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進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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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書沉默不言,低頭一心為他擦拭藥膏。 齊非空疼得蹙緊眉頭,攥著拳頭,硬是一聲不吭。 “抱歉,我實在太無能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要你來照顧我?!?/br> 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她,她沒有理他,依然專注地為他上藥,在燭火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和順。 齊非空道:“我想起你剛?cè)腴T的時候,也是這般……” “閉嘴?!标懼獣鴦幼饕粶?,飛快地打斷他,“再多說一句,我馬上就走?!?/br> 齊非空心口一窒,有些難受,立馬閉緊了嘴巴,靜靜地看著她動作。 待到纏好傷口,陸知書忽然開口道:“今晚我留在這?!?/br> 齊非空不敢置信的張大嘴巴,仔細辨認好久,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驚訝的問:“你門派沒有要緊事嗎?” 陸知書不以為然道:“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瑣事,有葉舟可以應付?!?/br> 她說著,朝齊非空挑了挑眉,道:“還是說,掌門師兄不愿留我?” “自然不是!”齊非空忙否認道,激動得就要拍案而起,結(jié)果一不小心又扯動了傷口,又疼得坐回原位。 陸知書哼笑一聲,“就照師兄現(xiàn)在這樣,倘若沒個人看著你,怕是要出亂子吧?” “......”齊非空被嗆得臉色通紅,半晌,他沉聲說道,“你愿留在這,我很高興?!?/br> 他磁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陸知書手一抖,差點打翻了桌上的藥瓶,她心跳狂跳,為了不在齊非空面前丟臉,起身走到櫥門前,在里面翻找著干凈的衣服。 她用力掩蓋著自己喜悅的心情,淡淡道:“我住哪里?” 齊非空笑意盈盈道:“還是從前那間,里面的東西都沒讓人用過,還依然保持著你住時的樣子?!?/br> 想當初,陸知書剛拜入門派的時候,曾在帝江門待過一段時間,只因她是個姑娘,帝江門又都是男子,不好混住在一起,于是齊非空便求老掌門給她另辟了間房,直到拜入百川門門下,陸知書才從這里離開。 一聽那里一直沒人住過,陸知書心中的甜蜜再也藏不住,心猿意馬地隨便抽了件衣服,小聲嘟囔道:“算你有良心……” 她一把將衣服扔到齊非空臉上,倨傲道:“快把你身上血淋淋的衣服換了去,也不閑臟?!?/br> 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 齊非空扯下蓋在頭上的衣服,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溫柔如水,唇角微翹,露出一絲寵溺的笑容。 另一邊,屋外下起淅瀝瀝的小雨,賀辭歸站在百川門正殿外,看著弟子們?nèi)宄扇号茏?,等了很久,依然沒發(fā)現(xiàn)陸知書的身影。 葉舟整理完卷宗,一溜煙的跑出百川門正殿,正準備去給時行樂送傘,看見他站在那里,不由得停住腳步,朝他喊道:“賀師兄,你怎么在這!” 賀辭歸一貫是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的,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他不想破壞跟陸知書美好的回憶,于是擠出一絲笑容,“我來等陸師叔?!?/br> 葉舟道:“你等師尊?師尊她不會回來了?!?/br> 賀辭歸臉上的笑容唰一下褪了個干凈,聲音發(fā)顫道:“葉師弟...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葉舟攤手道:“還能是什么意思?師尊她去照看掌門師伯了,肯定不回來啊?!?/br> 說完,他便急匆匆的走了,邊走還邊覺得賀辭歸這人怪得很,下著雨都不避一避。 賀辭歸站在原地,自言自語的呢喃道:“師叔...你答應過弟子,會給弟子過生辰的...” 一定是葉舟在說謊…… 一定是他又想整蠱自己了,倘若他真的走了,師叔知道了肯定會生氣。 賀辭歸不停地安穩(wěn)自己,這只是葉舟想拆散他們的謊言。 陸知書一定會出現(xiàn)的。 他站在雨里,任憑雨水打濕自己。 待所有人都走盡了,他依舊在等。 殿內(nèi)最后一盞燭火也燃燼了,里面的光亮歸于虛無,周圍只剩一望無際的黑暗。 他的嘴唇顫抖著,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為什么要對他這么殘忍。 不是說會來的嗎。 騙子。 騙子。 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流出,夾在在雨水里,分外冰涼,澆滅了最后一絲希望。 “你說什么!辭歸染上風寒了?” 齊非空震驚的說道。 桑遠心有余悸道:“聽其他師弟說,今早看見賀師弟渾身濕透的從外面回來,剛想跟他打聲招呼,他就暈倒在了雨中,便立馬請了山下的醫(yī)師來看,醫(yī)師說他這是長時間淋雨導致的風寒?!?/br> 齊非空的眉頭皺成川字型:“辭歸這孩子一向聽話懂事,怎就突然做出這種傻事來。” 陸知書在一旁聽完這一切,手中換藥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好像忘了,昨天是賀辭歸的生辰。 她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愧疚,但仔細想想,她又沒有說過一定會陪他,是他自作多情,站在雨里等她,這怪得了誰? 于是很快心安理得下來。 桑遠心有戚戚道:“賀師弟現(xiàn)在醒過來了,還是燒得厲害,跟塊碳似的,跟他說話也不應,讓他吃點東西也不吃……跟丟了魂似的,師尊你快去看看吧……” 齊非空點點頭,道:“也好。” 他站起身,忽然像是又想到什么,回頭詢問道:“知書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陸知書忽然回過神,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掌門師兄真會說笑,我跟他又不是很熟,門派還有事,師妹就先回去了?!?/br> 說罷,她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倉皇逃竄出去,連藥瓶都忘記留下了。 然而,她剛一走出去,就有個弟子攔住她說道:“陸師叔,剛才山下有個經(jīng)過的人,讓我把這個給你?!?/br> 陸知書不禁皺起眉頭,山下她有什么認識的人嗎? 她這樣想著,接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信封。 撕開一看,上面寫著:不想讓你徒弟死,金粉河旁的小木屋不見不散,帶上風靈珠。 陸知書臉色巨變。 她御劍下山,落到木屋的屋頂上,便聽見里面?zhèn)鱽碚f話的聲音。 “你這個臭妖怪,娘娘腔!快把我放了,否則等我?guī)熥饋砹怂愫每?!?/br> 這是葉舟。 “對,沒錯!師尊一定會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這是時行樂。 “小子,你怎么說話呢,一點兒品味都沒有,我這叫優(yōu)雅?!?/br> 男人仿佛刻意捏著嗓子,陰柔的語調(diào)聽得人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陸知書忍住惡寒,繼續(xù)聽下去,然而就聽見時行樂尖叫一聲,接著就是葉舟大喊大叫道:“你對我?guī)熋米隽耸裁?!?/br> “放心,她只是暈過去了,但倘若你再咋咋呼呼,我也不能保證能不能讓你們倆活著出去?!?/br> 一聽這個,陸知書瞬間緊張起來,不敢有分毫猶豫,召出斷鴻,將靈力灌注于劍刃,朝著屋頂狠狠劈去。 “啊——” 男人尖叫一聲,眼睜睜的看著巨大的沖擊波直接將整個屋頂掀起,灰塵沙土暴了滿屋。 陸知書腳尖一點,平穩(wěn)地落在地上。 葉舟見了她,興奮的喊道:“師尊!” 陸知書陰沉著臉:“還知道叫我?guī)熥稹!?/br> 她飛快的劃開時行樂的繩子,正要替葉舟解開,那個男人便站了起來,嘴里還不停地咳嗽。 不得已,陸知書只能改變方向,舉劍朝那人刺去。 “你居然玩偷襲!還一句話不說就動手,好意思說自己是正派人士嗎!”那男人瘋狂咆哮著,然而身手卻十分敏捷,每次都能避開。 陸知書絲毫沒有被影響,繼續(xù)瘋狂的劈向他,“你是誰派來的?為什么要風靈珠!” 男人矯揉造作的說道:“倘若我說,我是為了阻止你恢復修為,你相信嗎?” 修為兩個字,乃是陸知書看得最重的東西,一聽他故意挑釁自己,陸知書的怒火到達極點,眼神一凝,道:“找死!” 她剛要打出致命一擊,然而男人卻身形一晃,移到葉舟身邊,一掌將他打暈,尖銳的指甲抵著他跳動的經(jīng)脈,不緊不慢道:“陸仙師,冷靜?!?/br> 陸知書抿緊雙唇,不得已收住斷鴻,來回掃視著兩個人。 她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穿著極為sao包,一身艷麗的紫色,模樣也是雌雄莫辨,渾身散發(fā)著刺鼻的脂粉味。 假如她直接攻過去殺了他,再把他們帶走…… 男人說道:“我們和平的解決這件事如何?” 陸知書道:“除非你死。” 男人嘖嘖兩聲,點評道:“粗魯。” 見陸知書一直不說話,還一副要當場殺了他的表情,于是便又繼續(xù)道:“我保證,只有你把風靈珠交給我,等我們統(tǒng)一六界,就分你一半如何?” 陸知書找到了重點,“你們?” 男子笑道:“沒錯,現(xiàn)在屋外全是我的手下,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立馬沖進來,所以陸仙師,千萬別想著殺了我逃跑,這是不可能的?!?/br> 陸知書深呼吸一下,暫時放棄了剛才的想法,手指卻悄悄傳音給門派,告訴他們前來增援。 她不死心的追問道:“你們究竟是誰?” 男人若有所思道:“哥哥我本名顏昭,至于我們嘛…你可以理解為遭受神界迫害,不得不反抗的組織?!?/br> 陸知書滿眼的輕蔑之色:“看你也不像好人?!?/br> 顏昭氣憤的跺了跺腳,“胡說,神界那幫神官才不是好東西,你就是被他們蒙騙了!” 他像是憤怒到了極點,連嗓子也不捏著了,“既然如此,就勞煩陸仙師跟我走一趟了?!?/br> 他朝外面不停地大喊道:“來人,快來人?!?/br> 然而過了很久,依然沒人應聲。 顏昭莫名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望向窗外,外面儼然已經(jīng)橫尸遍野,血流成河,而一切的罪魁禍首,手里拿著一柄劍,銀白的劍刃上滴落著尚有余溫的鮮血。 屋外成千上百的妖怪,竟然被賀辭歸一人殺了個干凈! 他喘著粗氣,死死地朝這邊看來。 顏昭看清賀辭歸的容貌,瞳孔驟然一縮,急迫的問道:“你為什么跟他待在一起?他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陸知書默默地舉起劍,做好隨時攻擊的準備,“我知道?!?/br> 然而顏昭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動作,或者說,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另一件事上,朝她大喊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會害死你的!青鸞他沒有跟你說過嗎,賀辭歸就是一個不受控制的魔鬼,他會把你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 一聽到青鸞的名字,陸知書略微有些震驚,她剛想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見門板整個飛了出去。 賀辭歸臉頰呈現(xiàn)異樣的緋紅色,幾滴紅色血跡濺在上面,大口喘著粗氣,眼底里是陸知書從未見過的暴虐狠厲。 “喂喂,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鳖佌堰B忙招出劍來,然而他剛一放下手,便感覺到右臂一涼,似乎是什么東西脫離了,接著是徹頭徹尾的疼痛。 顏昭的右臂,就這么被活生生地切了下來。 “?。。?!”顏昭美麗的面容扭曲著。 賀辭歸眼底血紅一片,嘶吼道:“給我去死!” 說著,他又再次舉劍,向顏昭砍去。 顏昭也不顧不得自己的任務,連忙施咒跑了。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身的一瞬間,陸知書看見了一個特別的東西。 火靈珠。 賀辭歸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似乎正要說些什么,陸知書便神情匆忙的打斷他,說道:“你照顧好行樂葉舟,我去追他!” “師……” 賀辭歸想叫住她,可是陸知書閃得極快,一眨眼,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賀辭歸站在原地,目光空洞,仿佛沒有靈魂一般。 明明他才是最虛弱的人,為什么要讓他照顧他們。 他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女,眼底盡是嫉妒。 去死吧。 他再次舉起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