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待到將軍入夢時》 作者:一礫沙 文案: 只想悠閑度日的左相千金蘇卿言,未想到會一朝入宮,代替病逝的jiejie做了皇后。 當夜亂黨入京,皇帝被擄失蹤,大將軍魏鈞以一己之力殺盡亂黨,輔佐僅五歲的小皇帝登基。 魏鈞即將弒君奪位的風聲驟起,蘇卿言隔著一道垂簾,苦惱地看著皇帝侄兒,盤算著她娘倆還能活多久。 這時,殿上響起鎮(zhèn)國將軍覲見太后威嚴十足的喊聲,蘇卿言被嚇得猛一哆嗦,剛啃了一半的蘋果,滴溜溜從手上滑出去,在魏將軍的靴子上…… 魏鈞瞇起帶著刀疤的眼往里一望,蘇卿言在簾后咬著手指,把剛才算出的日子又減去了一歲。 她卻不知,魏鈞心里想的是:這小太后看起來好像有些眼熟…… 貪生怕死小太后vs兇神惡煞大將軍 內(nèi)容標簽:宮廷侯爵 穿越時空 甜文 主角:蘇卿言、魏鈞 ┃ 配角:謝云舟 作品簡評: 只想悠閑度日的左相千金蘇卿言,代替病逝的jiejie做了皇后。誰知當夜亂黨入京,皇帝被擄失蹤,大將軍魏鈞以一己之力殺盡亂黨,輔佐僅五歲的小皇帝登基。蘇卿言偶然一面銅鏡,和魏鈞變換身份一次次穿越,遇上或爆笑或懸疑的事件,最終破除心結(jié)相戀的故事。本文輕松有趣,腦洞不俗,情節(jié)跌宕起伏,感情戲份有蘇有萌有甜,是一篇看點多多的好文。 第1章 三月孟春,天光甚好,蘇卿言閑來無事,便決定去花園撲個蝶。 蝶翼擦著草尖飛過,露珠滑落時映出一瞬斑斕,穿花過柳處,石榴紅的裙擺上下蹁躚,卷起香風陣陣,觀之甚是養(yǎng)眼,蘇卿言咬著口里的櫻桃,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副“仕女撲蝶圖”。 丫鬟秋嬋捏著團扇,屏住氣息,躡腳彎腰地向前一撲,那只粉蝶卻靈巧飛起,她提著裙擺快跑幾步,脖頸都沁出汗來,最后只得悻悻打轉(zhuǎn),邊掏出帕子擦汗,邊撒嬌似地道:“原來姑娘說要來玩捕蝶,就是來看我捕蝶啊。姑娘倒是也一起來玩玩嘛。” 蘇卿言托著腮打了個呵欠,緩緩吐出個字:“累?!?/br> 秋嬋從小就貼身伺候蘇卿言,兩人感情早超越主仆,這時粉腮鼓起,剛想再勸她起身,口中就被塞了顆又紅又甜的櫻桃,蘇卿言仰頭,笑得眉眼彎彎道:“乖,待會兒捉又大又漂亮的回去,賞你件首飾?!?/br> 春光旖旎,美人似玉,秋嬋捧著砰砰亂跳胸口,不知道是多少次感嘆,相府這位二姑娘姿容絕艷,連她對著這張臉這么多年,還是會為這一笑而心動。 只可惜,蘇家二姑娘在人前從不愛笑,而當她面無表情時,美倒是美,卻像藏了一肚子壞水,活脫脫的jian妃模樣。 當初蘇卿言剛及笄時,她青梅竹馬的表哥周家二公子和永寧候世子為娶她大打出手,鬧得街知巷聞。永寧侯府的秦老夫人一輩子受人尊敬,從未遇上如此丟人的事,氣得第二日就去了蘇府,要見一見這位讓孫兒迷了魂的二姑娘。 那天在蘇府的前廳里,蘇卿言就這么規(guī)矩坐著,纖纖手指搭著桌案,鳳眼往上一挑,秦老夫人連手里的茶都喝不下去了,總覺得從那邊傳來妖風陣陣,一杯上好的雀舌茶,眼看著就變成了孟婆湯。 秦老夫人顫顫巍巍被攙回了府,然后就從侯府傳出話來,蘇相家的二姑娘是個禍水,擱商朝就是妲己,擱唐代就是楊妃,若是娶了她,勢必會讓家宅不寧、門庭禍亂。 就是“家宅不寧,門庭禍亂”這幾個字徹底害了蘇卿言,流言瞬間傳遍京城,身為右相蘇桓家的嫡次女,生得千嬌百媚,卻耽擱到十七歲還未出嫁。蘇相氣得和秦家斷了來往,朝內(nèi)朝外,都誓與永寧侯府的人絕不兩立。 別說是相爺和夫人,就說小丫鬟秋嬋,也對那位以貌斷人的秦老夫人頗為不滿,無端端耽誤了她們家姑娘的姻緣,蘇卿言卻無謂地道:“多好,若是嫁去才被她們嫌棄,那才是慘兮兮?!?/br> 秋嬋這個愁啊,二姑娘怎么生得如此懶散,懶得使心計,懶得為自己爭辯,悠哉得仿佛世外散仙,可在姻緣一事上,蘇二姑娘卻早有自己的打算。 在她看來,士族公子大多傲慢驕矜,還有不少都養(yǎng)著通房小妾,實在做不了她的良人。所以蘇卿言平生的志愿,就是養(yǎng)一位才子書生,等到他狀元及第,自己就是妥妥的狀元夫人。日后夫婿若能封侯拜相,自己就是現(xiàn)成的誥命夫人。 秋嬋作為看過許多話本,有見識愛思考的丫鬟,立即憂心忡忡地勸道:“可書里都寫了,那些書生各個負情忘義,不足為信。等他們飛黃騰達,為了攀上高枝,發(fā)妻就成了下堂妻,更倒霉的,只怕連命都沒了。” 蘇卿言一翻眼皮,“我爹是當朝宰相,太子是我外甥,還有比我更高的枝兒嗎?”然后她托著腮,笑得一臉?gòu)擅模骸霸僬f了,我既然能供他讀書赴考,助他入朝為官,當然就能抓著他的把柄,讓他對我言聽計從才是?!?/br> 秋嬋摸了摸發(fā)涼的后頸,突然覺得二姑娘雖然懶,該使心眼的時候可一點也不含糊。 蘇二姑娘將這愿望想得十分圓融,幾番修正,只差一個讓她供養(yǎng)的書生了。可相府規(guī)矩嚴格,嫡女哪能隨便出府,而偷溜出府甚至女扮男裝這種戲碼,蘇卿言想想就覺得累,只能將這個完美計劃一再擱置,心中頗為遺憾。 一陣微風掃過,將蘇卿言從思緒中抽離,瞥見次次蝶都未撲到一只的秋嬋,已經(jīng)懶懶趴倒在石桌上,捏了捏她紅潤的臉蛋正想調(diào)笑她幾句,這時,正院里的嬤嬤走過來,請二姑娘去夫人房里一趟。 蘇相的夫人周氏,年輕時也是傾國容貌,所以才能生出兩個以美貌聞名的女兒。這時雖已已近不惑,姿態(tài)閑適地坐在上首,一雙明眸仍是顧盼流輝,再添上歲月留下雍容氣度,令初見她之人都暗暗驚嘆,相府主母這般明艷又不失威儀,難怪蘇相一直不納妾室,與夫人一雙一對、舉案齊眉,被傳為佳話。 可蘇卿言在問安之后,聽完周夫人對她說的事,便哭喪著一張臉,上身歪倒在桌案上不滿地念叨:“什么?又要我進宮!” 蘇卿言有位嫡親的jiejie,曾經(jīng),她是相府乃至整個蘇氏最耀目的存在。 蘇卿葉不光生得美貌,更難得是才識過人,絲毫不輸族中男子。在她及笄那年,先帝召士族子弟進殿答對,她們最小的堂弟蘇良偷懶殆學,怕在今上面前出丑,就讓堂姐提前為他準備好文章,背誦下來到殿上作答。誰知先帝因此對他大為賞識,蘇良心中惶恐,干脆跪地痛哭認錯,坦誠是由堂姐代為作答。 從那以后,蘇卿葉驚才絕艷之名便由宮內(nèi)傳遍宮外,可在提親的隊伍還沒聞風而至時,蘇卿言就被先帝召進了宮,做了東宮的太子妃。 成婚一年后,蘇卿葉就誕下一子,也就是今日的太子,可惜天妒紅顏,太子剛一歲時蘇卿葉生了重病,還沒熬到今上登基就病逝。 今上登基為靖帝后,因感念嫡妻情誼,又顧及太子年幼,一直沒有再立后。如今,太子已經(jīng)六歲,后宮只由一位蕭貴妃執(zhí)掌,皇后之位卻始終空懸,任憑后妃如何爭寵揣測,靖帝都未表露過要將誰扶上后位的意愿。 對蘇家來說,這當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可蘇相心里明白,今上需要平衡前朝后宮,后位不可能一直空懸。他只盼著等太子再長大些,能分得權(quán)柄坐穩(wěn)東宮時,今上再立皇后。 幸好,那位蕭貴妃只生了位公主,暫時不會對太子有什么威脅。又幸好,太子生的八分像母親,因此頗得靖帝的喜愛,平日里對他極為寵溺,只要能哄的這個衽子高興,哪怕摘星攬月也不在話下。 偏偏太子不要星,不要月,只喜歡蘇府里那位懶散的小姨,每次見她進宮就眉開眼笑,纏著讓小姨多來陪他玩。 對此,小姨本人表示:外甥你到底喜歡我什么,我麻溜地改了還不行? 周夫人見女兒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搖搖頭,輕戳了下她的額頭喚她的小名道:“嫣嫣,這可是圣眷,你好歹裝得高興點兒?!?/br> 蘇卿言扯著唇角露出個無比難看的笑容,在她屈屈十幾年的人生里,進宮簡直就是頂頂可怕之事。 天不亮就得起來,花費冗長的時間梳洗打扮,踩著時辰入東直門,然后強打著精神換轎,不能記錯規(guī)矩,不能喊錯稱呼,時時得維持貴女的儀態(tài),不能有半點松懈……一天下來腰酸背痛的,光回想都令她想打寒磣。 她實在不明白,為啥太子那熊孩子偏偏就愛和她玩,明明每次見面,自己都是懶得應付,除了吃喝就是坐著,只差沒擺出不耐煩的冷臉了。 周夫人見她次次如此,實在是恨鐵不成鋼,干脆往她身邊一坐,數(shù)落起她的懶惰和不上進,然后,又長吁短嘆地念叨:“按說你這個年紀,也該有自己的兒女了,偏偏這婚事,哎……” 蘇卿言覺得頭有些疼,便按著母親的手背勸道:“娘,您別著急,這姻緣之事,早來晚來,遲早會來?!?/br> 誰知周夫人不但沒被安慰到,反而將眉皺得更緊道:“你呀,就是太沒心沒肺,總是得過且過。不像你jiejie,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當年德才之名傳遍京城,連我外家都跟著沾光。可惜她就是福薄,哎,若是她要還在該多好,你爹也不至于日日發(fā)愁,愁咱們蘇家在朝中沒了倚仗……” 她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蘇卿言垂著頭,這樣數(shù)落的話她實在聽過太多次,從小到大,jiejie對她來說都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所有人都用這座山來丈量她,她怎么努力也夠不著,索性就懶懶呆在山腳下,偶爾抬頭,仰慕地看一眼山頂上的榮光。 哪怕jiejie亡故后,她也是蘇家最驕傲的女兒,誰也撼動不了的皚皚雪峰。 等周夫人絮叨地說完一大通,想著那早亡的優(yōu)秀女兒,頓時悲從心中來,用帕子捂著臉小聲啜泣,蘇卿言也被她勾起愁思,往前傾身,摟著母親的肩輕聲安撫,等到晚飯時,母女倆哭過一陣,周夫人便又握著她的手,循循叮囑著進宮時要留心的事宜。 蘇卿言走出主房時,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全暗了下來,她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想著明日大早就要進宮,簡直想仰面長嘆:她只想過點安穩(wěn)又偷懶的日子,怎么就這么艱難呢。 如果她知道這次進宮后會發(fā)生什么,只怕寧愿淋雨高燒三日,也絕不會踏進宮門一步。 可惜那晚既無風也無雨,蘇卿言抱著錦被睡得十分安穩(wěn),并未發(fā)覺,命運已經(jīng)偷偷對她眷顧,或是……戲弄。 第2章 太子愛吃甜食,所以午膳剛過了一個時辰,典膳局就特地送來幾碟精致的糕點。 蘇卿言無精打采地坐著,瞥見其中有她最愛吃的一道豌豆黃,想著她這一上午腰酸背痛地折騰,總得有點補償。于是毫不客氣地抄起銀著,一塊塊往口里塞,旁邊的太子眼巴巴瞅了半晌,終是扯著她的衣袖小聲道:“姨姨,你給我留兩塊啊。” 蘇卿言瞇眼一笑,說得理直氣壯:“殿下是國之儲君,不可只顧口腹之欲,要以保持身形為重啊。” 她邊說,便移過箸尖,在太子那袍服都遮不住的圓肚子上虛轉(zhuǎn)了圈。 她家長姐和皇帝姐夫都生得龍章鳳姿,是以太子侄兒雖然才六歲,已經(jīng)隱隱能看出未來的冠玉之容。只可惜,被她那皇帝姐夫養(yǎng)成了個小胖墩,再好的容貌也經(jīng)不起注水,所以她替他多吃幾塊糕點,實在是菩薩心腸。 太子低頭摸了摸肚子,抬起頭道:“可我聽宮里的嬤嬤說,女子更要講求身材,像姨姨這么美的女子,更不能只顧口腹之欲才是。” 蘇卿言一口豌豆黃沒咽下去,冷不丁被嗆了口,忙借著衣袖掩蓋,狠狠瞪他一眼,咬著牙語帶威脅:“殿下這是嫌我太胖了?” 太子被這兇狠的眼神嚇到,怕自己說錯話被姨姨討厭,扁著嘴就快哭出來,蘇卿言這才發(fā)覺自己太過火,做賊心虛地掃了眼旁邊的宮女們,立即擺出慈母架勢,將太子胖嘟嘟的身子攬進懷里,虛情假意地夾了塊豌豆黃塞他嘴里,柔聲哄道:“姨姨跟你鬧著玩呢,殿下不就愛姨姨陪你玩兒嗎?” 靖帝走到殿外時,看見的便是這么副情景,盛裝的明艷女子,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將糕點喂進太子口里,六歲的孩童仰著頭,臉頰鼓鼓的,笑得圓圓的眸子里溢滿光亮。 今上的臉上不自覺也添上抹溫柔,方才收到邊關(guān)戰(zhàn)報的戾氣都散了一半,理了理袍角就往里走,蘇卿言被宮女們喊“陛下”的聲音驚到,猛地抬頭看見還穿著黑色朝服的靖帝,連忙站起行禮。 靖帝忙往前傾身,虛虛在她胳膊上一扶,笑著道:“你我之間,不必這些虛禮?!?/br> 蘇卿言始終垂著下巴,一副規(guī)矩恭敬的模樣,直到禮數(shù)周全地坐下,才對那句話涌上些許古怪感:咦,他好像沒有自稱朕。 靖帝這時也撩袍在她對面坐下,他剛過而立,除去天生的儒雅俊美,更帶著帝王的沉穩(wěn)霸氣,所以這些年,哪怕他無心立后,不知多少貴女盼著入宮,只因為仰慕這位年輕君主的風姿。 可蘇卿言心頭盤算的卻是:本來想吃完了糕點就找借口離開,現(xiàn)在倒好,今上紆尊降貴往這兒一坐,自己總不能轉(zhuǎn)身就走吧。 她對這位皇帝姐夫從來都是敬畏有余,每次面對面坐著,也不知該說啥,渾身都不太自在。 可這么干愣著也不像話,為了緩和氣氛,蘇卿言再抄起銀箸,準備去夾最后幾塊豌豆黃來吃,誰知目光往下一移,頓時就愣在那兒:剛放這兒的碟子呢? 轉(zhuǎn)過頭,看見太子抱著那蝶豌豆黃,正一塊塊吃得有滋有味。 她忍住想瞪那小屁孩的沖動,銀箸沒著沒落地懸在空中,實在有些尷尬。這時,靖帝撩起袍袖,為她將另外一碟糕點推過來,柔聲道:“你吃這盤吧,若是不合胃口,我讓典膳局再做。” 蘇卿言一臉受寵若驚,也顧不上看那碟到底是什么,禮貌地咽下一塊。再抬頭時,發(fā)現(xiàn)今上始終微笑看著她,看得她有些發(fā)怵,懷疑是不是嘴角沾了什么糕屑。可眼神既然對上,她總不能再裝看不見,于是正襟危坐,調(diào)整好嘴角的弧度,露出大家閨秀的標準笑容回應。 兩人就這么互相笑得臉都有點僵,最后還是靖帝最先打破僵局,隨手倒了杯茶問:“許久未見,就沒什么想同朕說的嗎?” 蘇卿言頭皮都快炸了,她真的沒有什么可說的啊,苦惱地攥緊手指,努力憋出一句寒暄:“陛下好像臉色不好,最近朝中挺多事煩心吧。” 靖帝輕嘆一聲,開始講最讓他掛心的西南戰(zhàn)事,蘇卿言聽得昏昏欲睡,然后感覺大腿像被什么砸了下,輕嘶一聲低下頭,發(fā)現(xiàn)小胖子太子,正帶著吃飽喝足的甜笑,倒在她腿上睡著了。 蘇卿言的臉有點泛青,忍住想甩腿的沖動,靖帝愛憐地看了太子一眼,搖頭道:“這孩子,就愛粘著小姨?!?/br> 蘇卿言覺得進退兩難,可小胖子無尾熊般攀著自己的腿,如果叫宮女過來抱,只怕會吵醒他,干脆把牙一咬,拽著太子肥嘟嘟的身體抱起來,想將他給扔回臥榻上。 可她低估了太子的重量,剛一站起就被懷里的小胖子壓得往下一沉,幸好今上趕忙上前一步,適時托住了她下墜的手臂,然后將太子從她懷里接過來,低頭的瞬間,呼吸正擦著她的手腕滑過。 蘇卿言覺得手臂一麻,趕緊往后退了步,垂眸道:“太子殿下既然要歇息,也不便再多打擾,臣女就先告退了?!?/br> 靖帝并未回話,直到將太子放回床榻,又給他掖好錦被,才轉(zhuǎn)身道:“朕送你出去?!?/br> 蘇卿言被嚇得有點結(jié)巴:“不……不用了,臣女帶來的丫鬟就等在外面呢?!?/br> 皇帝似乎對她這態(tài)度不太滿意,放柔了聲音道:“你不用每次見朕都如此拘謹,畢竟你是弘兒的親姨,他又這般喜歡你,咱們遲早也該是一家人?!?/br> 蘇卿言支支吾吾地應了,走出殿外才大松了口氣,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突然回想起皇帝剛才那句話,好像有種令她不敢深想的意思藏在其中。 再琢磨了會兒,頓時打了個寒顫,決定不給自己添堵,趕緊叫來秋嬋陪她上了軟轎,她今日受了不少驚嚇,得回府去好好躺著,彌補無端損耗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