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赫連沉連自己的親妹都不放心,怎么會如此信任另一個人?再過命的交情,也比不過權(quán)力侵蝕,赫連沉敢放開如此大權(quán),只能說明他有自信掌控住這個握權(quán)的人。 “葬魂宮的前身是關(guān)外大族赫連氏,他們原本扎根在西南境外,在前朝時候甚至與皇室有過姻親,風(fēng)光在西南異族中曾一時無兩,勢力也因此向中原侵入,甚至一度活躍于王都?!鄙辗秸煽菔莸氖衷诘厣袭嬃艘粭l杠,“然而六十八年前,高祖領(lǐng)兵起義推翻前朝暴政,前朝皇室在焚毀宮闈的大火中付之一炬,赫連家的人也退出中原重回關(guān)外,不過他們帶走了一樣?xùn)|西?!?/br> 玄素直覺這不是什么好玩意兒,他在腦子里飛快回想自己所知的前朝之事,搜腸刮肚地找出一個玩意兒:“罌粟?” 罌粟,更早之前被叫做“阿芙蓉”,是在前朝時期由遠(yuǎn)航而來的海外夷商帶入中原,說是有療傷治病、延年益壽的奇用,最先在民間流傳開來。前朝王公貴族大行靡麗之風(fēng),士子文人聽說此物還可助興,更是推動阿芙蓉濫行,有世家入宮的妃子甚至將其作為香料,引得帝王愈發(fā)荒yin無道。 可是后來發(fā)生的事情證明,阿芙蓉根本不是什么神藥,而是摧折人身心的毒物。 使用阿芙蓉的人陸續(xù)出現(xiàn)神智不清、癲狂癡傻的反應(yīng),半日離不得此物,前朝不少王公貴族與富商都受此物荼毒,不僅掏空家底大量購買此物,還淪為控貨夷商的爪牙,心智都被阿芙蓉所奪,為此與親近之人自相殘殺的也不在少數(shù)。偏偏帝王也受阿芙蓉所惑,非但沒有嚴(yán)令禁止,還大開東海國門,使得東海邊境一時間陷入危局。 本該再延數(shù)十年的王朝,就這樣輸給了處心積慮的海外夷人和阿芙蓉。 “前朝因阿芙蓉敗壞國之根本,損民傷財,引敵入境,使得生靈涂炭,故有志之士不忍國破家亡,揭竿起義,攘外安內(nèi),將夷人趕出東海國門,也推翻了風(fēng)雨飄搖的前朝。”頓了頓,色空搖頭嘆息,“高祖打進(jìn)王都之后,一面掃清前朝余黨,一面搜刮所有阿芙蓉,連同皇莊里種植的也一并燒毀,甚至立下國法嚴(yán)禁此物。但是那個時候,退離王都的赫連家人帶走了一包阿芙蓉的種子?!?/br> 玄素屏住呼吸,雙拳不自覺地捏緊。 “赫連家本就擅長蠱術(shù),有了這毒物之助,他們煉出了兩種蠱蟲?!鄙臻]了閉眼,“這兩種蠱蟲嗜血為生,極其兇戾,都能助人練功淬毒、延續(xù)真氣保命,也能噬咬心脈、殺人于無形。其中,雌蠱為主,名喚‘長生’,赫連沉與趙冰蛾體內(nèi)皆有此物;雄蠱為從,名喚‘離恨’,赫連御就曾為握權(quán)自請種下此蠱?!?/br> 玄素深吸一口氣:“也就是說,長生蠱對離恨蠱有絕對的壓制作用,哪怕武功再高也受制于體內(nèi)的蠱蟲?” “不錯?!鄙姺秸牲c頭,“而且離恨蠱是由罌粟提煉的毒藥喂養(yǎng)長大,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發(fā)作毒性,只有長生蠱宿主的血才能緩解痛苦,因此赫連沉對赫連御十分放心?!?/br> 玄素只覺如鯁在喉:“可是赫連沉已經(jīng)死了!” 十六年前葬魂宮易主,雖然說是赫連沉因病暴斃,可只要長了腦子的江湖人都知道其中必有貓膩,所謂病逝不過是一塊遮不住丑態(tài)的破布,拿來做一個幌子罷了。 色見方丈抬頭看著他:“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 玄素腦子里念頭閃過:“使他敗亡之人必定是赫連御,但赫連御想扳倒他,得先悄然解決離恨蠱的威脅,那么……是趙前輩!” 當(dāng)年若無趙冰蛾之助,赫連御想要奪得大權(quán)絕不容易,但她素來與赫連沉井水不犯河水,為什么要這樣做? 好在色見方丈不會賣關(guān)子,繼續(xù)說了下去:“阿彌陀佛。世間最難,莫過于求不得、堪不破;最難求難堪,又莫過于情之一字。趙冰蛾性格乖張,一生縱情肆意,偏偏也在情上墮入魔障……但是歸根究底,也是老衲的錯處。” 玄素只覺得腦子里全是霧水,再攪和一下就能變成漿糊:“這……與方丈有何干系?” 色見方丈嘆了口氣:“緣來是劫。三十年前,趙冰蛾化名何憐月在中原武林游歷,結(jié)識了我色空師弟和你師父端涯道長。那時候她還不似現(xiàn)在這般性情,三人脾性相投引為好友,本也算一樁美事,可惜……” 玄素心頭莫名一驚,忍不住追問:“可惜什么?” “可惜……”色見方丈的手指慢慢握緊,“她愛上了色空師弟,為此情生出偏執(zhí)怨憤,甚至動武相逼,激怒了無相寺上下?!?/br> 玄素皺了皺眉,一個女人愛上一個和尚,聽起來的確是荒誕無比的事情,但無論佛與道,雖有清規(guī)戒律,但都從心而持。若是一個人已經(jīng)生出情愛凡心,斬不斷放不下,縱使強(qiáng)據(jù)伽藍(lán)夜雨也是無用之功。 因此,他難得逾越地問了:“那么,色見禪師又如何看她呢?” 豈料色見方丈道:“師弟如何看她,是我至今也不明白的事情,因為在那個時候沒有人會聽他的答案,他也沒有機(jī)會說出口?!?/br> “為何?” 色見方丈聲音微啞:“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雖說我佛慈悲,愿渡厄向善,但是置身于江湖就有不能邁過的界限,比如正邪之分?!?/br> 若她只是何憐月,那么不管色空作何抉擇都是天命人心所定,但她是趙冰蛾,那就是天地不容千夫所指。 青山荒冢說: 關(guān)于前朝阿芙蓉的設(shè)定,來自于今天重溫鴉片戰(zhàn)爭的突發(fā)奇想。毒品的恐怖是正常人難以想象,其流毒更是可怕。典型的“吸毒一時爽,轉(zhuǎn)眼火葬場”,人生在世,還得自珍自愛。 第143章 蛇蝎 東方已經(jīng)隱隱露出魚肚白。 寒風(fēng)如刀,刮得人衣袂飛揚(yáng)獵獵作響。趙冰蛾坐在屋脊上,背后是一輪被烏云遮蔽大半的寒月,手里一方雪白巾帕正緩緩拭過掌中人頭,隨風(fēng)飄落時已染飛紅。 趙擎那顆面目全非的頭顱已經(jīng)被她擦拭干凈,一雙渙散的眼仍是不肯瞑目,仿佛還在直勾勾地盯著她。 “莫要這樣看我,你現(xiàn)在死了,也算解脫了。”手虛虛闔上趙擎的眼皮,趙冰蛾喃喃道,“我知你可憐,但天底下誰不可憐?世間可憐人,多是可恨人……你不過是個早該死的人,卻做了我這么多年的‘兒子’,總該回報我一二吧?” 她輕聲笑著,腳下是一片血色的演武場,留守寺內(nèi)的白道眾人大半都被煙花和事先安插的暗樁引過來,就像入甕的王八,眼看就要被掀個底朝天。 留在寺內(nèi)的人不少,她帶來的人更多。赫連御這次是下了老本,葬魂宮過半力量都被帶到了問禪山,一旦那人出了變故,大權(quán)就要落在她的手里。 趙冰蛾想要赫連御的命,但并不止于此。 眸中閃過一線冷色,趙冰蛾將人頭放在屋脊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片修羅場。無相寺本就香火鼎盛又尚武,演武場更為了此番武林大會做了擴(kuò)建,容納千百人綽綽有余,現(xiàn)在底下一片廝殺混戰(zhàn),看著就像一群瘋狗在亂咬。 她站得高,看得也分明——面對葬魂宮突如其來的圍殺,各門派的人只慌亂了一剎便很快組織反擊,他們來自三山四海,各自都身懷絕技,匯聚在一塊兒的時候無異于筑成一道力抗刀劍的血rou城墻。 可是他們都下意識地跟自己門派的人抱團(tuán)成隊,就像原本應(yīng)該嚴(yán)密的墻壁被磚石割裂開細(xì)密的縫隙,看起來縱橫聯(lián)合無懈可擊,實際上只要將刀柄撬入裂縫,就能挖開一個可供趁虛而入的洞。 趙冰蛾的目光從這些人臉上掃過,哪怕過了這么多年,她也還記得其中不少人的面目,不過已經(jīng)被多年光陰磋磨掉當(dāng)初銳氣,只留下錦繡外表假充游刃有余,眼下又被血與火焚灼,半點看不出當(dāng)年咄咄相逼的凌人盛氣。 一個黑影從她所立的屋檐下爬了上來,那是個矮胖的婦人,一身廚娘打扮,動作卻敏捷得像只壁虎,適才在屋檐下藏了許久也不見肢體遲滯,更沒被交戰(zhàn)中的雙方發(fā)現(xiàn)。 婦人恭敬地跪在她身后:“主人?!?/br> 趙冰蛾淡淡道:“不相干的人,都清理干凈了嗎?” 婦人壓低聲音回道:“按照您給出的名目,該死的人都在這演武場里了,其他人要么事先被‘天蛛’料理,要么已經(jīng)突圍出去?!?/br> “百鬼門那邊,通知了嗎?” “剛接到線報,他們已經(jīng)在山間跟暗樁們動上手,埋伏在那邊的‘天蛛’死傷慘重,剩下的大半都在這里了?!?/br> “找到赫連御了嗎?” “渡厄洞已經(jīng)完全封死,活不見人,死不見尸?!?/br> 眉眼一寒,趙冰蛾收斂了笑容。 她費盡心機(jī)設(shè)下的殺局,甚至為此拿端涯的舊事引出端清,是要直打赫連御的七寸,怎么看都是一個天衣無縫的陷阱。 可是渡厄洞那邊傳來的動靜,分明是火藥才會造成的,這東西色空和端清都沒有,那就只能是赫連御所用。然而要在頃刻間炸毀偌大一個洞xue,所需的火藥必定不會少,赫連御就算在身上留了些備用的也決計不夠,恐怕…… 現(xiàn)在最保險的做法,就是先毀了‘天蛛’和這些暗客,那么赫連御就算命大逃出生天,也別想安全走出這座山。 一念及此,趙冰蛾睜開眼:“傳我命令,提前動手?!?/br> 婦人一點頭,正欲轉(zhuǎn)身離開,突覺腦后生風(fēng),雙臂抬起格擋。奈何對方輕功過人,眨眼間足點臂膀翻身到她身后,一掌擊向她的后腦。 也就在這一刻,趙冰蛾的刀如索命彎鉤到了頸側(cè),他不得不撤手閃避,抬手與趙冰蛾一掌相對,連退了兩步。 趁此機(jī)會,婦人已經(jīng)竄下屋頂,轉(zhuǎn)眼間就隱于黑暗,消失不見了。 趙冰蛾一刀橫于其前,攔住對方想要追趕的腳步,笑靨如花:“蕭殿主,眼下大敵當(dāng)前,怎地來去匆匆?” 來人赫然是步雪遙。 步雪遙一身狼狽,虞三娘武功高強(qiáng)又布置周密,那張刀網(wǎng)落下時他左腿受傷勢所制,險些就喪命其下,幸虧“蕭艷骨”出手破網(wǎng),才留了他性命。 從虞三娘手里逃出條命,步雪遙一刻也不敢停,眼見“蕭艷骨”拖住虞三娘等人,他馬上帶著恒遠(yuǎn)趕回?zé)o相寺,可惜仍是晚了——在信號煙花炸響的那一刻,葬魂宮處心積慮布置在寺內(nèi)外的樁子都傾巢出動,就連他的“天蛛”也必須聽此號令依計行事?,F(xiàn)在里里外外都亂成一鍋沸騰的粥,看似葬魂宮掌握了主動權(quán),實際上是自露馬腳,反墮進(jìn)陷阱里面。 五指緊握成拳,因為恨極怒極,指甲都嵌入掌心,步雪遙的聲音都有些微顫:“左護(hù)法,你究竟想做什么?” “步殿主何出此言?”趙冰蛾勾唇一笑,“今夜之事,不過是我為子報仇心切,又見宮主閉關(guān)所在出了意外,恐生枝節(jié),不想坐以待斃,便下令眾人提前動手。此事雖然魯莽了些,卻也是無奈之舉,宮主若是要怪罪,趙冰蛾一力承當(dāng)。” 她說得合情合理,也用這套說辭穩(wěn)住了對提前行動有所非議的幾個頭目,在短時間里扯出了所有部署,看似是真的要把山上所有白道人士一舉拿下。 然而步雪遙不是一個傻子。 他冷冷掃了一眼下方慘不忍睹的廝殺場景:“情況有變,先讓眾人撤離?!?/br> “怎么?步殿主想逃?”趙冰蛾的眉眼寒了下來,“我葬魂宮從來只有咬人的畜牲,沒有怕死的人。步殿主身居高位手握大權(quán),如今眼看就要將這些個正道一網(wǎng)打盡,卻說要撤退?步殿主,若是你不能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那么我就要先替宮主治治你這臨陣脫逃之罪了?!?/br> 步雪遙深吸一口氣:“百鬼門入了問禪山,山腳的樁子都被他們給拔了?!?/br> “你說的,是中都百鬼門?他們可不算武林白道,摻和這件事做什么?”趙冰蛾佯裝意外,她瞄了一眼下方混戰(zhàn),“而且問禪山沿途崗哨都是由你部署,他們能在‘天蛛’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jìn)駐,我就算把腦袋摘下來當(dāng)球踢,也不能不懷疑這里頭的貓膩?!?/br> 步雪遙聽出她弦外之音,臉色極是難看:“你懷疑我?!” “我是說可能有內(nèi)鬼,又沒說是你,步殿主如此驚慌做什么?”趙冰蛾瞥了他一眼,“我就算不相信你,也得信宮主親手種下的‘離恨蠱’啊?!?/br> 提到這三個字,步雪遙面色發(fā)青,他本來就消瘦的身體在這一刻緊繃起來,然后又在到達(dá)臨界點前慢慢松弛下去。 步雪遙忍住胸中翻滾的怒火和殺意,道:“左護(hù)法相信我,自然是極好。” “既然如此,你有何打算?” 步雪遙道:“我來的時候從后山入,那邊的情況也很不好,我們的行動再繼續(xù)下去只會得不償失,不如現(xiàn)在下個狠手,既能達(dá)到折損白道的目的,又能趁機(jī)撤退保存元氣?!?/br> 趙冰蛾瞇了瞇眼:“什么狠手?” “他們想反戈一擊,我們就干脆順?biāo)麄兊囊?,從無相寺撤離出去,向山下退走。”頓了頓,步雪遙微微一笑,“左護(hù)法有所不知,‘天蛛’早在一年前就開始部署此事,在一處隱秘重要之地埋藏了火油,我們佯裝不敵,白道眾人必緊追不舍,等將其引過去……” 手指摩挲刀柄,趙冰蛾輕輕一笑:“是個好主意,那個地方在哪里?” 步雪遙道:“秘密的地方,當(dāng)然得是一個秘密。” 趙冰蛾冷冷看著他,步雪遙面不改色,背后冷汗已濕了衣裳。 片刻后,趙冰蛾終于開口:“好,我會配合你的行動?!?/br> 步雪遙終于松了口氣:“既然如此,我就先帶人趕赴過去做好準(zhǔn)備,左護(hù)法先在此地滯留一會兒,好叫我等聲東擊西?!?/br> “你走可以,將‘天蛛’留下?!辈坏炔窖┻b變臉,趙冰蛾便繼續(xù)道,“這次我們帶來的人里,‘天蛛’雖然機(jī)警卻不夠?qū)嵙?,現(xiàn)在已經(jīng)因行動受到折損,剩下的就算都跟著你去部署火油陷阱,也不好應(yīng)對橫生枝節(jié),倒不如留下來做我耳目,配合暗客們多殺幾個白道……至于你那邊,呵,我將一隊‘魔蝎’借給你,僅此一次,下不為例?!?/br> 步雪遙先是一怔,繼而生出了難以遏制的懷疑和狂喜。 他懷疑趙冰蛾是想借機(jī)圖謀什么,“魔蝎”名為協(xié)助實為監(jiān)視,但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所言的確,要做成這件事情,擅長潛伏掩護(hù)的“魔蝎”的確比“天蛛”更合適。 何況,“魔蝎”是“五毒衛(wèi)”中唯一能與“蝮蛇”相比肩的存在,若說步雪遙對其毫無覬覦,簡直連鬼都不信。 大抵是看出他的遲疑,趙冰蛾嗤笑一聲:“有心肖想?yún)s無膽動作,算什么男兒?你若是怕我有所私心,那也隨你去,回頭事情若是不成,可別怪我見死不救、不講道理?!?/br> 步雪遙心頭“咯噔”一下,偏偏在這個時候,寺外傳來打殺之聲。他們站得高看得遠(yuǎn),一眼就瞥見寺院外的小樹林亮起火把,其間人影閃動,是那些出外查看情況的白道眾人回援了! 步雪遙臉色劇變,趙冰蛾輕聲道:“考慮好了嗎?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吧?!?/br> 心頭尚有猶疑,步雪遙素來謹(jǐn)慎,道:“不如,左護(hù)法隨我一起走?” “你是男兒身生了婆子膽,我趙冰蛾可不怕這些個烏合之眾,何況……”彎刀遙遙一指,趙冰蛾笑意帶殺,“殺擎兒的兇手,就在那里,我這個做娘的不把他的心挖出來,怎么對得起擎兒在天之靈?” 步雪遙一驚,順著她指向看去,只見是回援白道里當(dāng)前幾人之一,玄衣束發(fā),手握長刀。 “……葉浮生?” 青山荒冢說: 步雪遙不傻,但他玩不過趙冰蛾╮(╯_╰)╭這個女人是葬魂宮兩朝元老,無論實力底蘊(yùn)都只有赫連御能穩(wěn)壓她一頭,步雪遙……點蠟。 便當(dāng)預(yù)熱,你們猜猜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