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當(dāng)蘇卿言領(lǐng)著魏鈞走進花廳時,一眼就看見坐在椅上的兩位只穿素衣的女子。 這兩位姨娘一位姓范,一位姓許,娘家都不是什么高門大戶,嫁給翟老爺后也不爭氣,都未生下能爭寵的兒子,是以翟老爺死后,更是活的小心翼翼,眼看著秦夫人在這府里胡天胡地,卻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今日聽說夫人要招她們問話,一時摸不清深淺,只穿了素色的衣裳,簡單涂了脂粉就過來候著,范姨娘比秦夫人進門的早,今年已經(jīng)二十有六,膝下只一個八歲的閨女,這時一見秦夫人進來,就站起親熱地拉著她的手道:“夫人今日氣色真好,衣裳也配得好,倒襯得jiejie我這張老臉越發(fā)沒法看了?!?/br> 許姨娘沒范姨娘這般圓滑的手腕,只是跟著點頭,然后嬌嬌怯怯地向夫人行禮,她生的十分美貌,一點也看不出是三歲孩童的母親,舉止間自有些弱不勝風(fēng)的嬌羞感。 蘇卿言一掃那兩人的神態(tài),便知她們應(yīng)該十分怕這位夫人,于是擺出高傲的姿態(tài)坐下,揮手讓魏鈞上前道:“我是有些事要問你們,聶天以后便是我的貼身隨從,你們只管聽他問話來答就行。” 兩位姨娘面面相覷,再看正撩袍坐下的聶天,穿著深藍色的束腰直裰,身姿朗朗,目如晨星,完全看不出以往粗野漢子的模樣,竟像換了個人似的。 難怪聽說那正得寵的蓮軒,如今只落得個深閨凄怨的下場,要不說人靠衣裳馬靠鞍,聶天這么一打扮起來,氣質(zhì)立馬就不一樣了,眼神往這邊淡淡一掃,陽剛味十足,讓那位嬌柔的許姨娘突然紅了臉,忙端起茶杯,掩飾那一刻的失態(tài)。 蘇卿言高高坐著,不知為何覺得這一幕十分礙眼,再看魏鈞便忍不住腹誹:問話就問話,還非得換衣裳,這里誰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不知顯擺給誰看。 這時,只聽魏鈞朗聲問道:“敢問兩位姨娘,最近府里可曾發(fā)生過什么奇怪的事?” 許姨娘低著頭只不停抿茶,范姨娘仰頭笑著道:“咱們這府里向來平安無事,哪來的什么奇怪的事?!?/br> 她算是沒敢說出,這府最近里最奇怪的事,不就是你聶云被閹了以后又莫名傍上夫人上位嘛。 魏鈞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們可認識謝云舟這個人?他經(jīng)常到府里來嗎?” 那兩人對看了眼,臉上都有些迷茫,蘇卿言一看便有些失望,看來謝云舟和翟府并不太熟,以至于兩位姨娘根本不認識他,可他們?yōu)楹螘降愿畞?,和謝云舟究竟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這時,魏鈞那邊卻不動聲色,又問了些府里的瑣碎事,然后突然站起,走到許姨娘面前道:“許姨娘房里的二姑娘,今年只怕有三歲了吧?” 許姨娘面色通紅,根本不敢看他,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朝兩邊閃動,驚慌失措的模樣,煞是惹人憐愛,這時旁邊的范姨娘將她的胳膊一扒,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神態(tài)道:“怎么了,被人一問魂都丟了?” 許姨娘這才回過神來,忙支支吾吾地答了,魏鈞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才重新回坐道:“夫人可還有什么要問的?” 蘇卿言正不痛快呢,隨意擺手道:“沒事了,你們先回去吧。” 等屋子里少了兩位姨娘身上的熏香,魏鈞用眼神示意蘇卿言到暖閣里,然后道:“臣方才觀察許久,覺得那位許姨娘神情有些不對。” 蘇卿言冷眼瞥著他:“看來,魏將軍對那位許姨娘還真是諸多關(guān)注啊。” 她剛才看的清楚,那位許姨娘假借茶杯的掩飾,其實一直就在偷看他,行啊,這兩人還看對眼了。 魏鈞被她說的一愣,隨即垂眸笑道:“太后是在吃臣的醋嗎?” 第30章 蘇卿言被他說的一怔, 立即有些驚慌,然后抬起下巴反駁道:“我不過是效仿將軍而已。之前我不過出言幫謝云舟解圍, 將軍就硬說我對他有意。如今, 將軍公然與那許姨娘眉來眼去,我身為翟府主母, 自然也該提點一兩句?!?/br> 魏鈞嘴角一挑道:“哦?臣之所以那般緊張,是因為對太后有意, 不知太后又是為了什么呢?” 蘇卿言原本滿心得意, 誰知立即被他揪到錯處,一句話就問的她啞口無言, 索性轉(zhuǎn)過頭去, 摳著衣袖邊凸起的芙蓉紋樣, 生了一肚子悶氣。 魏鈞等了半天不見她開口, 手指悠悠叩著桌案道:“太后莫非不敢答了嗎?” 蘇卿言聽他這副欠揍語氣,滿肚子的火氣便蹭蹭往外竄,板起臉喝斥道:“本宮向來端端正正、清清白白, 將軍莫要胡亂誣陷?!?/br> 魏鈞托著下巴,看著小太后惱羞成怒的模樣,像只炸毛的小貓,好心地決定不再逼迫她, 卻仍是挑起眉道:“臣只不過心悅太后, 又有哪里不夠端正清白呢。” 蘇卿言默默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在哪處不端正不清白,自己心里還沒點數(shù)嗎。 魏鈞覺得她這模樣十分可愛, 從旁邊的果盤里拿起個橘子,剝了皮遞過去道:“想必是臣如今身有不足,未能盡職伺候著,才致太后如此焦躁惱怒。等到他日回宮后,臣必定竭盡全力,好好伺候太后?!?/br> 他將“伺候”兩個字咬的極為曖昧,蘇卿言聽得一抖,皮笑rou不笑地回道:“既然回了宮,事事都有人打理,便不用勞煩將軍了?!?/br> 誰知魏鈞搖了搖頭,將手里的橘瓣遞到她唇邊,意味深長道:“事必躬親,是臣子職責(zé)所在?!?/br> 蘇卿言氣得想把他的手指給咬了,然后用力咬著口里的橘瓣想著:她說不過他可不算輸,是因為她沒這人無恥。 翟府地處水鄉(xiāng),柑橘又是院子里剛摘的,汁水豐溢又夠飽滿,蘇卿言一咬進嘴里便覺得酸酸甜甜十分可口,目光剛往下一繞,魏鈞就又遞上一塊,干脆連手指也懶得動,舒服地享受這人的服侍。 邊吃邊聽魏鈞說回正事:“臣在外帶兵多年,也練得許多識人觀色的能力。剛才那個范姨娘好像八面玲瓏,其實就是個花架子,只會虛張聲勢,成不了什么大事。到是那位許姨娘,看起來膽小怕事,但其實應(yīng)該是個有野心的,但是不知為何,她好像十分怕你。” “怕我”蘇卿言有些摸不著頭腦,“莫非秦夫人以前經(jīng)常打罵過她?” 魏鈞搖頭道:“我找管家打聽過,那位許姨娘娘家雖不算大戶,但是也是中等殷實的家境,不會任她被人欺負。她是被翟老爺正經(jīng)納回來的貴妾,而且曾經(jīng)頗得翟老爺?shù)膶檺?,將郊外幾處田莊撥在她的名下。按說她還給翟府生了位庶出的姑娘,總比秦夫人從無所出強,到底為何她會對秦夫人這般懼怕呢?” 見蘇卿言越聽越覺得一頭霧水,魏鈞笑了笑道:“臣想來想去,若想要她這么懼怕你,只有一個可能:這位許姨娘,她有什么把柄在夫人手里攥著。所以才會表現(xiàn)的如此畏縮,在夫人面前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那會是什么把柄?” 魏鈞道:“至于究竟是什么把柄,臣暫時也只敢猜測?,F(xiàn)在這翟府所有事,都可能和我們要找的真相有關(guān),所以要想有確定的答案,便只能太后親自去問一趟?!?/br> 蘇卿言若有所思地點頭,既然是把柄,必定只有在背著人時,才能想法子詐的出來。撐著桌案站起,又轉(zhuǎn)頭問道:“你要隨我一起去嗎?” 魏鈞搖頭笑道:“省的太后見著我與那許姨娘說話,又要吃飛醋,萬一誤了事可不好了?!?/br> 蘇卿言氣得瞪圓了眼,輕哼一聲道:“魏將軍就算做了她的入幕之賓,本宮也絕不會有半點在意?!彼D了頓,又故意用惋惜的語氣道:“哦,本宮倒忘了,魏將軍現(xiàn)在是有心無力,只怕也沒法讓人再吃醋了?!?/br> 魏鈞磨了磨牙根,道:“太后放心,對著你,臣必定是有心有力,若是不信,今晚就可以試試?!?/br> 蘇卿言很想反唇相譏:魏將軍都這樣了,還如此大的口氣,可瞅見他那副陰測測的表情,不知為何覺得自己還是少惹怒他比較好。 于是蘇卿言又被叮囑了幾句,就叫來兩個丫鬟,帶她去了許姨娘的房里。而魏鈞則去找管家,繼續(xù)打聽翟府里的事。 走進許姨娘的房里時,她正在逗弄不到三歲的小女娃,一見夫人進門,嚇得忙讓丫鬟帶著小女娃去隔間玩,蘇卿言瞥見她的神情,不知為何心中一動,高聲道:“不必了,讓她就在這兒待著吧?!?/br> 許姨娘的神色越發(fā)慌亂,攬著小女娃的肩抱進懷里道:“怕小孩子鬧騰,驚擾了夫人。” 蘇卿言淡淡一笑,讓房里的丫鬟全出去守著,然后坐下對小女娃親熱招了招手道:“乖彤兒,過來娘這里說話。” 小女娃嚇得發(fā)抖,抬頭求救地望著許姨娘,許姨娘一咬牙,將她推過去道:“夫人今日怎么想著來看我們娘倆?!?/br> 蘇卿言邊逗著女娃,邊意味深長地抬眸道:“一轉(zhuǎn)眼,彤兒都這么大了,說起來我都忘了,她到底是幾月生日啊?” 許姨娘緊張地牙根輕顫,指甲快要嵌進掌心的rou里,然后深吸口氣顫聲道:“夫人何必如此,方才故意讓聶天在廳里提起,現(xiàn)在又追到我房里來,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舊事重提,讓meimei難堪嗎?” 蘇卿言心中咯噔一聲,大致對上了猜測:府里的姨娘出了丑事,無非就貼補外家,或是……和人通.jian。算算時間,二姑娘出生在兩年多前,那時翟老爺已經(jīng)生了病,再加上魏鈞故意在許姨娘面前問起二姑娘時,她臉上流露出的驚恐,那件被秦夫人握住要挾的把柄,極有可能翟府二姑娘的身世有關(guān)。 于是蘇卿言故作了然地笑了笑,然后打發(fā)二姑娘出門去找丫鬟玩耍,轉(zhuǎn)過身,抱著賭上一把的心態(tài),一字一句道“meimei既然開門見山地提到這事,那我便再問你一句,彤兒的親爹究竟是誰?” 許姨娘倏地站起,雙目圓睜,秀美的五官幾乎要扭曲起來,啞聲道:“jiejie明明答應(yīng)過我,絕不再追問這事!” 蘇卿言立即聽明白,許姨娘和秦夫人之間很可能做了某種交易,可她只是冷笑一聲,兩腿交疊往后一靠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我不在乎,可如今,我卻偏偏想問個究竟。” 許姨娘一張臉變得煞白,然后露出決絕神態(tài),一把握起擱在桌上的銀杵道:“那就別怪meimei掙個魚死網(wǎng)破,把夫人的那件事抖出去,到時咱們誰也別想好過。” 蘇卿言怔了怔,然后撫著額,在心里感嘆著:原來這秦夫人也有秘密被她給攥著,這間什么翟府,當(dāng)真是藏污納垢,秘密一樁接著一樁,實在太令她頭疼了。 于是她也無心再戀戰(zhàn),省的訛詐人不成,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于是站起用若無其事的語氣道:“不過和你開個玩笑,瞧把meimei嚇成這樣,既然不愿說也就罷了,反正紙包不住火,這事遲早也得敗露,meimei如果想通了,早和我商量,咱們還能想出個妥善的法子,好好安置彤兒?!?/br> 許姨娘警惕地看著她走出去,然后將手腕無力垂下,眼瞅著滑落在地上的銀杵,自唇角泛起絲冷笑。 蘇卿言一路走回臥房,剛來得及喝口茶,就看見魏鈞沉著臉走進來,忙將茶杯放下,忙不迭地道:“原來二姑娘真的是許姨娘和人偷情所生,想來翟老爺并不知情,只是不知為何會被秦夫人發(fā)現(xiàn)。而且我懷疑,那個jian.夫只怕還是個有身份之人,所以才會讓許姨娘這般維護。還有,許姨娘手里也攥著秦夫人的秘密,所以才不至于讓秦夫人將丑事宣揚出去,掃地出門?!?/br> 魏鈞聽得皺起眉:“你這具身子已經(jīng)如此放浪形骸,還能有什么秘密被人要挾?” 蘇卿言聽著有點不舒服,瞪起眼:“魏將軍能換個詞么?” 魏鈞冷冷一瞥:“難道不是嗎?我方才在外面碰見那個蓮軒,他可是打扮的風(fēng)流倜儻,想來再求夫人你重新寵愛呢?!?/br> “那他人呢?” “被我給打了一頓,讓管家抬走了?!?/br> 蘇卿言想象著那場景,同情地撇了撇嘴,道:“魏將軍未免太過暴力了,人家可沒招惹你?!?/br> 魏鈞捏了捏拳頭,倨傲地道:“這叫做殺雞儆猴。至少我們在這兒呆一天,就得讓他們知道,誰再敢想著爬夫人的床,就等著被廢吧?!?/br> 蘇卿言面對如此暴力的魏將軍,也只得無力扶額,這時又聽他靠過來繼續(xù)道:“太后那床上,只能有臣一個人?!?/br> 第31章 蘇卿言早習(xí)慣了他這般言語, 練出熟視無睹的厚臉皮,根本不想接茬, 繼續(xù)用同情的語氣道:“若是秦夫人醒來, 得知府里早被你魏將軍攪了個天翻地覆,不知會做何感想?!?/br> 魏鈞卻沉吟起來, 道:“太后覺得,你為什么會上秦夫人的身呢?” 蘇卿言皺起眉道:“難道, 是因為秦夫人就是這個解開謎題的關(guān)鍵的嗎?” 她托著腮努力思考:如果他們是因為謝云舟來到這個地方, 秦夫人又是關(guān)鍵人物,那么會不會, 她瞪大了眼, 傾身過去壓低聲道:“會不會在原有的這段歷史里, 秦夫人真的把謝云舟給……” 魏鈞把臉一沉:“你想的倒美!” 蘇卿言無語地申辯:“我說的是原來那個秦夫人, 不是我!” 畢竟那個秦夫人可是實在地覬覦過謝云舟,如果她沒穿過來……可又想到上次謝云舟那副堅決執(zhí)拗的模樣,想必是不會輕易地從了秦夫人。 但她現(xiàn)在用著秦夫人的身子, 許多事只怕都不一樣了,那么在原有的那個世界里,事實究竟會是如何呢? 最后她自己也被繞暈,無力地按著額角道:“罷了罷了, 就當(dāng)他們兩人沒關(guān)系好了。你方才去問管家, 問出些什么了嗎?” 魏鈞只當(dāng)她是心虛,輕哼一聲道:“謝云舟和翟府唯一的牽扯就是他哥哥。所幸那管家膽子夠小,我隨意丟了幾句威脅的話, 他就什么都說了。謝云舟的哥哥,叫做謝云成,因為力氣奇大,一直就在翟府里做工貼補家用,前幾日在給祠堂修補瓦頂時,不慎摔了下來,摔斷了一右腿。翟家見人已經(jīng)沒了用,堅決不認醫(yī)治的費用,甚至連工錢也拖欠,直接叫人把他給抬了回去。謝家的父親走的早,謝云舟全靠這個大哥做工幫襯他讀書,謝云成受傷后,他就日日來討錢給他哥哥治病,直到今天夫人你出面,才總算能討到。但是聽說耽擱了這么久,謝云成的腿就算能治好,只怕以后也做不了苦工了?!?/br> 蘇卿言聽得一陣同情,“那謝家就沒了唯一的來源,還多了個需要照顧的病人,謝云舟只怕會過的很辛苦?!?/br> 魏鈞瞇起眼,陰測測道:“太后若是心疼他,大可以將他帶到府里來好好照拂?!?/br> 蘇卿言聽這語氣不太舒服,故意抬起下巴道:“謝大人是國之棟梁,本宮不能想法子照拂他嗎?” 見她這副挑釁模樣,魏鈞暗自磨了磨牙,決定以后再好好收拾她,垂下眸子,擺出正經(jīng)神色道:“太后若是真的愛惜這位國之棟梁,最好不要再管謝云舟的事。畢竟這些是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自然有其該走的方向,若是外人橫加干涉,只怕他走錯一步,就再也回不到宰輔的地位?!?/br> 蘇卿言想了想,覺得這話也挺有道理,萬一她對謝云舟太好,讓他耽于享樂,決定就此留在翟府當(dāng)個男寵……想想都覺得好可怕。 于是她搖頭甩開這個念頭,繼續(xù)道:“所以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瞿府,許姨娘和秦夫人都有問題,還有那個謝云成,他是唯一能讓謝云舟和這里扯上關(guān)系的人,可這些線索根本毫無聯(lián)系,那鏡子究竟想讓我們知道的是什么事呢?” 魏鈞見她細眉蹙得緊緊,一副苦惱不已的模樣,便勸慰道:“時候不早了,先讓他們做晚膳吧。太后也不用不必太擔(dān)心,只要還沒醒來,一步步走下去,總能找到真相。” 蘇卿言被他一提醒,才發(fā)現(xiàn)確實是餓了,于是吩咐廚房做了四樣江南的時令小菜過來,要說這翟府不愧為高門大戶,請的廚子據(jù)說是從城里最有名的醉云樓里挖來的,做起江南菜色,手藝并比典膳司差。 菜被端上了桌,蘇卿言饒有興致地盯著一道蟹粉獅子頭,rou糜里混著新鮮蟹粉,再淋上鮮稠的醬汁,足足手掌那么大的獅子頭,已經(jīng)被刀給切成四塊,輕易就能夾起放進碗里,將飽滿的米粒也染成rou汁的顏色。 她滿足地吃上幾口,突然想起,小胖子皇帝原來最愛吃的就是獅子頭,可登基后被逼著控制膳食,典膳司再不敢給他做這樣大葷的菜。若他現(xiàn)在能坐在這兒,只怕會饞得圓眼都瞇成一條線。 她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傷感,將銀箸擱起,剛才還飛揚起的眼角瞬間耷下來,嘴角緊抿著,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魏鈞就坐在她對面,將她的所以表情全收進眼底,于是問道:“怎么了,菜不合胃口?” 蘇卿言將垂著的頭搖了搖,輕聲道:“魏將軍,你說我們還能回去嗎?如果我一直醒不來,陛下一定會很難過的?!?/br> 魏鈞立即明白過來,問:“想小皇帝了?” 蘇卿言抬起憂慮的眸子,聲音有些沙?。骸氨菹逻€那么小,身邊也沒別的親人。這宮里全是明槍暗箭,若我不在他身邊,也不知他如何應(yīng)付的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