> 高燃抽抽嘴,“羨慕,你這純碎就是羨慕?!?/br> “我羨慕什么?你們談個戀愛,跟地||下||黨似的小心謹慎,都不敢在大街上牽手,有什么好羨慕的?!备吲d自知說錯話,他閉上嘴巴不再開口。 “都是形勢所逼啊?!?/br> 高興聽到耳邊的聲音,他側(cè)頭,眼神很不可思議。 “干嘛?你以為我會抑郁?會難過?還是會紅個眼睛,掉兩滴淚?”高燃笑了笑說,“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不能大大方方對著親朋好友介紹說這是我的愛人,偷偷牽個手看到有人來就趕緊松開,確實挺遺憾的,不過,兩個人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高興怔怔的看著他。 高燃把高興的頭發(fā)揉成雞窩,“這就是愛情,你還沒遇到,等你遇到了,就會知道是怎么回事?!?/br> 高興搓搓胳膊,真夠惡心的,他才不要遇到。 高燃睡前一直沒等到賈帥的電話,說要給他打,估計是給忘了,他打過去,那邊提示已關(guān)機。 高興睡的不好,沒睡著的時候眼皮直跳,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熱醒,他煩躁的說,“你往你那邊去去?!?/br> 旁邊跟個火爐似的,沒回應(yīng),人也沒動彈。 高興準備把人推遠點,手碰到他的衣服,濕濕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哥?” 高燃緊閉著眼睛,渾身濕透,他在做夢,夢里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兩只手握成拳頭,眉心緊緊擰著,神色驚慌,焦躁。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走開……快走……我叫你快走,你聽見沒有?快走!快?。 ?/br> 高興把燈打開,拍拍青年的臉,一手都是汗,他又拍,力道加重了一些,緊張的喊,“哥,你醒醒?!?/br> 高燃睜開眼睛,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睡在哪張床上的樣子。 高興吸口氣,“我是誰?” 高燃繼續(xù)茫然,“你是誰?” 高興夸張的驚叫出聲,“完了,傻了,我去叫大伯大媽。” 高燃扯他的手,“叫屁?!?/br> 高興嫌棄的拽了濕紙巾擦手,“睡個覺出這么多汗,臟死了,快去洗澡,把你身上的臟衣服換掉?!?/br> 高燃無視,“把我叫醒干嘛?一個人不敢上廁所?怕鏡子里出現(xiàn)一個紅衣女鬼?” “哥哥,明明是你把我吵醒的好嗎?”高興好奇的問,“喂,你做什么夢了?把你嚇成這樣,還一個勁的說夢話。” 高燃吞咽口水,喉嚨干澀,“我說什么了?” 高興把紙巾揉成團丟垃圾簍里,沒丟中,他裝作沒看見,“你的聲音很小,我聽不清。” 高燃長舒一口氣。 高興捕捉到了,“有心事。” 高燃撩開被子坐起來,“一直有?!?/br> 高興戳他的后背,“說說?!?/br> “沒法說?!?/br> 高燃麻利的沖個澡回床上,一身汗沖掉了,順便帶走了睡意,他隨便找本書翻,看一眼發(fā)現(xiàn)是司法,又丟了換了本別的。 高興離他遠遠的,“床單濕了一塊,你就這么睡?不換掉?不嫌臟?” 高燃慢悠悠的說,“我躺的是濕的地方,跟你沒關(guān)系,你睡你的,不用管我?!?/br> “我才懶得管你!”高興翻過身背對著他。 高燃的睡意全無,他把兩只手從被窩里拿出來平放在腹部,十指的指縫交叉著,右手拇指不停點在左手拇指上面,心煩氣躁。 為什么會做那個夢?那是什么? 房里陷入寂靜。 過了許久,高燃聽到身邊響起聲音,“哥,有事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竭盡所能的幫你,我說到做到?!?/br> 高燃心里感動,上輩子他活到二十六歲,跟高興沒打什么交道,也不看財經(jīng)相關(guān)的東西,只聽爸媽說高興在國外開什么公司,是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他覺得有出息,驕傲,自豪,也會祝福,更多的是陌生。 這輩子真的不一樣了。 第二天早上,高燃在房間里磨蹭半天才出來,在自己家,跟個外人似的拘謹。 高興考完試了,閑人一個,不看書也不管餐廳的生意,吃飯,打游戲,睡覺,一天就這三件大事。 高燃原本還指望高興能做個中間人,幫他跟爸媽的關(guān)系改善改善,結(jié)果呢?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劉秀坐在沙發(fā)上縫衣服,線穿不進去。 高燃見狀就立刻坐過去,笑著說,“媽,我來?!?/br> 劉秀把針線給他,“有時候我挺羨慕你奶奶,得了老年癡呆,忘性大,就不會記得那些不順心的事情。” 高燃的手一抖,線從針眼邊緣蹭過,他抿嘴,“媽,真到了那時候,忘記的不止是不順心的,還有順心的,想記住,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劉秀啞然,她接過兒子遞來的針線,“小燃,媽要是得了癡呆癥,你會不會回來照顧媽?” 高燃說,“會,小北哥也會照顧你?!?/br> 劉秀冷下臉,硬邦邦的說,“我不要他照顧,我有兒子。” 高興瞥了一眼沙發(fā)上的母子倆,他丟掉游戲手柄問,“大媽,中午吃什么?” 劉秀把臉邊的碎發(fā)往后撥,“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高興,“……” 高燃抖動著肩膀走到高興旁邊,“過去點,我跟你來一局?!?/br> 高興邀功,“剛才我在幫你?!?/br> 高燃彎著嘴角,“知道,給你記著呢,會給你獎勵的。” 高興給他出主意,“我覺得你該從大伯身上下手?!?/br> “我也想啊,但是我回來的這幾天,我爸連個正眼都不給我?!备呷及ヒ宦暎拔腋f話,給他拿東西,他最多只是‘嗯’,沒別的?!爆F(xiàn)在想想,沒有訓他,還能吱一聲,其實已經(jīng)算是不小的改變。 高興對他一笑,“知道這叫什么嗎?自作自受,簡稱活該?!?/br> 高燃在游戲里把高興吊起來打。 高興吐血三升,游戲被完虐,他開始背著單反往外頭跑,高大上的說法是采風,實際是無所事事,瞎逛。 高燃在家里住了三四天才回a市。 走之前高燃交給了高興一個艱巨的任務(wù),讓他每天跟自己匯報家里的情況。 高興口頭答應(yīng)了,條件是要高燃大年初一陪他去早青山玩。 “5.12”碎尸案沒進展,楊志手上的案子一個接一個,警力全分配出去了,沒得剩,碎尸案就不出意外的給擱在了邊上,什么時候有進展,什么時候再配警力。 楊志在電話里跟封北談過,案子懸了十八年,早已物是人非,沒可能了。 封北的意思是讓他繼續(xù)查,還指明了調(diào)查的對象,陳書林一家,并嚴格要求一定要秘密進行,不要驚動到當事人。 楊志只跟封北一個人交涉,不說趙四海,連高燃都不知道具體情況,前者忙的要命,顧不上,后者也忙,卻控制不住的去想碎尸案的事。 高燃知道賈帥順利的考完了所有學科,留在a市打工,但他愣是沒去找過對方,怕見了面,說的多,做的多,破綻就多,局面就算不難堪,也會變得難堪。 賈帥偶爾會給高燃打電話發(fā)短信,有簡單的問候,也有閑聊。 高燃回的時候,會先在腦子里打草稿,考慮用詞,以前不會這樣,現(xiàn)在卻很謹慎,這種變化讓他無措的同時,又很恐慌焦慮。 一切的源頭就是高燃每天晚上都做的那個夢,現(xiàn)在他還沒有告訴封北,不知道怎么說,他需要時間。 方如意走的那天,大雪紛飛。 封北開車去了醫(yī)院,做了他該做的。 高燃全程陪同,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在無人的時候捏捏封北的手掌,給他一個擁抱,無聲的告訴他,你還有我。 封父將一個紙袋子給封北,“這是財產(chǎn)轉(zhuǎn)讓協(xié)議,我跟你媽都已經(jīng)簽過了,你簽一下。” 封北沒接,“為什么?” 封父看著自己的兒子,“子承父業(yè),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 封北說,“我們是父子?” 封父噎住。 封北說,“幾十年我都過來了,也習慣了,這財產(chǎn)不是我的東西,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你捐了扔了都可以?!?/br> 封父疲憊的眼睛一亮,“那就捐了吧,以你媽的名義捐,她會很高興的。” “當警察很苦,你要是哪天想轉(zhuǎn)行,可以跟我說,我……”封父在兒子漠然的目光下低了聲音,“我這些年攢了不少人脈?!?/br> 封北看向遠處,“你什么打算?” 封父身子一震,激動的說,“我回老家住一段時間。” 封北,“哦。” 封父看著兒子走到那個青年面前,低頭彎腰跟他說什么,看起來很親密。 封北忽然側(cè)頭。 封父在兒子那道冰冷的,充滿警告的眼神里讀懂了一些東西,他在寒風冰雪里打了個冷戰(zhàn)。 二十多年不聞不問,現(xiàn)在談什么教育?封父苦笑著搖搖頭,轉(zhuǎn)身開車離開。 每年年底都是搶||劫案的密集時期,入室搶||劫,街頭搶||劫,還有因搶||劫引起的謀||殺,jian|殺,這類的案子好破,線索很容易查找,不需要大量的推理,卻是結(jié)一個又有,忙的連寫報告的時間都得硬擠出來。 封北能應(yīng)付公事,累就累點兒,不需要提心吊膽,可私事上面有個頭疼的事情,他誰也沒告訴。 每天晚上,封北跟高燃照常鬼混,時長看當天的狀態(tài),感情也沒有什么問題,但是等到高燃睡著以后,他就會做噩夢,驚醒,每天上演一遍。 高燃睡不好,封北不敢睡,幾天下來,倆人眼簾底下都多了一層青色,眼睛里也老是有紅血絲,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憔悴。 趙四海是局里唯一一個知道封北跟高燃關(guān)系的人,他那張便秘臉又拿了出來。 撐到臘月二十八,趙四海匯報完工作后留下來,欲言又止,“封隊,你跟小高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 封北翻著手上的一份勘察報告,“沒有?!?/br> 趙四海說,“那你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