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安靜了一兩秒，“媽，其實我有喜歡的人?！?/br>
    劉秀在那邊又驚又喜，“誰啊？”

    高燃說，“你認(rèn)識?！?/br>
    “我認(rèn)識？”劉秀連忙問，“你以前的同學(xué)？高中的還是初中的？不會是小學(xué)的吧？你的同學(xué)里頭有好些個模樣都很不錯，你跟媽說，媽回縣里瞧瞧。”

    高燃的手腕被緊緊抓住，他看向男人，話是跟他媽說的，“等我準(zhǔn)備好了就帶他回家?！?/br>
    “有什么好準(zhǔn)備的，直接帶人回來就行，”劉秀很激動，“提前兩天說啊，媽也好收拾收拾家里。”

    高燃嗯了聲，他想起來一個事，“媽，爸那時候為什么摔我的高達(dá)？”

    “怕你玩性太大，心思放在亂七八糟的事情上面?！眲⑿阏f，“小燃，你爸要是知道你有了喜歡的人，一準(zhǔn)兒會很高興，你自己跟他說吧。”

    “等爸回來吧，回來就跟他說?！备呷挤词秩プツ腥?，拇指摩挲著他虎口的繭，“確實是該說了?！?/br>
    劉秀讓高燃給曹世原打個電話，“昨晚真的麻煩人家了，我說要請他到家里吃飯，他沒答應(yīng)，給錢吧，人也不缺，欠那么大一人情，媽這心里頭憋得慌，你跟他道個謝，就說以后有用的著的地方，咱家一定會幫一把。”

    高燃說行，他掛了電話，跟開車的人一起陷入沉默。

    封北在距離公安局有兩個路口時開口，“你爸心臟不好，你媽一個人照顧你奶奶，壓力太大，心理承受能力很低，不要跟家里說，他們會崩潰?！?/br>
    高燃沒有應(yīng)聲，他審視著男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封北點了第二根煙。

    高燃拿走他的煙塞回?zé)熀欣?，“不說是嗎？我看你能瞞我到什么時候?！?/br>
    封北跟高燃沒有一起進(jìn)局里，他先進(jìn)的，跟碰巧打了個照面的趙四海邊走邊談?wù)摪盖檫M(jìn)展。

    高燃站在大門口給曹世原打電話，“昨晚的事謝謝?！?/br>
    曹世原說，“你昨晚跟封北在一起?！?/br>
    高燃對他的神通廣大早已以習(xí)為常，“嗯?！?/br>
    曹世原問，“做了？”

    高燃頗有些可惜，“想做來著，沒做成?！毕麓尾恢朗裁磿r候才有機(jī)會，一忙起來，談情說愛都沒精力。

    那頭的曹世原正在剝糖紙，聲音夾在輕微聲響里面，“你還是走上了這條路?！?/br>
    高燃打哈欠，“我認(rèn)識你到現(xiàn)在，你說了很多奇怪的話?！?/br>
    “奇怪是因為不懂，等你懂了，就知道我為什么會那么說。”曹世原淡淡的問，“高燃，我跟封北比，差在哪兒？”

    高燃說，“這個問題沒有意義，跳過?！?/br>
    曹世原似笑非笑，“五年里我問了你不下十次，你一次都沒回答我，是不是在你心里也沒有答案？”

    “別跟我玩兒陰的?！备呷伎恐鴫Ρ诙闾柟猓澳闶悄?，他是他，要說工作，你們的處事手法不同，至于其他方面，我很了解他，對你，我?guī)缀跻粺o所知，所以才說那個問題沒有意義?！?/br>
    他又打哈欠，“頭一回跟你羅里吧嗦說這么多，以后不要再問了?！?/br>
    曹世原舊事重提，“你沒告訴他，有一次你喝醉了，我?guī)闳ベe館，我們住了一個晚上，睡的一張床。”

    又是陳述的口吻，不是疑問。

    高燃挺厭惡曹世原的那種語氣，好像對他的人生了如指掌，甚至有種錯覺，已經(jīng)發(fā)生的還沒發(fā)生的，對方都一清二楚，他往下接，“我們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曹世原似是笑了一下，明知故問，“那你為什么不告訴他？是怕他不信任你？”

    “你有時候真的挺討厭的?！备呷紦Q了個話題，“幾號來這邊？”

    曹世原說還不確定，“你家里有東西要捎給你？”

    高燃說，“你來之前去我家一趟，我房間左邊的柜子里有一個彩色袋子，里面是小貝殼，你帶過來?！?/br>
    他去大海撿的，貝殼里面有秘密，想全送給封北。

    曹世原問道，“還有沒有別的？”

    “沒有了?！备呷嫁D(zhuǎn)身往里面走，“你忙吧，昨晚辛苦你了，等你來了請你吃好吃的。”

    曹世原忽然喊了聲，“高燃?！?/br>
    高燃的腳步微頓，“嗯？”

    曹世原說出五年里不止一次說過的話，“如果你覺得累了，想換一種人生，隨時都可以跟我說，我會帶你走。”

    高燃掛掉。

    換一種人生，沒有封北的人生，那他要怎么過下去？

    今天高溫，接近四十度，封北的襯衫扣子扣到頂，看著都熱，他一走進(jìn)會議室，大家就刷刷看過來。

    “封隊改走禁||欲路線了？”

    “可能吧?！?/br>
    “封北還需要禁||欲？我覺得他是沒有|欲||可禁，鄭記者人那么正點，他每回都兇巴巴的，根本就是情根沒長好?！?/br>
    “臥槽，你們快看封北的耳朵，有情況！”

    “是牙印?！?/br>
    “很大很深的牙印。”

    “一定很疼，我說的是封隊很疼牙印的主人，不然也不會有那個牙印。”

    “你們看牙印周圍，那人的牙齒很整齊，沒有矯正過的痕跡，是天生的，從深度上來分析，對方的牙口好，性子火爆，下嘴干脆利落，可以推測出當(dāng)時是封隊把人給氣著了，直接就是一口?！?/br>
    趙四海加入進(jìn)來，“你們真這么好奇，不如弄一點血跡檢驗dna，到時候就能知道在封隊耳朵上留印子的能人是誰?！?/br>
    牙印的主人高警官把證件掛脖子上，一臉淡定的喝水。

    封北敲敲桌面，“a大的案子還沒破呢，都閑的發(fā)慌還是怎么著？要不要去樓下跑幾圈？”

    會議室里頓時鴉雀無聲。

    上午九點多，追蹤三哥的人有發(fā)現(xiàn)，他們在城南的一處地下賭||場里找到目標(biāo)，順便查封了那個賭||場。

    人被壓回來直接塞進(jìn)審訊室，趙四海審，高燃在旁邊站著，封北在監(jiān)控室里觀察。

    三哥原名王富貴，他混成地頭蛇的左膀右臂后就開始挑剔自己的名字，覺得土氣，不好聽，這才有了他自以為很有排場的三哥。

    據(jù)出任務(wù)的警員說，王富貴當(dāng)時戴著墨鏡，死活不肯摘下來，他們強(qiáng)行摘掉的，摘了才知道他激烈反抗的原因是什么。

    王富貴左邊眼睛上有一大塊紅色胎記，墨鏡是用來擋胎記的。

    每個警察都有自己的審問方式。

    趙四海比較直接，語速又快，根本不給嫌犯思考跟找借口的時間，“這人你認(rèn)不認(rèn)識？”

    他將死者方艷的特寫照片對著王富貴，“你小學(xué)沒念完，眼睛上有胎記，常被人嘲笑，導(dǎo)致你的內(nèi)心自卑，想接觸名校的高材生，這樣能滿足你的虛榮心，所以你就穿高仿的品牌貨四處把妹，總有蠢的讓你逮著，方艷就是其中一個，17號那天晚上，你開偷盜來的轎車去接她，途中對她施暴，將她殺害丟在南門口，當(dāng)晚下著大雨，你就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是不是？是不是？”

    王富貴一臉茫然，“方艷死了？”

    趙四海用照片拍打他的臉，“還裝是吧？看看她倒在冰冷的磚地上死不瞑目的樣子，看看她身上的那些傷痕，想起來了嗎？”

    “我沒裝，不是我干的，我是裝成有錢人騙女大學(xué)生跟我交往，但是我沒有殺人。”王富貴有胎記的眼睛抽了抽，“那晚我接到她的電話去昌平路接她，跟她說學(xué)校宿舍關(guān)門了，讓她去我那兒，她說沒事，多叫幾遍，管理員會出來開門，我就把她送回去?！?/br>
    “快要到學(xué)校的時候，她叫我別往前開，說想自己走走，我就把她放在路邊沒再管，這兩天我都在賭||場里，不信你們可以查監(jiān)控，我不知道她出事了。”

    趙四海后退幾步站直了身子，眼睛盯著王富貴，“你說你把人放路邊了，哪條路？”

    王富貴說記不清了。

    “記不清？”趙四海揪住他的衣領(lǐng)，“我看你是臨時編的吧，你壓根就沒想過自己會被抓，大雨下了一夜，老天爺都在幫你，是不是這么想的？”

    王富貴的情緒激動，“警察就能隨便打人嗎？我要投訴你！”

    趙四海松開手，喘著氣說，“打你？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我要是打你，現(xiàn)在你還能這么跟我亂叫？”

    王富貴也在喘氣，“趙四海是吧，我不會放過你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投訴你?！?/br>
    高燃突然抓住王富貴的衣領(lǐng)撕開。

    這一出突如其來，審訊室里的趙四海跟王富貴，還有監(jiān)控室里的封北幾人都沒料到。

    高燃將王富貴脖子上的玉佛勾出來，故作驚訝的說，“這么大塊玉，我還是頭一次見，不會是假的吧？”

    王富貴用力拽回玉佛，“沒見過世面?！?/br>
    趙四海看一眼高燃，對他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一個優(yōu)秀生不會在審訊的時候做出對口供沒有意義的行為，這是最基本的東西。

    監(jiān)控室里的封北皺皺眉頭。

    審訊臨時終止，高燃面對著墻壁整理思緒，經(jīng)過五年的成長，他不會再像過去那樣，看到斑就不顧頭疼一直盯著看，試圖看清斑的形狀，聽見案發(fā)時的聲音，或者是看見死者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個畫面。

    現(xiàn)在的他多數(shù)時候只需要看一眼斑，剩下的都可以反推出來，減少了頭疼的次數(shù)，那種疼法太可怕了，他想多活幾年。

    那時候看一次昏迷一次，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高燃不得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

    封北過來，“你演戲的水平提升了?！背吨e的小動作也沒了，如果不是他足夠了解，會跟其他人一樣，以為只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行為。

    他把警帽摘了，抓抓板寸再將警帽帶回去，“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高燃說，“王富貴偷盜的車呢？找到了沒有？”

    封北說人正在趕過去的途中，他剛說完就接到情報，說車已經(jīng)找到。

    “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十一點到次日一點之間，尸體是在清晨四點被發(fā)現(xiàn)的，在那個時間段，王富貴偷來的那輛車沒有出現(xiàn)在附近幾條路上的監(jiān)控里?！备呷颊f，“我推斷第一現(xiàn)場是在車?yán)?，等技術(shù)部門去檢驗，應(yīng)該會有收獲。”

    封北說，“假設(shè)你的推斷成立，王富貴會對車來一次清洗?！?/br>
    高燃說，“我仔細(xì)留意過，王富貴的衣著隨意，褲子上有幾個油漬，應(yīng)該是早上吃包子滴上去的，他的頭發(fā)有些油膩，這兩天沒洗過，袖口卷的一高一低，說明他沒有強(qiáng)迫癥，更不存在什么潔癖癥，就算把車清洗過，也會有遺漏的地方?！?/br>
    封北給他一根煙。

    高燃接過來點燃了塞到男人嘴里，“這里是死角，沒有監(jiān)控。”

    封北將煙叼住，“繼續(xù)?！?/br>
    高燃說，“我記得那輛車在華北中路停了有將近十分鐘，那里應(yīng)該就是拋尸地點?！?/br>
    封北抽口煙，“大幾百個監(jiān)控，你能記得??？”

    高燃笑了起來，“華北中路靠著吳園，那里風(fēng)景秀麗，正好是我最想去的景點，跟你去?！?/br>
    趙四海往這邊來了。

    封北說，“小趙，你通知技術(shù)部門，讓他們?nèi)z查王富貴偷的那輛車，不要放過任何一處?！?/br>
    趙四海加快腳步靠近，“有新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