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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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獨發(fā) 冬月夜, 涼。 蘇阮躺在美人榻上,身上蓋著厚被, 手里捧著手爐。 主屋內(nèi)已然燒起了炭盆, 主屋門口被婆子掛上了厚實的氈子,丫鬟走進走出的將外頭的涼氣都給帶了進來。 “二姐兒。”平梅端著夜宵過來, 看到呆愣愣坐在美人榻上的蘇阮, 小心翼翼的將手里的吃食置于圓桌上。 “平梅,外頭怎么這般熱鬧?”蘇阮單手撐著下顎, 細長的頭發(fā)垂順下來,搭在瘦削的肩膀上, 顯出一抹愁意, 直看的人心尖都疼了。 平梅上前, 幫蘇阮把身上的薄被掖好,聲音細緩道:“還有幾日便是冬至了,攝政王的排場多大呀, 夫人忙的腳不沾地,這幾日都未睡好?!?/br> “哦?!碧K阮不甚感興趣的點了點頭。 瞧見蘇阮這副模樣, 平梅便又道:“現(xiàn)下天冷,二姐兒整日里躲在主屋內(nèi)不出去,不曉得這府外頭也是熱鬧的緊?!?/br> “有什么熱鬧的?”蘇阮轉(zhuǎn)頭道。 “各地的藩王都來給攝政王獻新婚賀禮, 城里城外的驛站都住滿了人?!?/br> “是嘛?!碧K阮點頭,想起那陸朝宗與她說的要用陳郡的百萬雄師給她抬轎子,禁不住的便彎了彎唇。 她才不要什么百萬雄師給她抬轎子呢,她只要他好好的就行。 想到這里, 蘇阮禁不住的又是秀眉一蹙。無關(guān)其它,只是因為這小半月以來,陸朝宗那廝再未踏足她的芊蘭苑。 蘇阮私心覺得,這陸朝宗怕不是因為覺得自個兒手到擒來,已然是他的囊中物,所以才會對自己這么冷淡? 絞著手里的繡帕,蘇阮突然翻身從美人榻上起來道:“平梅,給我備衣。” “二姐兒,這天色都這么晚了,您要去哪處呀?” “攝政王府?!碧K阮緩慢吐出這四個字,然后將手里的手爐塞給平梅。 原本陸朝宗是住在宋宮里頭的,但自從與蘇阮有了婚約之后,便開始在宋陵城內(nèi)修葺起了自己的攝政王府。 這攝政王府與宋宮連接,將陸朝宗原本住的南陽殿側(cè)邊的墻給打通之后延伸出來,與攝政王府接到一處。 相比于宋陵城內(nèi)其余王府宅邸,攝政王府無異于是那最輝煌瑰麗之處。 它有著宋宮的恢宏氣勢,卻也有著書香世家的靈秀細膩,遠看氤氳一片,亭臺樓宇,廊腰縵回,檐牙高啄。那一半雄偉,一半秀媚,毫無違和感的融合在一處,就如陸朝宗與蘇阮,這看似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卻偏偏在了一處。 “二姐兒,到了?!逼矫窋v扶著蘇阮從馬車內(nèi)走下,幫她把身上的斗篷系好。 蘇阮抱著手里的手爐,看到候在馬車旁的宮婢。 “你們的主子呢?” “主子在書房,請姑娘隨奴婢來。”宮娥提著紗籠宮燈,盈盈走在蘇阮面前,纖細的身子穿著宮裝,走動時款腰擺尾,尤其好看。 “等一下?!焙白∧菍m婢,蘇阮上前搭住她手里的宮燈道:“我與你商量一事。” 宮婢惶恐垂眸,“姑娘旦請吩咐?!?/br> 蘇阮輕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隨我來?!痹捔T,蘇阮便引著那宮婢往一旁的假山石壁后去。 片刻后,提著紗籠宮燈的宮婢搖曳而出,平梅隨在宮婢后,面色擔(dān)憂道:“二姐兒?!?/br> “噓?!碧治孀∑矫返淖欤K阮道:“別喚我二姐兒?!?/br> “天冷,您還是把斗篷披上吧?!逼矫繁е鴳牙锏亩放?,在冷風(fēng)之中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過會子就到南陽殿了,不披?!痹捔T,蘇阮提著身上的宮裝,抬腳跨過門檻。 南陽殿前站著身穿太監(jiān)服的刑修煒,蘇阮低著腦袋過去,沒有往南陽殿里頭去,反而是湊到一旁的窗欞處往里瞧了一眼。 殿內(nèi)燒著炭盆,暖烘烘的緊,蘇阮沒有瞧見陸朝宗,只覺得那混雜著檀香味的暖意陣陣撲在臉上,讓她止不住的想進里頭去暖和暖和。 “呼……”搓了搓自己微冷的手,蘇阮把手里的宮燈放到綺窗邊,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推開了窗戶。 窗戶大開,暖意撲面而來,蘇阮“哼哧哼哧”的忙活了半天才堪堪爬進殿內(nèi)。 “呼……”氣喘吁吁地站在椅子處,蘇阮探頭朝里面看了看。 只見那一方書案后,陸朝宗正在閉眼小憩,書案上零零總總的攤開著奏折,身旁是兩個貌美宮婢,一人在給他捏肩,一人在給他捶腿。 蘇阮咬牙,提著宮裝上去。 那正在給陸朝宗捶腿的宮婢抬眸,瞧見穿著宮裝的蘇阮輕蹙眉,朝著她擺手。 蘇阮站在那處未動,只蹲下.身子給陸朝宗另一條腿敲捶。 蘇阮沒有什么手法,心里頭存了氣,“噼里啪啦”的一頓猛敲,直看的那兩個宮婢心驚膽戰(zhàn)的。 這宮娥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出去?!蹦钦o陸朝宗捶腿的宮婢皺眉,壓著聲音怒斥蘇阮。 蘇阮看了一眼那宮娥身上的宮裝,便知這還是個大宮女。 一個大宮女,做起了捶腿的活計,當(dāng)她的眼是瞎的嗎? 蘇阮伸手,使勁的揪著陸朝宗的腿rou給他狠擰了一把,陸朝宗咻然抬眸,瞧見蘇阮那張氣勢洶洶的臉,氣得連眼睛都瞪圓了。 “陸朝宗。”擰著陸朝宗的皮.rou,蘇阮咬牙切齒的道:“溫.香.軟.玉在懷,你可真是享受的緊?!?/br> 陸朝宗抬手,揮退兩旁宮娥。 那大宮女面色躊躇的看了一眼蘇阮,伏跪在地道:“王爺,這小宮娥如此無禮,待奴婢打發(fā)下去了吧?!?/br> 陸朝宗未說話,只斜睨了一眼那大宮女,然后伸手將蘇阮摟到懷里。 “下去。”啞著聲音,陸朝宗捏住蘇阮那一雙微冷小手輕揉。 “王爺……”大宮女不死心,“再過幾日便是冬至大婚,您,您可不能……” 雖說這小宮娥長相艷媚,與那傳說中的蘇二姑娘有異曲同工之妙,但王爺多年潔身自好,她陪伴王爺數(shù)年,怎的能輸給一個小宮娥。 陸朝宗指尖輕動,敲著書案道:“你不說,本王不言,無人知?!?/br> 蘇阮側(cè)眸瞧了陸朝宗一眼,使勁的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里抽了出來。 臭不要臉的老家賊,養(yǎng)著這么多貌美的宮娥,怪不得這小半月都不去尋她! 大宮女面色難看的退了下去,在看到那站在南陽殿門口的刑修煒時,趕緊上前道:“刑大人,殿內(nèi)跑進去了一個不知規(guī)矩的小宮娥。” “莫管,莫管。”刑修煒攏了攏寬袖,提起手邊的一盞宮燈道:“將窗戶口的那盞紗籠宮燈給拿了,回去歇息吧?!?/br> “可是……”大宮女還欲再言,卻是被刑修煒給打住了話。 “你也是南陽殿的老人了,還要本官告訴你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嗎?”刑修煒平日里雖是一副溫和模樣,但那心狠手辣的手段整個宋陵城都知道。 大宮女面色慘白的去了,生恐得罪了刑修煒。 殿內(nèi),蘇阮坐在書案上,屁.股底下墊著奏折,正在拿著陸朝宗的那只狼毫筆“審訊犯人”。 “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就要嫁給你了,所以你覺得我是你的囊中物,就不重視我了?”穿著宮裝的蘇阮束著高腰,小腿翹在陸朝宗的靠椅扶手上,寬大的裙裾散開,將陸朝宗圈在了靠椅內(nèi)。 沾著墨汁的狼毫筆半干,被蘇阮戳在陸朝宗的衣襟處,暈開一層暗漬,黑乎乎的就像暈染開始的繡紋。 陸朝宗低笑,抬手夾住那支狼毫筆。 蘇阮使勁抽了抽,沒抽開,索性把那只狼毫筆給了他。 把玩著手里的狼毫筆,陸朝宗用指尖觸了觸那墨汁。濃稠的墨汁粘在白皙的指尖上,被陸朝宗擦開,烏黑一片,猶如他此刻的眸色,暗沉沉的讓人猜不到心思。 “阿阮穿這宮裝,真是不錯?!钡蛦〉纳ひ艟徛_口,帶著玉質(zhì)相觸之聲,暖烘烘的伴著熱氣傳進蘇阮耳中。 蘇阮蹙眉,“若不是我過來,你是不是就要與那宮娥只羨鴛鴦不羨仙了?我瞧著那宮娥姿貌甚美,對你也是有情有義的?!?/br> 說到這里,蘇阮不免又生了一股氣。 就剛才那宮娥看她的模樣,就像是她搶了她的窩似得,還拿自個兒出來壓人。也不想想,這鳩占鵲巢的到底是誰,哼! “那大宮女隨了我五年?!卑咽掷锏睦呛凉P放到書案上,陸朝宗笑道:“來時將你那只羊毫筆也拿來,正好湊成一對?!?/br> “誰要與你湊成一對,我不嫁了?!闭f完,蘇阮提著宮裝起身,但還沒走幾步,就被陸朝宗給拽住了束帶。 束帶裹在蘇阮的腰上,她的腰極細,裹了一圈又一圈,而陸朝宗伸手時,蘇阮又走的急,那束帶被抽開,帶著蘇阮一圈又一圈的轉(zhuǎn)回了陸朝宗懷里。 摟著懷里的蘇阮,陸朝宗繞著那束帶,神色晦暗不明,“阿阮若是不喜,那便打發(fā)了去了?!?/br> 蘇阮噘著小嘴不說話,良久后才悶悶道:“陸朝宗,你說我們?nèi)蘸蟪闪嘶?,會不會像南平縣主和鎮(zhèn)國侯一樣?” “不會?!标懗趽е鴳牙锏奶K阮,啞著聲音道:“我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你,如若負(fù)你,便讓我?guī)е@錦繡江山,一同毀了?!?/br> ☆、123獨發(fā) 陸朝宗說話, 總是能戳到蘇阮的心坎里。他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便將她擔(dān)心的東西給拎出來, 用掌心捏的粉碎。 然后告訴她, 你瞧,不必再擔(dān)憂了, 它已經(jīng)不在了。 靠在陸朝宗懷里, 蘇阮側(cè)眸看著綺窗外的天色。 今日皎月明朗,寒風(fēng)凌冽, 但陸朝宗的懷抱卻暖和的緊。 身后的人,有驅(qū)虎吞狼之智, 卻寧愿攤開一桌奏折不管, 抱著她與她看月, 解開她心里頭的那一點小女兒情結(jié)。 蘇阮突兀覺得自個兒有些矯情,但心里頭卻甜滋滋的就像是在冒著蜜糖水。 “去套間暖閣里?!睂⑻K阮抱起,陸朝宗攏著寬袖, 將人抱進一旁的暖閣。 暖閣里設(shè)著小爐,小小方方一間置著一張羅漢床。 “原本是座亭子, 蓋上了,裝上幾扇綺窗,便變成了暖閣, 瞧著可好?”抱著蘇阮躺在羅漢床上,陸朝宗幫蘇阮將薄被蓋到身上。 蘇阮蜷縮著小腿躺在暖烘烘的羅漢床里,小腿抵上被褥里面的腳爐,隨手又能觸到一邊的手爐。 “真是貼心的緊, 手爐和腳爐都暖著,連炭盆都一直添著火。”繞著自己的發(fā)尾,蘇阮側(cè)眸看向陸朝宗,眼尾上挑,顯出一抹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