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jié)
不過眼下看起來,夫人似乎也調(diào)整好了,至少身體恢復(fù)了不少。 瞧著夫人小口小口地喝了滋補下奶的山藥排骨湯,劉嬤嬤才笑著然后探頭瞧了瞧還吧唧著小嘴巴但卻睡得香甜的小少爺,她輕聲說道:“這些日子,小少爺張開了,眉眼之間倒是越發(fā)像老爺?shù)挠饬??!?/br> “嬤嬤的話說的是,明明剛生下來時候還肖像于我,怎得越長越像他爹了,真真是個小沒良心的?!绷謱氈榘芽胀脒f過去,然后漱口后就略帶抱怨的嗔道,“你可不知道,他爹如今多得意......” 明明就是自個九死一生的生的寶貝疙瘩,怎得說像他爹就像了呢? 瞧著林寶珠難得的孩子氣,劉嬤嬤不由搖搖頭,一會兒瞧不下去了,才笑道:“夫人這話說的,孩子像爹那可是福氣,旁人家許是想求都求不來的呢?!?/br> 倆人又說了幾句調(diào)笑的話,劉嬤嬤才給夫人動了動身后靠著的軟枕,嘆口氣說道:“小少爺乖巧疼娘,是夫人的福氣?!鳖D了頓,她瞧著夫人神色并沒有不悅,才接著說道,“只是恕奴婢多嘴,夫人這些日子太過看重小少爺了,反是忽略了老爺?shù)男那?。奴婢在夫人身邊伺候的日子不短了的,所說所想都是為著夫人好,老爺回來這些日子,奴婢是親眼瞧著他是何等癡情的人兒,甭說是沾花惹草了,就是外頭的一些官場應(yīng)酬,老爺都是一概不參加的,為的就是能回來同夫人說說話多待一會兒......” 見林寶珠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劉嬤嬤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了,可想到這幾日見秀娘似是為著家里男人在外頭有二心而整日里心事重重,她猛然就想到了自家夫人跟老爺如今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夫人眼里全然都是小少爺,有時候連老爺往上湊故意討好她,都會忽略掉。她過了大半輩子,什么事兒沒經(jīng)過?怎能看不出老爺時不時的低落情緒跟失落神色?只不過,相較于自己,老爺更關(guān)心夫人的心情如何。 可男人就算再癡情對家里的妻兒再有深切的愛意,都架不住這般無視跟忽略。久而久之的,倆人之間必然會生出隔閡生疏來,反倒是壞事兒。 “奴婢知道,當(dāng)了母親的人總恨不能十二個時辰都能把心思用在孩子身上,眼光都舍不得錯開半分??煞蛉藚s也要知道,人活這一輩子,指望的不光是兒孫......女人一輩子不容易,得一個貼心的知冷知熱的相公,生幾個乖巧孝順的孩子,美滿的過日子才是好的?!?/br> 劉嬤嬤說的真切,未曾藏私半分,就算是田大娘幾個,也未曾這般細細教導(dǎo)過她。說實話,許是真的有些變化了,隨著村子里事物繁忙起來,田大娘跟馬嬸子也再沒有那么多工夫來串門閑聊了。有時候她也會覺得遺憾,但是當(dāng)瞧見村里人滿臉喜氣的張羅著越來越紅火的日子時候,她又覺得這般才是正常的。 而如今,若不是劉嬤嬤點醒自個,許是自個真就要冷了那漢子的心了。 “夫人是個聰慧的,之前都能看出小姐的失落,又如何顧不上老爺?shù)男那槟??也是奴婢多嘴了,竟僭越了在夫人跟前胡說八道起來?!币娏謱氈槌聊饋?,劉嬤嬤心知怕是夫人聽進去她的話了,當(dāng)即就假意拍了自個的嘴巴一下,笑著打趣起來。 驀然聽到這話,饒是剛開始沒回過神來有些不喜之外,林寶珠哪里聽不出這是一番好意?是自個的問題,她從不推脫,所以怔了怔待到回過神來時候,自然趕忙點頭應(yīng)下道:“嬤嬤不必如此,我在這里并無長輩教導(dǎo),您待我真心,我又怎么會不知道?之前是我想岔了,怕也就只有嬤嬤肯為我費這樣的心思了?!?/br> 心里細細思索著劉嬤嬤語重心長的叮囑跟教導(dǎo),林寶珠除了感激還有一股子敬佩感。她雖然不知道劉嬤嬤曾經(jīng)的生活是怎般的,卻也佩服她對生活的感悟跟經(jīng)驗。 她嘆口氣,旋即往后靠了靠,看著自個身側(cè)的寶貝,笑道:“嬤嬤,以后臭小子就交給您照看了。香茗跟春喜幾個雖然也沒有外心,可到底不抵您經(jīng)驗足,都是沒經(jīng)過人事兒的女孩子,照看孩子上自然不如您細心周全?!?/br> 劉嬤嬤見夫人是想通透了,而且也并無反感,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等聽到夫人將小少爺托付給她時候,她更是神情嚴肅鄭重,然后連連應(yīng)聲保證。 “夫人放心,奴婢定會照顧好小少爺,不會讓少爺出半分差池?!?/br> 這邊剛說完話,正念著別的閑話的工夫,秀麗跟冬梅就進屋了。秀麗還算穩(wěn)重得體,行禮之后幫著夫人上了熱紅棗茶,只是冬梅就一副氣呼呼的模樣,一瞧就是憋著火兒呢,要不是礙著夫人跟小少爺不能受擾,怕是早就著了。 林寶珠好笑的搖搖頭,她這四個丫鬟極好的地方就是聽話忠心,事事以她為先,從不敢私下違背她的心意。但幾個人又是各有春秋,就好比香茗穩(wěn)重妥帖,端著起大丫鬟的架子,把府中其他下人收拾的服服帖帖但卻從不與人結(jié)怨。而秀麗其次,卻也算是安穩(wěn)知事兒。至于春喜跟冬梅,則跳脫活潑一些,加上被她縱著,所以規(guī)矩上就差了些事兒,不過難得的是倆人都沒有什么私心,就算有多也是為著她著想。 這會兒瞧出了冬梅氣鼓鼓的模樣,她自然要開口詢問,“冬梅,怎得嘟著嘴這般不高興?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居然敢給你這火辣脾氣的丫頭吃排頭?” 見夫人開口問話,冬梅干脆就放下手里的活計,眼看就要說出口了,卻不想邊上的秀麗趕緊擋了一下,算是阻了她沒出口的話。 “夫人可莫要打趣她了,誰不知道夫人最是縱著她跟春喜那丫頭,哪個敢惹她啊。要說惹,也得是她言語上說的旁人啞口無言?!闭f著,秀麗借著袖子的遮擋,暗中拉了拉冬梅的手,示意她莫要開口給夫人添堵。 也就是這個工夫,冬梅也就把話又吞進了肚子里,雖然不情不愿的,可到底也沒敢說什么。想想也是,夫人如今還在月子里,嬤嬤早就交代過她們,萬萬不能讓夫人生氣動怒,那是最傷身子的,要是剛剛她真說出來,怕是會氣壞了夫人。 這么一想,她也就隱隱的有些后悔,不過也是慶幸被秀麗姐拉了一把。 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二百四十一章 雖然倆人什么都沒說,而且劉嬤嬤也幫著打趣了幾句,算是把冬梅生氣的事兒揭過去了。不過一直到傍晚都未曾見香茗跟春喜的林寶珠,還是感覺的似乎大家在瞞著她什么。 旁的不說,就算是香茗有事兒要處理或是記私庫的禮品單子,但春喜卻也不該一直沒個人影。她身邊的人,誰不知道,春喜稀罕小少爺稀罕的緊,恨不能把屋里的活計都包了,就為了等小少爺醒的時候逗弄幾下。 就昨兒個,瞧見小少爺正眼吐泡泡,她還差點驚喜的跳起來,一個勁兒的得瑟說小少爺跟她玩呢。而今兒怎得她就一直能憋得住了? 想到這里,林寶珠索性也不猜測更不等著了,直接吩咐人去叫香茗跟春喜過來。 夫人召見,就算再得臉,也沒理由拒絕。所以林寶珠也就瞧清楚了滿臉紅腫的倆人,這下,事兒自然是瞞不住了。問清楚來龍去脈,林寶珠心里就不由冷笑出聲。 說實話,這位文昌侯她并未聽說過,而且趙老爺子也從未交代過她什么。待到問過那文昌侯夫人為何借題發(fā)揮之后,她心里才稍稍有了譜兒。說實話,自家漢子瞧著是魯莽無禮的,但實際上心思卻很細膩,至少絕對不會大意到會直接這般看低隨齊王世子等人而來的侯爺夫人。更何況,暫且不說是不是自家漢子粗心忽略了,只說他讓人安排文昌侯夫人同林家母女同桌,就足以證明,他是的的確確故意的。 現(xiàn)在別人不知道,可林寶珠確實清楚的,自打自家男人聽她說過原身跟林家的關(guān)系跟過往之后,那心里可是憋著一股子氣兒呢。就算沒有當(dāng)場發(fā)作,但也絕不會給一個太常寺卿留臉面。 所以林夫人母女受到冷待那是必然的,而文昌侯的夫人亦是那般,那事情可就有得商榷了。不過思來想去的,這位夫人并非重要之人就是了。 她看著底下跪著請罪的香茗跟春喜,默然片刻,目光冷清卻不知心里閃過多少想法念頭。最終,在香茗跟春喜磕頭請罪的時候,才緩緩開口。 “香茗,春喜,我不知道你們跟著人牙子時候是被如何教導(dǎo)的,只是如今你們是我身邊的得力丫鬟,一言一行自然都不僅僅是代表你們自個。且不說國公府的臉面,至少卻也是代表了我這個國公府女主子,當(dāng)朝一品誥命夫人的臉面?!绷謱氈榉畔虏璞K,難得的學(xué)著自家漢子冷了臉色,然后緩聲但卻不容置疑的扭頭對著劉嬤嬤吩咐道,“嬤嬤是宮里出來的,也曾在貴人跟前幫襯,今兒我就把香茗村西秀麗跟冬梅交給你,什么時候該如何還勞煩嬤嬤受累給她們講一講,沒得什么人都敢上趙家的門檻里尋事?!?/br> 邊上劉嬤嬤在聽到香茗的話時候,已然覺得有些不妥當(dāng)了,只不過夫人還未發(fā)話,她自然也不好多說什么,最多不過是緊緊蹙眉不贊同的搖搖頭。等聽到夫人吩咐自個,她自然恭敬的應(yīng)了聲,說實話,香茗幾個放在京城大戶人家也算是出挑的丫鬟。只是,光是規(guī)矩還不行,有時候勢必要學(xué)會借勢。尤其是老爺如今是當(dāng)朝一品國公,還繼任一等將軍之職,若是說前者這是虛名罷了,那后者卻是實打?qū)嵉膶崣?quán)身份。而且夫人也不僅僅只是一個誥命夫人的名號,還因著出身跟商戶女的身份容易被人詬病,哪怕如今夫人已然算得上是半個皇商了,依然是不能免得了世俗對商戶的偏見。 所以,身為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香茗四個必須的立得住,要學(xué)會拿捏分寸,卻又不能落了府中跟夫人的臉面。就好比今兒的事兒,說的淺顯些,只是文昌侯夫人教訓(xùn)婢女下人,往深了想,那可是在打夫人的臉面。 如今京城中多少人都在等著瞧夫人的笑話,或是有羨慕嫉妒的,總歸等著呢。如果憑白讓人這般欺負卻不還擊,怕是往后多少人都會更加看低夫人一截了。 這般聽到夫人的話,劉嬤嬤心里怎能不松了一口氣?原以為夫人雖然和善,但比之別家的官家夫人總歸是身份低一些,為人處世上拿不起架子來。雖然不說,但是她也曾暗中發(fā)愁擔(dān)憂過,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倒是她多慮了。 夫人為人和善,但卻不是沒有眼界跟脾氣的人。能想到這一層,誰又能說夫人不懂高門處事之道? 得了劉嬤嬤的保證,林寶珠再看底下有些惶惶不安的香茗跟春喜,半晌才吁了一口氣,略作沉吟便繼續(xù)說道,“你們是我身邊的人,我自然知道你們的規(guī)矩是周全的,就算被訓(xùn)斥羞辱,那也輪不到外人來。更何況,我還未曾不滿,自然也沒道理讓外人欺上門來?!?/br> 假如今兒的事兒是她張家的丫鬟做錯了,或是盛氣凌人或是尊卑不分,那被人教訓(xùn)敲打乃至掌嘴,她林寶珠自然沒有二話可說。偏生,香茗跟春喜并無錯處,那就別怪她護短了。也甭跟她扯什么身份地位,所謂宰相門前三品官,更何況香茗跟春喜可不僅僅是護國公府跟張記的門房。 見夫人并未外待自個,縱然剛開始深情肅然,但話里話外卻不僅沒有質(zhì)問她們,甚至還句句都為她們撐腰。就算是聽到夫人說要劉嬤嬤給她們教規(guī)矩,都沒能讓倆人心里的感動降下去多少。 夫人寬厚,平日里不僅是對她們,甚至是其他的下人奴仆都不曾苛刻嚴厲,只要守規(guī)矩本分做事,就算做的差強人意,也不過是被罰些月錢,并不會動輒打罵呵斥。就算是扣月錢,其實她們都還是一心一意的想跟著夫人的,就算不為一年多來的情誼,也為跟著夫人吃穿用度都是極為優(yōu)厚讓旁人家的下人羨慕的。 當(dāng)初她們跟著人伢子也曾認識不少被賣去別的府邸的姐妹,在京城時候偶爾碰上,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個過得極為如意。沒有虐待欺侮,反倒是好吃好喝的日子過得平穩(wěn)安然。卻不像是旁人家,只要主家不高興,立規(guī)矩都是好的,動輒鞭笞掌嘴下跪的,若是碰上狠心的,指不定好生生的人都會被傷的體無完膚,就因著她們是死契,是任由主家打殺發(fā)賣的。 也是虧得香茗跟春喜跟著林寶珠時間長了,加上本身也是通透的,端是幾句話就能聽出夫人的肅然跟怒氣并非是針對她們倆的,當(dāng)即自然是連連應(yīng)聲。 “夫人寬心,奴婢跟春喜幾個定然好好跟嬤嬤學(xué)事兒,日后再不給夫人添麻煩。”說完,香茗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給夫人磕了個頭,輕聲但卻滿是堅定的說道,“往后奴婢一定恪守本分,但卻絕不會任由人拿捏......” 劉嬤嬤見狀,也忙上前柔聲寬慰起來,“夫人放心,香茗幾個心是護著夫人的,規(guī)矩也是好的,只是到底年紀還小,遇上事兒不知如何處置也是情有可原的。奴婢在她們這個年紀時候,怕還不如她們想的周全呢,若是碰上讓人打臉的愁事兒,早就哭訴到主子跟前了......”說著,她就先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