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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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做妾的,最后碰到譚氏病亡了,她才撈著一個填房當,馮氏當然是更看不起她了。 戚氏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馮氏不喜歡她,除了年節(jié)上跟著婆婆去老祖宗跟前行禮之外,平時絕不往她跟前湊,免得自討沒趣。 這會兒她就習慣性地回去等著,一旦知道婆婆從福海堂回來了,她肯定要過去打聽消息的。 袁氏帶著人一陣風似地去了福海堂,外頭丫鬟見她來了,便進去稟告,馮氏聽到她來了,便命人叫她進屋說話。 馮氏坐在福海堂西次間的一張紫檀羅漢榻上,面前擺著兩張圈椅,坐著景蘭和成澤兩人。 一老兩小正在吃茶說笑。 景蘭和成澤兩人旁邊的茶幾上各有一個粉彩攢盒,里面擺放著點心蜜餞等,兩姐弟一邊吃著零食,一邊喝茶,陪著馮氏說話。 袁氏一進去,馮氏看見她,就笑瞇瞇地指著景蘭對她說:“媳婦,你瞧瞧,她是誰?” 沒等袁氏說話,成澤已經(jīng)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欠身朝著袁氏道:“孫兒拜見祖母?!?/br> 袁氏上前來一扶他,和煦道:“乖孫快起來?!?/br> 接著她才故意不知道景蘭的身份一樣,看了景蘭兩眼,轉(zhuǎn)身看向馮氏問:“老祖宗,如此秀美出挑的女子是誰?” 馮氏道:“我原以為我老了,眼神兒不好,沒想到,你還未到五十,這眼神竟比我還不好了。你不覺著她像成澤,像你從前的媳婦譚氏么?” 袁氏聞言吃驚地看向景蘭:“你是……” 成澤在一邊搶著說話:“祖母,她是我阿姐,當年被林mama送出陸家的阿姐景蘭啊,如今老祖宗叫我去接他回陸家了!” 景蘭站起來,向著臉龐尖尖,身材頗瘦的袁氏行禮道福后,道:“孫女景蘭拜見祖母?!?/br> 袁氏大驚,指著景蘭不可置信,結(jié)巴道:“你……你是,當年被張?zhí)鞄熍?,說你命中帶煞,留在陸家,將會連克七個陸家男丁的景蘭……” 她的語氣讓人聽了,只覺得她遇到了一件不得了的,嚴重的,令她恐懼和害怕的大事。尤其她加重語氣說張?zhí)鞄熍?,景蘭是陸家克星。目的不過是提醒婆婆馮氏可別忘了當年張?zhí)鞄煹呐Z。 袁氏繼續(xù)道:“……十五六年了,就是不曉得張?zhí)鞄熍拿芄芏嗑谩蓾扇缃袷窃蹅冴懠业闹竿⑻m,若是你也知曉當年張?zhí)鞄熃o你批的命,你就不怕害了成澤么?” 言下之意就是景蘭這個大煞星對陸家男丁的威脅并沒有消除。 要是謹慎起見,根本就不該接景蘭回家。 尤其現(xiàn)在陸家出了一個讀書種子,她的孫兒成澤,景蘭更不應該回陸家來,讓成澤陷于被克的危險之中。 袁氏的這番話,讓景蘭對這位祖母真是刮目相看。 她真得想不到,這位親祖母見了她之后,完全沒有一般祖母十多年沒見到親孫女的那種激動和喜悅。甚至也沒有笑著敷衍一下,說一兩句暖心的話。她急不可耐說出來的是景蘭是克星,景蘭不該回陸家,景蘭連親兄弟的命都不顧了。 這樣的祖母? 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月末,陣法啟動。感謝最近一段時間投雷和投營養(yǎng)液的親,多謝支持。?(′???`?) 第127章 沈婉知道老太太派她身邊的大丫鬟秋云和秋雯陪自己出去見胡泉, 固然是如老太太所說兩個丫鬟有眼色知進退的優(yōu)點, 還有一點兒就是這兩個大丫鬟陪著她出去,也有監(jiān)視她的意思。 老太太害怕她以去見胡泉為由去私會景蘭。 沈婉對老太太的此種做法盡管有點兒膈應, 但卻并非不能接受。 她想, 要是她站在老太太的立場也會這么做。 畢竟她才剛跟景蘭分開, 老太太不放心她也是很正常的。 沈婉頷首:“那孫女這便去見一見翠竹, 跟她說幾句話, 就由秋云和秋雯陪我去見胡泉。 酈老太太:“好, 你先去見翠竹,我叫秋云和秋雯隨后就來?!?/br> 沈婉隨即由鄧嬤嬤陪著去外面柴房,看到了關(guān)在柴房里, 被綁著手腳, 嘴里塞著破布團的翠竹。 翠竹見到沈婉,臉上有惶恐之色,低著頭, 縮著身子往身后的柴火堆里躲。 鄧嬤嬤讓守著的一個健壯仆婦去把翠竹嘴里的破布團扯了,接著沈婉揮手讓她們出去, 她要跟翠竹說幾句話。 以鄧嬤嬤為首的幾個人依言退下,到外面候著。 沈婉看著縮成一團, 一張臉又臟又花的翠竹, 不由得長嘆口氣,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翠竹緊緊地咬著唇,臉上露出愧色。 沈婉停了停緊接著說:“我就想問你, 你可否是被人收買,照著人家說的來到老太太跟前告我跟蘭兒?” 翠竹埋頭不語。 “你這蠢丫頭,被人花言巧語騙了還不自知?當初我罰你去沈家老宅,不過是厭惡你在我跟前夸大其詞,編排阿蘭跟陶家小姐做出格的事。阿蘭后來對我說了,那是陶家小姐調(diào)皮,開玩笑,被你撞見后,你想一想你在我跟前來如何說的?我也能想到,你定然是嫉妒阿蘭得我寵愛,想當初你和她一起到蘇州的??墒?,你可曾想過,你能從沈家別院到金陵沈家,乃至成為我的貼身侍婢,也多虧了阿蘭,她素來對你不薄……” 沈婉話未說完,翠竹已經(jīng)嗚嗚咽咽地哭起來,她斷斷續(xù)續(xù)道:“姑娘……奴,奴婢是照著那人所說對老太太說的……之前,奴婢只是把自己曉得的蘭jiejie跟陶家小姐之事,以及姑娘寵愛蘭jiejie的事對那人說了。那人說他是沈家的主子,只要我在老太太跟前說了自己曉得的事以及他交待給我的話,他就幫忙,讓我回金陵……” “你所說當真?”沈婉蹙起了眉追問道。 翠竹急切說:“奴婢再不敢欺瞞姑娘,奴婢要是再敢有一句虛言,必讓奴婢遭天打雷轟,不得好死!奴婢也是一時糊涂,才信了他,誰知……誰知……老太太說奴婢背主求榮,要將奴婢發(fā)賣得遠遠的……姑娘,還請你向老太太求情,就說奴婢是被人所騙,才說了那些違心的話?!?/br> 沈婉聽完搖搖頭,嘆道:“晚了,你出爾反爾,老太太不會信你的。再說了你跟我五叔,老太太必然是信他更多些??丛谀阄抑髌鸵粓?,我會交待鄧嬤嬤,發(fā)賣你時,將你賣去好一些的人家。以后,你過得如何,就看你造化了?!?/br> 翠竹聽了放聲大哭,懇求沈婉能夠讓她回沈家別院。 沈婉皺眉看看她,接著利落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她走到外面對負責發(fā)賣翠竹的鄧嬤嬤說,希望鄧嬤嬤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夠?qū)⒋渲癜l(fā)賣到富足些的大戶人家,這個話她會說給老太太聽的。 鄧嬤嬤點頭,吩咐旁邊的健壯仆婦進去把翠竹的嘴巴依舊堵起來,免得她哭得人心煩。 秋云和秋雯這時走了來,沈婉就帶著她們兩人離開了。 她一走,鄧嬤嬤就去延年堂見了酈老太太,把沈婉剛才的請求說了,請酈老太太示下,該怎么做。 酈老太太幽幽道:“我原以為你辦事妥當……” 鄧嬤嬤臉色即刻一變,連忙說自己老糊涂了,她這就去按照老太太說的辦,說完,弓著身子,快速地退了下去。 —— 一路上,沈婉都在想翠竹剛才說的話。 若是翠竹交待的話是真的,翠竹說,是自己五叔收買她,教她說自己跟景蘭相好的話的。 那么,她五叔沈正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跟景蘭相好呢? 難道是金陵沈家之內(nèi),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才透露給她五叔? 但四房的五叔沈正的手是不太可能伸得這么長的,退一萬步說,他真能伸這么長的手,自己身邊有沈正的眼線,發(fā)現(xiàn)自己跟景蘭相好,他不是該掌握了這把柄向自己討要好處嗎? 可沈正卻是跑去蘇州沈家老宅找到翠竹,通過收買她,讓自己跟景蘭相好的事情從翠竹嘴巴里說出來。 為何他要多此一舉,不圖財,非得要讓自己跟景蘭相好的事情被老太太得知,讓自己失去景蘭? 而且此舉,還會得罪自己,自己雖然是一介女流,可自己的父親是沈家族長,自己的兄弟之后也將執(zhí)掌沈家。他就不怕以后自己報復他,通過自己的父兄不給四房好果子吃? 沈婉覺得要是自己是五叔,通過他的眼線發(fā)現(xiàn)了自己跟景蘭磨鏡,多半會寫封匿名信來大大地敲一筆竹杠,圖財才是她五叔這樣的人該干的事情。 可他五叔卻選擇了不做他該干的事情,這里頭顯然有內(nèi)情。 沈婉接著想,自己跟景蘭相好的事情被人揭發(fā),對誰最有利呢? 不用說,她想到了她二叔,還有她堂弟沈世連。 難道是她五叔跟她二叔父子勾結(jié),她二叔讓她五叔來揭發(fā)此事,他們父子暗中坐享漁人之利? 讓自己心慌受打擊,無心去查弟弟世思受傷的緣由,讓自己的名聲受損,即便以后弟弟世思傷愈,也無法幫他接掌沈家…… 沈婉肯定,這一次她跟景蘭被迫分離,多半還是她二叔父子是主謀,她五叔只不過被她二叔父子收買,才出面來揭發(fā)自己跟景蘭相好。 推斷出誰才是這一次害得她跟景蘭被迫分離的幕后主謀,這并沒有讓沈婉松一口氣,相反,她的神色更加嚴峻了。 因為,翠竹交待的話,讓她想到了自己身邊有眼線,這眼線還是她二叔那邊的。有這樣一個人,或者不止一個人,隱藏在她身邊,發(fā)現(xiàn)了她跟景蘭相愛的秘密,還繼續(xù)隱藏著,暗中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這實在是讓她如同芒刺在背。 無論如何,要盡快揪出她二叔那邊的眼線,不然自己做什么事情都在她二叔父子的掌握之中,這對她來說非常不利。 于是回到女樓之后,她親自去拿了鑰匙,開了她的庫房,從里頭選了一件商朝的青銅器,一幅宋代的名畫,包裹起來。 拿出來,叫秋云和秋雯拿著,她回身鎖了庫房。 然后叫來了夏mama,低聲在她耳邊如此如此一說,夏mama不斷點頭,最后讓她放心去辦事,這里就交給她了。 接下來,沈婉帶著秋云和秋雯走了出去。 去見金陵織造太監(jiān)胡泉,肯定是不能空手去的,而那些金玉之物,沈婉認為太普通,胡泉肯定瞧不上的。 再加上,胡泉曾經(jīng)在先帝跟前伺候,眼界定然很高,也唯有她挑出來送去的東西能入他的眼。 胡泉的妹子胡氏,一直當沈婉是救命恩人,后來跟沈婉成了忘年交,寫信給其兄對沈婉大加夸贊。 不用說,沈婉回到金陵去見胡泉,他一定會對沈婉禮遇有加,但沈婉不認為自己就可以空著手去見胡泉這么一個在金陵官場炙手可熱之人。 坐在去金陵織造衙門的車上,沈婉要求秋云和秋雯回去之后,不能對任何人說跟著自己去見胡泉的事情,當然除了老太太之外。 秋云和秋雯答應了,并說她們知道規(guī)矩,這些年在老太太跟前服侍,從來都是不多言多語,否則老太太也不會說她們辦事穩(wěn)妥了。 到了金陵織造衙門,沈婉讓同行兼做馬夫的小廝平安去見外頭守門的官差,遞上自己的帖子,求見胡泉。 平安這幾年跟著景蘭,各種衙門不少進,很明白怎么跟那些守門的官差打交道。 便見平安上前去,哈著腰一邊將沈婉的帖子遞過去,一邊摸了銀子塞進守門的官差手里,并且說出主子的身份,還說了提督大人的妹子跟主子是忘年交。 守門的官差收了銀子,聽了平安的話,雖然半信半疑的,可看在平安出手大方的份兒上,還是進去稟告了。 不一會兒,那官差笑嘻嘻地跑出來,很客氣地對平安說,他家提督大人請平安的主子進去說話。 平安麻溜地跑回去,在車下將官差說的話稟告給了沈婉聽。 沈婉戴上帷帽下了車,讓平安將馬車趕去一邊等著,這才領(lǐng)著秋云和秋雯進了金陵織造衙門。 因為提督金陵織造的胡泉是太監(jiān),也沒有家眷,故而從京城里來金陵上任之后就住在織造衙門里。 一進金陵織造衙門,另外有胡泉手下的太監(jiān)過來領(lǐng)著她們主仆三人東拐西拐,去了衙門后面的一間書房。 在書房外,那太監(jiān)讓沈婉等人稍等,他進去稟告了,這才去而復返,領(lǐng)著沈婉主仆三人進了書房。 書房里的一張紫檀大書案后,坐著一位身穿大紅蟒衣,頭戴三山帽,面皮白白,身材適中,看上去異常清貴的中年男子。