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話語間,滿是對謝聞的瞧不起。 鄧芮茗將她囂張的態(tài)度收入眼底,沒由來一陣氣惱,反駁說:“都分手一年了,你怎么好意思還對謝聞這樣苛刻?他到底怎么你了!” “沒怎么樣?!睆堅婃寐朴频?fù)芘滞笊系蔫C子,問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你猜這個是陳睦什么時候送我的?” 鄧芮茗瞇起雙眼。 “就是我決定跟謝聞分手那天?!彼凉M不在乎地笑笑,好似在說別人的事情,“如果我要求類似的,謝聞肯定也會送我,但他始終和陳睦相去甚遠(yuǎn)。與其在他身上得到百分之百的愛情和百分之五十金錢,倒不如拿陳睦給的百分之五十愛情和百分之百金錢。” “說了半天,你不就是嫌棄謝聞沒陳睦有錢么?!编囓擒沉搜鬯旁谶吷系膌eboy,嘲弄道。 她不以為然,“話可不能這么說。我不是嫌棄他,而是他的能力給不了我想要的。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追求自然不同。有人偏好愛情,就有人偏好物質(zhì)。既然陳睦和謝聞都能給予我愛情,我又不是特別看重愛情的小姑娘,自然選擇能給我更多物質(zhì)的那個了?!?/br> 鄧芮茗厲聲質(zhì)問:“難道這就是你跟陳睦出軌的正當(dāng)理由?” 前者的眼神犀利起來,氣勢洶洶,“什么叫出軌?有誰規(guī)定未婚男女一定要死守對方不離不棄么?談個戀愛而已,我難道不能為自己多線考慮?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死咬不放的是傻子。我不過是選擇了適合自己的道路,有什么錯?” 鄧芮茗只覺好笑不已,和她根本無法溝通。 “行,你有道理,你有追求?!彼溲酃恼疲暗啦煌幌酁橹\。我只能說,祝你跟陳睦天長地久?!?/br> 張詩婷不予理會,抿唇淡笑,“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也奉勸你一句,有時間還是多出去溜達(dá)看看有沒有條件不錯的男人。別整天呆在謝聞身邊最后發(fā)現(xiàn)想跑也跑不了,跟著他這輩子都只能過柴米油鹽的生活。” “柴米油鹽也好過愛慕虛榮!”鄧芮茗想都沒想,反唇相譏。 張詩婷嗤笑一聲,戴上墨鏡,起身挎包離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某個人的身影,她這才向后一倒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對話并不長,卻像耗費了全身力氣。每想一句張詩婷的歪理,就覺得神經(jīng)一陣刺痛。 說得跟真理似的,話全讓她說去了。 但細(xì)想下來,又似乎難以辯駁。出軌固然是原則性錯誤,再怎么胡謅也洗白不了。 可是那番個人價值追求的言論呢? 她頭疼得合上眼睛。 謝聞帶著外甥趕到咖啡店時,看到的便是仰頭皺眉,一臉疲憊的鄧芮茗。 “張詩婷呢?”他讓謝皇上坐在沙發(fā)上,并輕輕推醒她。 后者緩緩地睜開眼,“已經(jīng)走了,你來晚了?!?/br> 謝聞在她身邊坐下,“她跟你說什么了。怎么你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br> “說了人生與愛情?!编囓擒D難地直起身子,猛灌幾口飲料。 他敲敲她面前的桌子,“詳細(xì)點。” 她撥開他的手,側(cè)目道:“你覺得自己對她好嗎?” “當(dāng)然了。不說伺候得多好,起碼肯定不差?!敝x聞?chuàng)P眉,“只要她說想吃什么,哪怕是大半夜我也買了給她送去。她的生理期我記得比她自己還清楚,每次肚子痛都是我端茶遞水捶背捏腿。而且……” 鄧芮茗打斷他的演講,“那我問你,如果卡地亞和紅糖水同時擺在你面前,你會選哪個?” 他不是傻子,一下懂了。 “凡是她想要什么我都送過。”他撇開眼,似乎在壓抑什么,譏笑道,“結(jié)果就為了一只卡地亞跟陳睦走了?” 鄧芮茗笑了,“你錯了。不是一只卡地亞,是好多卡地亞。一只鐲子你固然送得起,可她不會就此滿足?!?/br> 她將張詩婷的言論原封不動轉(zhuǎn)告了他。 “不是我故意嘲笑你,我的意思是,她的價值觀的確和陳睦更相像。你對她再好,也抵不過陳睦送個包。同樣的……”她暗嘆一聲,“我想從陳睦那兒得到十分感情,他也只會給我五分,甚至更少?!?/br> 謝聞沒有接話,失焦地望著天花板。 鄧芮茗說得這些,作為當(dāng)事人的他怎會不知?或許就像當(dāng)初分手時張詩婷對他說的,他比她多了份感性而少了點心機(jī)。 總是迷信會有轉(zhuǎn)機(jī),以為自己能夠改變對方,最后被現(xiàn)實打臉才認(rèn)清只是自命不凡。怪只怪得自己生得這般感性,沒有顯赫的背景也無意追求名利,只想為枕邊人撐起一片天。 他眨眨眼,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唇角翹起打趣說:“不管怎么樣都過去一年了,我這么心胸寬廣的男人,怎么可能斤斤計較。最多也就是有點遺憾……哎,看來虧的是陳睦,要是他選了你怕是什么奢侈品都不用準(zhǔn)備?!?/br> 鄧芮茗的眸子暗了暗,聲線也低了不少,“是啊。別說鐲子,連紅糖水都沒有?!?/br> 謝聞不由睜大眼,沒了笑容。 平日里再怎么就戴綠帽這件事互嘈,當(dāng)親眼見到她無可奈何的神情時,心情也隨之一同失落。 都說男女思維差異極大,可他偏偏好像能看透她的內(nèi)心。那頂綠帽子宛如被他倆一人一半戴著,對方的心酸只有他能體會。 他沉下氣,伸出手輕拍她的頭頂。如同撫慰受傷的小綿羊,動作輕柔地幫她把碎發(fā)夾到耳后,“兩個人不管是家境還是思想差距太大,確實不適合走到一起。分了好,就讓他這個冤大頭給張詩婷當(dāng)提款機(jī)吧。你之前不是說了么,還有比他好百倍的在等你。” 他的音色清醇溫和,宛如煙縷飄進(jìn)她的耳朵,片刻間心神安寧不少。 轉(zhuǎn)過頭與之對視,室內(nèi)暖黃的光線在他黑亮的瞳孔上印刻著星點。 這是和陳睦截然不同的人。 誰都沒有說話,耳邊流淌著蕩漾了無邊溫柔的藍(lán)調(diào)。 半晌,鄧芮茗終于開口了,并成功把他氣得臉變成豬肝色。 她一臉認(rèn)真地問,大哥你出門前沒打飛機(jī)吧? 還抓著他摸過她腦袋的手翻來覆去仔細(xì)瞅。 謝聞甩開她,捂著胸口險些氣厥,“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好意安慰你,你就是這樣污蔑我的?” “我這不是為了大家的衛(wèi)生著想么?!编囓擒樞?。 他指著她解釋:“我重申一遍,我才不是每天都要打飛機(jī)的死變|態(tài)?!?/br> 一直默默圍觀的謝皇上舉手提問了,“死變|態(tài)是什么?” 鄧芮茗捂住了孩子純潔的雙眼,瞟著謝聞幽幽回答:“就是你舅舅這樣的?!?/br> “那飛機(jī)飛得那么高,舅舅為什么要打它呢?” “因為他是死變|態(tài)啊?!?/br> 謝聞:“……” 玩鬧過后,三人都累了,肩并肩靠在沙發(fā)上思考人生。 不止兩個大人一副萬念俱灰賢者時間的模樣,謝皇上也耷拉著他那雙瞇瞇眼,深深哀嘆。 “唉——” 這聲長嘆引起倆大人的注意,謝聞側(cè)眼瞥他,“小孩子家家嘆什么氣?” “就突然想到了陸奕琳。”兔崽子的眼皮更聳了。 謝聞疑惑,“陸奕琳是誰?” 鄧芮茗插嘴:“是坐在他后面的小姑娘。跟鄧?yán)蠋熣f說,陸奕琳怎么了,難道她也欺負(fù)你?” 謝皇上又嘆氣,“不是……是她最近都不跟我玩了,老是跟高澤天呆在一塊?!?/br> 她琢磨了下,茅塞頓開,漾著壞水捏了捏他的腮幫子,“哦——原來你喜歡陸奕琳啊?!?/br> 小家伙撓著眉心囁嚅:“沒有,我只是想跟她玩?!?/br> “但是她不想跟你玩了,被高澤天拐跑了?!彼a刀。 兔崽子的頭更低了。 “真是冤孽?!敝x聞活動筋骨,惋惜道,“怎么我們這些人像被綠帽子詛咒了一樣。” 三人再次嘆息。 伴隨哀嘆而起的,是咕咕直叫的腸胃。 “已經(jīng)五點了。”謝聞看了眼手機(jī)。 謝皇上摸著肚皮叫喚:“舅舅,我想吃披薩!” “行啊。”謝聞起身幫外甥整理衣擺,順口問鄧芮茗,“哎,你呢?晚飯吃什么?” 謝皇上拉拉她的手,笑意盎然,“鄧?yán)蠋熞黄鹑グ。 ?/br> 她沒接話,看向謝聞。后者瞅瞅興奮的外甥,眨眨眼沒有反駁。 她直樂,“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fā)問了,我就大發(fā)慈悲地答應(yīng)你?!?/br> 他不屑搭理,牽著外甥往外走去。 可是當(dāng)鄧芮茗跟在倆人屁股后頭,來到商場外邊時,她笑不出來了。 “你為什么老執(zhí)著于騎電瓶車?”她崩潰地問。 “你以為我想騎???親戚結(jié)婚,又借車子了唄?!敝x聞淡定回答,把外甥抱上車子。 鄧芮茗瞧著坐好的一大一小,瞪著眼問:“電瓶車不能帶大人,那我怎么去???” 他笑得特別猖狂,“當(dāng)然是——我騎,你跑?!?/br> 說完,一溜煙帶著謝皇上離開了,留下一個歪歪扭扭的背影。 第11章 第十一章 被丟下的鄧芮茗擠著尖頭高跟,一瘸一拐地走了二十分鐘才到餐廳。 進(jìn)店一眼瞧見謝聞和謝皇上玩手機(jī)玩得正歡。 她啪嘰在倆人對面坐下,按揉酸痛的腳踝苦不堪言。 “你也太慢了吧,我們菜都點好了?!敝x聞給她倒了杯檸檬水,隨口說道。 她委屈地奪過杯子一飲而盡,又把杯子遞給他示意再倒?jié)M,“你們騎車當(dāng)然快了,我可是一步步走過來的……哎喲!” 擠在鞋子里的腳趾又傳來陣陣痛楚。 謝聞順勢朝桌底望去,“你怎么一副瘸了的樣子?演美人魚?。俊?/br> “演你個頭?!编囓擒F(xiàn)在懟起他毫無顧忌,“新鞋子磨腳,走了那么久,腳趾頭都快斷在里面了?!?/br> 他抬起身子,裝作事不關(guān)己。 她白了他一眼,顫顫巍巍地擺正雙腳,盡量不牽扯腳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