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設(shè)下大局布置手段的人不可輕舉妄動,行棋破局的人可迂回卻不能退縮,而想要變局革新的人也恰恰是最不能改變初衷。 唯有初心不負,方能恒過改之。 蕭艷骨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如紙上畫皮。 片刻后,她垂下眼瞼:“沒得商量了?那可真是……遺憾啊。” 秦蘭裳哪等她繼續(xù)廢話,踢起地上長棍便擲了過去,蕭艷骨飛身而退,幾個起落就退回林間,秦蘭裳和陸鳴淵正要去追,就聽見一聲尖銳哨音刺破空氣,聲傳甚遠,在山谷中久久回蕩。 幾乎就在剎那,身后不遠處的山坡傳來一聲巨響,驚天動地! 仿佛地下巨龍覺醒,地上的一些小石子開始微微震顫,天邊恰有驚雷炸響,可是一聲之后,山谷里也傳來轟隆悶聲,猶如擂鼓,心頭發(fā)顫。 秦蘭裳駭然回首,只見漫天雨幕之中,最先傳來巨響的山坡……塌了! 第59章 險行 赫連御話音方落,楚惜微就反手推了葉浮生一把。 他們身后是那個藏了火雷的山坡,眼下情勢千鈞一發(fā),萬沒有兩人都被絆在此處的道理。 更不用說……葉浮生與眼前這人,分明就是舊怨已深,楚惜微對他的情況知根知底,曉得這不著四六的浪蕩子不過是空有其表,體內(nèi)余毒未清全靠孫憫風(fēng)的針藥壓制著,最忌大肆妄動內(nèi)力。因此一路走來,哪怕楚惜微三番兩次被撩起了真火,也沒對他動過粗,事事?lián)踉谇懊?,就怕一個疏漏,連說好的三個月都扛不住。 他這樣想著,就準備讓葉浮生先走一步去攔下那守著火雷的人。沒成想這一推沒把人推動,反叫葉浮生抓住了手腕,用了個巧勁,把他向后一轉(zhuǎn),同時一掌附上后背,勁力吞吐,楚惜微只覺得身體一輕,腳下如御清風(fēng),頃刻被他推出了六丈之遠。 “你——” 開口便灌入攜雨冷風(fēng),楚惜微被嗆了一下,臉色極是不好看,葉浮生回過頭,輕輕道:“阿堯,我等你回來。” 赫連御武功之高深不可測,楚惜微上次與他交手已見高下,葉浮生是萬萬不敢再把他留下,與其硬抗,倒不如以輕功身法周旋糾纏更能拖延時間。 葉浮生想得周到,可楚惜微已氣得咬牙,奈何他早已過了任性妄為的年紀,顧慮更多,不可肆意,只得把這口氣咽下,憤然拂袖,頭也不回地朝山坡去了。 葉浮生看著他明明負氣卻還聽話離開的背影,心里籠罩的陰云忽然散了些許,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 “他是個不錯的人?!焙者B御饒有興趣地看著葉浮生臉上那絲笑意,“不管你有多難過,他總能讓你笑起來……既然這么掛念他,不如讓他回來吧?!?/br> 話音未落,就見他身形一晃,整個人竟如鬼影般消失在眼前,直追楚惜微而去,然而踏出不到片刻,面前就是一花,一道雪亮寒光劈開風(fēng)雨,抹向他的脖頸,若非赫連御步法靈活,在瞬息間已收勢后仰,這一刀就能割開他的咽喉。 驚鴻刀被放在百鬼門,斷水刀也由孫憫風(fēng)帶了回去,此番事出緊急,楚惜微來不及叫人去把刀送回來,便解了自己的匕首丟給葉浮生,讓他做防身之用。 這把匕首比巴掌長不了寸許,柄端帶鉤,可于指間騰挪旋轉(zhuǎn)。它不曉得是用什么材質(zhì)打造而成,除了刀口雪亮,遍體俱是黑沉,中間血槽里帶著清洗不掉的陳年血跡,不知曾渴飲多少人血。 此物據(jù)說是老門主沈無端早年贈予故人,可惜舊物尚在,故人已無蹤,事后不見尸骨,只于廢墟殘骸里找到了這把不畏水火的匕首,自此常伴身側(cè),直到后來給了楚惜微。只是楚惜微用慣了長刀和拳掌,對這小巧的匕首實在不大感興趣,放在身上意義多于用處,倒是沒想到葉浮生在掠影衛(wèi)里浸yin十年,倒是對這善于隱藏的兵器頗為順手。 “赫連宮主,舊還沒敘完,怎么就要走呢?” 匕首在掌中一轉(zhuǎn),葉浮生已欺身而近,刀刃迫向心口,可惜撲了個空,他倒也不驚,腳下步法一轉(zhuǎn),身體旋開避過一掌,順勢又是一刀橫過,正好與赫連御手掌相錯,劃過那只指套的時候發(fā)出刺耳摩擦聲。 “十年不見,你比當年進步多了?!?/br> 兩息之間,交手已過六回合,三攻三守滴水不漏。眼見葉浮生像無根浮萍般從手下滑了開去,赫連御虛虛一按咽喉,似乎還能感到勁風(fēng)割來之痛,更顯愉悅的笑聲從面具下傳來:“你能有今天,顧欺芳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可惜她沒這個福分親眼所見?!?/br> “不必拿我?guī)煾竵砑の遥斈瓿鹱杂兴辗终f,今天我氣竭之前,定不讓你離此一步?!?/br> 葉浮生慢慢吐出一口氣,內(nèi)息已經(jīng)翻滾,不在壓制的內(nèi)力脹得經(jīng)脈生疼,也讓他之前被怒火籠罩的腦袋清明許多。 挽了個刀花,葉浮生凜目而視,道:“想走?試試吧!” 這廂纏斗,另一邊楚惜微行如御風(fēng),他離山坡雖不遠,但是不算很近,前幾日被“纏綿”和“修羅手”傷到的地方因為沒能好好處理又連日奔波,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仿佛有無數(shù)蟲蟻在傷口上噬咬,這疼雖能忍,卻耗費了他不少精力,也正因如此,剛才葉浮生才不敢讓他留下。 他擰著眉,又把內(nèi)力提了些,眼看就要落在一塊巨石上,忽聽得一聲尖銳哨響從谷地方向傳來。楚惜微當即臉色一變,左腳在右腳上一踏,生生扭轉(zhuǎn)了方向,飛身向后退去。 幾乎就在剎那,一聲巨響在山坡中轟然響起,震耳發(fā)聵,楚惜微腦子里嗡鳴一聲,耳鼻都滲出血來,身形從半空中墜落,好險在即將落地時稍稍穩(wěn)住,只手在地上一撐,半跪抬頭。 只見那處山坡從中部炸開一隅,本就搖搖欲墜的巨石接連崩塌,挾著大量泥土順勢滑坡而下,仿佛洪水猛獸吞沒沿路草木土石,很快就匯聚成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滾滾而去。 楚惜微落地之處雖高,但也并不安全,他眉頭皺得更緊,順著洪流方向看去,瞳孔頓時一縮——這一路都是順坡而下,一無轉(zhuǎn)折二無高山阻擋,必定會使?jié)L滾洪流愈加磅礴,最后沖下斷崖,灌入谷地之中! 片刻之間,就是一個選擇橫于眼前——是回去接葉浮生,還是去救秦蘭裳三人? 然而世事兩難,卻很多時候不容猶豫。 楚惜微回頭看了眼之前離開的方向,雙手緊攥成拳,指甲都嵌入血rou,胸中氣血幾乎要炸開,被他生生按下,猛然伸手擦了臉上血跡,腳尖在地上一點,向著洪流奔涌的方向疾去。 他一身輕功是葉浮生所授,十年來無一日停止練習(xí),雖不及葉浮生驚鴻掠影,也似風(fēng)過青萍,飄然迅疾。此刻體內(nèi)真氣被他強行催發(fā)到極致,經(jīng)脈都發(fā)出陣痛,可他恍若未覺,腳尖連連踩過木石借力再起,只想著再快一些。 此時,谷地之內(nèi)驚聞巨響,秦蘭裳尚在愣怔,阮非譽便撿起了地上那根鎖鏈,喝道:“走蛟了,快跑!” 陸鳴淵聞言,一手便抓住秦蘭裳腕子,此刻也顧不上非禮不非禮,恨不能把她變成一根繩子綁自己身上,跟著阮非譽向旁側(cè)高聳的山坡而去。然而他們?nèi)说妮p功都只能算是一般,尚未爬上高處,攜帶大量泥石的咆哮洪流已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轉(zhuǎn)眼間便沖下斷崖,幾乎是鋪天蓋地一般席卷過來! 中間有稀疏樹木,奈何根本擋不住這道泥流,頃刻就被連根拔起,跟著巨石一起翻滾,其中不少都向著他們這邊砸來。秦蘭裳根本來不及躲避,就被一根斷木砸中了身體,盡管陸鳴淵見機卸力,片刻的大力還是震傷了她的肺腑,一口血便嘔了出來。 洪流已近在咫尺,陸鳴淵帶著個人竭力亡奔,只覺得肺都要炸開,此時阮非譽揮出鎖鏈,精準纏住了山坡上橫出的一根大樹,借力竄了上去,抬手將鎖鏈另一端擲了過去:“抓緊!” 陸鳴淵卻猶豫了剎那。 他一個七尺男兒,再帶上個半大姑娘,分量自然不輕,何況阮非譽武功雖好,但畢竟年事已高,這幾年來體弱多病,比不得年輕人身強體壯。 這一手抓住,可能會把他也牽連下來。 這般念頭在腦子里轉(zhuǎn)了不到一息,陸鳴淵就做出了決定,他一把抓住鎖鏈將其飛快地在秦蘭裳手上纏了三匝,一掌打在她身上,不傷分毫,卻讓她借力拋起,上頭阮非譽順勢一提,就把秦蘭裳拖上了大樹。 秦蘭裳臉色慘白:“書生——” 這一聲呼喊還沒落音,陸鳴淵就因為這一擲失了后力,腳下一個踉蹌,他心道不好,背后滾滾而來的泥流瞬間壓下,眼看就要把他吞沒其中!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黑影如飛鳥出林,從斷崖上一躍而下,踩著山石幾個起落就由遠至近。 來人正是楚惜微,他踩上了一截漂斷木,腳下勁力一動,不但沒有陷下去,反而在起伏不定的泥流上一滑數(shù)丈,頃刻就到了陸鳴淵身邊,彎腰抓住他胳膊,把人像拔蘿卜一樣生生扯了起來。 瞬息之內(nèi)大起大落,秦蘭裳一顆心還沒落回肚子里,就覺得手上一緊,阮非譽扯動了鎖鏈,帶著她又往上去,秦蘭裳匆匆回頭,只見楚惜微帶著陸鳴淵跟在后頭,這才松了口氣。 洪流在下方奔涌,好在阮非譽輕功雖一般,眼力手法都非常人能及,迅速找到了上山捷徑,在一塊大石上重重一踏,騰身上了半山腰。不過兩息,楚惜微與陸鳴淵也踏上這處空地,兩人都沒站穩(wěn),重重跪下。 陸鳴淵死里逃生,驚魂未定。楚惜微單膝跪地,頭低垂著,秦蘭裳只能聽到他急促不已的呼吸。 秦蘭裳她連滾帶爬地上前幾步,看到泥流幾乎灌滿了這片谷地,所幸被高山所阻,后力也漸失,已經(jīng)開始慢慢停下聲勢,這才兩腿一軟坐倒下來。 阮非譽倚靠著一塊大石,他畢竟是老了,一番戰(zhàn)后又帶著人上山逃命,咳得不成樣子。這咳嗽聲像是把楚惜微驚醒,他的手在膝蓋上用力一撐,身體晃了兩下才站起。 秦蘭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位向來冷靜沉著得好像無所不能的小叔,現(xiàn)在臉色白得不成樣子,說話氣如游絲:“你……帶‘還陽丹’了嗎?” 還陽丹,并不是什么活死人rou白骨的救命神藥,反而是會要命的東西。它是百鬼門人隨身攜帶的一種藥物,能夠很快補充氣力,但只能保持一個時辰,過后就幾乎掏空內(nèi)里,起碼要躺上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fù)過來,尤其是本就帶了內(nèi)傷的人一旦服用了它,會讓內(nèi)傷加劇。 這是不到瀕死危機,決不會動用的禁藥。 楚惜微除了早幾年拼死拼活時用過它,后來身在高位武功大進,就再也不碰這東西,因此身上也沒備用,倒是秦蘭裳出門時為防萬一,帶了一顆。 她聽懂了楚惜微的意思,神情慌亂,心里頭翻江倒海,說話也語無倫次:“不,小叔你現(xiàn)在……” “給我?!?/br> 楚惜微累得狠了,連說句廢話的力氣也沒有,一雙眼沉沉盯著秦蘭裳,眼里是不容拒絕的肅凝。 就在這時,阮非譽忽然起身,看向了背后山路,道:“有人來了?!?/br> 第60章 千鈞 那一聲巨響傳來的時候,葉浮生心頭一跳,很快便回過神來,抬手一擋,險險架住赫連御屈指一爪。后者不以為意,變爪為掌在他臂上一拍,整個人借力翻過他頭頂,轉(zhuǎn)眼就到了葉浮生身后,右手戴著指套的兩根手指疾點葉浮生后頸。 眼看就要刺入皮rou,葉浮生仿佛背后也長了眼睛般忽然回首,匕首橫在頸后,赫連御的兩指點在匕首上,勁力吞吐,震得他虎口一麻,腳下卻仿佛抹了油一般滑出丈許,凝視著赫連御。 此人身法詭譎,以葉浮生全力施為也只比他快上一招半式,索性變攻為守,意在纏而不在勝。 “火雷炸了,走蛟已成,你說他們還有命活下來嗎?”赫連御屈伸了一下手指,遠遠看向那處崩塌的山坡,“你掛懷的那個人,說不定已經(jīng)被炸成了一堆碎rou?!?/br> 葉浮生喉口一甜,強提真氣的后果就是他現(xiàn)在內(nèi)力在經(jīng)脈亂竄,本來被壓制住的“幽夢”又蠢蠢欲動,腦子里嗡嗡作響,眼前也開始發(fā)花,根本無心理會赫連御的話。 他強行把這口血咽了回去,手中匕首一亮,身影閃動,轉(zhuǎn)眼到了赫連御身邊,刀鋒自下而上,哪怕赫連御退得極快,也被這一刀從左腹劃上右肩,可惜只破裂了衣物,沒傷到皮rou。 赫連御一手扣住他小臂,葉浮生也不硬抗,手勢一轉(zhuǎn)從中脫出,兩人你來我往,不多時便是十幾個回合過去,再分開時,一人唇邊見了紅,一人肩頭也滲了血。 赫連御摸著自己左邊肩膀,剛才那一刀突然換手,可謂是神出鬼沒,左肩近頸的地方被切開了一條口子,雖然只是皮rou之傷,可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流過血了。 他輕笑一聲,看著指腹上的血色,道:“十年之內(nèi)能達此境界,不得不說顧欺芳挑徒弟的眼光還不錯?!?/br> 葉浮生手握匕首,盡量控制著氣息不亂,這樣全力催發(fā)真氣,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只是不到最后,絕不肯坐以待斃。 他不能走,因為一旦讓赫連御脫身,也許楚惜微他們就會有殺身之禍,眼下能多拖他一會兒,另一邊就要安全一分。 “不過,我玩膩了?!?/br> 笑聲忽然一冷,赫連御伸手扯下了罩衣,露出里頭同樣素白的束袖長衫。葉浮生這才發(fā)現(xiàn),他腰上還纏了一把軟劍,兩指粗,四尺長,通體漆黑無光,纏在腰上就如一條墨色緞帶,此時被赫連御抽出一抖,發(fā)出毒舌吐信般的怪異聲音。 他想起了被自己帶出地宮的那把破云劍贗品,又想起十年前初見時此人背在身后的長劍,恍然大悟赫連御其實是用劍的,只是他指掌功夫已極為凌厲,值得用劍的時候已經(jīng)不多了。 “它是‘潛淵’?!焙者B御屈指在劍上一彈,“盡你的本事,在它之下搏命吧。” 話音未落,身與劍俱化寒影,葉浮生只覺得一道厲風(fēng)割喉,連忙錯步側(cè)身,匕首抬起一擋,險險撞上了劍尖,奮力震開,來不及再有動作,也看不清赫連御手法身法,已是奪命七劍連連逼來。 葉浮生猝不及防,連換了三種步法,上身后仰,抬腳踢他環(huán)跳xue,然而這軟劍收發(fā)自如,轉(zhuǎn)瞬便如毒蛇回首兜轉(zhuǎn)而來,絞住了葉浮生小腿,他雖及時掙脫,可腿上也被割了一劍,血頓時就濡濕一片。 天上雨勢漸漸小了,但是赫連御的劍法仍如疾風(fēng)驟雨,軟劍在他手中,時而如一條綢帶柔韌無重,飄忽不定,時纏時絞,讓人摸不清路數(shù);時而又被內(nèi)力灌注剛硬無比,未及皮rou,已感切膚。 剛?cè)岵?,變幻無窮。 葉浮生從未見過這樣的劍法,卻聽說過。 那日在客棧里,阮非譽談到了身為武林八大高手之首的“破云劍”,雖說此人已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三十載,可是見過他拔劍的人,至死都不會忘懷。 “所謂‘一劍破云開天地’,指的是他那套劍法里的最后一劍,他憑此‘破云’一式,便是天下無敵?!比罘亲u將那把贗品還劍入鞘的時候,眼光里流露出追憶和贊嘆,“那套劍法內(nèi)涵八卦之變,分分合合,可合為復(fù)雜難辨的六十四式,也可分為簡單難破的八招,陰陽相融、剛?cè)岵l也窺不清其中變化。” 那時葉浮生皺起了眉:“沒有人破過這種劍法嗎?” 阮非譽笑了笑,道:“據(jù)老朽所知,從他初入江湖到銷聲匿跡,沒有人勝過他,一個也沒有。” “……這套劍法,叫什么?” “水云,綿延流水,蕩盡煙云。”阮非譽輕聲道,“若有朝一日你遇見了這種劍法,就全力以逃吧?!?/br> 葉浮生當時便記在了心里,只是沒想到這老家伙大概長了張烏鴉嘴,竟然一語成讖。 一念及此,又是一劍如靈蛇纏殺而來,抖擻吞吐,瞬息間已到心口,葉浮生不能跟他硬抗,只能使巧勁退避,匕首在掌中一轉(zhuǎn),絞住了游龍似的軟劍。 還沒喘上口氣,赫連御左手便屈指而來,兩根手指直向他雙目,幾乎已經(jīng)觸到了眼皮。葉浮生大駭,頭向后一仰,手指從眼角劃下,拖開一條淺淺的血痕。 他這一退,手里便是一松,軟劍如鞭般將匕首卷了出來,赫連御手腕一轉(zhuǎn),匕首便反擲回去,直撲葉浮生面門。葉浮生此時后力已經(jīng)不足,更來不及接這一下,匆忙間向后一退,只聽一聲刀鋒入rou的悶響,匕首便刺入了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