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愣了愣，問，“還有呢？”

    封北側(cè)頭，“嗯？”

    高燃抹掉飛濺到臉上的桂花味水珠，“設(shè)置數(shù)字密碼，擺放尸體，清理現(xiàn)場，王東平一人能搞的出來？不能吧？還有那刀，他也弄不到?！?/br>
    封北懶懶的走進房里，隨意擦幾下板寸就把毛巾丟椅背上，等著下文。

    高燃說，“根據(jù)我的推斷，我覺得有兩個人，一個出謀劃策，一個行動。”

    封北看著少年，“那你有沒有推出另外那個人？”

    高燃跟男人對視，答案不言而喻。 “你提審老師的女朋友，說不定就能找到破案的關(guān)鍵?！?/br>
    封北濕答答的胸膛里震出笑聲，“以什么正當?shù)睦碛商釋徦空剬ο笫呛戏ǖ?，現(xiàn)在流行自由戀愛，門不當戶不對也不犯法。”

    高燃噎住半響，“問幾個問題也不行？”

    封北說，“高同學，她爸是市長。”

    高燃再次噎住，他在心里吐槽，市長怎么了，又不是天王老子。

    封北看出少年的心思，市長跟天王老子有個屁兩樣。

    他招招手。

    高燃納悶兒，“干嘛？”

    封北說，“過來?！?/br>
    高燃搖頭，“我不過去?！?/br>
    封北臉不紅心不跳的耍賴，“那我不說了?！?/br>
    高燃瞪眼，真行！

    他走到男人面前，“我過來了，怎么著吧？”

    封北還真沒想怎么著，就是聞聞少年的味兒解解饞，這兩天繃著一根弦，累。

    “我前些天就聯(lián)系了市局的師兄，他的人在對面蹲點，你未來師母一直在家?！?/br>
    高燃的眼里有崇拜，好像他想到的，男人都早就想到了。

    封北最喜歡少年此時的樣兒，“也有你想到了，我沒想到的時候，你這小腦袋瓜子還是很聰明的。”

    高燃坐在床邊拍拍腳底板的灰，“小聰明跟大智慧不是一回事?！?/br>
    封北喲了聲，“這是唱的哪出？”

    高燃感嘆，“經(jīng)驗真是一筆不可多得的財富啊。”

    封北湊近彈一下少年的額頭，“說人話?！?/br>
    高燃說，“我的意思是，你比我年長，比我有經(jīng)驗，一直走在我前頭，我永遠都追不上你?！?/br>
    封北一怔，他低笑，“沒事兒，哥走慢點，等你?！?/br>
    這話已經(jīng)很曖昧了，也超過了普通兄弟的那個范圍。

    高燃下意識的去看男人。

    封北也在看他。

    氣氛有些微妙，但僅僅持續(xù)了不到一分鐘。

    高燃躺倒，翹起二郎腿，“那話怎么說來著，你看著我長大，我看著你老去。”

    封北的面色漆黑，“滾蛋，你哥我年輕得很！”

    “不服老?！?/br>
    高燃撐著頭，“小北哥，花名冊就在兩個人手里，只要找到……”

    封北上了床，阻止少年往下說，“弟啊，趕緊睡覺吧你，都快成仙了。”

    高燃打哈欠，鼻子里全是男人的味兒，“好吧，明天說?！?/br>
    封北側(cè)過身，面朝著少年，呼吸著他的氣息。

    過了半小時，少年進入深度睡眠狀態(tài)。

    封北笑著嘆息。

    傻孩子哎，都這時候了，你還沒意識到我的特別。

    提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

    封北把少年撈到懷里，讓他趴在自己胸前，唇蹭蹭他柔軟的發(fā)絲。

    這才滿意的閉上眼睛。

    不到六點，封北接了個電話，“喂。”

    楊志在那頭鬼叫，“頭兒，找到會計了！”

    第41章 撞邪了

    楊志不抽煙不喝酒, 他兩晚沒睡，精氣神不行, 只能在太陽xue兩側(cè)涂風油精讓自己集中注意力。

    提審吳會計的時候, 封北就站在旁邊。

    空氣里的風油精味兒很濃，楊志拔筆帽，拔兩次都沒拔掉。

    封北揮手讓楊志起來站一邊, 他坐上去，負責做筆錄。

    對面的中年人就是吳會計，蓬亂的頭發(fā)長到腰部，顴骨突出，膚色蠟黃, 胳膊腿瘦的皮包骨，透著難掩的病態(tài)。

    吳會計身上有一種腐味, 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 長期藏匿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發(fā)霉了。

    但他身上沒有一點外傷，也不見舊傷留下的痕跡。

    說明他沒有遭到暴力對待。

    封北抽完最后一口煙，掐了丟地上拿鞋底碾碾, 他打量著瘦脫形的中年人。

    王東平家住的偏，巷子里就他一家, 土房子, 破舊不堪，李娟又容易犯病，沒人上他們家串門。

    親戚們也不過去。

    要是不小心把人給刺激到, 出了岔子往他們身上賴，那他們可就倒大霉了。

    所以這幾年，王東平跟李娟幾乎被孤立，沒人管他們活的怎么樣。

    再說了，如今這時代變幻太快，得跟上節(jié)奏，不能被大隊伍甩開。

    自家的事兒都忙不完，誰還有那閑心。

    出了王東平家的巷子，左拐是死巷，沒有住戶，就一個破破爛爛的小破房子。

    說是房子，其實就是個有頂?shù)呐镒?，破破爛爛。

    一眼望去，沒有什么可搜查的價值。

    據(jù)調(diào)查，那破房子以前也是一個家，老的老死，小的離開，家就成了一處空房。

    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過去，空房變成破房子。

    沒想到人就藏在那里，地下挖了條通道。

    王東平就是利用那條通道躲開了警方的監(jiān)視。

    封北去王東平家?guī)状?，就從小破房子那里?jīng)過幾次，他還真沒懷疑過。

    審訊室里靜了足足有十來分鐘。

    楊志摸不清頭兒是什么打算，就沒有多話。

    封北還在打量中年人，發(fā)現(xiàn)對方全身上下，有一處顯得異常格格不入，就是那雙手。

    指甲修整的很整潔，還細細磨過，指骨修長，不用看就知道掌心里沒繭。

    另外，他的食指指腹上有些許黑色，像是墨汁。

    估計是突然被帶走，來不及清洗。

    封北根據(jù)這個細節(jié)推測出兩點信息，一，吳會計是個文人，喜歡寫寫字練練書法。

    二，吳會計沒有被王東平囚禁，應(yīng)該是他自己不愿意出來，他習慣了活在那個小屋里面。

    對他來說，那里很安全。

    封北喝口水，咳兩聲清清嗓子，“吳會計，這幾年你上來過嗎？”

    吳會計沒有回應(yīng)。

    封北刻意露出憧憬的語氣，“縣城的變化很大，國企逐漸私有化，激勵人人當老板，民眾也有意配合政府把縣城發(fā)展成……”

    吳會計開了口，嗓音嘶啞難辨，充滿譏諷，“不管怎么變，人心還是一樣丑陋，陰暗?！?/br>
    封北挑挑眉毛，嘴撬開就好辦了。

    他嘆口氣，“天元飯店鬧鬼，那塊地沒人收?！?/br>
    吳會計又一次露出那個表情，卻沒說什么。

    封北說，“政府這幾年一直在想辦法。”

    吳會計的臉上第三次浮現(xiàn)那個表情，他譏笑，“傳聞不過是用來堵工人的嘴，給老百姓一個說法，那些人想獲暴利，地皮價格不降反升，談不攏才擱到現(xiàn)在?！?/br>
    封北的眉頭一皺。

    政府跟他們不是一條線上的，打不了什么交道，內(nèi)部上下運作究竟什么樣兒，他并不清楚。

    不過，封北也能猜的到一些現(xiàn)象。

    他敲點著手指，“你跟王東平一樣，你們都痛恨這個社會，因此你們站在了一起?！?/br>
    吳會計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封北說，“利用花名冊設(shè)置數(shù)字密碼，的確出其不意，可是一旦被識破，就暴露了自己。”

    “殺害第五個死者時用過一次花名冊，安全起見，不會再用第二次，但你們在殺害第六個死者后又用了一次，為什么會犯這么低級又致命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