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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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欽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王后不說寡人倒是忘了,大將軍只怕也有自己的苦衷。” 段錦衣也目光復(fù)雜的看著鳳欽,縱然她此刻表現(xiàn)的再氣定神閑再雍華貴胄她也明白自己在鳳欽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了,或許也不是從現(xiàn)在開始的,可從此刻起,他們只是君王與王后,再非夫妻,她也是女子,也曾希望相夫教子和樂圓滿,可她的心早就死了,至此刻,也不過是寒潭上結(jié)了冰而已,無論如何她姓段,她自然有自己的立場。 “多謝王上體恤,等明日哥哥入宮,妾身便去問哥哥。” 鳳欽搖了搖頭,“不必了,吾知道你做的很好了,后宮不得干政,你好好養(yǎng)著身子,前朝的事就不必去管了,此事雖有些棘手,不過孤已想好了解決之法。” 段錦衣眉頭微抬,正要再問,殿門之外卻聽到了王慶的聲音,他道,“王上,朱氏二公子入宮請見了,正等在正殿外面呢,您看……” “孤去書房見他,宣吧。” 鳳欽說著便起了身,又想到一旁的鳳曄,轉(zhuǎn)頭看著鳳曄似乎在想要不要將他一起帶上,鳳曄的桌案之上正好擺著書冊,他便展顏一笑道,“父王盡管去吧,曄兒自己讀書便好,必定不會亂跑的,曄兒等父王回來?!?/br> 鳳曄的笑仿佛三月春陽,瞬時便將他的心一暖。 鳳欽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著段錦衣道,“王后也回去歇著吧,孤看你面色不好,好好歇一歇,明日便是春日宴,你是王后,可是要費(fèi)些精氣神的。” 也不等段錦衣回答,鳳欽抬步便朝門外大步走去。 鳳欽一走,王慶也跟著離開,這殿內(nèi)便只剩下段錦衣和鳳曄二人,門口的朱砂探了探頭,便看見段錦衣的目光落在鳳曄身上,鳳曄見段錦衣看著他也不怕,只又咧了咧嘴,“王后的面色是真的不太好啊,快回去請個御醫(yī)瞧瞧吧,明日一整天祭禮頗多呢,王后可不要在百官重臣還有燕國世子和晉國三公子面前丟了丑呀……” 他語氣天真,若說話的對象是別人或許聽著沒什么,可因為說話的對象是段錦衣,便怎么聽都覺得不對勁,段錦衣看著這長得雨雪可愛笑容燦爛的小娃娃心底惡寒到了極致,在她心中,鳳曄當(dāng)然不是這么單純無害的,雖然不知道他一個八歲的小孩子到底能做些什么,可是鳳欽對他的寵愛卻是最為致命的,什么叫他喜歡的一切鳳欽都能給? 若他要的世子之位……鳳欽也會給他嗎? “王后怎么還在看我?王后的面色越來越不好看啦!”鳳曄說著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探頭進(jìn)來的朱砂,他便面色一沉道,“你怎么做侍婢的,還不快將王后帶走?” 前一刻還晴光燦爛,后一瞬卻陰鷙沉郁,而見慣了大世面的朱砂卻被鳳曄的表情嚇了到,竟然真的傻乎乎的邁步進(jìn)了殿,帶走進(jìn)來兩步她才一頓足反應(yīng)過來,這里的主子是段錦衣,她的主子也是段錦衣,段錦衣還沒有吩咐,她怎么能聽別人的命令? 聽到朱砂疾走幾步又停下的腳步聲,段錦衣看著鳳曄的目光越發(fā)嚇人了,可這時的鳳曄卻又開心的笑起來,似乎不管段錦衣多么駭人的目光在他看來也只是個笑話一般,若是旁人,只怕要被他的無禮激怒的發(fā)火,可段錦衣到底是段錦衣,即便心中再恨,她也終歸是淡淡的拂了拂袖轉(zhuǎn)身而走,一個王后,總不能和一個八歲的孩子糾纏對峙。 轉(zhuǎn)身,一步步的往外走,朱砂這才上前來扶,眼看著主仆二人就要走出大殿,后面鳳曄的方向卻傳來“咣當(dāng)”一聲響,那是什么物件沉沉墜地的聲音,段錦衣一腳邁過門檻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待看清了鳳曄彎身在地上撿的是什么之后眼底瞬間閃過深深的怨毒。 朱砂也回頭看清了那樣?xùn)|西……可直等到和段錦衣又走出來幾步之后她才壓低了聲音滿是驚恐的道,“王后,剛才……剛才那是王印嗎……王上這是什么意思?” 即便未看清全貌,可是那個小小的造型別致的金色的被鳳曄捧在掌心的印章只可能是蜀國的王印,王印這等寶貴的東西從來都是鳳欽隨身攜帶,莫說是段錦衣,便是鳳垣都未碰過,可便是這樣一件寶貝的東西,鳳欽竟然給了鳳曄?! 不管是不是含著更深層的意思,鳳欽如此無底線的寵愛鳳曄委實是個危險的信號,段錦衣下意識的攥緊了朱砂扶著她的手,尖利的指甲深深扣進(jìn)了朱砂白膩的皮rou之下隱隱見血,朱砂疼的額冒冷汗,卻是咬緊了牙關(guān)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 又走出兩步,段錦衣才終于咬牙切齒的開了口…… “不管什么意思,他都該和他娘一個下場?!?/br> 第122章 暗處窺視 大殷歷二四八年三月二十,吉,宜祭祀。 朝夕睜開眼之時外面天色仍然黑沉沉的,如今的春日宴雖然早就不如百年前那般只是祭祀,可白日里還是有諸多祭禮要行,不管是她還是王公貴族們都要早早的入宮準(zhǔn)備,相比之下,她的身份則更為尷尬,雖然是得了封號的公主,可她卻還未入宗譜。 朝夕睜著眼睛愣了愣神,伸手撩開帷帳的時候子蕁輕手輕腳的走了近來,確定了朝夕是真的醒來才走到床邊將帷帳勾了起來,“公主,現(xiàn)在才卯時剛過呢,您還可以多睡一會兒,外面的馬車都準(zhǔn)備好了,咱們收拾停當(dāng)就可以走,不必著急?!?/br> 話雖如此,朝夕還是坐了起來,這么多年,不管在哪里,她從沒有在床上多睡一刻的習(xí)慣,見她坐起身來,子蕁連忙拿了斗篷先將她肩膀罩了住,“公主可別染了風(fēng)寒,今日的天氣不算好,外面可有點(diǎn)兒春寒呢,您先醒醒神,奴去點(diǎn)燈?!?/br> 朝夕閨房的規(guī)矩,晚上睡覺角落里要留一盞昏燈,這會兒外面還是黑的,屋子里也暗的不行,待子蕁將幾盞燈都點(diǎn)燃屋子里才亮堂起來,朝夕披著斗篷起身下床,并不當(dāng)先梳洗,反而是先朝小書房走去,月門相隔,朝夕徑直走到了書案之后。 她掃了一眼,抬手便將天荒取了下來…… 子蕁準(zhǔn)備好洗漱之物走過來便看到朝夕將天荒從琴套之內(nèi)取了出來,她睜大了眼睛,“公主殿下這是要做什么?您的肩上有傷,世子殿下也說您不要撫琴呢?!?/br> 當(dāng)日宮里曾定下讓朝夕在今日撫琴,可朝夕幾日之前肩上受了傷,鳳欽自然是一萬個擔(dān)心不敢讓她再勞心,可顯然,今日朝夕是自己想要摸一摸天荒。 子蕁見朝夕不動便走過來,“公主殿下,等從春日宴上回來,在等兩日您肩上的傷全都好了再彈琴吧,知道您這兩日未彈琴必定憋壞了,可是也不急這一刻啊?!?/br> 子蕁見朝夕過來看琴倒是不意外,朝夕每日都是要看的,可子蕁唯一擔(dān)心的是朝夕這么久沒碰琴忽然想彈琴了,朝夕聽著她這話卻搖了搖頭,子蕁心中正一松,卻見朝夕又將琴套了起來,口中道,“進(jìn)宮之時帶著天荒,父王想看看?!?/br> 子蕁唇角一動想勸阻,可一想到是蜀王的意思她作為一個奴婢又怎么好開口,于是只是動了動唇便不再多說,“好,奴知道了?!?/br> 朝夕將琴套套好,這才轉(zhuǎn)身去洗漱,一番洗漱出來,便見子蕁站在衣柜之前一張小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公主,宮里送來了一套禮服,可這套禮服……” 春日宴上有祭禮,王室子孫都要著祭祀禮服,大殷崇尚玄醺之色,王室的禮服也大都是這個顏色,并且因朝夕的名字還未入宗族,這禮服的等級乃是按照其他公主的一起做的,而她現(xiàn)如今有封號,有封號的公主禮服卻不該是如此,顯然,她的身份太過尷尬。 朝夕搖了搖頭,神情漠漠的,“我未入宗譜,按理不得入宗廟,這套禮服不必穿,就照平常的樣子來便好了,今日和以往也沒有什么不同?!?/br> 子蕁聽到這話才安了心,忙找了她尋常的衣裙出來,想著卻也起了私心,在她所有紅裙之中選了頗為華麗的一套,說是華麗卻也不見任何花哨,只是那料子乃是商玦送來的,傳聞是燕國最好的芙蓉紅,烈焰似火灼灼耀目,十分襯朝夕的氣質(zhì)。 待朝夕裝點(diǎn)完畢,墜兒剛一進(jìn)門便是眼底一亮,子蕁瞧見這細(xì)節(jié)掩嘴一笑,“咱們公主都不必涂脂抹粉也比那些花枝招展的美得多,天資如此旁人可怎么趕得上?” 朝夕愛著紅,明艷卻不濃郁,相反,因為她本身氣質(zhì)的緣故,唯有這紅方才能淡化她身上的冷清,于是形成恰到好處的雍容貴胄,若她笑便可明媚傾城,若她不笑便可威勢懾人,哪怕子蕁和墜兒已經(jīng)和朝夕相處多日,仍然能時不時的被她驚艷。 “公主殿下,早膳準(zhǔn)備好了,好歹用一點(diǎn)吧?!?/br> 墜兒回過神來方才記得自己進(jìn)來是做什么的,朝夕聞言從善如流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神態(tài)似乎今日真是再平常不過的一日,待用了些早膳,天色已經(jīng)微微見亮,朝夕從偏殿出來,抬頭去看天邊隱隱露出的一抹魚肚白,墜兒站在她身旁候著,見她看著那天色出神便道,“今日有些冷,風(fēng)也有些大,若是下雨也不知這春日宴還能不能照常辦?!?/br> 雖然露出了微曦的天光,可天邊明光邊上還有兩團(tuán)黑沉沉的云壓著,朝夕不知道今日到底會不會下雨,更不知道今日的春日宴能不能照常辦,她未曾多言,只吩咐道,“去拿我的琴,準(zhǔn)備入宮吧,你留在府中看著,萬事小心——” 墜兒恭敬的點(diǎn)點(diǎn)頭,“公主也要小心才是?!?/br> 朝夕“嗯”了一聲,墜兒轉(zhuǎn)身入內(nèi),不多時便和子蕁一道走了出來,子蕁懷中抱著天荒,面上有著十分明顯的興奮,未曾見過什么世面的小丫頭顯然把今日當(dāng)成了個節(jié)日來過,何況今日朝夕帶著入宮的人不是墜兒而是她,能去長見識又被朝夕如此看重,她簡直歡喜雀躍的要飛起來了,“公主,馬車都準(zhǔn)備好了,咱們走嗎?” 朝夕回頭看了一眼安穩(wěn)待在墜兒懷里的天荒,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朝著公主府大門而去,墜兒停在原地目送著她們兩人越走越遠(yuǎn),看著這樣的子蕁心底輕輕一嘆。 只希望她回來的時候還能如此興高采烈…… 子蕁自然不知墜兒眼底的復(fù)雜,一邊走一邊望著朝夕的背影,“公主殿下,世子殿下什么時候入宮???我們不要等他一起嗎?今日是不是要見到好多人???” “他是觀禮的,會比我們后入宮,不必等他一起,今日應(yīng)該會見到許多人吧?!?/br> 說著話主仆二人已經(jīng)出了門,待上了馬車,便徑直朝著宮門的方向而去,此時不過是天色微明,平日里整個御街之上這會兒都是安安靜靜的,尋常的販夫走卒也不會在這時叫賣,再加上有巡城衛(wèi),誰也不敢將買賣做到御街中間去,可今日的御街在這時就已經(jīng)熱鬧起來,走出公主府之前的大街,還未上御街馬車的速度已經(jīng)慢了下來。 遠(yuǎn)遠(yuǎn)的車馬聲隨風(fēng)入耳,還根本不止一輛,子蕁先忍不住的掀簾去看,這一看便先倒抽一口氣,“天啊,怎么這么多人啊,他們都是要進(jìn)宮的嗎?” 朝夕從未在這個時候入宮過,而這個時候往日里也不過是臨近上早朝的時間,通常也只有文武百官們會早早的趕赴宮門,可今日,入宮的除了文武百官之外還有這些官員們的家眷,官員們今日儀表整肅,其家眷們更是不敢疏忽,為了禮數(shù),家眷們和家主的車馬也要分開乘坐,于是這御街之上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竟然有些擁擠起來。 巴陵之中城北為王宮,城東和城西都有貴族世家居住,于是便能看到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從左右的側(cè)道之中駛出來,有的馬車快,有的馬車慢,而誰也不知道前面馬車之中的主人是誰,于是誰也不敢胡亂的走動生怕沖撞了上司權(quán)貴,因而馬車雖然多,但是倒也無人亂趕,子蕁大睜著眸子看著這一路上的車馬,“啊原來這就是春日宴啊?!?/br> 人的確很多,今日這樣的場合,那些平日里不曾出現(xiàn)在人們視野之中的各家老家主,那些平日里只能在崇政殿之中見到的人,都會出現(xiàn),整個蜀國的位置最高的人,和他們最親最愛的人,今日都會出現(xiàn)在春日宴上,這些人掌握了蜀國的政治權(quán)利命脈,若他們出了岔子,蜀國的動蕩可想而知,思及此,朝夕的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子蕁一愕,“怎么停下來了?” 說著又朝外一看,只見明明距離宮門還有遠(yuǎn)遠(yuǎn)一段距離,清晨的曦光之中,蜀王宮的宮門巍峨而立,從宮門之前開始馬車一輛接著一輛,而不時的有馬車以相反的方向從她們身邊經(jīng)過,朝夕開口道,“今日入宮的所有人都要接受盤查的?!?/br> 子蕁這才恍然,只能接受這無奈的局面開始漫長的等待,一輛又一輛馬車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往常他們的馬車也要入宮,可今日連她們也要被擋在宮門之外了,眼看著還有兩輛馬車便到她們,朝夕二人便走下了馬車,剛下馬車朝夕便覺一道讓她不舒服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周圍馬車許多,人也有許多,宮中侍衛(wèi)對待這些世家貴族也板著臉十分嚴(yán)苛,因此場面雖然有些亂卻不嘈雜,而朝夕轉(zhuǎn)了一圈卻找不到那目光的來處,雖然找不到人,可被窺視的感覺一直縈繞在朝夕心頭,要么那人不再看她,要么那人躲在很不起眼的地方在看她。 朝夕兀自站著等著輪到自己,眼看著還有一家人變到他們了子蕁忽然抓著她的胳膊搖了搖,“公主快看,那個人,那個我們回巴陵的途中遇見的人……” t 第123章 神秘來客 “公主快看,那個人,那個我們回巴陵的途中遇見的人……” 天光微曦,蜀王宮正陽門前廣場被巍峨城樓的陰影籠罩,而宮門的門洞之下更是幽暗,朝夕順著子蕁的目光望過去,只看到個稍顯佝僂的背影,那脊背彎曲的弧度,即便是那一身華服都掩蓋不住,未曾看到正臉,可朝夕瞬間就知道子蕁說的是誰。 段氏,那個出自段氏與她們同船的段氏之人,今日這樣的場合,他能被請進(jìn)宮來便知其人在段氏的地位必定不會低,再一看,他身邊跟著負(fù)責(zé)領(lǐng)路的人更是眼熟,正是昭仁宮的朱砂,尋常貴族入宮前來領(lǐng)路的只是宮中普通的侍奴,而這位前來迎接的竟然是朱砂,自然是段錦衣要見這位了,朝夕瞇眸沉思片刻,看來段錦衣也覺近來段氏的勢態(tài)不佳。 “公主,那個人怎么也入宮了?!” 子蕁說話之時眼神之中還有恨切之意,顯然還記得那時在行船之上發(fā)生的沖突,段氏家大勢大,草菅人命如同兒戲,連洛玉鏘那時也差點(diǎn)遭了他們毒手,子蕁當(dāng)然沒忘,朝夕看著子蕁天真的眼神摸了摸她腦袋,“今日會見到許多人,多看,少說。” 子蕁雀躍的心情因為看到了那段氏之人而低落許多,此刻朝夕這話一出,她的表情更為肅然了幾分,即便出身低賤,即便不曾見過許多大場面,子蕁也知道今日不是一個任她看熱鬧的好時候,點(diǎn)了點(diǎn)頭,子蕁表情沉穩(wěn)許多,“公主冷不冷?” 已是三月下旬,今天早晨卻尤其的冷些。 二人身后還在源源不斷的來馬車,也有更多的人從馬車上下來等候,巴陵的貴族大都相熟,打眼一掃便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小聲說著什么,這么一比朝夕和子蕁就顯得格外形單影只,也因為如此陸續(xù)有目光落在她們二人身上,大多數(shù)人不知她的身份,可這么多達(dá)官顯貴自然有知道的,竊竊私語聲不斷放大,沒一會兒“搖光公主”幾字便從他們口中流出。 朝夕搖搖頭,抬手接過了子蕁手中的琴。 天荒乃是上古名琴,大殷之中但凡懂些琴道的便知它的名聲,在場這些貴族大都族學(xué)嚴(yán)正,即便無心向?qū)W,也免不了的附庸風(fēng)雅,因此朝夕剛將天荒抱在手中便有人認(rèn)出了它來,天荒不但是天下愛琴之人的心向往之的名琴,還是莊姬公主的遺物,看到此琴,雖然莊姬已經(jīng)過世了十三年,卻還是勾起了許多人的無限回憶。 朝夕一言未發(fā)的轉(zhuǎn)身朝宮門口的侍衛(wèi)走去,而就這么片刻時間,正陽門之前的這片廣場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若她回來那夜鳳欽帶著朝臣迎接有一大半是看在商玦的面上,那么今日,才是宣告她回來了的最好時機(jī)。 檢查的侍衛(wèi)早就認(rèn)識朝夕,不敢多加盤問便放他們主仆二人入宮,走過黑幽幽的門洞,當(dāng)即便有領(lǐng)路的小太監(jiān)上前來,“公主殿下,王上為您準(zhǔn)備了今日休息的寢殿,眼下還未至禮正之時,請您先跟奴去邀月臺,您請這邊走——” 小內(nèi)監(jiān)的態(tài)度恭敬至極,朝夕聽到“邀月臺”這三字也微微一怔,離開王宮這么多年,而莊姬公主也去世十三年,整個宮闈之中只有兩處或許還留有莊姬公主的影子,第一是朝夕回來初入王宮那日和鳳欽一起去的藏書樓,第二處便是這邀月臺。 邀月臺是一處水榭,是從前莊姬夏日納涼所居之地。 “您回來之后王上便在派人修繕邀月臺,眼下已經(jīng)修繕好了,王上的意思是您以后入宮都可在邀月臺休息,若是愿意留宿宮中,便住在邀月臺。” 朝夕看了這內(nèi)監(jiān)一眼,“你的師父是誰?” 這小內(nèi)監(jiān)忙朝著朝夕彎身行禮,“回公主的話,奴的師父是王公公。” 他口中的王公公,自然是王慶了……朝夕點(diǎn)點(diǎn)頭,徑直朝著邀月臺而去,邀月臺位于內(nèi)宮東面,和毓秀宮距離不遠(yuǎn),又緊接著未央湖西岸,因是鄰水,夏日格外涼爽,帝都鎬京位置偏北,從鎬京來的莊姬受不住蜀國夏日的炎熱,常棄昭仁宮不住而居邀月臺。 從宮門口到邀月臺的路并不近,足足走了兩刻鐘才到了邀月臺之前,看著這布置全新的水榭,朝夕相信這小內(nèi)監(jiān)所言不假,鳳欽當(dāng)真是把這里重新裝扮了一番。 “公主殿下,請吧,這里只留了外面侍候的四個侍奴,里面未曾安排人,您若是需要,奴可以回去稟報師父,師父再為您安排新的侍奴過來?!?/br> 朝夕搖了搖頭,“不必了,我自己先看看便可?!?/br> 邀月臺臨水而建,且健在高臺之上,朝夕拾級而上,門前果然跪著四個侍奴,朝夕擺了擺手進(jìn)了門,一路朝著最東面而去,邀月臺三面環(huán)水,整個主體殿閣都坐落在水面上,朝夕不去北面的正屋,卻是先往東面的觀景臺而去,領(lǐng)路的內(nèi)監(jiān)一路跟著,見朝夕去的方向不由道,“這邊也是全新裝點(diǎn)過的,小未央也被重新整飭過,眼下景兒正好呢。” 小未央便是指邀月臺的這塊水域,雖然連著未央湖,可兩邊只是有一處水道相連,那處水道上設(shè)有廊橋,算是將兩邊隔了開,因此哪怕今日未央湖上一片熱鬧,站在這邀月臺上也是瞧不見的,更不會受到打擾,朝夕不多言,徑直走到了東面的觀景臺,說是觀景臺,卻也配著一個雅舍,若在此處鄰水照花撫琴品茗當(dāng)真是再風(fēng)雅不過了。 踩著木質(zhì)的廊橋地板一路到了東面,朝夕抬眼一望便看到了靜謐無比的小未央,晨風(fēng)襲來,還有清淡的芙蕖香娓娓而來,朝夕腦海之中靈光一閃,竟然冒出了商玦的臉來,她定了定神,徑直走到了雅舍之前,憑欄而望,只能看到清晨小未央之上的茫茫霧氣,而那隔開兩邊未央的廊橋只有極遠(yuǎn)極模糊的一個影子。 “公主可瞧見了?那邊再鬧這邊也是安靜的,等霧一散,便能看到遠(yuǎn)處的荷塘了,眼下正是亭亭如蓋的時候,白日里瞧著景致可不比未央湖的差,這邊又是邀月*一份的安靜,想來雖然比不上公主府的櫻園,可這里也是不賴的?!?/br> 朝夕自然是滿意的,“將這雅舍收拾一下,母后從前最喜歡在這里撫琴?!?/br> 東邊是最鄰水的一邊,這雅舍快延伸到了湖心上去,夏日里雖然是最涼的,可這會兒卻還有些冷,本以為朝夕是要留在正屋的,卻不想她喜歡這兒,內(nèi)監(jiān)聞言忙應(yīng)是,轉(zhuǎn)身便去吩咐外面的侍奴準(zhǔn)備,子蕁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公主,這里會不會冷了些?” 朝夕將目光落在未央湖廊橋的方向,“待會兒進(jìn)去里面便不冷了?!?/br> 小內(nèi)監(jiān)的速度極快,沒多時便帶著四個侍奴抬著坐榻端著茶具等物齊齊走了過來,朝夕一直抱著琴憑欄而站,等了沒一會兒那小內(nèi)監(jiān)便轉(zhuǎn)身出來恭敬的道,“公主殿下,都準(zhǔn)備好了,快請里面去吧,外面實在是有些冷,莫要壞了身子?!?/br> 此刻天光已經(jīng)見亮,整片天穹都如同寶石一般湛藍(lán),小未央之上的霧氣也稀薄了些,朝夕又看了一眼廊橋的方向,“從此處走到祭臺邊上要多久?” 祭臺便設(shè)在未央湖的另一邊,那小內(nèi)監(jiān)聞言略一估算,“要一刻多兩刻鐘?!?/br> 這宮闈之中彎彎繞繞的廊道不知多少,而看似這小未央和未央湖連在一起的,卻不想竟然要走這么久,朝夕趕忙點(diǎn)點(diǎn)頭,“好,那我先進(jìn)去歇著了……” 那小內(nèi)監(jiān)連忙彎腰頷首,“是是是,公主殿下且去吧,奴去門口守著,待會兒到了時辰會有人來知會奴,奴到時候再進(jìn)來稟告公主殿下。” 朝夕轉(zhuǎn)身入了這處雅舍,便見里面布置的極其簡單雅致,且帷帳用了櫻紫之色,委實有兩分當(dāng)年莊姬公主在世之時的風(fēng)貌,朝夕初進(jìn)門之時甚至有些恍惚,這雅舍之中的坐榻,琴案,甚至連白瓷的擺件都是當(dāng)年莊姬公主最喜歡的,即便已經(jīng)過了十三年,朝夕腦海之中還是依稀現(xiàn)出了幾分幼年時莊姬公主帶著他們兄妹在此處納涼時的情景。 眼底閃過幾分深沉,走在后面的子蕁更是有些疑惑的問,“公主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歡他們的布置……不然子蕁出去喊他們讓他們重新來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