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欽差大臣 慶安樓幾乎是所有人都出動了,雖然是秘密進行的,卻仍然是沒有陸立秋的消息。 直到東邊天際浮現(xiàn)魚肚白, 一晚上都在書房里閉目養(yǎng)神的陸長春睜開了眼,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著福叔的回稟。 “……那邊的地攤都收了,糕點鋪的人說見到一個抱著狗的人來給他家娘子買棗糕,有人說是看見他往回走了……倒是一個賣豆腐腦的說有人請姑爺去了后街……也沒見到人……” 他是給想給她買東西讓她開心?因為昨日下午她刁難了他?這個傻子總是這樣自以為是,陸長春說不上來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有生氣,惱怒,還有一絲她自己都忽略不了的憂心,她再也無法否認(rèn),她心里是看重陸立秋的,或許可以說,她是在意那個總是一廂情愿地對自己好的傻子的! 阿青還未回來,陸長春起身,坐了一晚上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差點滑下,忽然就想起了以前陸立秋在的時候,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扶過來。還真是個有用的傻子,陸長春不禁自嘲。 等陸長春稍作漱洗下了樓,阿青方才回來。 “掌柜的!” 陸長春看了一眼, “隨我上樓?!?/br> “說罷?!?/br> “我在城外破廟發(fā)現(xiàn)了這個!”阿青雙手呈上一樣?xùn)|西,陸長春看去。 那是燕歸堡有名的點心鋪子特有的包裝紙,此時那雪白的紙沾了灰塵,邊角還有幾處破損,露出了里面暗色的紅棗糕。 陸長春走過去接了過來,她在還有味覺的時候,其實是并不怎么吃甜食的。那個傻子自己喜歡吃甜食,便以為所有人該是與自己一樣喜歡甜食。 “我查看了,并無打斗的痕跡,以他的身手,就算是失憶,遇到危險的話也該出自本能地還手,所以……” “所以他當(dāng)是自愿同人走?你想說什么,他恢復(fù)記憶了,還是可能他一直就是裝的?” “我沒有這樣說?!?/br> 陸長春看了眼底下的人, “他確實是失憶了?!?/br> 阿青不知道為何陸長春如此篤定,但是她既這樣說,那他也不好反駁,而這時—— “讓你查的西北大營如何了?” 這又是他不明白陸長春的另一個方面,陸立秋眼下下落不明,她叫他去查陸立秋失蹤的線索也就罷了,卻讓他去一趟西北大營所在的漠城,查一個小統(tǒng)領(lǐng)。然而他還不得不做,此時也不得不回稟。 “金統(tǒng)領(lǐng)數(shù)月前的確丟了東西,據(jù)說是府上私逃的小妾卷走的,但是依他最近的動作來看,我看并不想是丟了好幾個月,要真是貴重之物,何以半月前才開始明人搜尋? 不過,似乎近日來已經(jīng)有了線索,出去找的人都在陸續(xù)撤回?!?/br> 陸長春聽后不發(fā)一言,見她不說什么,阿青也只是立在那兒不吭聲。 良久。 “備車吧,我們?nèi)デ逯??!?/br> “什么?”阿青猛的抬頭,不可思議的望著那個看不清神色的人。 “不用再找了,按原定計劃出發(fā)去清州?!?/br> 阿青欲言又止,他很想問問她,到底在想什么,雖然他一直覺得陸立秋來歷不明,身份可疑,但是陸立秋對陸長春如何是誰都看在眼里的,他們也已經(jīng)成親,就這樣放棄了找人,未免有些讓人寒心!更何況,她還是陸半夏的阿姐,若是陸半夏知道她阿姐此番這種做法,不知她會作何感想。 “不必多言,去準(zhǔn)備便是,順便讓福叔上來一趟。” “是?!绷T了罷了,她的事他還是少插手為好。 陸長春交代了福叔一番,便趁著天色尚早離開了燕歸堡。 而此時一個偏僻小鎮(zhèn)上的客棧里。 “怎么還未醒?就算是吸入了迷魂煙,到現(xiàn)在也該醒了!” “在回來的路上主子醒了一次,掙扎之間磕到了腦袋又昏過去了。” “大人,要不要先請個大夫來為主子看看?” “不妥!萬一被仇方發(fā)現(xiàn)恐生枝節(jié)。沒辦法了,主子再不現(xiàn)身,那邊就要瞞不住了,那就真要天下大亂了,如今之計也只能先這樣帶著主子上路!讓你們?nèi)フ业鸟R車找到了嗎?” “大人,一切都備好了!” “那就趕緊出發(fā),明晚之前得趕上車隊!另外再派一個人去金統(tǒng)領(lǐng)那邊傳個話!” “是!” 那幾人商量完,轉(zhuǎn)身便去查看床上昏睡著的人,那人臉色蒼白卻也擋不住那份絕美,懷里還死死護著一條小奶狗。 再說這邊陸長春同阿青一路東行,終于在第二日下午抵達了清州。 阿青有心問問陸長春為何如此急著趕到清州,只是每當(dāng)他要開口,都被她漠然的眼神給止住了話頭。他也曾想過是否陸長春已經(jīng)知道了陸立秋的真實身份,并且也知道了陸立秋是被何人擄走、去往何地,可是為何偏偏是他們原本就計劃來的清州呢?這次他們的行程到底又與此事有何關(guān)聯(lián)?阿青覺得自己都快精分了。 馬車走在街上,耳邊一直傳來嘈雜的聲音,終于找到了住處,里面倒是熱鬧,阿青拎著包袱緊跟在陸長春身后,剛走進客棧的時候店里安靜了一瞬,估計是見兩人相貌不俗,但是轉(zhuǎn)眼間便又開始熱鬧起來了。 兩人訂好了房間正被小二領(lǐng)著上樓的時候,陸長春突然就停了下來,阿青正要詢問,卻聽到耳邊傳來樓下的議論聲—— “……從咱們清州走,我呸!就憑那貪官也配!” “這位兄臺看來也是性情中人吶!只不過,那jian相此回倒是做了件好事,少不得有人要改觀啊!” “非也非也,我看吶,那人是不得不為之啊,幾位想想看,皇上既然把這差事交給了他,眾目睽睽,多少人都盯著呢,他自然得辦好了,所以說啊,jian相還是jian相,只不過是情勢所迫罷了……” “你們覺得他這回又貪了多少?” “這可不好說,不過,就算是貪了,依我看上頭也不會責(zé)罰下來,誰不知道他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K嘖!” “可不是嘛……” 領(lǐng)路的小二見兩人停下了看向下邊,不由得一笑,“兩位公子也對jian相感興趣啊?” “jian相?”陸長春咬著字似在品味,一邊卻抬腳往上走。 “是?。 蹦切《咁I(lǐng)著二人繼續(xù)上樓,還在不停地跟他們說道, “朝廷封他做賑災(zāi)的欽差大臣,這不是回來了要經(jīng)過咱們清州嘛,好多人都好奇著呢!” 陸長春不發(fā)一言,倒是阿青不解,“好奇?” “對,就是好奇,兩位是從外地來的吧,難怪不知道,那貪官去的時候倒是沒有大張旗鼓,誰也不知道就悄悄的到了漓州,等那邊都好了,這回來呀,咱們才知道。要想回京城,清州可是必經(jīng)之地,不是傳說那貪官長得小兒夜啼嘛,大家都想來見識見識!” “倒是不怕他一怒血流成河?!标戦L春笑了笑。 “這位客官看來是聽說過了,誰說不是呢,那人性情不定的,據(jù)說殺人如麻,茹毛飲血,小人我是不敢去看的,到時候就待在店里,可不敢招了瘟神!”小二夸張地抖了抖,約莫是真的怕惹禍上身。 等到了地, “兩位客官,這里就是天字一號房了,隔壁就是天字二號房,有什么就吩咐小的,熱水的話直接去廚房跟他們說就可以了!” “你先下去,送點吃的上來?!卑⑶鄰纳迫缌鞯姆愿?。 “欸,好嘞!那客官您先歇歇,飯菜馬上送到!” 小二下去了之后,阿青并未去隔壁,直接進了天字一號房。 “還有事?” “你到底想做什么!”阿青嚴(yán)肅了整張臉,頗有些責(zé)問的語氣。 “你說我要做什么?”陸長春倒是沒有怪罪他的無禮。 一番沉默,阿青首先敗下陣來。 “我們不能同朝廷里的人碰面,你該是知道的,就算是你要找陸立秋,也應(yīng)該避開這些人。” “你以為我是來找人的?”陸長春走到窗邊撐開,依舊是不急不緩。 “你若不是,又為何如此急著趕到清州?”雖然她并未催促他加快步伐,但是她一路都未喊停,除了必要的休頓,他們連半夜都在趕路,依照往常,她總是囑咐他不急著趕路,就算在馬車上也要捧著書看,可是這次卻一直是閉目養(yǎng)神,也不怪他這樣想。 “我來清州自然是有事,至于立秋,他若還是陸立秋,自會回來,若不是了,那走了便走了?!?/br> “你——”阿青驚訝不已,“你是說他可能真的恢復(fù)記憶了?即便是他恢復(fù)記憶了,可是你們,你們已經(jīng)成親了,他也應(yīng)當(dāng)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quán)利要求他留下來?!?/br> “你果然知道他是誰!” “知道又如何?” “他到底是誰?不對,你開始是想來尋他的,可是你改了主意,而且是剛才忽然改的!”阿青認(rèn)真的分析起來。 陸長春笑得寬容, “繼續(xù)?!?/br> “你來清州尋他,你一開始就知道了他會來清州!而所有人都知道,欽差大臣要回京,必經(jīng)之地就是清州,所以,他,他是——” 阿青猛的抬頭看向那個嘴角仍噙著一絲笑意的人,有些不敢置信。 作者有話要說: 立秋已經(jīng)跟大家告別了,大家已經(jīng)猜到他身份了吧!( ̄? ̄) ☆、歸去 陸長春與阿青在清州待了三日,處理好了原本要做的事情,第四日的時候,欽差大臣的車隊到了。 彼時陸長春坐在樓上喝茶,窗外忽然傳來了清場回避的聲音,不少人都大著膽子偷偷摸摸地伸長脖子想看看傳說中的大jian臣到底長啥樣,阿青原本以為陸長春也是想確認(rèn)一番那欽差大臣究竟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卻不想陸長春依舊是喝著茶,舉止自若,一點也不像是要有所行動的樣子。 他其實對此事還是有些懷疑的,且不說傳說中jian相可怖的相貌,便是那人的所做所為,也實在是跟慶安樓里那個一臉純良的傻子扯上關(guān)系。再者,陸長春也的確并未肯定自己的猜測。 一直等到車隊的聲音遠(yuǎn)去到消失,再到聽說車隊已經(jīng)離開了清州,并未作任何停留,陸長春方放下茶盞。 “也該是時候回桑落了。” 依舊是那樣的云淡風(fēng)輕,即便是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她也依舊是不痛不癢,就像沒有人的感情似的,這人便是陸長春,那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人。 “我去收拾東西?!?/br> 連風(fēng)是顧丞相身邊最得力的侍衛(wèi)之一,同連勝堪稱左右臂膀,當(dāng)然,更多人喜歡稱之為“走狗”。但是連風(fēng)私心里認(rèn)為,這無論是左右臂膀也好,還是走狗也罷,都不是個人干的活,尤其是碰到像他們主子這樣的人。 就比如說吧,這次他家大人領(lǐng)命去漓州震災(zāi),你說你就好好地當(dāng)個欽差大人,一路吃好喝好,等到了地把東西一交,再隨便說上幾句場面上的話,憑著當(dāng)朝丞相的身份,就是天天不干活人家也得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吧,偏偏要來個“貍貓換太子”,自己一個人跑西北去了,完了還不讓他們跟著,要不是金統(tǒng)領(lǐng),他們還不知道自己主子都失蹤了一個多月了! 這好不容易找著了吧,結(jié)果一覺醒來倒是連自己去了哪里都給忘了,鑒于他們之前打探到的消息,他們覺得,主子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里比較好,不然,要知道自己此前失了憶流落到鄉(xiāng)間,還娶了一個村婦,那還了得,依著他們主子的性格,還不得屠了人家一村子人!關(guān)于他們大人的傳言已經(jīng)很難聽了,還是不要在多一筆忘恩負(fù)義的為好! 連風(fēng)望了望馬車另一邊面不改色的連勝,心想這小子也太好命了,一直都是待在這邊,也不知道他們的憂愁,果然是同人不同命。他這樣想著,突然車內(nèi)傳來了一個慵懶的聲音。 “主子有何吩咐!” “西北之事可有查清?” “?” “打探出都有哪些人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