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站了起來，指著鐘崢的手震得抖了起來，“一次一次，老子的貨總出岔子，你們兩個今天自己給我站出來認了，不然兩個都死在這里！”

    “爸！”池中月猛然站了起來，“你瘋了！”

    “坐下！”池榮貴說，“你就在這兒看著，看你喜歡都男人是不是想親手把你送進監(jiān)獄的那一個！”

    “爸——！”

    “坐下！”

    池中月呼吸急促，指尖發(fā)白，僵硬的雙腿根本坐不下去。

    任清野太陽xue青筋暴起，死死咬著牙。

    “不承認是吧？”池榮貴笑著點頭，“行，去把那個站街女給我?guī)н^來?！?/br>
    他的笑臉在黑暗中，如同鬼魅，“我倒要看看這個條子的線人有沒有骨氣?！?/br>
    “行?！比吻逡罢f，“你讓她來認?！?/br>
    完了。

    池中月心里涼了。

    “是任清野！”鐘崢突然暴起，“一定是他！貴爺你別被他騙了，他們一定會串通著栽贓我！”

    池榮貴揉了揉手腕，平靜地說：“把人帶過來?！?/br>
    劉啟浩嗯了一聲，打開門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他的腳步聲像催命符，撥著池中月腦海里那即將斷裂的弦。

    池中月看向任清野，他低著頭，緊緊握著雙拳，雙眼漲紅，似乎在極力忍著什么。

    “貴爺！你相信我！任清野一定是條子！對、對了，上次，我們去羅家灣，任清野他救了一個收銀員，除了警察，誰他媽那么好心？貴爺你相信我！”

    池榮貴冷冷合眼，沒說話。

    劉啟浩帶著董娜娜進來了，用力一推，她整個人撲到在地上，

    腳上的高跟鞋只剩一只了，衣服亂糟糟的，更不用說臉上的妝容花成了什么樣子。

    鐘崢一看到她就笑了，“貴爺，我知道她，不就是任清野的姘頭嗎？你不用問，我壓根就跟她沒來往，她要是線人，那任清野是條子沒跑了！”

    池榮貴只開口說了兩個字：“滾開。”

    他走上前，蹲在董娜娜面前，“說了哪個是條子，我留你一條活路?！?/br>
    董娜娜渾身發(fā)抖，往后爬了一步，下巴抖得合不上。

    “不說？”池榮貴說，“那你們今天三個人都死在這里吧?！?/br>
    董娜娜倏地抬頭，眼球快眥裂一般。

    “你說啊！”鐘崢一把抓住董娜娜都頭發(fā)，扯得她差點哭出來，“你說??！你要是不說，是想同歸于盡嗎！”

    董娜娜搖著頭哭，鐘崢說：“你說?。∧闼麐尭吻逡白叩媚敲唇皇菞l子是什么！”

    此刻，池榮貴慢悠悠地轉身，從桌上拿起了槍。

    上膛，拉保險。

    任清野站著，頭微垂，雙肩僵硬。

    “嗚……”董娜娜哭了出來，黑色的眼線液融進眼淚，糊得她人不人鬼不鬼。

    “你想死嗎你？”鐘崢說，“你們這些條子想死別他媽拉老子下水！你說啊！你他媽就算想死，不想想你那老不死的奶奶嗎？！你他媽倒是說?。　?/br>
    董娜娜瞳孔一下放大，哭聲戛然而止。

    她緩緩垂下頭，伸出顫抖地手指，指向任清野，“是他，就是他?！?/br>
    作者有話要說：　　是他，就是他，我們的朋友，小哪吒

    第32章

    董娜娜瞳孔一下放大, 哭聲戛然而止。

    她緩緩垂下頭，伸出顫抖地手指, 指向任清野，“是他, 就是他?！?/br>
    任清野渾身一震，下巴止不住地顫，看著池榮貴, 無聲地為自己辯解。

    而一旁的鐘崢肩膀垮了下來，垂著雙手，五官看似放松了, 但又極不自然。

    兩個嫌疑人都盯著池榮貴看, 等他做最后的判決。

    池中月坐在后面，沒有出聲。

    以池榮貴的性格, 這次任清野安全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鐘崢為什么失態(tài)至此。

    池榮貴擦了擦槍口，說：“跟這女人沒來往？”

    “嗯！”鐘崢使勁兒點頭，豎起三根手指, “貴爺，我發(fā)誓我沒一句假話, 我跟這女的不認識, 但你們都知道她是任清野姘頭，她都認了！”

    池榮貴點了點頭，“那——你怎么知道她奶奶病重？”

    “我——”

    鐘崢臉色頓時從白變紫又變青，短短幾秒鐘之內, 他再次被打落地獄。

    “貴爺！你相信我！”他突然跪到地上，往前拖了幾步，抱住池榮貴的腿，“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我跟了你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是條子？！”

    一個乖張的大男人，頓時鼻涕橫流，糊了一臉。

    池中月不忍再看，別開了臉。

    她心中嘆息，緊鎖眉頭，閉上了眼睛。

    “嘭——”

    不出所料，一道干脆利落的槍聲響起。縱使池中月聽力有障礙，她也能聽到一些，并能感到身下的凳子都抖了一下。催人反胃的血腥味兒與那紅色的液體一同迸發(fā)，疾速充斥滿了這屋子。

    “??！啊——！”董娜娜瘋了似的，捂著耳朵瘋狂后退，連滾帶爬，撞上了池中月的腿。

    池中月剛伸手想拉她一把，一道連環(huán)槍聲又響了起來。

    “嘭！嘭！嘭！”

    董娜娜的臉被打了三個洞，血漿噴了池中月一腿。

    她的手僵在半空，剛觸摸到董娜娜的肩膀。

    董娜娜還有體溫，但池中月卻覺得她此刻涼透了，那股兩次從她的指尖，一點點蔓延到全身。

    池中月抬起頭，看到任清野的背影。

    他頭微垂，渾身僵硬，鐘崢就倒在他面前，睜著眼睛，血漫了一地。

    池榮貴把槍放下，看著鐘崢的尸體，說：“這些條子，為什么總是要為難我呢？費盡心機潛伏在我身邊有什么好處呢？我做生意到底礙著他們什么了？這些人啊，活得太不明白?！?/br>
    “咚”的一聲，任清野跪了下來。

    面前是鐘崢的尸體，抬頭是池榮貴。

    “貴爺，這下你相信我了吧？”

    池榮貴嗯了一聲，“阿野，你起來吧。”

    任清野沒動，面容堅毅，似一定要得到池榮貴的一聲肯定。

    “我當然相信你了?！背貥s貴說，“你連趙偉都幫我殺了，條子——不敢殺人的?！?/br>
    他用包里的毛巾擦了擦手，扭頭對劉啟浩說：“扔到后山喂狗去?！?/br>
    劉啟浩說好，然后就帶人進來把鐘崢和董娜娜拖了出去，在地板上劃出兩道血跡。

    他們拖著鐘崢和董娜娜的樣子，就像平常人家拖著拖把似的，在地上還留下兩道水跡。

    就是這樣平常的動作，看得池中月后背發(fā)涼。

    池榮貴走到門口，說：“早點休息吧，月月你跟我來一下?！?/br>
    池中月沒聽見，坐著沒動，還盯著那兩道血跡，兩眼發(fā)直。

    “月月。”池榮貴走到她面前，朝她揮了揮手。

    池中月抬起頭看他，雙唇發(fā)白。

    “跟我來一下?！?/br>
    池中月試圖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腿軟的，她趔趄了一下，池榮貴立馬扶住了她。

    “你怎么這么燙？還在發(fā)燒？”

    是啊，池中月想，原來她還在發(fā)高燒，可她一直以為自己渾身已經(jīng)冷成冰塊兒了。

    池榮貴扶著池中月走了出去，坐在沙發(fā)上。

    從書房里蔓延出來的血跡爬到了客廳里，一直到大門，張媽正在用拖把費力的清洗，一遍拖一遍撒氣味兒濃重的洗液，試圖掩蓋這氣味兒。

    池榮貴問：“夫人呢？”

    張媽頭也不抬，說：“早就去睡覺了?！?/br>
    池榮貴說：“我叫人送來的那個阿膠，給她燉了嗎？”

    張媽說：“燉了，但是夫人沒什么胃口，還擱在那兒呢?！?/br>
    池榮貴捏了捏眉頭，“胃口越來越差了，得找個膳食專家來廚房幫忙了?！?/br>
    他說的都是些家長里短的事情，仿佛一個剛下班回來的中年男人。

    可池中月還沒能從剛才的景象中走出來，滿腦子都是董娜娜的鐘崢那死不瞑目的樣子。

    池榮貴說：“月月，我給你請的那個日本醫(yī)生，沒幾天就要到了，你這幾天先抽空去醫(yī)院做個全面體檢，體檢報告要留著，拿給醫(yī)生看?！?/br>
    池中月雙目空洞，根本沒聽清池榮貴說了什么，只知道木然地點頭。

    池榮貴拂了拂她耳邊的鬢發(fā)，說：“爸爸一定會醫(yī)好你的耳朵，我答應了你mama的。”

    見池中月還是沒什么反應，他嘆了口氣，說：“張媽，陪月月上樓去睡覺吧，我得回醫(yī)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