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趙孟西也茫然了,遲疑好一會兒才想明白,“所以是玟玟jiejie?”那個存在感低下、甩了渣男老公、派遣在外地享受新生活的單身母親? 他把空杯子往前一推,示意吧員再來一杯,“是。我姐的同事給她介紹了新對象,發(fā)展得還挺好。” “真是想不到啊……” 某人糾結(jié)的點并不在此,“誰能想到鄧芮茗竟然會為了聽到的幾句話腦補出一連串奇怪的事情?” 那家伙的腦子里是裝了個iptv嗎?戲這么多的? 而且還說他刻意隱瞞非單身的身份,一邊撩妹一邊找她玩?在她眼里,他就是那么渣嗎?腳踏兩條船什么的,明明是陳睦的習(xí)慣好不好! 不不不,被氣糊涂了,腳踏兩條船是什么鬼……別說兩條船,他連一條船都沒有好嘛。 他在心里碎碎念,接過服務(wù)生遞來的杯子又猛灌一口。 娘炮朋友一向反應(yīng)快,轉(zhuǎn)眼間把話題引入正軌,“這更說明你在她心里有點地位啊。假設(shè)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才不會胡思亂想誒。” 謝聞放下杯子,挑眉看他。 “聞聞,相信在她不高興的這段時間里,你心里也一定不好過吧?”趙孟西又湊上去,漫天瞎吹,“所以才會出來跟我打探虛實,對不對?” 他辯解:“不,這個只是順便……” 娘娘腔又吹:“你別看茗茗表面上滿不在乎的模樣,實際只要距離近一點點,我就能聽見她破碎的心好似櫻花一般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在簌簌零落?!?/br> “……你新海誠看多了吧?”他忍不住吐槽。 “更悲哀的是,等茗茗的玻璃心碎完以后,你再想找她和好也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一輛火車從你和她之間穿過,連炸火車的機會都沒有。當(dāng)火車終于駛過,她已經(jīng)消失在道路盡頭。”閱盡乙女向影視的娘娘腔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繼續(xù)瞎嚷嚷。 “兄弟,要不這樣。我先炸死你,再在你的掌心寫上林音的名字好不好?” “能再要一瓶音音的口嚼酒嗎?否則我怕穿越不回有她的地方?!壁w孟西一本正經(jīng)地接話。 謝聞倒吸涼氣,眼一閉,“我覺得還是你現(xiàn)在就把我炸死比較好?!?/br> 自己上輩子造了什么孽,為什么身邊都是腦回路清奇的家伙?根本沒法用人類語言溝通。 “不行,你死了茗茗會傷心的。我跟你說,女孩子的心理我再懂不過了?!壁w孟西清清嗓子,話題一轉(zhuǎn),語重心長起來,“不是我說,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她們最需要的就是信任和堅定,最討厭你們這些臭男人有口無行,說得比誰都好聽。正因為給不了她十足的安全感,她才會這樣患得患失。否則哪個正常人會喜歡整天板著臉孔啦?” 謝聞冷漠側(cè)頭,“如果我沒記錯,你的生理性別也是男人吧?!倍疫@sb在說胡說什么,跟他和鄧芮茗的事情有關(guān)嗎? 娘炮無視他的吐槽,捏著杯子和他的輕碰。 伴隨一聲清脆的余音,他說:“盡早跟她解釋清楚吧,不要讓誤會持續(xù)太久,否則人會走遠的。” 前者撥動杯中冰塊,一言不發(fā)。 這談何容易?突然跑過去對她說“有對象的是我姐不是我,我是單身”嗎?怎么想都很奇怪吧,他有什么立場說這句話?如果被她誤會就更不好了。 emmmm……指不定她都不屑誤會,因為她剛說了明天不來公司找他,聽語氣像是這輩子都不想和他聯(lián)絡(luò)了。如此自己再貼上去解釋,更顯莫名??墒遣唤忉尩脑挘羌一镉謺F獠焕硭?。 女人真麻煩。 他揉起脖頸,煩惱不已。 趙孟西今天難得智商全程在線,一眼瞧出好友的顧慮,進行最后一次哄騙:“你連張詩婷那樣的作精都能忍,卻連基本的哄女孩手段也不舍得用在茗茗身上嗎?” “我只是覺得貿(mào)然解釋不是明智的做法?!彼医杩?。 “連她把你當(dāng)作很重要的人這件事也無所謂嗎?” ……當(dāng)然不是。 有所謂的同時,還帶點不知哪冒出來的滿足。 見當(dāng)事人若有所思,老娘舅趙孟西意味深長地輕拍他的手背,“謝聞君,有些話不說出來,對方是不會知道的。相信你也不想和她絕交吧?” 他雙手抱臂,盯著臺面不言不語。 半晌,舉起杯子把剩余的液體飲盡,又把打著飽嗝肚皮鼓起的外甥扶到地上。 “就這么走了?拿到消息就走了?你就是來蹭酒喝的?一分錢不花還要我倒貼機密?”趙孟西眨巴純潔的雙眼。 謝聞點頭,一副你奈我何的囂張,“嗯,走了。我們文化人就是人窮志短?!?/br> “……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真不要臉啊?!?/br> 某人舉起手向后揮了揮,頭也不回地帶著孩子離開。 夏夜月色撩人,蟲鳴肆意?;丶业男÷飞铣朔鬟^的暖風(fēng)和大手牽小手的倆人,再無其他行走的動物。 小孩子好奇心重,路邊任何事物都能引出問題。而身旁的大人一心兩用,一邊想著剛才的事情,一邊瞎jb回答十萬個為什么。 為什么有蛙叫聲、為什么花不會熱死、為什么月亮這么亮、為什么simon叔叔的蘭花指一天比一天翹得高……以及為什么舅舅你一直在笑。 “……” 小屁孩又問了一遍:“舅舅,為什么你一直在笑?” “沒有,你看錯了?!?/br> “我沒看錯,你真的在笑。” “我肯定沒有笑?!?/br> “肯定在笑!” “絕對沒有……” 剛才娘娘腔怎么說得來著?自己在她心里有重要的地位? ……噗嗤。 第39章 第四十章 請問在大夏天的中午, 睡醒發(fā)現(xiàn)鼻腔堵塞、頭暈?zāi)垦#瑥囊欢阉幤恐蟹鲶w溫計測量得知自己低燒是什么體驗? 大概是擤完這輩子所有綠色鼻涕,還呼吸不到半點空氣的絕望吧。 尤其大放厥詞不會再理某個家伙以后, 發(fā)覺自己還有本復(fù)習(xí)教材遺忘在他辦公室里, 不得不去取回來的時候,更想跳樓自盡。 當(dāng)下站在大樓地下的鄧芮茗, 看著微信界面上自己發(fā)出的“不舒服,不來了”, 悔不當(dāng)初。 昨天信誓旦旦要和謝聞絕交, 今天就趕著去他單位拿書, 縱使心里有一百個不樂意,也迫不得已。糾結(jié)很久,還是沒能把那句“我的書忘在你辦公室了, 能幫我送下來嗎”問出口。 她瞇眼看了看被陽光照射到近乎反光的水泥地,頭腦更加昏沉。 其實經(jīng)過一夜,面對毫無動靜的微信,她的內(nèi)心是十分焦慮的。以往她和謝聞每天的聊天記錄都不會只有這么短短幾句話, 更何況是沒有后續(xù)的問答。 他從來不是不回消息的人,昨天兩次都是自己的話結(jié)尾,顯然他也是不高興了, 已經(jīng)沒了跟她溝通的意愿。畢竟態(tài)度不佳的是她,任何人都不樂意熱臉貼冷屁股。 ……可是昨天真的好不爽啊。 現(xiàn)在好了,等下碰到一定尷尬得沒話說。別說她不想理他,他肯定也不想理她。 算了, 淡定地走進去拿起書就走,不留功與名。 鄧芮茗暗自下定決心,抬腳走入大廈。 從底樓坐電梯到謝聞單位,不過短短二十秒,但標(biāo)志樓層的數(shù)字每跳動一次,腦中就多一幀關(guān)于等下碰面會發(fā)生什么情況的演示。 她無神地斜靠在墻壁上,腳尖不自覺一下一下點著地板,發(fā)出輕微聲響。 明明氣惱的是自己,為什么反倒這么害怕? 怕會當(dāng)面吵起來?怕他繼續(xù)哄騙自己?怕被他嘲笑小題大做? 不,這倒不會,他再傻逼也不會這么無聊。 所以……害怕的還是他會不理自己啊。 “?!彪娞蓍T打開,阻斷了她的哀愁。 這層樓一如既往得安靜,她刻意放緩腳步,慢慢向里挪動,希望不會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探頭發(fā)現(xiàn)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視線被盆栽遮擋,從這個角度看不清桌子的狀況。 她張嘴深呼吸,捏緊包帶快步跨了進去。 然后在望向電腦桌,并沒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存在的人影時,情不自禁升起一絲失落。 “鄧?yán)蠋?!”沙發(fā)上玩ipad的小家伙欣喜喚道。 鄧芮茗環(huán)顧四周,連忙豎起指頭讓他噤聲,“別吵,我就是來……” “拿本書,馬上就走”幾個字還沒來得及出口,謝皇上以孩童特有的高分貝嗓音又喊了起來。 這兔崽子吊著嗓子,恨不得把房頂給拆了,“舅舅!你小便快一點!鄧?yán)蠋焷砝玻 ?/br> 鄧芮茗:“……” 她沖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捂住兔崽子的嘴,厲聲呵斥:“找死啊,喊這么響,想把整棟樓的人都引過來嗎?” 小家伙掰開她的手,連忙吐槽,“鄧?yán)蠋?,你昨天干嘛走掉???你走了以后,舅舅就像發(fā)神經(jīng)一樣,笑都不笑的?!?/br> 她一下來了興致,“你說真的?他不高興了?” 謝皇上使勁點頭。 鄧芮茗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聽到某人不高興的時候,心里那種難以抑制的、即將噴薄而出的滿足和愉快是怎么回事?七減一,七減一,七減一,原來施|虐這么爽的。 不對,不高興的該是她吧,分明她才是委屈的那個。 “那個,”她猶豫很久,還是決定問出口,“你舅舅有沒有說過我什么?” 也不用說太多,就什么“不希望她走啊,她走了真苦惱啊”之類的。 鄧芮茗專注盯著小家伙的雙眼,試圖找到一些類似的答案。但是后者只是迷茫地搖了搖頭,眼里充滿對成人世界的不解。 不僅困惑,還覺得大人都是口嫌體正的神經(jīng)病。明明很在乎別人的想法,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失望地耷拉下眼皮。 “當(dāng)然沒有。” 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男聲。 她猛然抬起頭,循著聲音看去,只見謝聞那個討人厭的家伙正抱臂靠在門框上,嫌棄地與她對視。 頓時嚇得連打了三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