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繾綣地纏繞在唇齒之間, 是無法言喻的歡喜和愛戀, 令他如癡如狂,已經(jīng)在心里默念了無數(shù)遍,在夢里念了無數(shù)遍,深深地鐫刻在心底最深處的柔軟里, 凝注了他所有的感情,無聲地焚著guntang。 他想到還在臥室午睡的女孩,又想起什么, 唇角彎起一絲溫柔的弧度。 他要更努力, 要給阿青一個驚喜。 很快,到了宴會這天。 在之前,同天盛合作過的各個集團(tuán)董事,還有投資商們皆已收到請柬,今晚九點, 前往菲利華國際酒店參加陸家舉辦的宴會, 而天盛集團(tuán)規(guī)模財勢龐大,慕名前來的還有知名媒體記者,因此能預(yù)料到今晚的宴會,會是怎樣一番籌光交錯的熱鬧景象。 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車窗外綿連著霓虹燈光,像是灑碎的星子, 一顆顆閃爍在絳紫色的晚霞中,路兩側(cè)是繁華的商區(qū)。 車子堵在密緊的車流中,四周傳來叭叭的鳴笛聲,而最為繁盛的街道上, 就見皇宮一樣的酒店,在地?zé)舻恼凵湎氯鐗羧缁谩?/br> 玻璃旋轉(zhuǎn)門前一座雪白的噴泉池,三層池臺,頂端佇立著希臘女神雕像,手里托舉著水瓶,從細(xì)瓶口往外冒出清澈的水流,一直流淌下去,燈下濺著無數(shù)透明的水珠子,盈盈的爍著絢麗光芒。 汽車剛剛停穩(wěn),迎賓的男侍連忙走上前拉開車門,大理石地上印著斑駁的花紋,漆黑的皮鞋落下,露出余文笙整個身軀來。 他穿著黑色西服,身姿挺拔,抬手整了整黑白條紋領(lǐng)帶,往旋轉(zhuǎn)門走去,經(jīng)過旋轉(zhuǎn)門來到前臺大廳。 高高的穹頂上繪著希臘油畫,垂下一盞盞多層水晶燈,璀璨的燈光照著大廳亮如白晝。 漆黑的大理石地,朱紅色的天鵝絨長沙發(fā),落地窗旁一幅巨大的紅絲絨窗簾靜靜地垂落著,簾擺墜有金黃流蘇,四下又都是精心裝扮的人,男人們西裝革履,女人們則穿戴美麗的晚禮裙,周轉(zhuǎn)在熟人之間,那一種衣香鬢影,紙醉金迷。 周圍一片歡聲笑語。 請柬上說宴會廳在一樓,于是穿過一重又一重石膏柱,才看到內(nèi)廳入口,幾位酒店的管理人員站在門邊,就直接走了過去。 看到他走過來,其中一位管理人員向前走幾步,恭順地彎了彎腰:“先生,請柬?!?/br> 余文笙這才回神,“哦”了一聲,從內(nèi)襯口袋里掏出請柬來,遞給他,那管理人員便將請柬打開,對著燈光仔細(xì)地查看,只見請柬右下角嵌著酒店的水印,便退到一邊,伸手示意他進(jìn)去:“先生請進(jìn)?!?/br> 寬闊華美的大廳,那一霎那的華光折入眼中,不禁有些恍惚,他怔怔地走進(jìn)去,同樣極高的天花板上繪著希臘風(fēng)格的油畫,紅白條紋的墻紙,漆黑的大理石地面,穿扮精致的人們舉著酒杯走來走去,兩邊鋪著白桌布的長桌上擺滿西式餐點,廚子站在桌前,拿起手邊的餐盤和鐵夾,為來賓夾甜點。 端著酒杯的服務(wù)生則緩緩穿梭在人群中。 “老余?” 耳邊忽的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他轉(zhuǎn)過身,男人正大步朝他走來,瞇眼笑著,他眼中一亮,認(rèn)出他是惠寧數(shù)碼公司的董事長,同他之前有商業(yè)往來,于是笑道:“齊總!”伸手握住他伸來的手。 齊總問道:“怎么就你一個人?” 余文笙臉色微微一僵,接著便笑起來:“您的家人來了?” 齊總便猜到他有難言之隱,于是順著他點點頭,也笑道:“是啊,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還有幾個朋友?!眰?cè)身一讓,他就答應(yīng)下來,右手往前方一抬做出“請”的動作:“好,齊總請?!眱蓚€人說笑著往前面走去。 二樓的走廊上鋪著紅毯,靜悄悄的,其中有扇紅木門緊閉,從里面?zhèn)鱽響嵟榱恋牡秃鹇暎骸澳闶裁匆馑迹?!?/br> 陸天成斜靠在沙發(fā)里,一身筆挺的黑色西服,右手徐徐地摸下巴,臉色沉凝。 陸天海則站在窗前打電話,外面漆黑的夜幕下一片繁鬧的街景,熙熙攘攘,就瞧見酒店門前的噴泉池,依稀傳來水流聲,他語氣嚴(yán)厲:“我們不是說好了,你過來露一個面再走嗎?” “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不來了?” 那端的嗓音低磁,娓娓幽沉,又仿若玉石落在琴弦上,末尾泛起一絲清越的寒涼:“你明白,那些人要見的是大伯伯?!?/br> 陸天海氣極,忍不住在窗前來回地踱步,厲聲說:“現(xiàn)在我們對外宣稱都說是你的生日宴,你要是不來,目的不就太明顯了嗎!” “父親。” 那端的語氣依然平緩,蘊著一絲顯然的溫柔寵溺,輕聲說道:“阿霽餓了,我該下班回去給她做飯了?!?/br> 嘟的一聲。 陸天海尤未會過神,耳邊只余下一串忙音,他愣了愣,將手機(jī)拿到眼前,不敢置信的瞪著手機(jī)屏幕,眉心微蹙:“掛了?”轉(zhuǎn)過身,看向斜躺在沙發(fā)上的陸天成,見他臉色不大好看,兩手交握著放在腿上,溫潤的面容就露出難色,說:“大哥,這下怎么辦……” 陸天成站起身,無奈地長嘆一口氣,擺擺手:“算了?!?/br> 這時候,茶幾上的手機(jī)突然一陣震動,嗡嗡嗡的響,他連忙拿起來接聽:“夫人?” 那邊她的語氣焦急萬分:“這可怎么辦啊!天成,璟琛一看到前面都是人,怎么都不肯下車??!”她話音未落,立刻響起一聲嘶啞的低吼,衣服窸窣作響,又傳來女孩溫柔的誘哄聲:“琛琛,別緊張,別怕,我在……” 陸天成的額角一下脹痛起來,血管陣陣地發(fā)跳,臉上血色盡褪,他低喊:“我這就過來,你們在哪里?” 陸夫人急道:“就在大門口。” 陸天海見他掛掉電話,急匆匆地拉開房門走出去,他一怔,趕緊追上前,看樣子是發(fā)生了大事,心猛地往下一沉,從后背升騰起徹骨的寒氣,加快了步伐。 他們從旋梯急步走下來,大理石質(zhì)的樓梯柔潤平滑,黑斑點花紋,皮鞋踩在臺階上清脆有聲,周圍人來人往,他們的腳才觸到平地,極遠(yuǎn)處猛地炸開一陣喧嘩聲,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去。 空氣瞬時凝固。 內(nèi)廳的大門已經(jīng)吱呀一下被推開! 漆黑锃亮的皮鞋踩在黑白相間的大理石地磚上,泛出清冷的聲響,一身深黑筆挺的西服敞開著,內(nèi)里黑色馬甲,完美的裁紉出他修美而頎長的身形,格外挺拔,雪白的襯衫,再搭配純黑領(lǐng)帶,領(lǐng)口處嵌有一枚烏黑的瑪瑙石,折著淡淡華光,襯得他肌膚異樣白凈。 修長的雙腿微動,慢慢走來,一點風(fēng)拂起西服的衣擺。 周身璀璨的流光籠罩著他,原來額前細(xì)碎的發(fā)絲被梳上去,俊美淡漠的面孔映在燈下更是深邃,下顎繃得極緊,眉眼間冷冽的氣息就越發(fā)迫人,清貴疏離。 手腕上黑皮金屬表,蒼白的長指緊緊地攥著一只小手,不住地發(fā)抖。 余青站在他身邊,一身保守的雪白中袖長裙,腰間綴著鏤空花紋的薄紗,長發(fā)柔柔地鋪散在腰間,而那張漂亮的小臉,此刻疼的臉龐微白,被他攥進(jìn)手心里的手跟著他輕顫著。 陸夫人和他的伯母自門外緩步走進(jìn),當(dāng)看清里面的情形后,兩人面面相覷,神色霎那松落了一些,露出得體的笑容來。 陸天成驚了下,緊繃的眉心跟著舒展開,整個人都松懈下去,一顆心也是安穩(wěn)地回到原位,唇角向上彎起,端著酒水杯的服務(wù)生從身邊緩慢經(jīng)過,他順手拿起一杯酒,來到陸璟琛的面前,望著他眉眼清冷,另只手撫上他的背脊,轉(zhuǎn)身面對所有人。 “跟大家正式介紹——我的兒子,陸璟琛,天盛集團(tuán)唯一的繼承人?!?/br> 天花板下頓時掀開議論聲,離得較近的一群人,那說話聲很是清楚:“這個孩子,長得還真是像他的父親,一表人才啊?!庇钟腥苏f道:“看起來不像是有心理病啊……”驚奇帶著玩味的目光落在他們臉上,最后看向余青。 當(dāng)看到女孩瑩潤的蘋果臉時,嬌美可愛,水亮的杏眼里眨著靈動的流光,絲毫不怕生,纖細(xì)的腰背挺得筆直。 余青見他們看過來,唇邊立即露出一點笑意,悄悄拽一下陸璟琛的手,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面色已經(jīng)蒼白,呼吸也變得急亂,一下比一下更沉,只覺得頭頂?shù)臒艄庠絹碓酱塘?,照得眼睛有些發(fā)花,緩緩旋轉(zhuǎn)起來。 周圍都是人,那重重的笑語聲鉆進(jìn)腦中,一層一層地疊加,膨脹到極點,生出極細(xì)尖銳的嗡鳴,仿若硬生生地橫貫過腦漿,劇痛難耐。 他輕喘著氣,眼前的場景還在晃動著,引得胃部陡然翻絞,一陣陣排山倒海般的難受,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向人群微微地頷首,這自然都是提前練習(xí)好的。 果然,大家也笑著點點頭,看他面容平靜,舉手投足間謙遜得體,沒有任何異常,心下對他的質(zhì)疑便減去好一些,反倒想象不出這般好看清冷的男子,如何會掐人的脖子,置人于死地。 余青才側(cè)過身,對陸夫人微笑道:“我和阿琛都餓了,我們先去吃一點東西?!?/br> 陸夫人笑著點頭,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輕聲道:“去吧。” 余青于是牽著他,剛走出一步,驀然響起一道溫和的低笑:“陸總,陸夫人,小公子這長相,還有這風(fēng)度,當(dāng)真是不凡啊?!比巳合騼膳陨㈤_,露出一位身寬體胖的中年男人,舉著裝有紅酒的高腳杯,一手摟著自己的太太慢步走來。 陸璟琛呼吸頓窒,死死地攥緊手里綿嫩的小手,是攥著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廳里的暖氣融融的拂來,他渾身卻是冰冷,腦漿如撕裂般痛的劇烈,狠狠地拉扯著頭皮,額角繃著發(fā)白,顯出一道一道粗脹可怕的青筋,瑟瑟地發(fā)起顫。 第58章 【撞車】 余青疼得驟然低呼出聲:“恩!” 周身隱約漫開濕冷的霧氣, 她后背也涔涔的升騰起寒意來, 抬起頭,見他臉色果然蒼白,額角沁著細(xì)密的冷汗,心下悚然一驚, 臉上卻還很平靜的笑著,她的手被他死死攥住,從骨頭里迸出一陣生疼。 她連忙低喊:“璟??!” 他渾身震了一震, 恍惚的轉(zhuǎn)過臉, 見她眼尾微翹著,杏眸彎著似晶瑩的月牙,而四下里璀璨耀眼的燈光,依稀回到了盛夏,有疏松的樹影斑駁地印在她的白裙上, 她的臉映在暖光里, 一如現(xiàn)在的嬌媚,微微令他暈眩。 她清婉的嗓音壓低下去:“我們?nèi)コ渣c東西,好不好?” 他眼前仍是一片恍惚,尖細(xì)的嗡鳴聲里,唯有她的聲音異樣清晰, 帶著誘人的溫柔,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手上的力道也松開了一些。 余青趁機(jī)牽著他往旁邊走,來到餐桌前, 他一看到餐桌后的廚子,身體一瞬間僵硬到極點,猛地攥緊她的手,心突突地跳著,牽著腸胃絞動地更加快,涌上強(qiáng)烈的不適感,另只手捂住了胃,額頭的冷汗愈加密集,逐漸交融匯成一道汗水流淌下來。 她正在苦惱該怎么退場,手忽的又迸開一陣疼,不禁倒抽口涼氣,這才發(fā)現(xiàn)他捂著胃部,當(dāng)即大驚失色:“璟?。?!”伸手撫上他捂著胃的手背,觸手一片冰冷,能摸到鼓起的青筋。 她一顆心徹底陷入慌亂,面容煞白,再也顧不得什么:“我這就帶你去醫(yī)院?!?/br> 陸璟琛微瞇著濕漉漉的眼眸,里面迷蒙不清,凝望著她,眨眼泛出濕潤的水霧。 她剛剛那一喊,驚得眾人全都看了過來,包括站在遠(yuǎn)處的余文笙,陸天成陪在客人身邊,微微一怔,酒杯里瑩亮的紅酒輕晃著,陸夫人離得較近,疾步走到他們的面前,急聲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余青緊緊地握著他冰涼的手,看向陸夫人,表情竭力維持平靜:“璟琛的胃不舒服,我先帶他去醫(yī)院。” 陸夫人一愣,整顆心瞬時懸起,怔怔的望向陸璟琛蒼白的臉色,見他的手還捂著胃,瞳孔一緊,心下涌起難言的懊悔,又驚恐不已:“你們快去,我讓司機(jī)在樓下等你們?!?/br> 余青點點頭,牽著陸璟琛的手迅速離開大廳。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直到在轉(zhuǎn)角處消失不見,余文笙眼里劃過一縷諱莫如深的光,斂了斂神,轉(zhuǎn)身同身旁的齊總繼續(xù)說話。 他知道,女兒還在生他的氣,他能收到請柬那身在陸家的她一定是知道的,她氣他,氣他同林淮一樣,認(rèn)為自閉癥是一種精神病,認(rèn)為陸璟琛是已經(jīng)“殘廢”的人。 他倒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不過是希望女兒能嫁給一個“健全”的人。 陸璟琛一路上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是用力地攥著她的手,指尖還在輕輕顫抖,出了內(nèi)廳,穿過玻璃旋轉(zhuǎn)門,一輛漆黑漂亮的轎車就停在酒店的臺階前,身穿黑色西裝的司機(jī)站在后車門旁,雙手戴著白手套,恭敬地彎下腰,拉開車門,等他們坐進(jìn)去,再將車門關(guān)上。 她才坐了一小會,忽的身下一輕,被他抱到他的大腿上坐著,雙臂纏住她的細(xì)腰再一收,整個人又撲進(jìn)他的懷抱里,被他牢牢的禁錮住。 車子里無聲無息,只有空調(diào)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拂來溫?zé)岬呐瘹?,漸漸的,又彌漫開一股薄荷甘冽的清香。 腰上的手臂纏的更緊,接著頸窩一沉,是他冰冷的臉頰埋了進(jìn)來,她心中酸楚,伸手溫柔地?fù)ё∷弊?,手心撫摸起他的頭發(fā),溫聲細(xì)語的哄:“不難受了……不難受了……我們已經(jīng)出來了。” 夜晚的馬路上車流擁擠,轎車行駛漸慢。 她耳下連著頸項是一彎柔美的弧度,溫軟又馨香,胸口洶涌的痛意緩緩平息,過不到半會,驟然又抽搐起來,抽著痙攣一樣的疼,他咬住牙齒,整個人都在發(fā)著抖,將頭深深埋進(jìn)她頸窩,從齒間咬著破碎的哭喘聲。 肌膚觸到冰涼的濕意,凍的她一顫,連忙去扶他的臉,想讓他抬起頭,驚慌地叫:“璟??!” 落在頸間的淚水越來越多。 他固執(zhí)地往她頸窩里又拱了拱,就是不抬頭,淚水濕涼的濡在她肌膚上,慢慢流淌下去,直到最后,他哭得沒有一點聲音,只剩低低的,小小的啜泣,如孩子一般無助又脆弱,雙臂箍著她更緊,全身顫抖著引得她也跟著發(fā)顫。 而她纖細(xì)的脊骨折在他的懷中,有些透不過氣。 她只能艱難地做一次深呼吸,捧住他的臉,輕柔地喚著他:“琛琛,我的小琛琛……抬頭讓我看看,好不好?” 大抵是“我的”這兩個字,他沒有再倔下去,毛茸茸的腦袋頓時往上一抬,濡亮的眼眸注視著她,在燈下晶晶的泛著光,鼻子抽搭著,頭發(fā)也耷拉下來,軟軟又顯得無比乖巧,更令她心疼。 她柔軟的指腹撫上他濕潤的臉,仔細(xì)地擦拭去淚痕,車窗下放置有紙巾盒,她抽出一張紙巾,輕輕地捏住他的鼻子,他就瞇著眼,如同小狼犬乖乖地用力噴出鼻息來,聽她輕聲呢喃:“對不起,不會再有下一次了?!?/br> “我發(fā)誓,不會再讓你這么難受了?!?/br> 陸璟琛等她放下紙巾,把頭更低了一低,抵住她的鼻頭,凝望著她眸里明澈的水意,充滿愧疚,溫軟的眉梢微不可察地彎起,纏繞上繾綣的寵溺,便在她唇上安撫地親一親,唇瓣貼著她的細(xì)唇極溫柔地磨蹭。 半會,他伸手再拿起一張紙巾,捧起她的小手,她手指上還沾著一點點他的淚水,便溫柔地擦拭去。 余青想帶他去醫(yī)院的,可是一到醫(yī)院門口,司機(jī)將車門打開,他卻死活都不愿意下去,好不容易才緩和的情緒,又忍不住翻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