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想到他是怎么對自己御妹的,我實在很難興奮起來。 唉,要是換個皇帝和我拜把子,我這輩子就妥了。 之后一連串的程序我都不想多提,我從來不知道這個國家的朝廷全速運轉(zhuǎn)起來的速度居然這么快,觀世音昨天才現(xiàn)世,我表完決心也就過了一晚上,居然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就差我直接圓潤出長安城了。 我該說皇帝大大太心急呢?還是懷疑他已經(jīng)猜透了我的心思,特別怕我反悔呢? 反正我是不會信他說今天是出行吉日這個理由。 我拒絕了他安排給我的隨從,反正都不能陪我走到遇見猴哥,誰知道他們是跑了還是掛了,前者還好,萬一是后者……我說了我要積德攢人品的! 最后,皇帝大大只給了我一份通關(guān)文牒,一個紫金缽盂,一匹白馬。 我想象中的金銀元寶呢?我白表決心了? 就算我不打算和你混了,但你這么對我只會更快的失去我你懂嗎? 第17章 我看著皇帝大大給我的那三樣?xùn)|西,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御弟。”皇帝大大握著我的手,語重心長的說,“此去西天路途遙遠(yuǎn),困難重重,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早日取得真經(jīng),重回故土?!?/br> 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感情取不到真經(jīng)我就不用回來了是吧? 當(dāng)然,我本來就是這么打算的,被這么說了也沒什么不好接受的。 “陛下,此番一別,不知何年可再見?!蔽已酆瑹釡I,“貧僧還有一請求?!?/br> 皇帝大大握著我的手里力道立刻變重,但面上還很真誠,“但說無妨?!?/br> “昨日,陛下請吳道子為觀世音菩薩圖寫真形,這一路天高路遠(yuǎn),我想求一副小像時刻帶在身邊,以堅定我去西天之志。再求一副陛下真容,讓我記得大唐煌煌盛世,不要忘了回來的路?!蔽艺f的情真意切,旁邊有幾個多愁善感的還哽咽出聲了。 皇帝大大立刻大手一揮,叫來吳道子,讓他趕緊弄兩幅速寫出來。 我的表情誠惶誠恐,內(nèi)心笑開了花。 吳道子的名字我還是聽說過的,不是在這個年代,而是在現(xiàn)代,據(jù)說他的一幅真跡值老多錢了。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的畫也很值錢,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我當(dāng)然要坑兩幅走。 至于為什么要觀世音和李世民在畫像上,呵呵,一來嘛,是這樣要求一般不會拒絕;二來,把這兩個人的小相放到身邊,當(dāng)我路中遇到不順,也有個發(fā)泄的對象不是?指著人罵我沒膽,但遷怒到畫像上總不會有人找我麻煩了吧? 就算這年代我早就不指望生活水平能夠直逼現(xiàn)代了,但我這番背井離鄉(xiāng)顛沛流離是誰害的,我也要牢牢記住。 適當(dāng)發(fā)泄有利于心理健康,我認(rèn)為我的要求合情合理。 在吳道子畫畫的時候,皇帝大大沒有放緩送我出行的腳步,看來他是鐵了心一定要在今天把我弄出長安城了。出了城外,我法明師父和洪福寺里的僧人等在那里,為我送上四季衣物。 法明師父牽著我猴兒子悟飯,把悟飯遞給我,“此次路途艱難,遇到人家的時候你自可化緣,但莽山深林總有不便,帶著悟飯,也好有個為你摘果解饑的?!?/br> 我本來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一低頭,正好看到我猴兒子黑亮的大眼睛,想起它在金山寺時常常去后山摘果子給我…… 論爬樹,我的確沒有悟飯的種族天賦。 吳道子的畫畫好了,我把那兩幅小像放到裝通關(guān)文牒的包袱里,摸了摸那匹白馬的頭,最后看了一眼長安城的城門,心里的留戀不舍滿得幾乎要溢出。 這一別,我大概就要定居國外了。 這時候,有人執(zhí)壺斟酒。 皇帝大大舉了舉杯,忽然開口問道,“御弟可有雅號?” 我搖頭,腦子里詭異的冒出了一句差不多相同的句式——‘meimei可有表字?’。 皇帝大大接著說:“當(dāng)時菩薩說,西天有經(jīng)三藏。御弟可指經(jīng)取號,叫做三藏可好?” 三藏? 三藏?! 唐!三?。〔兀。?! 這名字居然是這么來的?! 取完了號,皇帝大大給了我一杯酒,我被震的都忘了跟他說出家人不喝酒這一茬了,只愣愣的想要直接喝掉,結(jié)果又被攔了下來,皇帝大大低頭彎腰,在地上搓起一點土灰來,彈進(jìn)了我要喝的那杯酒里。 “日久年深,山遙路遠(yuǎn),御弟飲下此酒,切記:寧戀本鄉(xiāng)一捻土,莫愛他鄉(xiāng)萬兩金?!被实鄞蟠笮χf。 我那個糟心啊,覺得皇帝大大在威脅我。但我能怎么辦呢?還不是捏著鼻子把那杯酒喝干凈,努力不去想城門這個地方天天被人畜踐踏,地上的土不知道都有什么成分呢。 等到終于告別,騎馬離開的時候,我居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這一放松,腦子就靈活很多,我立刻想起來那個被取了表字的meimei原名林黛玉,被她的寶玉表哥渣了個徹底。鑒于我的號也是被皇帝大大新取的,我覺得這是個征兆,提醒我有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否則一腔熱血注定付諸東流。 我一路前行,走的是官道,沿途總有地方可以借宿。不太好的就是我以前很少騎馬,技術(shù)不太好,當(dāng)然,皇帝大大送的這匹白馬性格溫順,倒不難騎。真正難的是,我從來沒騎過這么久的馬,大腿內(nèi)側(cè)被磨得難受,一下馬再走路…… 什么出塵的氣質(zhì)都沒了。 我猴兒子倒是適應(yīng)良好,它整個猴蹲在馬上,無聊了就跳下馬鉆進(jìn)路邊的林子里,每次出來都能摘幾個果子,讓我對自己未來在深林中的生存能力樂觀了一點。 走了幾日,我路過法門寺,被招待一番后繼續(xù)道貌岸然的表著決心。我聽著他們說西天水遠(yuǎn)山高、路多虎豹、峻嶺陡崖、毒魔惡怪,心里簡直不能同意更多。 在法門寺借宿了一夜后,走了幾日又到宿州城。過了宿州城,又到河州衛(wèi),過了河州衛(wèi),我也算是出了大唐了。 這時候,已經(jīng)是深秋了。 前行方向根本沒有路,我也只能穿山越嶺,做那個第一人。山里的溫度更低,我翻出棉衣,又給猴兒子裹上一圈。不好騎馬,我就步行,那白馬也成了一個拉行李的。 我從來沒走過這么難走的路,此處根本沒有人煙,一切都是大自然原生態(tài),聽著周圍不知道從哪傳來嘯吼聲,我緊緊的握住手里的禪杖,給自己打氣。 怎么說我也是曾經(jīng)一拐棍掄暈了蜘蛛精的人,才不是那個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只會叫救命的唐和尚。真正修成人形的精怪我都不怕,才不會怕山里的豺狼虎豹! 但我前面確實沒有路了。 我不得不停下來,此地的樹木高聳入天,我想找條好走的路,卻又怕迷路。一時間,我站在原地猶豫不動。 這時候,一聲虎嘯傳來,我手中牽著的白馬忽然慌亂起來,我一個不注意,就被帶倒,來不及掙扎,就一路向下滑進(jìn)了一個大坑里。 我昏頭漲腦的在坑里剛站起來,就看到上面狂風(fēng)大作,喧喧鬧鬧。那狂風(fēng)帶著邪氣,居然卷著我和猴兒子,連帶著白馬飛到了空中,最后落到了平地上。 我一抬頭,周圍密密麻麻的圍著五六十個奇形怪狀的家伙,一看就是沒完全化形的妖怪。 我看著身上那件寶光粼粼的寶貝袈裟,心里忍不住問候觀世音。 丫的,又被虛假宣傳給騙了! 穿了這袈裟,不入沉淪,不墮地獄,不遭惡毒之難,不遇虎狼之xue…… 你倒是跟我解釋一下,我眼前的這一圈都是什么?! 第18章 我的心中,仿佛有一大群羊駝呼嘯而過。 但那群妖怪肯定不會照顧我的情緒,一個看起來就是領(lǐng)頭的人大喝一聲,就要手下小妖把我給捆了。 我會這么老實的讓他們捆? 開玩笑! 我握著手里的禪杖,雖然這段時間一直當(dāng)拐杖用來著,但無疑,這是一件非常趁手的武器。 可惜金山寺不是少林寺,即使我體力不差,但顯然沒有本事把禪杖玩出花來。而圍攻我的小妖怪們有五六十,妖怪和人的差距……好吧,我得承認(rèn),別說五六十小妖了,就算五六十個普通人,一起涌過來的時候,我也扛不住。 我十分憋屈的被打倒了,那些小妖們的審美也跟不上,完全不顧惜我身上的那件袈裟,被揉皺的不成樣子,本來鑲嵌在上面的漂亮寶石現(xiàn)在起的作用和石子差不多,把我硌的不行。 我猴兒子跑得快,那些妖怪也沒去追,連白馬他們都沒動,盡管那匹白馬已經(jīng)腿軟到跑都跑不了了。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些妖怪們要抓的,只有我這么一個靈長類。其他動物根本不放在心上。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尤其是,我忽然想起來,有一個傳說,說只要吃了唐僧rou就能長生不了。該死,我怎么就忘了這一點?從大唐到西天,最危險的不是路途險境,而是我這一身皮rou總是遭人覬覦! 我身上一陣?yán)湟魂嚐?,開啟了頭腦風(fēng)暴。 但是,在被絕對壓制的情況下,該怎么……不說反敗為勝,單說逃出生天的幾率都小的幾近于零。 那個領(lǐng)頭的妖怪看著我,剛想說什么,一抬頭,就朝不遠(yuǎn)處笑道:“熊山君!特處士!” “寅將軍,一向可好!”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打著招呼。 “寅將軍向來是如意的。”另一個體胖的大漢接話。 “客氣,客氣,正好我有好rou,一同用餐如何?”寅將軍,也就是那個領(lǐng)頭的妖怪,看著我的目光非常不善,“一開始看著和尚皮白rou嫩,生嚼最好??捎脕碚写腿穗y免粗糙,這和尚又有把子力氣,清蒸也許蒸不透,不如稍候片刻,慢燉如何?” 如何……如何你奶奶個腿! 你以為你是漢尼拔?。?/br> 然而我的意見并不重要,小妖們把我往山洞里一丟,就被叫去拾柴生活了。 我開始想念猴哥,因為除了這以外,我想不出其他能讓我逃出去的人了。但猴哥還在五行山下面壓著呢,沒我根本出不來……所以,問題來了,為什么我會在遇到猴哥之前就被妖怪抓走? 《西游記》的劇情我已經(jīng)記不大清了,而且,看《西游記》,主要是看猴哥,誰去管那個軟弱啰嗦只會拖后腿的唐和尚?我都懷疑我這次倒霉是上天要撥亂反正了,反正,我不覺得我都逃不過這一關(guān),那個神煩的唐和尚就有本事平安無事,最可能的就是,他在遇到猴哥之前壓根沒出事! 我覺得我的推理十分正確,可惜并沒有什么用,只會讓我陷入更大的絕望中。 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太自怨自艾,但效果不太好,這個山洞潮濕,腐敗的味道在鼻端根本無法散去。壞的環(huán)境加深壞的心情,以至于當(dāng)我猴兒子溜進(jìn)來的時候,我都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我當(dāng)然知道我猴兒子的機靈的,在我的教導(dǎo)下,它甚至能用木魚敲出《月亮之上》,但我沒想到,它會機靈到先溜走,然后再返回來救我。 “悟飯啊……”我心里感動的無以復(fù)加。 猴兒子沒我那么充沛的感情,它只是對著綁住我的繩子使勁。一開始,它是想解開,但發(fā)現(xiàn)沒用之后,它直接上了牙齒,一點點把繩子咬斷了。 我從繩子中掙脫出來,動了動手腳,讓渾身血液重新流通,然后撿起被隨意丟在地上的禪杖,深吸一口氣,“阿彌……啊呸呸!” 我忘了這里的空氣質(zhì)量有多糟糕了。 這個山洞不算深,也沒有什么好的藏身處。但我依然不想走出去,在外面會遭遇群毆,與其這樣,我還不如守在洞口,進(jìn)來一個敲一個悶棍。我不知道那些妖怪們的智商是否低下到被我全都敲完才反應(yīng)過來,但是現(xiàn)在,我心里有一股狠勁,覺得就算自己逃脫不掉,拉幾個墊背的也不算虧。 在這之前,容我再問候一下皇帝大大以及諸天神佛。 但顯然,事情還沒有那么糟糕。在我敲暈了五個進(jìn)了山洞不知道準(zhǔn)備干什么的小妖后,正興致勃勃的翻看著他們的原型——一只老鼠,一只像猴子但感覺不是猴子的不知道什么物種,兩只山雞,一只……剛暈過去還沒有變回原形。 這時候,一個白胡子老頭出現(xiàn)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仿佛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我也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我的目光滑向手中的禪杖,老實說,這個老頭化形的很完美,在他身上我看不到一點原型的的破綻,這讓我總覺得如果我一杖掄過去的話,有種毆打老年人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