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jié)
大家聞言都沉默了,想不出緣由。 李明達重新翻看了一遍證詞,想了想,對房遺直道:“見面是私下里的,都不許后門有人,這個人的身份只怕我們暫時查不出來?!?/br> 房遺直皺著眉,有些發(fā)愁的點了點頭。 蕭鍇見狀,萬般憤慨道:“這怎么能行,這幕后唆使季望殺戮之人才是真正兇惡的人。一定要查,不能放過!” “對,要查,不管查多久,付出多少代價,這個人我們定非抓不可!”尉遲寶琪也跟著義憤填膺。 狄仁杰附和:“此等惡人不除之而后快,怎能讓人安心?!?/br> “那你們說說,怎么查?”李明達問。 “這……”蕭鍇撓撓頭,“我覺得只要是犯案,一定會有蛛絲馬跡,我們就從跟他有關(guān)的地方仔仔細(xì)細(xì)查起,定能找到證據(jù)?!?/br> “對,我贊同?!蔽具t寶琪附和道。 狄仁杰隨后也跟著附和。 “既然如此,那你們?nèi)司蛷拇颂幹?,看看能夠查到什么一些有用的線索沒有,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商議,挖一挖這個人的身份?!崩蠲鬟_吩咐道。 三人紛紛點頭,隨即就告退。 李明達臉色發(fā)冷地看著房遺直。 房遺直:“公主剛剛安排的很好?!?/br> 李明達垂下眼眸,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沒有吭聲。 “這個人的確不好查。不過換個角度來想,他如果好查,只怕也沒有那個能耐唆使這么多人轉(zhuǎn)性殺戮了。”房遺直解釋道。 “這么說你肯定有這個人的存在?” “一定有,世間沒有那么多巧合。” 李明達讓人給房遺直重新上了熱茶,又讓人擺了棋盤,要和房遺直下一局,邊聊邊說。 “聽說你棋藝并不是很好,寶琪還能贏你?!?/br> “偶爾總要讓他開心一下?!狈窟z直實話實說道。 李明達怔了一下,“料知你如此了。那今天和我下棋,你不許主動讓我,不然多沒意思,輸也要輸?shù)锰崱!?/br> “好?!?/br> 李明達在抓黑子之前,就讓房遺直先猜單雙。 “雙?!?/br> 李明達伸手抓了一把,數(shù)了一下,告知房遺直:“單。” “公主先下?!狈窟z直禮貌道。 李明達是憑著自己的能耐辨單雙,一點兒不覺得丟人,抓起黑子就下。 房遺直執(zhí)白子緊隨其后。 兩人安靜的下了一會兒棋之后,李明達面色認(rèn)真地和房遺直談道:“你說世上真的會有這種人,可以三言兩語游說,讓另一個人變得與本性不同,開始瘋狂地嗜血殺人了嗎?” “嗯。”房遺直垂眸眼盯著棋盤,落子。 “那你說這個人會是什么樣的性子?他才能干出這種事情?”李明達又問,眉宇間緊鎖,帶著疑惑。 “唯恐天下不亂。不過他這種心思一般人瞧不透,必然藏得深?!狈窟z直這才抬眼看李明達,告知她,“公主輸了?!?/br> 李明達愣了一下,急忙低頭看了一下棋局,然后用手搓亂,“我走神了,這局不算,我們重下?!?/br> “好。”房遺直用他修長的手指一顆顆地在棋盤上撿棋子,然后將黑白分開。 李明達就坐在對面,看著他干這些活。 “那你覺得這個人平時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什么樣的性子?”李明達又問。 房遺直將最后一顆黑子放到李明達的棋簍里,“說不好,總之,為了隱藏她原本的性子,他表現(xiàn)的必然是與他本性截然不同。外人眼里的他,性子應(yīng)該比較溫和,很合群,招人喜歡。” “聽起來寶琪都符合。”李明達隨口嘆道。 “還真是?!狈窟z直臉色不變地說道。 “他可是你的好友,你還懷疑他?” “難講,朋友歸朋友,如果他刻意隱藏,再好的朋友也未必能了解他真正的內(nèi)心?!狈窟z直轉(zhuǎn)而目光認(rèn)真地看著李明達,“所以公主該查的地方還是要查,包括我在內(nèi)?!?/br> “你不可能?!崩蠲鬟_立刻道。 房遺直不解望著李明達:“為何這么肯定?” “你也說了,有這樣能耐的人一定會隱藏他的本性。這個人必然有才華,但他要掩住鋒芒,才能在人群中并不算太起眼,而你的才華溢出來了,藏都藏不住,早就人盡皆知,所以不會是你。” “公主謬贊了,”房遺直笑了笑,“不過公主果然了解我。” 李明拿抓起黑子又放下,“我還很好奇此人是怎么做到去挑唆他人殺人。” “江林、惠安和安寧,這三個人公主覺得有什么共通之處?”房遺直邊落子邊問。 李明達想了想,“生活在山寨里,日子過不安穩(wěn),常被打罵,見過很多丑事,也見慣了她們母親們的受屈,還有都不知父親是誰?” 房遺直點了點頭,“這樣的孩子打小常年被欺辱,內(nèi)心是存著恨怨的。若是有人稍加引導(dǎo),將他們那點膽怯挑走,再把恨怨激大,那么殺人對他們來說也并不是難事。季望其實也是類似的情況,老實人也有脾氣爆發(fā)的時候。這些年刑部卷宗里有不少都是老實人殺人的案例?!?/br> 李明達贊同房遺直的分析,“那你覺得這個人是否有身份?” “一定有,是個貴族?!蔽乙恢闭f到此,轉(zhuǎn)眸看向李明達的桌案,那顆石子還放在那里,“而且我懷疑,他與送石子的人是同一位。” “太囂張了?!崩蠲鬟_嗤笑道。 “確實,所以在沒有查到這個人的身份之前,還請公主出行時一定要謹(jǐn)慎,小心為上總歸是不會錯?!狈窟z直很關(guān)切地皺眉,注視著李明達,“事關(guān)重大,謹(jǐn)記?!?/br> “好。”李明達干脆應(yīng)承,隨后看了下棋盤,伸手又把期揉亂了,“重玩?!?/br> 房遺直就好脾氣地繼續(xù)將黑白子分開,然后請李明達繼續(xù)。 李明達慣例讓房遺直猜單雙。 房遺直忍不住笑,明知公主一定會贏,但他還是猜了。 “雙。” “不巧,又是單?!崩蠲鬟_數(shù)完棋子之后,疑惑地問房遺直為什么每一次都在猜雙。 “雙,好聽?!狈窟z直又補充,“成雙成對。” 李明達落下第一子,“我這局一定要贏你?!?/br> “也便是說公主承認(rèn)前兩局輸了。”房遺直抓重點道。 李明達看他。 “輸了人的總要有點說法?!狈窟z直想了下,“還是算‘要求’如何?” “那我就欠你兩個要求了?!?/br> “我不會刁難公主?!狈窟z直道。 “行吧,可我這局一定會贏你?!崩蠲鬟_信心十足道。 “公主這么自信?” “當(dāng)然啊,我想贏,那就會贏?!崩蠲鬟_調(diào)皮的勾了勾他,纖纖手指指著棋盤的最東南一角,甜甜地笑著跟房遺直道,“下一個子你下這里?!?/br> 房遺直怔怔地看她,本來要落在棋盤中央的棋子,轉(zhuǎn)而放到了李明達所指的位置。 “這就對了?!崩蠲鬟_兩眼放光地繼續(xù)下自己的子,然后把手指又朝棋盤的另一個位置戳了戳,白子緊跟著就落在那里。 不久之后,李明達心滿意足地下了一盤棋,跟房遺直宣告:“我贏了?!?/br> “嗯,公主贏了,厲害。”房遺直誠心地贊美道。 李明達笑,伸出一根手指對房遺直說道:“那我現(xiàn)在就只欠一個要求給你,說吧?!?/br> “公主不再玩一局么?再玩的話應(yīng)該就會平了。”房遺直建議道。 李明達知道房遺直在說,像她剛剛那么多玩法,她肯定還是會贏。 “我可沒耍賴,之前是不讓你主動讓我,現(xiàn)在你是被動讓我?!?/br> “剛說公主厲害,便是此意。遺直還是第一次這樣下棋,有趣?!?/br> “但我也識趣。不能把你欺負(fù)得太過分,還是要留一個要給你,提吧?!崩蠲鬟_雙手托著下巴,對房遺直眨了眨眼。 房遺直喉嚨微動,垂下眼眸,“也沒有什么太過分的要求,以身相許就好?!?/br> “你剛剛說什么?”李明達恍惚了下,覺得自己一向靈光的耳朵剛剛可能耳鳴了。房遺直剛剛還說他的要求簡單不過分,這是簡單不過分? “三年后,公主做得到么?”房遺直睫毛微微打了個顫,抬眼注視李明達。 “三年后。”李明達想了想,“三年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br> “不急,可以等公主三年后再回答,是不是都可以。”房遺直起身,去拿了桌案上的石子,“我去山上實地查一下。” 李明達點頭,發(fā)呆地望著房直離開的背影。許久之后,她眨眨眼,有些緊張地轉(zhuǎn)眸看向身后的田邯繕。 田邯繕我已經(jīng)滿臉含笑,見到公主看著自己,連忙過來行禮祝賀。 “剛剛好公主也中意他,房世子也中意公主,這就是兩全其美的喜事啊。奴要恭賀!”田邯繕喜悅地回答道。 “可他一竿子說了三年后。”李明達搓搓下巴,若有所思,“不過他敢說那四個字,已經(jīng)很厲害了。三年后……” 田邯繕忙道,“公主貴金枝玉葉,自然難求,就讓他等著?!?/br> “也好?!?/br> “圣人想必至少也會留公主三年?!碧锖樠a充道。 提起李世民,李明達就樂不起來了,她覺得將來事情到他那里會是個難辦的。 田邯繕一眼就看穿了李明達在這方面的心思,連忙勸慰道:“公主,咱們真要矜持。這件事得讓他去著急?!?/br> “我剛剛已經(jīng)挺矜持了,你看我都沒有立刻答應(yīng)他?!崩蠲鬟_微微努著嘴,“壓住自己心里的實話,可不容易?!?/br> 田邯繕笑,“公主辦案向來爽利,這是好事。但是在這種事情上,緩一緩,真沒什么緊要的?!?/br> “嗯,不急。”李明達歪著頭,一手托著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帶著一絲絲急躁情緒敲桌。 田邯繕在一旁侍候,心中偷笑,不再言語。 李明達想著想著也不知怎么了,就把思緒飄在了案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