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嗎？”凌默歪著腦袋問。

    “不好玩?！鼻滥X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可憐兮兮地伸手，“褲子還我唄……”

    凌默輕哼了一聲，唇角勾起。

    完了……又是那啥邪魅一笑，曲昀心里發(fā)毛……

    “我?guī)湍愦?。?/br>
    凌默忽然一下扎進(jìn)了水里, 扣住了曲昀的腳踝, 將他拉了下去。

    還好這一次曲昀早有準(zhǔn)備, 憋住了一口氣, 眼前是一片嘩啦啦的水泡, 凌默將泳褲套上曲昀的腿，向上一扯，當(dāng)水泡散開，曲昀看見的是凌默的臉。

    他在笑。

    曲昀第一次肯定, 他是因為和他在一起所以笑了。

    你笑起來很好看。

    曲昀怕凌默聽了會更加要整自己，于是憋在喉間沒有說出來。

    他們一直在水上樂園玩到了下午三點多才回家。

    上了公交車, 兩人坐在了前排。

    公交司機正在放著廣播。

    是那首《yesterday once more》。

    熱風(fēng)從窗口灌進(jìn)來, 曲昀一直不停地捋著自己的頭發(fā)，想要它趕緊干。

    而凌默則單手搭在窗口, 看著窗外。

    “喂，凌默，我經(jīng)常會有一種想象?！鼻烙帽M量自然而隨性的語氣對他說。

    “什么想象？”

    “就是這個空間其實是你做的一個夢，然后在現(xiàn)實世界里，還有一個你和我?！?/br>
    曲昀有點緊張地等待著凌默的反應(yīng)。

    “那么現(xiàn)實世界里的我還是凌默嗎？”

    “那肯定是啊。搞不定已經(jīng)成為赫赫有名的科學(xué)家了?！?/br>
    “那么你呢, 在那個世界里，你還是莫小北嗎？”

    “可能是另一個身份?！?/br>
    “那我們還在一起嗎？”凌默用一種閑聊的語氣問他。

    “還要在一起啊？”

    “如果在所謂的現(xiàn)實里，你不是莫小北，那我寧愿長睡不醒?！?/br>
    凌默看向窗外，曲昀看不見他的表情。

    他的話，讓曲昀的眼眶發(fā)熱。

    是啊，如果這真的是凌教授的一場夢，如果只有在夢里自己才能是莫小北……那么他也愿意在他的夢里，睡的久一點。

    大概是因為去水上樂園玩起了癮，曲昀和凌默幾乎每星期都會去一趟。

    兩人去賣廢鐵的地方花了三十塊錢淘來兩輛自行車。曲昀把鐵銹磨掉了，把鏈條啊、龍頭啊、車轱轆啊都給弄好了。暑假他們打算就一直騎車出去玩。

    他一邊在樓下弄著，凌默就拿著被掰開的冰棒，蹲在那里，一根自己吃，一根往曲昀嘴里塞。

    不知道咋回事兒，曲昀總覺得凌默塞冰棒的時候特別狠，每次就跟要把冰棒塞到他的嗓子眼里似的，而且總是盯著他看。

    “你不是喜歡吸嗎？怎么開始咬了？”凌默問。

    “廢話！再不趕緊咬完了，我就被你捅死了！”曲昀一臉郁悶地說。

    “哦。你還是吸吧?！?/br>
    “啊？”曲昀一臉茫然。

    就在第三次他們從水上樂園回來的時候，曲昀悲哀的發(fā)現(xiàn)……兩輛自行車?yán)锩婢谷挥幸惠v被偷了。

    “這賊干嘛不兩輛都偷走？成雙成對不好？”曲昀無語了。

    “說明賊只有一個人?！?/br>
    “??？”

    “你見過一個人可以同時騎兩輛車的嗎？”凌默反問。

    “哦，沒有。”曲昀抓了抓后腦勺，“要不你坐公交車回去，我騎自行車回去?！?/br>
    “算了，前半段你搭我，后半段我搭你?！?/br>
    “誒？你搭得動我？”

    “這是我應(yīng)該問你的問題?！?/br>
    曲昀的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傷害。

    他跨上坐墊，騎了兩米，凌默從后面上去，那一瞬還真的差一點失去平衡倒下去。

    在他搖晃的時候，凌默伸出手臂，環(huán)上曲昀的腰。

    那一刻，曲昀立刻穩(wěn)住了，向前騎了出去。

    不得不說，他和凌默真的很有默契，每當(dāng)拐彎的時候，凌默都能適時幫他穩(wěn)住重心，到了紅綠燈，他也能先曲昀一步點著地。

    時不時的，曲昀能感覺到凌默會貼在自己的背上，好像是他的鼻尖蹭著自己。

    偶爾他的氣息觸上自己的背脊，曲昀也會跟著緊張起來，生怕自己出了太多的汗，凌默聞到了會不高興。

    但是凌默卻沒說過話。

    四五點的風(fēng)從他們的耳邊掠過，凌默的手就在他的腰上，一直沒有放開過。

    暑假結(jié)束前，莫青回來的時候從公文包里拿出了兩本書來，遞給凌默。

    “這是我在帝都的新華書店給你買的。雖然難了一點，但是你應(yīng)該看得懂。”

    曲昀湊過臉去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關(guān)于工程力學(xué)的。

    “謝謝叔叔。”凌默很小心地把書抱住。

    “誒，爸爸，你怎么給凌默看，不給我看？”

    “你？你能看懂你的教科書就已經(jīng)不錯了?！蹦嗥沉怂谎邸?/br>
    曲昀覺得自己年少的心靈受到了傷害。

    等到晚上，凌默靠著床頭看著莫青給他的那幾本書的時候，曲昀將腦袋湊了過去。

    “你以后也想做工程師嗎？”

    “嗯?！绷枘卮?。

    “啊……我覺得工程師不適合你。”曲昀說。

    凌默將書放下，抬起眼來看著曲昀問：“那你覺得我適合做什么？”

    “當(dāng)個病毒學(xué)家?！?/br>
    你不去研究病毒，誰來找到“黑爾”病毒抗體？誰來拯救全人類？

    “你知道病毒學(xué)家是什么？”凌默勾著唇角，手指在曲昀的額頭上戳了一下。

    “誰說我不知道的？”

    “可是我不喜歡病毒?！?/br>
    “哦……也是，研究病毒很危險吧。一不小心，自己感染了怎么辦？”

    凌默搖了搖頭。

    “不是因為病毒很危險?！?/br>
    “那是因為什么？”曲昀好奇地問。

    “因為……病毒是千變?nèi)f化的，它們會隨著自己遇到的條件而進(jìn)化，通向完全不可預(yù)料的方向。

    研究病毒，并不像研究物理、研究數(shù)學(xué)那樣有著既定的結(jié)果。病毒擁有無限的可能?！?/br>
    “這樣不好嗎？多有挑戰(zhàn)性，適合你聰明的大腦?！?/br>
    “可我不想要無限的可能，我只想要一個結(jié)果?！绷枘粗勒f。

    還是那樣又深又遠(yuǎn)，像是逆天的浪潮，傾覆而下。

    “什么結(jié)果？”曲昀下意識問。

    凌默沒有回答，只是又用手指在曲昀的鼻尖上彈了一下。

    大概是因為莫青回來，所以梁茹今晚燒了一桌好菜，其中有一樣就是黃豆燒豬腳。

    曲昀吃了太多的黃豆，一個沒忍住，在空調(diào)被里放了個悶屁，想翻身又不敢，忍不住了，才壓低了聲音說：“那個……我在被子里放了個屁，應(yīng)該很臭……”

    真正的意思是，我想翻身，請你做好準(zhǔn)備。

    “是嗎？”

    曲昀還沒反應(yīng)過來，凌默就一把將曲昀的空調(diào)被拽走了。

    那一刻，洶涌澎湃的氣味讓曲昀心驚膽戰(zhàn)。

    他覺得凌默會踹自己下去，誰知道他只是說了句：“開窗，透氣。”

    曲昀如臨大赦，一個翻身下去，把窗子打開了。

    好不容易味道散掉了，曲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說了聲：“對不起?。　?/br>
    凌默卻像是睡著了，他翻了個身，一只胳膊搭在了曲昀的身上。

    曲昀呼出一口氣來，心想：還好，還好！

    暑假就這樣過去了，曲昀還是不知道該怎樣說服凌默這個世界并不是真的……應(yīng)該說凌默壓根沒有醒來的打算。

    開學(xué)那天，曲昀走到學(xué)校門口，就聽見李靜喊住了他：“莫小北！”

    “李靜！”曲昀轉(zhuǎn)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