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情不知(一)(二更)
謝敬軒望著他,還想說什么,但三哥的表情那么堅定,讓人無法再開口。 楚仲業(yè)原先不需急切,是因為樊軍與政府軍兩虎抗衡必有一傷,他穩(wěn)穩(wěn)地坐山觀虎斗,根本不必出手殺了其中一只,就坐收漁翁之利。 看到樊軍元氣大傷,邊界暫時守備空虛的機會,他終于暴露狼子野心。 謝明遠之前未曾握有真憑實據(jù),且忌憚其實力,所以一直半信半疑,采取安撫的辦法。 這一次,楚仲業(yè)沒有給他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迅速地下令出兵,倒的確使人防不勝防。 凡事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謝敬遙早就對楚家將反的事心有準備,可之前建議慢慢削弱楚仲業(yè)軍權(quán),進行牽制的對策謝明遠并沒有采納,導(dǎo)致楚仲業(yè)如今坐大,羽翼豐滿。 洛南縣一旦失陷,便可以長驅(qū)直入,如入無人之境占據(jù)整個省,進而威脅鄂北,這對戰(zhàn)局來說,絕對是最壞的消息。 不過,據(jù)守洛南縣的是郭旭父親,也算是軍中善戰(zhàn)的大人物,楚軍若硬碰硬攻打是自討苦吃。但以免萬無一失,仍是必要打通韓城這條路。 初夏夜,微風(fēng)徐拂,滿架薔薇一院香。 付清如翻著書,垂眸看著一行行詩詞,思緒飄忽。 記得幼時最喜歡這季節(jié),天空繁星閃爍,阿瑪抱著她,坐在樹下的石桌邊。 四周樹影婆娑,綠藤繞壁,阿瑪給她講各種各樣新奇有趣的小故事,有時候為了逗她,還故意扮丑,惹得她不由“咯咯”失笑,母親則在這時候從屋里出來,喚他們回去睡覺…… 可惜,伴隨阿瑪和母親的去世,帶走了她的童年,少年。她過往的快樂,曾經(jīng)的憂傷,此生也一去不返。 房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謝敬遙出現(xiàn)在門口,他穿著軍裝,面容略顯疲倦。 付清如起身,忙不迭拿了放在沙發(fā)上的外衣,遮住只穿著件真絲睡衣的身體。 “還遮什么?反正不是沒見過?!?/br> 眼瞳里透出的笑意令她心思一亂,臉頰紅霞若現(xiàn),又不想他發(fā)覺異樣,便佯裝生氣要背過身去。 他卻倏然上前幾步,伸手拉住了她。她猝不及防,幾乎是趔趄著跌進他懷里,披在肩頭的外衣也掉在地上。 月光溫柔地彌漫窗臺,謝敬遙低頭,看著懷里的人兒,淡淡的紅暈自她腮邊滲出來,像綻放在三月春風(fēng)中的桃花。 他捧起她的臉,吻住嬌柔的唇,堵住未啟齒的話。 熱流緩緩漾開,感受著心跳的起伏和繾綣的氣息,同時勾起了情動的欲望。 “我想要你。” 聽到這聲呢喃,付清如嚇了一跳,推他道:“別……” 可有力的臂膀怎么會讓她掙脫,被他鉗制著,她有些惶急。 正當她心慌意亂的時候,謝敬遙忽然貼著耳朵,低聲道:“你臉紅的樣子真討人喜歡?!?/br> 說著,他笑了一聲,松手。 這句戲謔使她覺得臉上愈發(fā)燙起來,喘著氣揚手捶打他,“你捉弄我!” 他捉住手腕,額頭壓低抵著她的額頭,認真端詳了秋水盈盈的雙眸片刻,沒再說什么,放開她走向門口。 掌心余留的溫度纏繞,讓她產(chǎn)生錯覺,仿佛奇怪的時刻,產(chǎn)生了奇異的回轉(zhuǎn),竟沒有一點排斥。 察覺他眼里似乎隱約透著絲悵然,付清如抿唇道:“你……” 他止步,回頭道:“沒事了,早點休息吧。” 楚軍雖然沒有如之前一樣連戰(zhàn)連捷,但其兵力有增無減,氣勢正盛,前線形勢仍舊不容樂觀。陜西境內(nèi)因而戰(zhàn)火連綿,中外輿論皆為之嘩然。 付清如看著月香今天早上買來的報紙,入目全是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新聞。 亂世沒有長久太平,楚家縱是曾效力謝家,翻臉也不過眨眼間。 章繹之……當這最熟悉的名字出現(xiàn),她捏著報紙的手緊了緊,心里過盡千帆,已辨不清何種滋味。 紅梅傲雪,姿態(tài)孤高,自在地綻放、枯萎,不囿于世俗與狗茍蠅營之累,但人卻達不到那樣的境界,人,終究會變得世俗。 想不到,有一天他們居然身在對立的兩方。 謝敬遙這一走,幾天未來。 從書店返回的路上,時不時遇見北上往戰(zhàn)場趕的軍需卡車,一輛接一輛。 連付清如也看出來形勢嚴峻,這樣運輸大批的彈藥武器,肯定是前線急需。 所經(jīng)之處,百姓紛紛躲避,飛揚的塵土漫過城中街道。 石磊面色凝重,開車繼續(xù)前行,倒是后座的她有些感傷,望著身邊掠過的軍車,目光飄遠。 石磊說有幾名政府大員到了,謝敬遙脫不開身,付清如也不多問,點點頭,石磊就回了參謀部。 中午,月香端來飯,滿桌佳肴,她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 從榆林歸來,她的胃口一直很差,喜歡吃酸酸的東西,偶爾還會嘔吐。 月香瞧她精神不好,本準備請個大夫,付清如卻說不礙事,只但是素來身體不好。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許久,迷糊聽見耳畔有誰在說話。 眼皮子耷拉著,她恍恍惚惚,感到被一雙手擁進懷里抱起來走了一段路。仿佛跨進什么地方,穿過走廊。 “少爺。”有人迎上來行禮,但抱著她的人什么都沒說,匆匆走過,開門入了里面。 許是動靜有點大,付清如半瞇著眼睛睜開,才陡然發(fā)現(xiàn)謝敬遙抱著自己,而自己還聽話地蜷縮在他懷里。 她揪著他胸口衣服,有氣無力道:“你放我下來。” 謝敬遙不僅沒有放,還緊了緊,繼續(xù)往前走。 盥洗室有一個浴缸,裝滿了燒好的熱水,冒著一陣陣淡白色的煙霧。 付清如還在愣神,謝敬遙卻抬手去解她上衣的系帶。 她雖然頭暈,但意識沒有糊涂,迅速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低頭,笑問:“你有力氣自己脫衣服?” “我不脫衣服?!?/br> “不脫衣服沒法泡澡。” “我不……你要泡,自己泡好了?!彼f著要轉(zhuǎn)身,被他握住手腕拉到跟前。 謝敬遙看著她,緩緩道:“醫(yī)生說,你這樣的體質(zhì)多泡熱水澡好,想哪里去了?” 付清如半信半疑,他的語氣平平,不太誠意,但表情倒顯得非常坦蕩。 她遲緩片刻,垂眸道:“我自己來?!?/br> 話音才落,謝敬遙勾著她腰間系帶的手指一拉,外衣頓時散開。 他笑道:“你好好泡澡就行了?!?/br> 她的輕呼聲都來不及出口,他便將她的外衣三兩下剝個干凈,放進浴缸里。 謝敬遙脫了自己的軍裝跨進去,溫度剛好。 暖融融的水浸泡身體,讓人有種放松的感覺。里面加了點中藥材,具體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是用來驅(qū)寒的。 付清如還沒坐下,就被拉過去坐到他腿上。 她有些不適應(yīng)這個奇怪的姿勢,想往旁邊挪,謝敬遙卻一手扣住腰不讓她亂動。 “你怎么也……”她通紅著臉,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問不出兩個人為什么要一起洗這個問題。 他握住她無處安放的手,玩著食指和拇指,答得理所當然:“怕你暈在里面?!?/br> 付清如與他正對,看著他分明的五官近在咫尺,一顆晶瑩的水珠子順著眉骨滴落,滑到他的鎖骨上。 她一眨不眨盯著水珠子,有點怔。 謝敬遙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落在輕輕晃蕩,浮動在半個胸乳位置的水面,喉結(jié)微滑。 “好看嗎?”他勾了下嘴角,向她靠過去,“要不要我再近點,給你看仔細些?!?/br> 相距不過幾厘,或許是被氤氳的熱氣給熏得頭腦模糊,付清如居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依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他。 呆呆的模樣意外乖順。 傻姑娘……他都舍不得吃掉了。 泡澡確實是他問過醫(yī)生給出的建議,但只是泡澡當然不可能。 見她沒有馬上抗拒,謝敬遙便拿手在她腰上輕輕捏兩下,低聲道:“幫我把襯衣脫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