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尷尬著，旁邊的人打破了沉默。

    “聽說你組了個樂隊？”

    占薇先是一愣，隨即點點頭，“是的。”

    對方嗤笑了一聲，“真像是你能干出來的事?！?/br>
    分明是瞧不上的語氣。

    占薇一直知道jiejie不喜歡自己，并沒有解釋，而是反問，“jiejie，你最近辭職了是嗎？”

    她看了占菲的近況和最近的微博。金融市場從年底便開始不景氣，在好幾個項目失手后，占菲從原來的投行辭職，試圖修整一段時間。

    “怎么，覺得自己在網(wǎng)上有點小名氣、了不起了，想嘲笑我？”

    “不是，”占薇語氣平和，“只是想告訴jiejie，先管好自己的事?！?/br>
    “……”

    沒過多久，葉雪城也到了。一家人圍著餐桌吃著飯，氣氛安靜而奇怪。占薇看了看母親韓汐，對方一貫和氣的臉色不見了，渾身上下散發(fā)著難得的嚴(yán)肅。

    吃完飯，母親把占薇和葉雪城叫到跟前。

    占薇想起她之前說的“有事”，再配上這難得一見的審問架勢，頓時緊張了起來。

    上次母親擺出這副表情、還是知道占薇偷偷買了把吉他的時候。

    葉雪城問，“媽，什么事？”

    韓汐也不看他，目光緊緊地盯著占薇，開門見山，“樂隊是什么時候組的？”

    占薇一愣，想了想，老老實實回答，“一年前?！?/br>
    “所以這一年，你就成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mama……”

    韓汐轉(zhuǎn)過頭，看著一旁的葉雪城，“你也知道這件事？”

    葉雪城沉默了一會兒，才到，“是?！?/br>
    占薇對于母親得知樂隊后的反應(yīng)，并沒有感到奇怪?；叵肫饋?，對方一直都是以大家閨秀的標(biāo)準(zhǔn)培養(yǎng)自己，如果有一天看到自己嚴(yán)格要求的女兒，和一群人抱著吉他在舞臺上又唱又跳，受到?jīng)_擊在所難免。

    可她沒想到，母親的下一句話便是，“你給我退出樂隊?！?/br>
    占薇試圖說服她，“為什么？樂隊里都是非常好的人，現(xiàn)在我也可以獨(dú)立了……你知道嗎？我們簽了唱片公司，馬上就要在市臺的春晚上表演，網(wǎng)上還有很多喜歡我們的粉絲……”

    韓汐赫然打斷她，“我讓你退出，聽到?jīng)]有！”

    母親堅決得讓占薇措手不及。

    她想了想，仍然保持立場，“mama，這次我可能不能聽你的了?！?/br>
    韓汐的臉上泛起了怒火。

    占薇一鼓作氣，“我不會退出樂隊的?！?/br>
    沒想到的是，話音剛落，韓汐便抬起右手，重重地扇在了占薇的臉上。

    空氣里響起了清脆的耳光聲。

    占薇只感覺無措，等大腦的眩暈退去一些，才感受到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感。

    一旁的葉雪城也有些錯愕，他身體朝前傾了傾，神色不悅。下一秒，他意識到面前的人終究是長輩，這才放棄了警告的動作。

    “你以為自己有了幾個所謂的粉絲，就很了不起是不是。告訴你，我就是那個圈子走過來的。像你這樣的，根本不適合在圈子里混?！?/br>
    “以前你經(jīng)常聽的歌手蘇音，她也有才華、有觀眾，最后呢？媒體說她是猝死，真相是什么？因為媒體不停地抹黑她，她很早以前就患上了抑郁癥。真正的死因是自殺！”

    占薇聽了，驚訝不已。

    很小的時候，家里便收藏了不少歌手蘇音的唱片。對于蘇音本人，占薇卻了解甚少。只知道母親還是歌手的時候，兩人感情深厚，算是從默默無聞的時候、彼此相互扶持過的人。占薇似乎還能模糊地記得，有一次自己過生日，那位蘇阿姨特地來家里為她慶祝。

    那時候，什么都不懂的占薇軟糯糯地問她，“阿姨，為什么你的聲音跟唱片的一樣呢？”

    蘇音朝她溫柔地笑，憐愛地揉了揉她的小卷毛，“因為，那些唱片就是阿姨唱的也?！?/br>
    韓汐繼續(xù)說到，“那么開朗樂觀的人……竟然會自殺。你知道那個圈子有多可怕、水有多深嗎？像你這樣的性格，除了進(jìn)去被人利用和踩踏，還能干什么？”

    這一瞬間，占薇看著母親激動又悲傷的臉，突然對她的舉動產(chǎn)生了理解。蘇音過世后，盡管占薇從很早以前便暴露了音樂上的天分，韓汐卻從未在這方面對她鼓勵或支持過。恰恰相反，在看到占薇像昔日好友那樣對吉他愛不釋手時，甚至表達(dá)過強(qiáng)烈的反對。

    可有些熱愛，越是遏制，越是蓬勃生長。

    “mama，我不是蘇音，我也不會發(fā)生你擔(dān)心的事。

    占薇一字一句，斬釘截鐵，“我不會退出樂隊的，如果有可能，音樂這條路我會一直走下去。”

    “也請你不要因為自己的恐懼和擔(dān)憂，試圖改變我的人生了……”

    猝不及防的是母親再次揮來的耳光。聲音比之前還要響亮，聽得人一陣心顫。

    還未消退的疼痛，又變得灼熱起來。占薇看著前方，臉上是毫無畏怯的神色。

    韓汐道，“我再說一次，退出樂隊！”

    “不可能。”

    見母親再次抬起手來，占薇隱忍地閉上了眼睛，卻沒想到自己被輕輕一扯，葉雪城擋在她身前。

    隨著那清脆的響動落下，葉雪城的脖子烙上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韓汐愣住了。

    葉雪城十分平和道，“媽，如果你覺得打人才解氣的話，就打我吧?！?/br>
    “你也跟著占薇一起胡鬧是嗎？”

    “不是胡鬧?！彼荒樥J(rèn)真，“只是想支持她做喜歡的事?！?/br>
    韓汐看著兩個忤逆的小孩，似乎被氣得不輕。

    葉雪城繼續(xù)道，“還有，至于你擔(dān)心的東西，我可以給你保證?！?/br>
    “你能保證什么？”

    “至少可以保證……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即便到最后，母親仍然沒有松口。

    從家里離開后，兩人回到車上。借著晦暗不明的光，占薇看見葉雪城脖子的紅印旁，還有被指甲刮破的痕跡。

    她用手指碰了碰傷口邊，“疼不疼？”

    葉雪城笑，“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br>
    “……”

    “來，讓我看看?！?/br>
    葉雪城伸手，抬起占薇的下巴。即便光線昏暗，還是能分清美麗的臉蛋有些腫。

    他輕輕用拇指摩挲著泛紅的地方，“剛才你媽打你，也不知道躲一躲?！?/br>
    “躲了的話，她會更生氣的?！?/br>
    “你還真是夠笨。”

    葉雪城低下頭來，輕輕地吻著她被打過的地方，“真是沒想到，原來我的小女神，是在這樣艱難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br>
    占薇被他親得有些癢。

    “所以，是不是當(dāng)初你媽反對得強(qiáng)烈一點，那些歌我就聽不到了？”

    “不、不知道?！?/br>
    占薇是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堅持下來。

    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吹了口氣，“你媽那邊，你不用管，專心做自己的事。”

    占薇趴在他懷里。

    “如果有事，我可以幫你頂著。我們以后再找機(jī)會慢慢跟她解釋?！?/br>
    她聽著，過了很久才發(fā)聲，“葉雪城……謝謝你?！?/br>
    “謝我干什么？”

    “謝謝你剛才為我擋了那一下……還有，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很早以前就不會再寫歌了?！?/br>
    無論如何，葉雪城是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鼓勵她、喜歡她的音樂的人。

    他只是一笑，“怎么，你以前的歌一直藏著，從來沒有給人聽過？”

    占薇搖搖頭，“給家里人聽過……”

    她第一次試圖寫歌是八歲那年。jiejie占菲過生日，她想不到什么有心意的禮物，便嘗試著用磁帶錄了一首自己寫的歌，送給對方。

    結(jié)果——

    “jiejie說我的歌寫得超級難聽……”

    從那以后，占薇因為怕丟人，再也沒有在人前唱過自己的歌。

    “是哪首，我聽過嗎？”

    占薇點點頭，“你聽過的，叫《小花朵》?！?/br>
    葉雪城想了起來。《小花朵》是一首特別稚嫩的兒歌，曲風(fēng)也十分幼稚，卻意外地讓人感到可愛。

    原來寫這歌的時候，占薇才八歲。

    他低低笑著，“怎么會難聽呢，明明很好聽的。”

    “是、是嗎？”

    “嗯，特別好聽，我的小天才?！?/br>
    第61章 61

    轉(zhuǎn)眼, 便到了市電視臺春晚直播的日子。

    按照晚會的要求, 樂隊的表演必須跟a大校元旦匯演的節(jié)目一致。除了占薇、聶熙和林俊宴三個表演者外，另外兩個成員也來了, 他們和阿真、程樂之坐在觀眾席的第二排, 全程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