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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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十幾分鐘過去了,在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里,病房中持續(xù)寂靜,沒有任何人說話,頂多只有顧琛言隨手拿起放在病床旁邊的報告單的掀紙聲。 病床上靜謐地躺了很久的女人終于有了一絲反應,她的睫毛微微顫抖了幾下,爾后緩緩睜開了自己的雙眼,腸胃還覺得有些疼痛,不過已經(jīng)沒有了渾身抽搐的那種痛苦,她看了看周圍,竟然所有人都在。 “你醒了?!崩潢尚淖钕茸⒁獾结觾A睜開了眼睛,他望向她的眸光中難得沒有冰冷得嚇人。 “嗯……”岑子傾虛弱地點了點頭,仿佛這個最簡單的對于現(xiàn)在的她而言都是一種痛苦。 她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么,腹部一陣席卷而來的疼痛讓她改了口:“嘶——” “有什么話,等你好了再說。”冷晟心低眸沒有多少溫度地看著她,但起碼并不算是冷漠,話語中也多少有些關(guān)切的意思。 雖然,他不過是不希望岑子傾再愚蠢下去,說一些栽贓陷害的話出來。 因為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就算喬蘇南不屑于講清,都已經(jīng)基本明了,如果她依然要做出一些可笑的無謂的掙扎,只是會引起更多的厭惡。 “不,我要說!”岑子傾撐著床坐了起來,她搖了搖頭,倏然不知道哪里來的精神,將一束兇惡的目光落在了喬蘇南的身上,“是她!她給我下的毒!” 聞言,所有人的臉色都暗了一下。 “是她不滿我搶走了顧家大少奶奶的地位,是她嫉妒我喜歡阿言,是這個女人想要害我的!晟心,阿言,顧爸爸,顧mama,你們要給我做主啊……”岑子傾一邊說著,一邊嚶嚶地哭出聲來。 她本就因為中毒剛有些好轉(zhuǎn)而面色蒼白,這會兒又哭得梨花帶雨,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在雪白無暇的病床上,看著惹人憐愛,但并沒有讓在場的人動容什么。 “住口?!崩潢尚牡脑掑崛唤档土藴囟?。 他瞇起一雙寒冰似的眼睛看著岑子傾,再度恢復到那冷得仿佛死神的模樣。 “晟心,我……” “我讓你住口。”一句話,仿佛能夠?qū)⒄g病房冰凍三尺。 岑子傾張了張嘴,對上冷晟心的目光時,愣是將所有的話都給生生地咽回到了肚子里。 她環(huán)顧著周圍站在自己病床旁邊的人,無一不在用沉靜的目光看著自己,仿佛要刺骨一般地把她給看穿。這事態(tài)的發(fā)展全然不像是她想象的那樣,她本以為她說了這話,大家就都會將視線移交給喬蘇南,甚至可能會覺得她是一個狠毒的女人。 可為什么他們現(xiàn)在都這樣看著自己? “是你……一定是你!”岑子傾突然掀開被子爬到喬蘇南的身邊,跪坐在床上,揪住她的衣角不放,“一定是你在我昏迷的時候跟他們說了什么!” 喬蘇南眸光清涼,她伸手握住岑子傾的手腕向下一拉。 揪住自己衣角的手順勢松開,岑子傾整個人都往床上跌了一下,將頭埋進了被子里。 “你的砒霜,哪里來的?”一道清越的聲音落在了岑子傾的耳朵中。 岑子傾身體一僵,自然能辨認出來那總是處變不驚的聲音,沒有半分焦急和緊張,盡是穩(wěn)當和沉靜,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樣地再告訴她:你斗不過我。 “你在說什么?”岑子傾抬了抬頭,看著喬蘇南那被自己揪皺了的衣角,“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問你嗎?” 只是她話音剛落,另外一道力道就捏住了她的下頜,強迫似的將她的頭挑了起來,手勁大到讓她覺得骨頭下一秒鐘就會被眼前的人給碾碎。 “岑子傾,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鳖欒⊙陨詈0愕哪邢破鹆艘唤z波瀾,后面還有更大的驚濤駭浪在等著把眼前的撒謊之人拍在沙灘上,“你認為,是顧家少奶奶的地位需要她嫉妒?還是我只有被搶到手才能屬于她?” 想來,岑子傾方才說的話真是好笑。 顧琛言此言一出,病房中又恢復到了方才的寂靜,那下頜捏在他手中而發(fā)出的微弱的摩擦聲似乎都能被聽得一清二楚。 “別太高看自己。”他遽然松手,將人向后一推。 岑子傾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向后仰著躺在了床上,目光空洞,順勢看著雪白雪白的天花板,就跟自己的臉和心一樣沒有絲毫血色。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她抓了抓自己手下的床單,不可置信似的,“你們懷疑我自己給自己下毒?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是你想給自己的下毒?!眴烫K南清澈的目光向下一瞥,看著她裝作無辜的模樣,不由得皺起眉頭來,“而是你想毒死爸,再栽贓陷害給我?!?/br> “岑小姐,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蠢,也不是所有人都覬覦一些莫名其妙的身份和地位?!?/br> “一次瀉藥,一次砒霜。”喬蘇南停頓了一下,清澈的眸光染了些許別樣的色彩,“我不會每次都如你所愿地放過你。” “你是……要把毒藥下給天成的?”何令儀從喬蘇南的話中聽到了這個意思,嚇得向后踉蹌了幾步,抬起顫抖著的手指著岑子傾。 如果不是喬蘇南聰穎,將那碗被下了毒的湯給換掉,現(xiàn)在躺在這里的就會是她身邊的丈夫,而醫(yī)生又說了藥量如此之大,以顧天成的老身板,未必就能像岑子傾一樣輕易地扛過去。 她本還以為是要下給蘇北的毒,卻沒想到…… “顧mama,我沒有,我……” “岑子傾,你好狠毒?。 焙瘟顑x失望地看著岑子傾,同時也很緊張地抓住了顧天成的手臂。 她不敢想象,如果事情是按照下毒之人設(shè)想中那樣發(fā)展的,究竟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 “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就肯相信她的一面之詞!”岑子傾再度撐著床坐了起來,她像撥浪鼓似的搖著頭,不甘心眼前的現(xiàn)狀。 她本來是想打這個賭的,自己待在顧家的時間總比蘇北強,而那個女人自從嫁給顧琛言之后還玩過一次失蹤,無論如何自己要比她更融入顧家。 他們?yōu)槭裁炊枷嘈潘?/br> 岑子傾目光一凜。 “岑小姐,如果你對這件事情有異議的話,不妨調(diào)一下今天傍晚在廚房的監(jiān)控?!眴烫K南依舊沒有絲毫的慌亂,所有人對她的信任更是沉淀了她的內(nèi)心,“剛好我也很好奇你的作案手法?!?/br> 如此,岑子傾只是慘白地看著喬蘇南,比中毒之時的可怖臉色更要是慘白得多了。 ☆、191.喬凡濤的又一條短信 她再是什么話都不敢說,默默地躺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去,斂了一下被褥,將自己裹得很緊,臉也藏進了一塵不染的被子之中,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神色。 “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里照顧她就好。”冷晟心看了她一眼,而后轉(zhuǎn)身向眾人。 顧天成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這會兒嚴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動容:“辛苦你了?!?/br> 冷晟心頷首,沒有多說,然后目送著四人離開了病房。 今天的夜晚有些降溫,方才出來的急,喬蘇南只穿了一身短袖短褲,露出了的大半肌膚即便是在夏季夜晚的風中依舊顯得有些單薄。 顧琛言出門的時候隨手拿了自己掛在門旁邊衣架上的西裝外套,這會兒恰好派上用場,他將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喬蘇南的肩上,將這個小女人往自己的懷中一攬,一言不發(fā),只是低眸順著自己的視線看著她垂下的眼皮。 “琛言,我并不是一個好人。”喬蘇南有意從顧琛言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但是男人卻加大了自己的力氣,將她摟得更緊了。 多年的商戰(zhàn)讓她見識了很多的爾虞我詐,每天面對喬越一家人對家產(chǎn)的覬覦,她的防備心比一般人要重得太多。 今天晚上,她本來可以在察覺到那碗湯有問題后之間將它倒掉,但是卻選擇了將那碗湯換給岑子傾讓她自食惡果,人的確活該進了醫(yī)院,毒也并不是她下的,那難道就跟自己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完完全全可以撇清了嗎? “我說過,不怪你。”顧琛言聲線低沉,柔柔地走進了喬蘇南的心里。 聞言,她依舊斂著眸光。 “北北?!甭牭絻蓚€人的對話,顧天成終于開了口,有些蒼老的一雙手疊在一起,他很是沉穩(wěn)又肅穆,比年輕人看得更加清楚,“阿言說得沒錯,這件事不怪你?!?/br> 喬蘇南微怔,眉宇一舒。 “子傾自從進了這個家門之后就囂張跋扈得慣了,我們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能忍則忍,但也不代表她可以一直放肆下去?!鳖櫶斐奢p輕嘆了一口氣,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今夜,算是你幫我們給了她一個教訓。” 聽顧天成都這么說了,喬蘇南的心里也舒暢很多,她的眉毛盡數(shù)舒展開來,側(cè)臉向顧琛言擠出了一抹苦笑,爾后感覺男人將她擁得更緊,倏然覺得這個婆家很好。 回到顧家之后,何令儀比之前緊張顧天成得多了,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邊,兩人回了房間,喬蘇南取下了披在自己肩上的外套,顧琛言順手接了過來,重新掛在玄關(guān)旁的衣架上。 她回房間洗了個澡,然后直接趴上了床,現(xiàn)在夜已經(jīng)深了,按照自己跟在顧琛言身邊的作息,平時這會兒要么是已經(jīng)入睡,要么兩人還在折騰,總之這樣清醒的時候還是有些少,她倦意襲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北北,今天不像你?!鳖欒⊙詭追昼姳銢_好了澡出來,鉆進被窩,將盤腿坐在床上的女人擁入懷中,抬手揉了揉她的鼻子。 喬蘇南側(cè)過臉來,迷茫地看著他。 這樣的姿勢,使兩個人的距離被縮短到顯得非常曖昧,但是兩人也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曖昧,因此她并沒有躲開,他也沒有趁機湊得更近去占點小便宜。 但是即便喬蘇南向他投去了一個迷茫的目光,顧琛言也沒有將自己的話解釋下去,他長臂將懷中的人兒向下一攬,兩人躺到了床上,齊齊進了被窩:“睡吧?!?/br> 喬蘇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多問,在他懷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不過直到后半夜,她才真正睡著。 顧琛言說的那句話,她后來多少想明白了一些。 不像她? 因為以前的自己過分防備,過于清冷,對待周圍的人都沒有太多本分之外的情緒,哪怕在面對顧琛言的時候,她都是一臉的沉靜,最多給一個清淺的笑容,整個人都如微涼的清水一般。除此之外,她手腕獨特,穩(wěn)準狠辣,在南北集團的經(jīng)營方面能謀善斷,給喬越灌春藥的時候更是不考慮其他。 而今……面對一個屢次向自己進犯的岑子傾,她難得不想隱忍地還了她一招,竟然開始心軟起來,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個壞人。 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因為心里住進了一個男人,所以擔心他不喜歡自己太過于女強人的模樣,才放低了自己的姿態(tài)嗎? 失眠半夜,喬蘇南早晨卻向之前一樣很早就醒了,沒有貪戀顧琛言的懷抱,她直接悄無聲息地下了床洗漱,換了一身衣服之后注意到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正單手撐頭望著她,可能剛才換衣服的春光也都被看了個徹底。 喬蘇南面頰微紅。 “叮——”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喬蘇南正欲抬步繞過去拿,顧琛言倏然一個漂亮的翻身,身體移動到了靠近放手機的床頭柜那側(cè),取過手機坐起身來,遞給喬蘇南,卻并沒有看屏幕上的內(nèi)容。 只是,這個點的短信,讓他突然想起來零九飯店的花廳。 喬蘇南抿了一下唇,接過手機,查看了一下短信內(nèi)容,那印黑的墨字在亮得刺眼的屏幕上蹦了出來,讓她不由得收緊了一下眸光。 蘇南少爺該跟熙宸一起回國,別再逼爸。喬凡濤。 她隨手刪掉短信,握緊了手機,心里清楚這是喬凡濤對她的最后退讓。 他可以暫且不計較蘇南少爺女裝回國待在顧琛言身邊的事情,但是三年前答應他的,熙宸于d國畢業(yè)后,蘇南少爺要同他一起回國,是務必要做到的事情。 喬蘇南也從未打算食言,算這日子,應該快了。 “是誰?”顧琛言注意到了喬蘇南突變的神色,卻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掀開被子下了床,佯裝毫不在意地隨口一問。 果然,喬蘇南隨手將手機放到一旁,一如既往:“沒事,廣告。” ------題外話------ 言爺內(nèi)心os:呵,你以為這次我會信? ☆、192.喬蘇南受傷 “還想瞞我?”顧琛言下床后疾步走到喬蘇南面前,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 男人高大的身影給了她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錯事一般,被他籠罩在陰影之中,威脅和隱隱的憤怒不經(jīng)意間在他的周身顯露了出來。 喬蘇南皺了皺眉頭,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