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秦婉還站在門口,聽到顧傾溫說他要去徒大將軍府上,嘴唇都白了,神色慌張,半天沒有離開。 顧傾溫微微側(cè)目,未能看到秦婉的位置,卻心中有了定數(shù)。 “秦大小姐照顧我們的地方夠多了,到了徒大將軍的府上,自然是會有更好的照料,秦大小姐莫要擔(dān)心,好生回去,別讓秦伯父秦伯母擔(dān)心。” 秦婉咬了咬嘴唇,知道這次是沒能得手,什么話也不想說,聽完顧傾溫的這一席話,轉(zhuǎn)身離開。 顧傾溫伸手為風(fēng)暖兒整理了一下發(fā)絲,眼眸深邃起來。 谷城不安全,回谷鎮(zhèn)更不安全,現(xiàn)在最安全的也只有徒勝的身邊,就算有人敢動他,也不敢上將軍府上鬧事。 …… “什么?”徒勝嘴角一抽,他聽了身邊親信的話,點在桌子上的手指頓了一下:“顧侄子要來?” 那親信抿唇點了點頭。 徒勝并不是不歡迎顧傾溫,只是這小子比起自己那不沾家的徒令瑯,還要讓他抵觸。 顧傾溫是個溫性子的孩子,嘴上卻處處是冷刀子,還句句實話扎的人心里難受,徒勝站起身搖了搖頭,知道顧傾溫現(xiàn)在的處境艱難,如果不是遇到了麻煩,就算是徒令瑯,顧傾溫也不會找他幫忙。 “算了。”徒勝搖了搖手:“這孩子難得求人,準(zhǔn)備一個房間,讓他住下?!?/br> “將軍……”那親信叫住了徒勝,見他回頭,咽了咽口水道:“大概,應(yīng)該不能只準(zhǔn)備一個房間……” “怎么?” “顧公子此次前來,還帶著他的娘子,還有兩個村中親信?!?/br> “喲?”徒勝的嘴一歪,笑了兩聲:“還拖家?guī)Э诹耍?,你看著在?zhǔn)備,房間定要夠了,別怠慢了?!?/br> 那親信彎腰應(yīng)了聲是,見徒勝離開,連忙去準(zhǔn)備房間。 坐在馬車中,大牛在外面駕馬,后面拴著王叔家的牛車,于小花看著睡在車廂里的風(fēng)暖兒,一臉愁容。 “暖兒姐怎么還沒醒?” 顧傾溫覺得風(fēng)暖兒沒有醒過來,與他的腿痊愈拖不了干系,但是他現(xiàn)在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腿還好著的事情。 “睡著了……大概是嗜睡癥?!?/br> “嗜睡癥……”風(fēng)暖兒昏迷的這段時間,找了很多的大夫,基本都是這么給下病癥的,顧傾溫這句話根本就不能讓于小花安心一點:“那大夫說,嗜睡癥很有可能一睡不醒,不吃不喝,很快就會……死的。” 顧傾溫的手猛然握緊:“不會……我每日都會給她喂些米粥下肚?!?/br> “唉……” 顧傾溫看著風(fēng)暖兒那沉睡了的模樣,心中不安了起來。 他不知道風(fēng)暖兒是怎么治好自己的,明明要死的情況下活了過來,風(fēng)暖兒到底付出了什么代價,還是她會什么邪術(shù),與魑魅魍魎交易了什么…… —— 徒將軍府到了。 門前站著一個身形佝僂的男子,他留著山羊胡,兩只鼠目一亮,連忙上前去。 顧大牛到了徒將軍的府門前,還是有些怵,畢竟是南國有頭有臉的人物,上了戰(zhàn)場手中不知道拿了多少人頭,自然讓他們這些無知之人害怕不已。 “敢問,可是顧公子的馬車?” 這兩眼鼠目的人,是徒將軍府上的親信,叫虞陸,別看他一肚子壞水的面相,卻是跟著徒勝征戰(zhàn)了十年的勇猛軍師。 于小花雙目亂瞄的下了馬車,顧大牛進去先將顧傾溫扶下馬車,然后又進去將風(fēng)暖兒抱了出來。 虞陸看著拄著拐杖的顧傾溫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于小花,微微行了禮。 “顧公子,這位想必就是顧娘子了吧?” 一邊說著,虞陸心中直搖頭:想不到啊,當(dāng)年赫赫有名的京城第一神童,如今斷了腿,只能娶一個面貌平庸的女子為妻。 于小花被虞陸這話說的立刻生氣了,見顧大牛將風(fēng)暖兒抱了下來,上前攙住了顧大牛的胳膊。 “錯了錯了,我跟大牛哥才是一對,大牛哥抱著的才是傾溫大哥的娘子?!?/br> 虞陸一愣,四人的形態(tài)給他造成了混亂,聰明的他不再糾結(jié)這個話題,連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是我盲目了,四位里面請。” 虞陸看著風(fēng)暖兒昏迷不醒的樣子,看來是有比較棘手的情況,他現(xiàn)在沒有問出口,有些事,他這個外人不好問,只能等將軍自己來過問。 讓下人帶著顧傾溫他們?nèi)胱×讼聛?,虞陸先去了徒勝的身邊跟他說明了顧傾溫的情況,顧傾溫那邊收拾安頓好了,便來拜見了徒勝。 “徒伯伯。”顧傾溫請禮道。 時隔八年之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顧傾溫,不同八年之前的少年弱骨之樣,如今攙著拐杖,臉上的神色深得徒勝的心意,他上前拍了拍顧傾溫的肩膀。 “呃……”顧傾溫痛呼一聲,雙眉微皺,皺的……很假……因為他根本就不疼,但是樣子還是要裝一下的。 已經(jīng)裝了很多天,這讓顧傾溫想起了風(fēng)暖兒一身傷的那些日子,莫非她也是這般假裝的?想到這層,顧傾溫竟有些發(fā)笑。 “怎么?”徒勝自知自己的手勁沒有下多大,怎么會讓顧傾溫有痛感?他驚疑之后,細看之下,顧傾溫的脖頸之處竟然有明顯的淤紫之處,伸手大力一扒,整個肩頭全是傷痕。 “這,這誰傷的???!” 徒勝發(fā)了火,怒吼之下,跟在身后沒敢抬頭的顧大牛還有于小花嚇的腿都軟了。 虞陸早有耳聞,見顧傾溫好生的站著,還以為是謠言,如今順著徒勝的目光看去,心驚之下,連忙上前。 “回將軍,前幾日的謠言,看來并非謠言?!?/br> 徒勝也是聽到了些不好的事情,只是他不相信,也是絕對的自信,自信絕對不可能有人在自己的地盤動顧傾溫。 顧傾溫面上沒有多激動的表情,淡漠的將自己的衣服拉了回去。 “許是丞相的爪牙,竟然伸到了谷鎮(zhèn),將軍不妨從谷鎮(zhèn)商賈秦家查起。” 徒勝喘了幾口惡氣:“那姓高的,老子十五歲上戰(zhàn)場,他個狗東西還在喝奶,現(xiàn)在竟然敢拔虱子放在老子的地盤膈應(yīng)老子!” 顧傾溫微微抬手,示意徒勝切莫輕舉妄動。 “如今高宇在朝中占據(jù)的位置,比徒家還要大,徒伯伯為了令瑯考慮,千萬不要逞能?!?/br> 虞陸被這逞能二字嚇了一嚇,這顧傾溫膽子也真是大,竟然敢說老將軍逞能…… 就在虞陸等著徒勝發(fā)飆的時候,整個大廳突然靜謐了兩秒。 徒勝開口:“那……怎么搞他?!?/br> 正文 第七十一章 醒來 徒勝在戰(zhàn)場上殺伐無數(shù),不管是在軍隊還是在先皇的面前,那從來是管不住嘴,想說什么便說什么,得罪人了也沒人敢動他。 這點便是讓虞陸佩服無比,也懼怕他說錯什么話牽連自己,如今與徒勝一同告老還鄉(xiāng),不必擔(dān)憂那朝堂之上的事情,徒勝火爆的性子依舊沒變。 虞陸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徒勝了,沒想到途勝卻怕這顧家皇罪在身的小公子。 顧傾溫微微一笑:“如今那秦婉只怕才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著急去見了幕后黑手。” 途勝一點頭,在虞陸耳邊說了幾句話,虞陸聽了以后,匆匆出了門。 于小花和顧大牛卻不解,那秦婉這幾日明明傾力相助,怎么會去見什么幕后黑手?那為什么有人要害顧傾溫? 于小花有點害怕,往顧大牛的身邊站了一站。 “哦對了,傾溫,聽說你那娘子……現(xiàn)在昏迷不醒?” 顧傾溫點頭:“是的?!?/br> 徒勝皺了皺眉頭:“昏迷多久了?” “……已有四天。” 途勝微微一愣:“這還真沒見過,身上可有傷處?” 于小花原本是不敢插嘴的,但見顧傾溫猶豫了一下,便慢吞吞道:“沒有任何傷處,先前被楚家關(guān)起來打出的疤痕都不見了。” 顧傾溫皺眉。 于小花算是多了嘴。 “哦?這丫頭復(fù)原能力好?還是有良藥?” 顧傾溫搖了搖頭:“該是復(fù)原能力好?!?/br> 徒勝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顧傾溫的肩膀,觸到剛剛被扯壞的衣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那個,你們都去休息吧,傾溫,一會,伯伯讓人給你們準(zhǔn)備幾套換洗的衣服?!?/br> 于小花一聽有換洗的衣服,兩眼都亮了起來,這幾天她何曾換過衣服洗過澡,早就渾身不舒服了,這徒勝將軍也沒有傳聞中那般嗜血狂暴可怕。 只是于小花不知道,只是在顧傾溫面前他才沒有那般可怕罷了。 這一住,便是一個多月,天氣真正入了秋,那幕后黑手狡猾的很,沒有與秦婉相見,秦家更是查不到一點動向,顧傾溫讓徒家的線人放了手。 清晨的空氣,讓顧傾溫感覺到了寒意,他拄著拐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比起夏日,他還是喜歡這般寒冷的天氣,能讓人精神起來。 風(fēng)暖兒這一睡,睡了一個多月。 那床榻上一身胡桃色對襟襦裙的女子手指微動,隨后緩緩睜開雙眼,她睡了多久?風(fēng)暖兒感覺只是一睜眼一閉眼的功夫,從床榻上起來,看了看四周,全然不與記憶中的客棧包間一樣,風(fēng)暖兒的床榻前沒有鞋子, 她赤著腳下了床榻,往門口走去。 嘴里還有股青菜粥的味道,很是鮮美的味道,剛走到門口,便有人從外經(jīng)過。 “那顧小娘子當(dāng)真睡了那么久?” “可不是嘛……到了咱們將軍府,就沒見她醒來,每每都是那小花姑娘伺候著?!?/br> 這聲音很陌生,風(fēng)暖兒在門上戳了一個洞往外看去。 是兩個穿著一樣的少女,他們說著將軍府,自己在將軍府?風(fēng)暖兒見他們走遠,一把推開了門。 那顧傾溫呢?!自己有沒有救活他?! 他現(xiàn)在在哪里?! 風(fēng)暖兒感覺自己睡了很短的時間,期間連夢都沒有做,她站在了這間別居前,對著來來回回繞了幾圈的庭廊提了一口氣…… “顧傾溫!” 風(fēng)暖兒大叫了一聲,使得安靜的徒府上下靜息的鳥兒全驚飛了枝頭。 一陣秋風(fēng)吹起,顧傾溫那青色衣袂飄飛,他聽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第一反應(yīng)竟覺得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