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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封刀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葉浮生深沉地嘆了口氣,道:“沒辦法,聽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傻姑娘都吃善解人意的大叔叔這一套。”

    秦蘭裳:“……”呸!

    那一瞬間的正經(jīng)果然是裝出來的,秦蘭裳把不著調(diào)的臆想給掐死腹中,暗道自己之前實在是胡鬧,小叔除非是被豬油灌了腦子,否則怎么也不會看上這么個沒皮沒臉的貨色。

    不過這一番對答,反而讓兩個陌生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些。秦蘭裳搓了搓手,又聽葉浮生低聲問道:“事成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說話時瞥了眼后面的阮非譽,左手似乎不經(jīng)意地在頸上劃過,秦蘭裳吃了一驚,連連搖頭,道:“當(dāng)、當(dāng)然是回家。”

    葉浮生意有所指:“空著手回去?”

    他說得含糊,秦蘭裳卻很明白,她回想起自己離家時留下的書信,低聲道:“我已經(jīng)惹了大麻煩,更不能把禍端帶回去?!?/br>
    她來時滿腔意氣,恨不得指天發(fā)誓要讓南儒一世英名在自己手里翻為畫餅,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再刺兒的脾氣也要學(xué)乖。

    葉浮生:“那你折騰這么久,就不后悔?”

    “我總要親眼看看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看過了,就不后悔。”秦蘭裳點點頭,目光飛快地掃過阮非譽,悶聲悶氣地道:“就算他真的……那也是,人賤自有天收。”

    葉浮生:“……”

    這姑娘年紀(jì)不大,卻很會給自己找心寬。葉浮生想起脾氣越來越別扭的楚惜微,不禁就有些羨慕,就在這當(dāng)口,秦蘭裳又問他:“哎,你和我小叔,到底什么關(guān)系呀?”

    “師徒”兩字在嘴里打了個轉(zhuǎn),終究還是沒說出口,葉浮生沉默了一會兒,笑道:“朋友?!?/br>
    秦蘭裳刨根問底:“什么樣的朋友?”

    “過命的朋友?!比~浮生指了指自己,“這條命是他的,只是暫時寄放在我這里。他想要,隨時可取?!?/br>
    秦蘭裳斜著眼:“真的只是朋友?”

    “……嗯。”

    秦蘭裳失望地垂下頭:“那你以后要離我小叔遠(yuǎn)點?!?/br>
    葉浮生有些好笑:“為什么?”

    “因為小叔沒什么朋友,卻跟你有過命的交情,一定是很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的,但……”秦蘭裳猶豫了一下,認(rèn)真地說道,“他是個斷袖,而你只是他的朋友?!?/br>
    葉浮生:“……啊?”

    他乍聞這個消息,感覺像是驚雷在腦子里炸開了,全身上下頓時一麻,一口氣沒上來,手中的銀壺也掉在地上,砸出一聲脆響。

    第47章 密謀

    楚惜微很討厭下雨,尤其是在周圍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

    此時,他縮在一處山洞里,外面是幕天席雨,把整片山林都籠罩在水霧之中,看什么都不真切。冷風(fēng)卷著雨花從洞口灌進(jìn)來,楚惜微借著一塊大石頭隱藏身形,吹燃了火折子,勉強照亮這一畝三分地,和他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

    右邊額角有血淌落,污了小半張臉,楚惜微面無表情地擦了擦,順手把火折子底部插入石縫,然后解開了衣袍,露出結(jié)實瘦削的上半身,只見他左邊腹部上赫然是五個指洞,鮮血已經(jīng)凝固在傷口附近,看著便觸目驚心。

    “修羅手……”

    他眼中厲色慢慢沉淀,動作卻不慌亂,撕出一塊布來擦干血跡,然后摸出一枚藥丸捏成粉末敷在傷口上,背倚石壁,呼吸微不可聞,仿佛是個死人。

    那時候與葉浮生分路,是一時意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楚惜微這些年來過得并不好,身居高位生殺予奪也不過是這一兩年的光景,在此之前, 他還過著每日刀口舔血的生活。

    一入百鬼門,身不似人間。在這地獄里被摧折了性命風(fēng)骨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楚惜微甫入之時還只是個小少年,能活到今天一是命理難說,二是他自己敢拿命去拼。

    他所修行的武功出自百鬼門至高心法《歧路經(jīng)》,影射“紅塵歧路,殊途同歸”之意,無自身法門限制,卻可吸取對手內(nèi)力并與之同化,與太上宮的《無極功》和葬魂宮的《千劫功》并稱江湖三大絕學(xué)。然而《歧路經(jīng)》雖是一門求同存異的武學(xué),但它的入門之法卻要先通徹氣海摒除雜元,也就是說欲修煉者必須廢去自己以前的武功從頭開始,否則極其容易走火入魔。

    當(dāng)時與他一同學(xué)習(xí)《歧路經(jīng)》上卷的還有其他九名門主繼承人,年紀(jì)都不大,在面對至高武學(xué)的時候都能狠下心來舍舊取新,唯有楚惜微不肯。

    他八歲開始學(xué)武,那人雖說是個不正經(jīng)的脾氣,當(dāng)初對他卻是真心以待,將《驚鴻訣》傾囊相授,甚至在兩人反戈之前,還把整套武學(xué)的關(guān)竅都對他說得清清楚楚,唯恐他練有差錯。

    此后人事百廢、面目全非,他從一個得天獨厚的皇家子孫變得一無所有,淪落江湖后除了傍身的武功,再無什么是屬于自己的了。

    《驚鴻訣》于他,便如浮木之于溺者。

    楚惜微不肯廢了《驚鴻訣》,也不肯坐以待斃,而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歧路經(jīng)》是天下最詭異的內(nèi)功心法,本身沒有固定的武學(xué)招式,因變而變,隨心而發(fā),只有以這樣的真氣作為丹田底子,才能為后來的“變通化異”打下基礎(chǔ),否則極其容易相沖。楚惜微剛開始修行的時候,就被兩股真氣折磨得死去活來,經(jīng)脈百骸無一處不疼,若非得了老門主青眼相助他幾次,恐怕現(xiàn)在墳頭草都比他高了。

    他咬牙不肯廢武功,也不放棄《歧路經(jīng)》,等到把痛苦熬成習(xí)慣之后,總算是苦盡甘來,摸到了一點竅門。

    也算他命不該絕,《驚鴻訣》是驚鴻刀一脈的不傳心法,走的是逍遙快意、靈動機巧之風(fēng),本身也是“變”多于“定”,與《歧路經(jīng)》倒有異曲同工之妙。在楚惜微破罐子破摔之后, 他索性取同去異,強行把兩種真氣合二為一, 不僅誤打誤撞地練了下去,還有相輔相成之效,比旁人的進(jìn)度還要快上三分。

    老門主曾道:“死心眼,犟脾氣,熬得過去就是不認(rèn)命的閻王敵?!?/br>
    楚惜微自然是不肯認(rèn)命,他這些年如臨淵履冰,半點也不敢松懈自己,武道走得比獨木懸崖還要驚險,到如今總算有所成了。然而隱患畢竟是隱患,早年練功的差錯在體內(nèi)埋下禍根,一旦他情緒激動便會有真氣作祟,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傷人傷己,癲狂至死。

    正因如此,老門主才將故人所贈的“冰魄珠”轉(zhuǎn)送給他,能強行令他靜心凝神。然而自從失了冰魄珠、又與葉浮生重逢,他的大喜大怒就愈發(fā)多了,從平如鏡水到波濤洶涌,體內(nèi)真氣仿佛懸于千鈞一發(fā),隨時可能墜落滅頂。

    在林中被葉浮生看破異樣,他心下慌亂口不擇言,回過神來更是暗恨,為免自己情緒繼續(xù)放縱,楚惜微才選擇了先一步離去,并沒有進(jìn)入地宮,而是尋了個僻靜處隱下調(diào)息。

    結(jié)果剛平復(fù)氣息,就被一陣巨響驚動,他心道是地宮出了事,匆忙而入?yún)s不見葉浮生。

    心急如焚地在地宮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眼見一鍋粥都攪成了江湖,他終于聽到一聲尖叫,熟悉的聲音正是那逃家的死丫頭。

    楚惜微循聲趕去,不料那里除了蕭艷骨和一干嘍啰,還有個未曾見面的白衣人。

    他為救人硬受了蕭艷骨一記“纏綿”,將其重創(chuàng)后趁機帶人逃出地宮,霞飛步快如御風(fēng),把一干嘍啰都甩到不知何處,卻沒想到那白衣人還能跟上來。無奈之下楚惜微只得把兩個累贅先行放走,獨自與其對上。

    “你這般的年紀(jì)能把《歧路經(jīng)》練到如此境界,是個天下罕見的英才。”那人并指擋住他迎面一掌的時候如此說道,聲音從面具下透出,帶著貓捉老鼠的玩弄,“可惜呀,太嫩了?!?/br>
    白衣人身法詭譎還要勝于他,兩人周旋五個回合后楚惜微就化攻為守,然而那人與他欺近,一手快如幻影罩向他面門,一手屈指成爪插向他丹田。楚惜微以《歧路經(jīng)》卸力,又使《驚鴻訣》退避,險險避開了要害,原本挖眼的兩指刮過臉龐,抓傷了他額角,插落丹田的手則錯開方寸,在血rou中一觸即被他打開。

    這廂一交手,楚惜微便認(rèn)出了這人所用的武功,正是《千劫功》里記載的狠辣武學(xué)——修羅手!

    修羅手以指掌為刃,無堅不摧,穿皮裂骨只是等閑,據(jù)說百年前曾有人使之橫行江湖,不知殺了多少英雄,最終伏誅在太上宮祖師手中。只是那魔頭雖死,這邪功卻流傳下來,被西南一代的邪魔外道所得,后來更是成了葬魂宮主修行的武學(xué)。

    一念及此,楚惜微不敢自大,竭力與其戰(zhàn)了一番,才終于抓到空隙借力遁去,好在那人意不在要他性命,并沒有窮追不舍。

    楚惜微已許久未嘗一敗,此番不可謂不驚。

    他身上帶傷,體內(nèi)真氣也因一番大起大落的心緒和不可自控的比斗被激蕩起來。楚惜微不能貿(mào)然去找葉浮生他們會合,打算先設(shè)法聯(lián)絡(luò)附近的門人先行療傷,沒成想老天爺專愛趁火打劫,他半路遭了這場大雨,也是倒霉得沒脾氣了,便找了這么個山洞避雨調(diào)息。

    還沒歇上多久,楚惜微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聲傳來,睜開眼時面色一凜,當(dāng)即熄了火折子,順手將地上的血跡和碎布用泥土蓋了,身子便向洞里無聲移去,如一道漆黑鬼影融入暗中,貼著山壁死角不動了。

    不多時,一行人陸續(xù)鉆入山洞,一邊叫著“天公晦氣”,一邊圍成一堆生火取暖。所幸這洞很深,楚惜微又悄然向后挪了些,藏在了火光映照不到的地方,暗中打量這些人。

    四男一女,年紀(jì)最大的已經(jīng)是滿頭華發(fā),最小的女子卻還是豆蔻年華。

    他們都帶著鼓囊囊的行禮,看起來是長途跋涉的遠(yuǎn)行人初逢乍會,說話的口音各異,閑聊的事情也不一樣。楚惜微粗略一聽,那名老者是說了前兩年東邊長寧縣水患一事,官府中飽私囊,卻把難民視若豬狗,如今激起民怨,有的人背井離鄉(xiāng),有的人扯起破布當(dāng)旗子要造反;高大的男人跟瘦小男子大概是兩兄弟,一邊啃饅頭一邊說起南方大旱,不少人易子而食,路有餓殍;少女則感嘆著前兩月驚寒關(guān)一戰(zhàn),同鄉(xiāng)里死了好多男人,婦道人家要么自賤為奴跟著來往行商走了,要么就留在村子里能活一天算一天……

    這聽起來像是一群難民湊在一起比慘,楚惜微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目光卻落在那一直沒有開口的富態(tài)男人身上。

    那人看著四十來歲,錦帽貂裘,跟其他四人格格不入,臉有餅大,rou餡兒仿佛要從餅皮下溢出來,濃眉大眼,笑得彌勒佛,看著就是和氣生財?shù)母簧滔唷?/br>
    他拿了個饅頭慢悠悠地啃著,把訴苦當(dāng)咸菜嚼吧嚼吧一起咽下去,等到其余四個人都看過來,才道:“說完了?”

    老者輕咳一聲,胖男人拍掉手上的碎饅頭屑,道:“既然你們說完了,那就輪到我了?!?/br>
    頓了頓,他先看了眼洞里,楚惜微敏銳地藏了藏,這人沒發(fā)現(xiàn)端倪,便回過頭來,目光從四人臉上一一掃過,一字一頓地說道:“阮非譽出山了,你們,怕死嗎?”

    聽到“阮非譽”三個字,楚惜微眉頭一凝,只見那四人都不開口了,呼吸陡然沉重下來,仿佛壓抑著狂風(fēng)暴雨。

    “怕他娘個熊!”突然,高大男人咬牙切齒地開了口,目光如電,“老匹夫茍活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是老天爺不開眼!要不是他會當(dāng)縮頭烏龜,老子早割了他腦袋以告先人!”

    老者也道:“之前還道你為何突然送密信召集我等,原來是為了此事……不過何老板,阮慎行蹤成迷,而且定有朝廷暗衛(wèi)和他手底下的走狗保護(hù),要動他?難?!?/br>
    話音未落,瘦小男子已經(jīng)嗤笑道:“張老,莫不是越來越怕死了?你要是不敢,就回家養(yǎng)子抱孫,不用在這里了?!?/br>
    “不得如此講話!”被稱為“何老板”的胖男人輕斥道,聲音不大,語氣也不重,臉上甚至還是笑瞇瞇地,卻沒人敢造次。

    少女猶豫了一下,伸手扯了扯何老板衣角,道:“老爺,消息可靠嗎?”

    “京中探出的消息,我派出去打聽的樁子也回了一致的情況,而且……”何老板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那位也留了暗信,沒錯的。”

    聞言,三個男人的呼吸越發(fā)沉重,瘦小男子急不可待地問道:“時間,地點?”

    “再過三日,就到安息山?!?/br>
    楚惜微瞇了瞇眼,“安息山”三字一出,除了那少女之外,剩下四人都眼眶通紅,老者恨聲道:“該!報應(yīng)!他死在安息山,最好不過!”

    何老板的目光看過他們每一個人,緩緩道:“這次若不成功,我等此生就再無殺這jian賊的機會了。消息倘若走漏,更是會牽連甚廣,各位可是想好了?”

    “怕什么?”高大男人雙目通紅,聲音嘶啞,“那老匹夫一日不死,我也絕不瞑目!”

    他們不再說話了,何老板展開一張羊皮地圖,跟另外三個男人湊在一起用手劃拉。那少女從包袱里抱出一把琵琶,坐在石頭上彈唱,她的聲音并不圓潤好聽,撥琵琶的手藝也不算多么高超,頗有些哭喪似的難聽:“百里青山埋荒骨,一代新墳換舊墓。霜冷殘燭無人哭,遍地黃花不見路。墳頭草青綠,沉潭碧凌凌,千古英雄今何去?噫吁嚱,山河盡是骨堆砌!對黃昏,殘陽如血映晚晴……”

    第48章 安息

    第二天一早,大雨終于停了,一行人繼續(xù)趕路,轉(zhuǎn)過山水繞行樹林,終于在第五日的晌午到了安息山。

    這座山位于谷中,風(fēng)入難出,水流潺潺,陰云垂地,草木萋萋,連飛禽走獸都少見,更別說人跡。

    當(dāng)?shù)厝藢Υ宋直苤患?,不僅是因為山勢崎嶇,更因為它又名“死人山”。

    三十多年前,這里還只是座無名山谷,草木算得上繁茂,附近村里也常有人進(jìn)來打獵。然而那個時候,北俠秦鶴白涉謀逆罪滿門抄斬,他曾留下駐守邊關(guān)的將領(lǐng)親兵也被急召回朝,共計三千余人,途經(jīng)此地時已然深夜,又趕上連天大雨,便在此駐扎休息。

    就在那一夜,山中突生走蛟,地動山搖,猶如兇獸的泥沙洪流以萬鈞之勢吞沒了這里,把這三千士卒連同周圍的兩個小村都覆蓋在泥水木石之下。

    等天災(zāi)過后,官府帶人前來收拾,只是累累尸骸埋沒泥沙之下,為免爆發(fā)疫病,只好把死者遺骨堆積在山中,一把火燒了三天三夜,才把他們付之一炬。

    從此方圓三十里再無村鎮(zhèn),只有零星幾戶人家還在山中寂寥度日,守著這窮山惡水,和與土石融為一體的英魂。

    正值晌午,然而因為這幾天落雨,天空依然有些陰沉,地上的路很是泥濘,稍不注意就要踩滑。葉浮生驅(qū)著馬車盡量尋著平順些的路走,但是要走出這座大山也不是一兩日的功夫,他擔(dān)心著入夜還有風(fēng)雨,便一路注意著四周,打算尋摸個晚上歇腳的地方。

    阮非譽在車?yán)镩]目養(yǎng)神,陸鳴淵今早倒是醒了過來,只是渾身還沒什么力氣,只能趴在車?yán)镅b鵪鶉。秦蘭裳在里頭悶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坐不住,掀開車門坐在了葉浮生身邊要幫他趕車,然而這大小姐下手沒輕沒重,一鞭子怕是能打得馬兒撒蹄子狂奔到天涯海角,葉浮生可沒打算拿自己幾人的血rou之軀跟山路較勁。

    于是,面對秦蘭裳搶馬鞭的行為,葉浮生抬手把鞭子拿遠(yuǎn)了些,誠懇道:“丫頭,幫我個忙吧?!?/br>
    秦蘭裳:“什么?”

    “一邊兒涼快去?!?/br>
    秦蘭裳聽出他這不掩飾的嫌棄,惱羞成怒,雙手環(huán)臂道:“我是怕你打盹兒,等下把馬車趕到溝子里!真該找面鏡子照照你自己,跟上勾欄院大戰(zhàn)了三百回合似的!”

    葉浮生:“……”

    以這丫頭的年紀(jì)來說,她實在懂得太多了,一點也不像個豆蔻年華的姑娘家。

    可是葉浮生無從反駁,他這幾天的確沒休息好。

    其實自打當(dāng)年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再沒真正安寢過,不知多少次從噩夢里驚醒之后,就歇了被好夢眷顧的心思。直到在破屋那一晚,被秦蘭裳一句話震飛了三魂七魄,不知怎么地倚靠土墻睡了一覺,還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