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聽著那刺耳的吼叫聲,蘇阮越走越急,生怕晚一步那血就濺到了她的斗篷上,但其實更重要的是蘇阮不想瞧見劉釗的模樣,血rou模糊的她瞧了怕晚上做噩夢。 劉舒躲在屏風后,看著蘇阮那纖細高挺的背影緩步走遠,不疾不徐的帶著輕蔑之意,更覺心中懼怕。 這走了一個陸朝宗,來了一個攝政王妃,那攝政王府真是與他們藩王天生犯沖! 蘇阮由平梅攙扶著,在驛長的殷殷期盼下終于上了馬車。 坐到馬車里,蘇阮把滿是熱汗的手從寬袖內抽出來,一旁的平梅趕緊幫蘇阮把身上的斗篷給卸了下來。 止霜端來一碗溫茶遞給蘇阮,蘇阮渴的厲害,仰頭幾口就喝干凈了。 這事真不是人做的,若不是那廝在書信上寫了一些言語讓她背下來,她哪里震的住這場面。所以剛才蘇阮那面無表情的震懾模樣,其實只是在絞盡腦汁的用力回想陸朝宗給她寫的話。 “呼……”吐出一口氣,蘇阮靠在軟墊上,高髻被壓扁,毫無形象可言。 平梅伸手將蘇阮的高髻拆下,鴉青色的長發(fā)被小心翼翼的順著軟墊垂下。蘇阮的鬢角有些汗?jié)瘢矫酚美C帕幫她擦了之后給蘇阮松松挽了一個發(fā)髻。 “王妃,小陳郡王一路尾隨咱們來了驛館?!敝顾獪惖教K阮的耳畔處道。 “隨他。”反正今日這事遲早會傳開?!盎馗?。”現(xiàn)下的蘇阮就想回府好好抱抱軟綿綿的小皇帝,安撫一下自個兒受驚的小心臟。 “是?!?/br> 馬車轆轆駛回攝政王府,蘇阮回到南陽殿,先是去凈室洗浴,然后才回到暖閣。 暖閣里,小皇帝還撅著小屁.股在睡覺。 蘇阮上前,輕手輕腳的拍了拍小皇帝的臉,“皇上?” 小皇帝把臉埋進被褥里,小屁.股撅的更高。 蘇阮輕笑,上手想把小皇帝從被褥里抱出來,卻是突然感覺指尖有些油膩膩的,她伸手聞了聞,覺得這味道有些像櫻桃rou。 “皇上,您是不是又在被褥里面偷食東西了?”蘇阮壓下聲音道。 小皇帝拱在被褥里,使勁的搖著小腦袋。 蘇阮伸手,猛地一下就掀開了那被褥。只見淡緞色的被褥里紅艷艷一片,都是酸甜的櫻桃rou味。 “奶娘,不要告訴皇叔……”小皇帝埋首在蘇阮懷里,使勁的蹭著她撒嬌。 “你呀,前幾日才剛剛被敲過一頓屁/股,怎么就這么不長記性?”蘇阮故作不悅。 小皇帝委屈兮兮的癟著小嘴,聲音奶氣的帶著哭腔,“朕,朕只是想把rourou藏起來,等奶娘回來一起吃,可是,可是朕睡著了。”然后那櫻桃rou就被小皇帝壓成了扁rou,抹的被褥里面到處都是。 蘇阮伸手把小皇帝從拔步床上抱下來放到羅漢塌上,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道:“好啦,我知道了,皇上是想著我呢?!?/br> 小皇帝伸出小胖手抹了抹眼睛,小心翼翼的拽住蘇阮的寬袖道:“奶娘,你不要告訴皇叔,好不好?” “好了,知道了。”無奈說完,蘇阮看了一眼小皇帝身上染著的櫻桃rou湯漬,讓平梅抱著人去洗漱。 轉身走到拔步床旁看了看上面殷紅的湯漬,蘇阮輕嘆息出聲。這事若是讓陸朝宗知曉了,小皇帝逃不過一頓打。 蘇阮剛想讓女婢將被褥換了,卻是突然聽到大殿的門被推開的聲音,沉穩(wěn)的腳步聲逐步逼近。 蘇阮猛地一下將被褥蓋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陸朝宗帶著一身風霜雨氣進到暖閣內,慢條斯理的換上一身常服。他站在木施旁,轉頭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拔步床上的蘇阮。 蘇阮仰頭,笑瞇瞇的回視陸朝宗。 陸朝宗俯身,把臉湊到蘇阮面前,雙眸漆黑,隱有疲色。 蘇阮伸手輕撫了撫陸朝宗細冒出一茬胡須的下顎,聲音細軟道:“你累了吧?去羅漢塌上躺會子?!?/br> 陸朝宗挑眉,“羅漢塌上未鋪被褥?!?/br> 蘇阮扭頭看了一眼那光禿禿的羅漢塌,暗咽了咽口水道:“那讓止霜幫你鋪,前幾日剛剛曬好的新被子,蓋著肯定極舒服?!?/br> “不必了,就睡拔步床吧。”一邊說著話,陸朝宗一邊彎腰就要掀開拔步床上的被褥,被蘇阮猛地一下按住了手。 蘇阮捏著陸朝宗的手,把它按在自己心口處道:“外頭,下雪了嗎?” “落了點。”陸朝宗挑眉,垂眸看了一眼。 蘇阮心虛的眨著一雙眼,挪了挪僵直的屁/股,“那個,今日我照著你給我寫的書信去尋了遼王劉舒和莽王劉釗?!?/br> “嗯?!标懗陬h首,目光落到蘇阮身后。 蘇阮微微后仰,擋住陸朝宗的目光道:“今日這般做,會不會將人得罪?” “今日做的事,就是要將人得罪。那莽王劉釗是個性情暴虐沒腦子的,用激將法再好不過。”一邊說著話,陸朝宗一邊坐到蘇阮身旁,蘇阮卻像是被什么扎了似得猛地一下起身,順便把陸朝宗也給拉了起來。 “那個,我已然許久未瞧見過雪了,想看雪,你陪我去看看雪吧?!睜恐懗诘氖郑K阮仰頭,輕勾了勾他的指尖。 陸朝宗低頭,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蘇阮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想起剛才這廝說那莽王劉釗性情暴虐。其實這普天之下,沒有人比他更為性情暴虐了吧,只露出一個笑,便能將人嚇得魂飛魄散,簡直就跟見了閻王爺在笑一樣,明明長了那么好看的一張臉。 陸朝宗沉沉笑出聲,伸手撫了撫蘇阮的面頰,然后緩慢開口道:“好啊?!闭f完,陸朝宗抬手取下木施上的斗篷替蘇阮披上,然后又給自己穿上大氅,帶著人就出了暖閣。 殿外寒風冷冽,絮雪飄飛,明日里怕是就能積起一片銀霜素裹。 蘇阮剛剛從暖閣里面出來還不覺得冷,但在站了一會兒之后卻忍不住的開始哆嗦了起來。 陸朝宗伸手,把蘇阮裹進自己的大氅里。 蘇阮縮在陸朝宗的大氅內,瞧見端著漆盤過來的止霜,使勁的朝著她使眼色。 止霜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蘇阮的意思,她端著漆盤進到暖閣內,先是看了一圈里頭的擺件物件,在瞧見被翻亂的被褥后上前掀開,顯出里面濃厚的嫣紅色櫻桃rou汁。 喚了女婢進來將被褥換過,蘇阮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女婢提著竹籃子,將厚實的被褥從陸朝宗的身邊抬過去。 “抬頭!”突然,蘇阮驚呼出聲,順便伸手把陸朝宗的下顎往上掰了掰。 白雪若飛絮,淅淅瀝瀝的落下來粘在陸朝宗的臉上,化成水霧,滴落到蘇阮的指尖。 蘇阮瑟縮了一下手指,梗著脖子道:“那處,你看那處是什么?” “是什么?”陸朝宗仰著下顎,說話時聲音隱帶笑意。 蘇阮瞧著那女婢將竹籃子抬遠,才緩慢的舒下一口氣,抬眸時卻是猛地對上陸朝宗那雙漆黑暗眸,里面漫上笑意,顯出蘇阮那張白凈面容。 “是,是雪啊……”蘇阮吶吶張嘴,細小的飛絮落到她的口中,帶著微涼。 陸朝宗伸手,輕觸了觸蘇阮的唇瓣。外頭很冷,蘇阮的唇瓣上沾了雪漬,更顯微涼。 “今日可怕?”俯身抵上蘇阮的鼻尖,陸朝宗將人更往自己的大氅內摟了摟。 蘇阮抿唇,輕輕的點了點頭,說話時尾音上挑,像是在對著人撒嬌?!芭履?。” “不怕。”陸朝宗摟著人,輕親了親蘇阮的唇瓣,那唇上帶著白雪的冷香,與陸朝宗身上的檀香味混雜在一處,縈繞在鼻息之間,顯出一股奇妙的感覺。 蘇阮怔怔的看著面前的陸朝宗,正欲說話時,卻是突然被他抵住了唇。 作者有話要說: 蘇二二:皇上抱抱(づ??????)づ 小宗宗:(拎開小皇帝)媳婦抱抱(づ??????)づ 今天送外公去醫(yī)院,陪了一會,所以晚了一點~么么噠(?w?) ☆、142獨發(fā) “傻阿阮, 暖閣內都是那櫻桃rou的味,你真以為我是那做壞事都要人擦屁/股的小皇帝?” 陸朝宗當然不是那做壞事都要人擦屁/股的小皇帝, 所以到最后, 蘇阮還是沒能護住人,小皇帝挨了一頓胖揍, 期期艾艾的縮在蘇阮的懷里抹著眼淚珠子, 可憐兮兮的緊。 陸朝宗坐在書案后面,又在寫書信, 蘇阮伸手幫小皇帝擦了擦眼淚,抱著人上了羅漢塌。 李釗是個烈性子, 且自小便看不起女子, 在驛館內眾目睽睽之下被身為女子的蘇阮如此嘲諷侮辱, 第二日直接就以清君側之名舉兵沖進了宋陵城,當了先頭羊。 陸朝宗按兵不動,只是派人死守住了攝政王府。 一時間宋陵城大亂, 家家閉門不出,寬長的街道上都是來回奔波的官兵。蘇阮坐在暖閣內, 看到陸朝宗還在慢條斯理的翻著書。 提著裙裾上前,蘇阮坐到陸朝宗身邊,伸手扯了扯他的寬袖。 陸朝宗轉頭看向蘇阮, 合上手里的書籍道:“想寫就寫吧,我讓錦衣衛(wèi)在晚間送去?!?/br> “好啊?!碧K阮驚喜的應了一聲,然后拿起自己的羊毫筆端坐在書案后開始給蘇府里頭的人寫信。 宋陵城現(xiàn)在太亂,蘇阮先是關照了一下蘇府內的人不要無故外出, 又寫了一下自己的近況,但卻半點未提陸朝宗。 “好了?!蹦闷饡胚f給陸朝宗,蘇阮伸手點了點上面的字道:“喏,我半點都沒寫到你?!?/br> “寫到我也無妨?!标懗诘托?,伸手將那信紙折疊到信封內,然后喚了止霜過來交給刑修煒。 止霜拿著書信去了,蘇阮靠在陸朝宗的胳膊上笑著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寫書信給蘇府?” “這種東西很難猜嗎?”陸朝宗又拿起了書案上的書,然后背靠在身后的黑漆嵌螺圈椅上輕晃。 蘇阮踮腳,趴到陸朝宗的胳膊上,白細下顎輕點了點他的手肘處,“我的化玉膏用完了?!?/br> “讓刑修煒去采買?!?/br> “現(xiàn)在整個宋陵城里頭誰還敢擺攤子呀?!碧K阮噘了噘嘴,盯著陸朝宗不放。 陸朝宗嘆息一聲放下手里的書籍,指尖輕卷住了蘇阮垂落在自己手背處的一縷細發(fā)?!跋胍医o你做?” “是啊?!碧K阮更把臉湊上去了幾分。前些日子這廝閑來無事瞧著自個兒在擺弄面膏,便信手給她做了一盒子,蘇阮用了之后覺得甚是好用,這幾日皮膚都光滑細膩了不少。 “走吧?!睜恐K阮的手從黑漆嵌螺圈椅上起身,陸朝宗轉頭看了一眼那還窩在羅漢塌上睡覺的小皇帝,吩咐平梅道:“看好了,一步都不準靠近拔步床?!?/br> “是?!逼矫窇?,恭恭敬敬的站到了羅漢塌旁。 小皇帝睡得酣熟,紅通通的臉上還帶著淚痕,小嘴半噘,小呼嚕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 陸朝宗領著蘇阮去了,外頭又落起了雪,蘇阮裹著厚實的斗篷,被陸朝宗用大氅包住了半邊身子。 雪越落越急,刑修煒突然急匆匆的從回廊處跑了進來。 蘇阮站定身子,看到身旁陸朝宗的嘴角輕不可見的顯出一抹笑,那笑浸到眼中,帶上了幾分冷意。 “主子,除周王卓疾和緬王韓泵,其余各藩王皆以入宋陵城?!?/br> “剩下兩只老狐貍?!标懗谳p笑,捻了捻指尖道:“不等那兩只老狐貍了,把城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