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行了,也別廢話了,跟我進宮?!崩蠲鬟_說罷,就與尉遲寶琪作別。 尉遲寶琪本來也在圣人欽點的查案名單中,鬧著要跟著一起去。 李明達便隨他了,反正最后挨累的又不是自己。 一行人到立政殿時,便有小太監(jiān)告知李明達長孫沖和長孫無忌已然覲見,并將案情陳述。李明達隨后帶著房遺直等人也去見李世民,她簡單交代經(jīng)過后,就告退了,余下的收尾事宜她便不cao心,由著那些人討論去。 至深夜,萬家燈火早已熄滅,房玄齡又被急召入宮。至次日天亮前,房遺直、尉遲寶琪等人方從立政殿內(nèi)退出。 出了宮,尉遲寶琪就跟房遺直一邊大哈欠,一邊發(fā)牢sao。 “干站了一晚上,在圣人面前我還不敢隨便動,兩條腿都不聽使喚了。早知道會這么長時間,我就不去了,干嘛受這份罪?!?/br> 房遺直:“案子涉及他國,自然要麻煩些,怎么,你沒想到?” “你想到了你倒是告訴我呀!”尉遲寶琪哭喪道。 “公主在,不便?!狈窟z冷著臉直說罷,便策馬而去。 尉遲寶琪“誒”了一聲,見叫不住房遺直,便罷了,無奈地讓隨從慢慢的牽著馬走,他腿疼,可沒有房遺直身子骨那么好。 * 武德殿外。 睡了一晚好覺的李明達十分精神,此刻她卻站在這里躊躇不定,不知該不該進去找李惠安。 卻有殿內(nèi)的小太監(jiān)迎來,告知李明達二十一公主昨夜因為籌備冊封一事,睡得晚了些,故而到此時尚沒醒。他特來征問李明達的意思,是叫還是不叫。 “不叫。”李明達不假思索道。 早上風(fēng)有些冷,田邯繕特意命人再取來一件外衫與公主。李明達未及披上,就聞到了一股跟荷花帕很類似的香味,隨即問田邯繕哪來的。 田邯繕想了下,“貴主,您之前交代奴每日換一種熏香,這上面如果有其他味道,便一定是染上了剛剛宮女點燃的熏香。” “弄過來?!?/br> 田邯繕應(yīng)承,不多時,便端來了一鼎小香爐。 李明達更加確認就是這種香味。 一旁傳話的武德殿太監(jiān)聞了這香味后,笑道:“不愧是親姐妹呢,倒是和我們貴主以前常用的一樣。” “是么,”李明達審視這小太監(jiān),“但我記得最近她身上卻不是這種香味?!?/br> “是貴主墜崖后的事了,她總說能聞到血腥味,奴們便換了一種味道更烈的香,這才好些?!?/br> “血腥味?當(dāng)時她在崖上,能聞到我身上的血腥味?” 小太監(jiān)點頭,表示他們貴主當(dāng)時就是這樣說。 李明達轉(zhuǎn)而悄悄問田邯繕,他當(dāng)時也在場,是否也聞到了血腥味。 田邯繕:“奴的鼻子挺靈的,當(dāng)時也在崖上,并不曾聞到。本來就距離遠,再說有風(fēng)往南吹,貴主的血也已經(jīng)融在溪水里了,該不會有什么味道?!?/br> 第24章 大唐晉陽公主 李明達對問了小太監(jiān)的名諱之后,便道:“你隨我回殿,我有樣?xùn)|西要拿給你家貴主。” 說罷,李明達便快步去了。 小太監(jiān)方德慶連忙跟上去。 到了立政殿后,李明達便在桌案上取出蘭花帕遞給他。 方德慶立刻笑著應(yīng)承,“難不得前些日子找不到了,原來是落在這了。” 話畢,接了帕子,方德慶才反應(yīng)過來哪里不對,十分心虛起來。 李明達審視他,“可巧,我也有一方跟這個一模一樣的帕子?!?/br> 李明達便把自己的那方蘭花帕子拿了出來,晾給方德慶看。 方德慶怔住,臉色尷尬,“這……” “還有一個,在我墜崖之處拾到,針法并非出自我之手?!崩蠲鬟_又將荷花帕放在桌上。 方德慶嚇得立刻全身哆嗦,連忙跪地磕頭賠罪,卻是一句話都不敢亂說。 李明達知道他有護住之心,也沒指望他能將所有的實情交代。這一試,只是為了確認這兩方帕子真的屬于李惠安。 “她心里藏不住事,明日便是她的冊封大典,待此之后我自會和她談,你回吧?!?/br> 方德慶惶恐應(yīng)承,這就退下。 不多時,他便又折回來見李明達。李惠安得知李明達一大早兒去見了她,卻沒見著,頗覺得遺憾,打算一會兒用了飯過來。 “倒不必她來,我去吧?!?/br> 李明達喝了會兒茶,估計李惠安差不多該用完飯了,便起身直奔武德殿。 尚未入殿,李明達便聽到李惠安脆亮的說話聲,喊著要去立政殿。接著有太監(jiān)傳話說她來了,李惠安就高興地寢殿里跑出來,歡快地撲到李明達跟前,牽住了她的手。 “冊封大典好麻煩,十九姐快來多教教我禮儀?!崩罨莅惭肭蟮馈?/br> 李惠安長著一張娃娃臉,笑起來臉蛋嘟嘟地,加上一雙黑漆漆的小鳳眼,分外可愛。 李明達看著她,自然而然地就想笑,隨之開心。 “你這么聰明,哪里還用我教。只傳授你一點,但凡儀式,難免繁雜耗時,叫人心煩,你只在心里忍著念著‘熬過今天就好’了,便極有用。” 李惠安認真地把李明達的話記住,然后乖乖地點頭。 隨后姐妹來便一同溫習(xí)禮節(jié)。 …… 次日,吉時。 公主冊封大典開始,圣人二十一皇女李惠安正式被冊封為衡山公主,特昭此告天下。 李惠安心心念念著李明達交過自己的那句,好容易熬過大典,熬過了晌午,總算可以放松了,跑來找李明達一起玩。她見李明達正在練字,鬧著也要李明達教自己寫飛白體。 李明達便寫了八個字給她臨摹。 李惠安倒是乖巧,在桌案邊一坐便是半個時辰,直到學(xué)得有點模樣了,才叫李明達過來瞧。 “唉,練了這么久,我還是學(xué)得不像,怎么都寫不出十九姐那般。”李惠安不高興地噘嘴。 李明達端茶給她,偏頭看了看路惠安的字,“才多久,你學(xué)的已經(jīng)很有模樣了?!?/br> “十九姐又哄我?!崩罨莅搽S即看了眼自己杯里,又瞧瞧李明達的,奇怪道,“十九姐的茶里怎么沒放姜蔥?以前十九姐喝茶的時候不都放這些么?” “最近才該的習(xí)慣,口味淡了?!?/br> “那我也不放,跟十九姐一樣。”李惠安把自己的茶杯推了出去,讓宮女換了茶。 李明達笑看她:“為何學(xué)我?” “十九姐是惠安學(xué)習(xí)的榜樣,永遠都是。”李惠安調(diào)皮地沖李明達吐了下舌頭。 “惠安真乖。對了,今我有些話倒是想問你,你答可愿意和我說實話?”李明達語氣溫和道。 李惠安聽聞此話,很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正襟危坐看著李明達,請李明達講,她一定不會對十九姐撒謊。 “這帕子是不是你的?”李明達把蘭花帕拿給了李惠安看。 李惠安取來看看,表情有些謹慎,問李明達:“這不是十九姐的么?” 見李明達搖頭,給她看了她自己那塊,李惠安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支支吾吾承認道:“那這塊該就是我的,前些日子弄丟了,害我又重繡了一塊。十九姐在哪兒撿的?” 李明達沒有直接回答李惠安的話,繼續(xù)拿出荷花帕給她看,“那這塊也是你的了。” 李惠安看到荷花帕,眼睛微微睜大,嚇了一大跳,轉(zhuǎn)即就站起身來,不敢坐在李明達的身邊。 “這、這……”李惠安身子打晃,連連退步,連原本紅撲撲的臉蛋瞬間變得煞白。李惠安此刻很懊惱自己的愚笨,她今天太高興了,十九姐先前問她帕子的事,她就忘了這茬。 方德慶忙去攙扶自家公主,以免她身子不穩(wěn),再跌倒了。 “惠安你怕什么?怕做錯事我怪你?便真是你把我推下崖,我也不會忍心過分責(zé)怪你什么。你還小,很多事情還不懂,十九姐能理解?!崩蠲鬟_道。 李惠安急忙搖頭,“不是我!我便是自己墜崖,也不會忍心傷十九姐一根毫毛,我、我是……” “那還有什么事比這更嚴重,讓你不敢說?”李明達沖李惠安伸手,讓她過來。 李惠安乖乖湊到李明達跟前,稍稍穩(wěn)住情緒。她可憐兮兮地抽著鼻子,對李明達耷拉著腦袋,一副認錯的樣子。 李明達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勸她不必哭,若實在難受不想講,便不必講了。但李明達此話之后,李惠安反而哭得更兇。 李明達忙道:“好好好,算我說錯話,我若是在你惹你難受,這便離開。” 李惠安立刻死拽著李明達的衣袖,淚眼汪汪地搖頭,不許她走,“十九姐對我太好了!我其實不怕十九姐怪我,我怕……我說了實話,十九姐就再不喜歡我了?!?/br> 惠安這孩子向來干干脆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而她在看到手帕的時候,面容有很明顯的恐慌和內(nèi)疚,該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又或者受了什么威脅。 李明達不想逼著她,輕拍著李惠安的后背,便不提前話,問她想不想學(xué)一些好玩的東西。 李惠安這才漸漸止住了哭,點了點頭。 李明達便吩咐廚房備了面,帶著李惠安洗手,倆人一起揉面,搟面皮,做了羊rou餡的餛飩和胡麻餅。晚飯倆人就打算吃自己做的東西,也不知李世民怎么得了消息,帶著李治也趕過來湊熱鬧蹭飯吃。 于是一炷香后,李世民帶著三名子女,擺桌于立政殿后的梧桐樹下。四個人熱鬧的圍桌而坐,吃著冒著熱氣的餛飩,就著幾樣小菜,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對李世民來說,這餛飩是他女兒親手所做,連餡料都是她們親自調(diào)制,如此費心思的東西,味道上吃起來自然是不一樣。而事實上,這羊rou餡的餛飩,他們做的也確實爽口不膩,且皮上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李世民忍不住連吃了幾個,才想起來開口問這餛飩的特別之處。 “rou餡加料煸了一遍才調(diào)制,煮的時候,又在水里加了幾葉新摘的春茶?!崩蠲鬟_特意要了幾碗餛飩湯上來,請他們嘗嘗。 李世民喝了兩口,點點頭,覺得不錯,但對他來說還是覺得滋味淡了些,要加點鹽姜才算正合適。李治也覺得如此。 李惠安卻是喜歡隨十九姐那般直接喝,本來開始她也覺得有些淡,但是多喝幾口之后,就越發(fā)覺得味道好。最后干脆把本來撈在盤子里的餛飩都倒進湯碗里,混在一起邊喝邊吃。 飯畢,李惠安又賴在李明達跟前玩鬧了好一陣,至夜深了,她還不想回。 李明達便留她同睡。 熄了燭火后,李惠安抱著李明達的胳膊,還很精神睡不著。 李明達攥住李惠安的手,側(cè)頭看她,“還覺得十九姐不喜歡你么?” 李惠安立刻搖頭,瘋搖了好幾下,然后歪頭靠在李明達的肩膀上,“十九姐對我最好了,比誰都好,惠安一輩子都不想離開十九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